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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那年那蝉那把剑-第1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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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王,寡人,孤,朕,如何自称大有讲究。

    朕,只有天子可用。

    孤,是为太子自称。

    本朝诸王中,若是谦称,可为寡人,意为寡德之人,不过时下却是更为流行本王二字,抛开了原本的谦逊意味,只剩下居高临下和高高在上。

    现在,萧白重新用回了本王的自称。

    徐北游恭敬道:“请殿下放心,徐某定会尽力而为。

    天色近黄昏,四马齐拉的齐王车驾在青石街面上呼啸而过,闲杂人等回避,如入无人之境,一直来到公孙府的门前才缓缓停下。

    此时的公孙府已经掌灯,宋官官正站在门前等着公子回来,见到这辆呼啸而至的华贵马车后,下意识地向后退一步,露出戒备神色。

    不过下一刻她脸上的戒备神色就尽数褪去,轻声唤了一句,“公子。”

    从马车上下来的徐北游冲她笑了笑。

    在徐北游的身后,马车车窗的窗帘被缓缓拉起,露出萧白的俊美面庞,淡淡道:“徐北游,你可千万别暴毙在江都城里。”

    面对如此晦气的“恶语”,徐北游只是摇了摇头,语气坚定道:“不会。”

第十八章 藏污纳垢腌臜地() 
萧白没再多说什么,放下车窗窗帘后,马车轰然驶离。

    公孙府的门前就只剩下徐北游和宋官官,宋官官难掩脸上忧色。

    暴毙二字,本身就透露着一股血腥味道,若是一般人来说也就罢了,不过是当不得真的胡言乱语,可换成堂堂齐王来说,那就不能不当真了。

    空穴不来风,齐王萧白绝不会无的放矢。

    宋官官刚想要开口询问,徐北游已经抬手打住,淡然道:“狗急了还要跳墙,更何况是人?我把一些人逼得太狠,自然有人要行险一搏,只要让我死在江都城里,许多事就能一了百了。”

    宋官官倒是没有如何惊讶,她本身就是出身剑气凌空堂,杀人取命的脏活也做过不少,自然知道剑气凌空堂没有束手认输的可能,早晚要面对面地厮杀一场才行,只是脸上的忧色更重,显然不是很看好自家公子能在武力上占据优势。

    徐北游笑道:“他们想取我的性命也不是那么容易,待会儿你去请那两位师兄来我的书房,我有话要跟他们交代。”

    宋官官轻轻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徐北游又独自一人在门前站了稍许时候,然后才不紧不慢地转身进门往自己的书房行去。

    来到书房,张雪瑶派给他的两名护卫已经候在这儿,见到徐北游后恭谨行礼,没有半分托大逾越。

    徐北游笑着还礼,自己坐到书案后抬手示意两人也坐下,然后说道:“两位师兄,你们是师母委派过来护卫我周全的,那有些话我也就明说了,如今的江都城不算太平,我徐某人也不是与世无争的性子,难免会有些仇家,这段时日还要辛苦两位师兄,多提些精神,不要让人钻了空子。”

    两名已经年过四旬的剑宗弟子对视一眼,年纪稍长些的那位是试探问道:“护卫少主周全是我等分内之事,自然不敢懈怠半分,只是敢问少主到底有哪些仇家?也好让我兄弟二人心中有数。”

    徐北游平淡道:“说起仇家倒是真不少,道门的镇魔殿,暗卫府的少都督端木玉,再加上剑气凌空堂的那些叛逆,都算。不过你们放心,真正的大人物会有师母她们应对,绝不会有地仙高人上门寻仇。”

    听到徐北游的前半句话,两人都有些面若死灰了,不过再听到徐北游的后半句话,两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起身沉声道:“请少主放心,我等定当尽心竭力。”

    徐北游笑着点点头,挥手示意两人可以退下。

    待到两人退出书房后,宋官官走进书房,脸上带着三分冷意,轻声道:“公子,这两人怕是已经存了惜命存身的念头。”

    徐北游摆摆手,不以为意道:“意料之中也是情理之中,他们是剑宗弟子又不是剑宗死士,哪里会轻易给我卖命,正所谓天大地大性命最大,易地而处我多半也会如此计较,这两人的心思算不上什么罪过,不必在意,也不必说破,免得让他们再生出别的心思。”

    宋官官轻轻点头。

    徐北游颇为感慨道:“以前师父总说,杀人不能解决问题,但是能消灭问题,所以天下事不过一剑事,一剑能杀天下人就能平天下事,我身为剑宗弟子,弄权也好,攀附也罢,说到底还是不能忘手中的三尺青锋,这才是我剑宗中人的立世之本。”

    ——

    萧白的马车与萧知南的马车相比,精巧不足但是大气有余,整个车厢的内壁都是由小块黄檀拼接打造,没有那么多暗藏玄机的精致摆设,更没有可供躺卧休息的软榻,只有一张小案和五个座位,五个座位与车厢连为一体,位于最上首的座位是主座,左右各有两方客座,方才徐北游就是坐在左手边的第一座上。

    此时车厢中只剩下萧白一人独自坐在大料紫檀造就的主座上,面沉似水,闭目沉思。

    车厢外赶车的禹匡开口道:“殿下,江斌那边似乎与剑气凌空堂有些勾连。”

    萧白睁开双眼,淡然道:“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江斌是端木家的人,而端木玉又跟徐北游素有间隙,偏偏赶上徐北游对剑气凌空堂施压,两者走不起一块才是咄咄怪事。”

    说到这里,萧白掀起帘子望了一眼车外,平声静气道:“不过有谢苏卿这位都督同知压在上头,江斌这个都督佥事肯定不敢明目张胆地出手,若是暗中出手,就必然不能动用人仙境界的高手,如果仅是如此,徐北游的性命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拿走的。”

    车外的禹匡轻声问道:“殿下的意思是东湖别院那边会出手?”

    萧白不置可否,语调缓慢道:“公孙仲谋执掌诛仙多年,自知寿元无多,这才开始着手培育传人以及布置身后之事,虽然后来他决然赴碧游岛之战乃至身死,但想来后手都已经布下,不会让自己这个传人轻易死去。还有韩瑄那边,他这辈子无妻无儿,家中亲族也都寥落无几,就指望着这个养子给他养老送终,怎么会让徐北游去死?”

    不过萧白紧接着就是话锋一转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人算不如天算,前朝时就是堂堂太子都能暴毙城下,又何况一个小小的徐北游?他是死是活还要看他的造化如何。”

    “现在帝都那边很热闹,韩瑄与蓝玉之间互相掣肘,但总得来说还是这位坐镇庙堂几十年的蓝相爷占着上风,韩瑄短时间内怕是没办法往江南这边伸手,端木睿晟这个与韩瑄同为齐初三杰的老狐狸,仍是在蓝玉和韩瑄之间摇摆不定,就等着我那个妹妹嫁入他们端木家后才肯明确表态。”

    禹匡冷然道:“端木家那么个藏污纳垢的腌臜地,也敢妄想迎娶公主殿下!”

    萧白淡然一笑,对于自己心腹属性的言语颇为赞同。

    当朝几大权贵世家,皇室萧家不去多说,传承千余年,底蕴深厚似海,自有规矩法度,即便是坐拥皇位后也绝少有狂悖无知的纨绔子弟,若真有不成器的子弟,若是安安分分还好,如果想要仗着家世为非作歹,那就是被圈禁到死的下场。

    徐家,西河郡王徐林和齐初三杰之首的徐琰先后担任家主,后来又出了一位皇后娘娘,自是煊赫无比,只是如同大都督魏禁的魏家和首辅蓝玉的蓝家一般,都是子嗣单薄,鲜少有族人仗势横行之事。

    唯有端木家,在从龙之前就是规模不下于谢家的庞大世家,人多心杂,又没有谢家的底蕴规矩,一朝得势后难免会飞扬跋扈,在帝都中风评甚差,再加上端木睿晟作为家主自己也持身不正,上行下效,故而族内多有龌蹉之事发生,虽然被端木氏极力遮掩,但还是不免被萧白这些权势人物看到眼中。

    这其中就包括端木玉置办多处外宅之事,还有端木睿晟在七十岁那年连纳数房十六岁小妾,甚至影影绰绰有传言说他跟自己的侄媳还有苟且之事,若非如此,禹匡也不会将端木家称作是腌臜之地。

    反观萧白,以藩王之尊至今也只是娶了一名王妃,平日里对女色极为克制,不纳侧妃妾侍,不蓄养歌女舞姬,不去烟花之地,自然对纵情声色的端木氏父子很是看不上眼。

    在萧白看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修身即是自制,你连最起码的修身自制都做不到,齐家之道更是一塌糊涂,还谈什么治国有道,饶是有些小聪明,得一时之势,也终究是难成大器。

    半柱香的功夫后,马车来到已经关闭的江都城神策门前,禹匡递交了齐王印信后,畅通无阻地打开城门出了江都城,往城外的谢园驶去。

    车厢内的萧白收回纷乱思绪,轻声自语道:“姓徐的小子有点意思,如果他能活着去帝都,做不做驸马我都不会反对。”

第十九章 成败输赢在今夜() 
这次募捐,江都富商们可谓是大出血了一番,肉疼也心疼,事后说没有怨气那是骗人的,他们不敢去怨恨齐王萧白,就把一腔怨气转移到了徐北游的身上。

    要不是你带头捐了一百万两银子,我们会捐这么多?你倒是在齐王殿下跟前卖乖讨好,我们可什么都没捞着!不怨你还能怨谁?

    这些富商大多都有不小的势力,不敢明面上与徐北游为难,却敢背地里动些小手脚,若是放在平时,让他们动动手脚也是不敢的,打落了牙只能往肚子里吞,可偏偏这时候徐北游刚刚接权,根基未稳,说是内忧外患也不为过,这就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江都城里里外外多少年了,在这儿步步登天的人很多,折戟沉沙的也大有人在,而且还不乏大人物。远的来说,当年后建皇帝南下中原就是止步于江都城下,近的来说,玄教教主慕容玄阴已经是两次败走江都。

    更不用说南方鬼帝直接就是死在了江都,要不怎么说江都城的水深,稍不小心就要淹死人。

    当下的江都,怨气横生,暗流涌动。

    徐北游不是没想过这个后果,但是他还是这么做了,一则是因为当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再则就是因为他志不在江都。

    江都繁华不假,更是天下半数钱财汇聚之地,但有一点,它不是权力之中心,地位重要却无法左右天下大势。

    位居江南是偏安,徐北游想要重振剑宗还是要到江北去,到那座名列四都之首的城池中去。

    徐北游要想在那座城中站稳脚跟,除了萧知南和韩瑄,他还需要更多的助力和人脉,正如公孙仲谋当年构建的人脉大网,单丝不成线,孤木不成林,一个人一根线是织不成网的,要极多的线交织在一起才是一张网。

    ——

    转眼间来到七月的末尾,萧白筹募的钱粮早已由东江大运河运往江北,只是他本人还停留在江南,在这段时间里,他陆续参劾了大小七名官员,上至正三品的右布政使,下至七品知县,老虎苍蝇一起打。

    齐王殿下摆明了要整顿吏治,可天下乌鸦一般黑,出来做官的又有几个是干净的,一时间江南官场人人自危,让江都这潭本就不清澈的水变得愈发浑浊。

    ——

    江都城,群贤坊。

    这儿名为群贤,实则却没有什么真正的贤人,更多是一些江湖修士。

    如道门这般家大业大的,独霸道术坊一坊之地,门下弟子来到江都后自然是去道术坊挂名栖身,可其他小宗门或是干脆就没有宗门的修士来到江都后,就只能来群贤坊落脚。

    正因为这个原因,群贤坊内可谓是鱼龙混杂,有成名已久的豪客,也有初入江湖的雏儿,有名门正派的弟子,也有不入流的下三滥,有资质平平的无名小卒,也有姿色出众的仙子女侠,角落里的木讷汉子说不定就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门口老乞丐也说不定是隐世的高人。

    这个地方,暗卫府不愿管,道门不想管,三司衙门管不了,久而久之就成了个半个无法之地,要在这种地方立足,首先就要擦亮了眼睛,谁是龙谁是虫,分得清楚才行。

    在群贤坊的西北角上,有一座不起眼的两进院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来历归属早已是无人知晓,最近这些年一直都是一个老仆守在这儿,直到今年才陆续出现许多生面孔。

    这些人看相貌是既有南人也有北人,口音更是天南海北都有,为首的是一名高大男子,背着一柄火红巨剑,气势很是摄人。

    高大男子住进这处院子之后,一直都是深居简出,平日里很少露面,直到近几天,他才开始频繁露面,整个院子也骤然热闹许多,许多身怀剑器之人来往不绝,若是在别的地方自然要惹人注目,不过在群贤坊却是司空见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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