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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冰河问剑记-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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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诺!”

    “诺!”

    但见坤势封象阵一呼一吸,归于左、右青山。宁问涕、夜残星闪出,一剑一戈,横行掠杀,剑来戈往,刹那间与楞严金刚降魔阵战成一团。

    那些打着哈欠关注事态的荻国玄门修士,顿时气宇轩昂。元婴真人级别的大战,难得一见,前些天虽见识了一回,几个照面就草草收场,不如不看。观了那战,一直食不遑味:架打的不干不脆,打之作甚?

    宁问涕瞻之在前,夜残星忽焉在后,星流霆击,为所欲为的气慨,观者无不大呼过瘾。挥戈但枕云天,击虚空,碎浮云;一剑归尘,倾泻万里山河气,肝胆啸,只问世间风物,敢试锋否?

    一剑而劈,佛光炽烈,吞之噬之,楞严金刚降魔阵瑰丽绝伦,迎而往之。坠天夺星戈在后面一挑,崩而诡异,寒芒隐入佛光之内,四位佛门大师不得不抵挡。降魔阵依然无畏无惧,冲向宁问涕。

    重峦山影,阻了阻楞严金刚降魔阵来势,宁问涕冲天向上,剑芒陡峭,斩斫即下,却是闻人君子拿着太乙幽光拂尘已至。宁问涕于“天”之位,闻人君子于“地”之位,除恶护法于“人”之位,这“天地人三才阵”成形,悬在楞严金刚降魔阵的三方位置,战况愈发激烈雄壮。

    莫问情与风轻夜、令狐轻寒、宁听雪、清风、明月到达左青山山巅,双方翻腾来、翻腾去,一时佛光更盛,楞严金刚降魔阵占了上风;一时三人空实莫测,移形换位,天地人三才阵主动。

    元婴真人与佛门大师,真正战开,威力山崩地摧,又结阵战斗,愈打愈往天空之上而去,直至不见人影,唯一点的佛光隐约。那上面,却掉下来一个人。

    此人光头,戴一张獠牙面具,身著月白僧袍,腰间挂了个诺大酒葫芦。僧袍奇特,胸前绘三名女子的面容,一娇一艳一恶。此僧落地,恰在问心路谷口仰望的别远山身前,他单掌作什,食指一弹,谦恭说道:“贫僧有礼了。能否进去瞧瞧。”

第五四章 醉里狂悖谁禅剑(下)() 
正午时分,雾岭的群山,正自一片冰封雪锁的藩篱内,奋力地张望,隐秘地冲动。天边的一些云朵,即便凝而不动,也说不尽的轻盈柔美。碧落从来空颜色,唯云澹荡有闲心,大概就是如此。任是季节变化,地面的万般事物,沉润在时序的转换之中,只有那仰视的高处,未曾改变。

    黄箬蓬、蒙谷夫等一干荻国玄门修士,追逐无骊观三位元婴真人和四位佛门大师的打架,去往了更高处的天空。此僧出现的唐突,他往下掉的身姿,落叶的飘零一般,没人在乎。

    风轻夜挡住莫问情、宁听雪,说道:“你俩下去没用,我与寒儿去。”

    别远山恍惚,这位僧人散发一层清和的佛光,极淡极薄,温温润润,舒服得不得了,闻他的声音,悠逸动听,心中漾起一种莫可名状的膜拜似的。复见光光的脑袋、獠牙的面具,无骊观大弟子一磨钢齿,驱尽好感,怒道:“秃驴不许进去!”

    此位僧人“哦”了一声,说道:“吾不是秃驴,吾乃贫僧。”

    说罢,为证明自己是“贫僧”而非“秃驴”,他伸手,拇指与食指在脑顶之上交摩,扯呀扯的,拉出一根三尺多长的发丝。

    “施主请看,贫僧有头发。”“贫僧”说道。

    这一幕之怪哉,无骊观大弟子难以置信,他粗枝大叶的神经,一时转不过弯。既然有头发,哪怕一根,且还是当面拉扯出来,当然不算秃驴一类。可让他进去,偏又不甘。

    风轻夜与寒儿落在别远山侧边。

    “少祖公……”别远山呼道。

    打这厮从闻人君子那里知悉风轻夜为祖师爷李拂剑的隔世弟子,辈份遥遥了两百多代,别远山苦思冥想,悟透了一路滔滔、追本溯源几万年的天地奥妙,即用“少祖公”尊称风轻夜。少年数次拒绝,别远山恁不改口,莫得办法,随他的呼叫。这叫法大多时候被清风、明月搞得啼笑皆非,但凡别远山称呼“少祖公”,两小屁孩无事也叫嚷风轻夜几声“哥哥”。

    “贫僧”瞧瞧少年,瞧瞧少年搂的小狐。又瞧瞧少年,随之多瞧了小狐两眼,单掌作什,食指弹弹,说道:“贫僧有礼了。两位道友好。”

    “大师安好。”风轻夜回礼道。

    寒儿紧盯“贫僧”的光脑壳,那一根头发,吹得直冲而上,飘飘摇摇,此般的卓尔不群,看得小狐的湛蓝眸子笑意盈盈。

    “贫僧”面具之上露出的两眼,水色澄莹,问道:“小狐道友可是喜欢?”

    寒儿连连点头。

    “贫僧”的眼色亦笑,手掌抚在头上摩挲数下,两根手指又捻一根头发,拉扯出来。小狐儿笑的更加欢天喜地,这位僧人笑声出口,透过面具,音色甚是萧散,犹如林间风吟。

    “贫僧最多再拉一根给小狐道友看。然后,要去里面拜拜。”此处而望,半里外的“弑佛”,很是醒目。于是,这位僧人拉扯了第三根。不知故意为之,还是风吹的缘故,三根长发,忽立忽倒,或拖沓脑后,随风起伏。

    “谢谢大师。请进。”少年说道。

    “贫僧”得到应允,身形一闪一闪,两、三息时间,即站在无骊观除恶护法的书写之处。伫立凝视,更无刚刚的温文尔雅以及童真烂漫,“贫僧”俯仰狂笑,化作阵阵松涛,充盈整个问心路山谷,不绝于缕。此番笑来,维系了刻许钟之久。

    “当敬之。”“贫僧”边笑边说,解下腰间酒葫芦,拨塞倒立,酒水湍急,十息,抬葫芦倾酒水入口,同样十息。再酒水洒地相敬,然后豪饮。地面呈小水潭,他亦饮如此之多。酒葫芦的法器,不知装了多少酒水。

    五百一十八位佛门弟子屏声息气。

    “贫僧”如醉如痴,越发的癫狂,待葫芦不剩一滴酒,他的三根头发,笔挺如锋,剑芒吐哺,生剑啸。三种剑啸之音,奇恣参差,或清削,或高古,或空势巍峨,佛意湛冽。交错开来,不显繁紊,反而自成妙华。

    风轻夜仔细谛听,剑啸如渊如海,深不可测。其中一缕,似乎有点熟稔的意味,识海运流“禅那即心剑意”,竟与之合拍。“贫僧”所修的佛门剑道,必然有一道禅剑。只是少年的“禅那即心剑意”,着实的肤浅,否则禅剑而鸣,伴奏一番,对他修炼此门剑法,大有裨益。

    佛门剑声,自然而然的一份悲天悯人,五百余佛门弟子尽皆拜伏。

    “贫僧”喝道:“当拜之。”他竟然一撩月白僧袍,双膝跪地,拜了三拜。每拜一次,氤氲的佛光便亮一分,三拜完毕,站起身子,佛光已灿烂夺目。此僧轻吞慢吐而言:“贫僧拜都拜得,你们怎么就念不得?”

    缓缓转身,当头棒喝,怒道:“给贫僧嚷出口来!”

    五百余众如遭雷殛,齐声道:“——弑佛!”此言出,胸怀之间似乎洞开了一点明心见性,又似乎萦绕了一丝灵动之慧,澄而澈之。可惜那位大师醉步凌乱,往谷外行去。心头又重归惘然。

    “贫僧”行至风轻夜、寒儿、别远山前面,酒意已无,行礼道:“这位施主,两位道友,贫僧孟浪,见笑了。”

    “何至于此?该怒就怒,该笑就笑,大师情致挥洒,不为形迹而役。小子若言‘钦佩’,反而落入下乘,浮生能得大师半点风范,我之幸也。”风轻夜诚恳说道。

    “千万别学贫僧。”“贫僧”言道:“贫僧于世,干的便是‘弑佛’之事。”

    别远山嚷道:“大师难道不属佛门?”

    “贫僧”不与回答,言顾其他,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那些字迹,与贫僧的字,上下仿佛。请问,无骊观没有书写更好的人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

    这可是非常难回答的问题。好在“贫僧”自顾自答:“贫僧犯了嗔戒。呵呵,怎能嫌弃字之好坏?”三根头发立马萎顿。

    寒儿即笑,“嗷嗷”有声。

    风轻夜问道:“大师所为何来?将去哪里?”

    “贫僧前往陶国杀宝默。听说他已去天罩寺,来到荻国。见识了那位除恶护法毁两国佛门之地,再跟到此地。”“贫僧”大概觉得自己罗嗦,简洁说道:“还是为了杀宝默。然后回家。”

第五五章 暮云收敛入山暝(上)() 
少年和小狐愈发觉出这位僧人的殊形妙状。性气乖张,一收一展,毫无矫揉造作之感。狂态清举,便敬酒的佯狂,也是憨意可掬;当头棒喝,荡魂摄魄,说起话来,又若春风的和煦,甚至坦承杀宝默,也自然不过。更勿说他曾尾随夜残星、四位佛门大师穿梭荻、陶两国,为逗寒儿开心,拉扯两根头发之类,心机的佻诡与淳质,世上只怕再难寻出第二位这样的“贫僧”。

    偏巧“贫僧”才说罢“出家人不打诳语”,转眼之间,又言杀了宝默“然后回家”。

    既然身属出家之人,何来的回家?

    场面一时无语。倒是寒儿和“贫僧”,眼神挑逗,三根头发百十种的作势,皆具鬼神莫测之妙用,或媸而妍之,或古而怪之,寒儿大开眼界,一僧一狐,玩的不亦乐乎。

    别远山思索一番,语气不敬地问道:“你为什么不早点杀宝默?”

    “贫僧”好似自己犯了错误,三根“烦恼丝”随即匍伏在精光精光的脑壳上,大概三、四息,其中的一根,昂然弹跳,“贫僧”温醇言道:“贫僧早点杀宝默、晚点杀宝默,甚至什么时候杀宝默,干施主何事?”

    别远山一楞,确与他没干系。这厮浑劲上涌,管不得“贫僧”挥手便可捻苍蝇一样将他捻瘪,嚷道:“怎么不关我事,没有宝默,能打到那高高的天上?害得我看都看不到!”——

    你看不到,是因为守住五百多位佛门弟子,好不好?风轻夜腹诽道。这般牵强的理由,亏他一幅义愤填膺的样子,星爷也做不到。

    从“贫僧”的角度,却有几分道理。既然早杀、晚杀都是杀,为什么不早些杀了,使这位施主看不到打架?这位僧人言道:“贫僧之过也。让施主观战,贫僧还是可以做到的。”

    说罢,他闪身飞往天空,一飘一卷,刹时即逝。

    “他……他……不是拎着我去?”别远山目瞪口呆。

    小会儿,莫问情携宁听雪、清风、明月落入山谷。别远山细致讲述,莫问情、宁听雪越听越奇。

    “听雪不必担心,这位大师不会帮任何一方。否则当日星爷哪能安然无恙归来?”风轻夜宽慰宁听雪:“再说,就算加入,宁前辈他们亦可自保,退回无骊观。”

    宁听雪灿然一笑。佛门大师追进无骊观,那么,凭星爷一人足矣。

    临高不觉寒,更有最寒处。

    玄门的金丹修士御剑已至极限的高度,仍然只遥望云天的更上空,无骊观三位元婴真人与楞严金刚降魔阵的战斗。楞严金刚降魔阵的劣阵,显露无遗。

    此阵本是降服除恶护法之用,四位大师结阵,对单独之士,实则威力无俦,但宁问涕、闻人君子、夜残星的“天地人三才”之位,浮光掠影般互换变化,楞严金刚降魔阵沉滞有余,灵动不足,每一次攻击,闻人君子皆可阻之一阻,宁问涕、夜残星的一剑一戈,霎时肆无忌惮攻来,既便楞严金刚降魔阵的炽盛佛光抵得住,坠天夺星戈和巨剑的杀意,仍有那么一丝一缕透入阵中,夺人心魄。

    这两人,一位剑道天姿,非同凡响,几以一人之力保洳国修真界的安定,煮雪山上,金丹之境斩杀转修魔功的元婴真人,浴血鏖战,凭的一腔胸怀的杀念;一位以劫入道、以战行道,心虽无正邪之分,做的邪门歪道之事,这偏执之人的杀心,不逊宁问涕半点。四位大师明知,就是不动弹,任一剑一戈,劈里啪啦两、三天,楞严金刚降魔阵亦安全,但宁问涕、除恶护法的凛冽的战意及凌人的杀气入内,他们渐渐胆寒。

    无骊观除恶护法的三十六路天罡劫夜戈法,势若奔峭,又恣为谲戾,无从捉摸。戈法浩滂滔天之时,含三十六点天罡星象;极异而崛诡之时,无痕无迹。三位元婴真人数他的战斗最为瑰奇、最为好看。如果单独为战,也数他最难应服。

    宁问涕反正便是刚锐一剑,闻人君子反复的一式千山雾岭的元婴神通,一者强于攻,一者强于守,加起来也不如星爷精彩。

    黄箬蓬、蒙谷夫之流的感受,比楞严金刚降魔阵内的宝默、普光、慧心、法性更甚。设身处地,无骊观除恶护法的坠天夺星戈之下,唯逃跑的份。蒙谷夫甚至想的更多一些,按他脾气,幸好那天紫篱燕咏居没开罪少年一行,否则无骊观除恶护法寻上他,岂不只好躲在凌天道宗的霞川山当缩头乌龟?这般一想,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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