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贾修真-第2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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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之喜却是邢夫人,饶是尤二姐出了月子就常抱着菨哥儿去她跟前露脸,也不见她多生两分亲近。倒是那日凤姐过去请安时,当了凤姐的面不阴不阳地道:“我也看错你了!只当你是个刚强有主意的,结果这么着就当了缩头乌龟了!她虽也担声奶奶,到底不过是个妾,你怕她什么?!倒都让着她!我同你说,这人最不能让的,你让她一步,她只当你该她的,你再让她三步,往后连你立的地儿还都没了呢!”
凤姐暗暗挑眉,面上两分无奈道:“太太说的何尝不是道理,只是天下一说到人心又哪里还有道理可言?我再怎么刚强,到底不过是个妇道人家,临到事头还不都得我们二爷说了算?这合了二爷心意的,自然就是好的。哪怕我说破天去呢?倒让二爷说我拈酸吃醋没个大房的样子。我想想,不如顺着他心思去,还得个清静日子过。”
邢夫人听了重重哼了一声,忽然又压低了声儿道:“他上回真冲你动手了?”
凤姐心里咯噔一下,只她如今也不是从前的打算了,便憋红了眼圈点点头。
邢夫人一拍扶手:“糊涂东西!下流种子!我说那小娼妇那么大胆儿呢,敢情这糊涂东西这么不经挑唆!”又指指凤姐,“你也是个不长进的!他敢动手,你不会告诉老太太去,告诉我来?!由着他欺你,这一回动上手了,下一回不定就动脚了呢!早先那气焰都往哪儿去了?!这么着就败下阵来了?!”
凤姐便挑了两件事说与邢夫人听,无非贾琏如何偏疼尤二姐,她不得相公欢心不得不退让保全的话。邢夫人便一路骂贾琏,骂尤二姐。从此倒时不时让送些玩意吃食给巧姐儿去,只一句不提菨哥儿,众人都道大太太要替二奶奶撑腰了,真是天现异象,不知闹的什么妖。
凤姐却料得两分邢夫人的心思,性情举动多由己发,邢夫人这是看着凤姐吃瘪想到自己身上了。只她对着贾赦时自然偃旗息鼓,如今在这出戏上却是个皇太后的角色,大可得一泄腹中郁火。凤姐有时细想了难免失笑,实在不曾想到,这示弱一途,非但没有像从前所想的那般一落千丈,反倒得了许多好处,还真是人心可用。
算计人心者,又何止一个两个?
乾元殿南书房里,兄弟三个正商议事情。
信王把手里几张纸翻来覆去看了,指头敲着扶手,抬头笑道:“南通、盐城受灾姑且不说,泰州受影响便极小,倒是扬州灾情危急?可别把我气笑了。”
皇帝淡淡道:“谁说泰州受灾不重的?”
信王一拍胳膊:“我说的啊!呃不,是臣弟方得了商行泰通行传来的信,说些本次商行灾损的账目。南通那里因近着海,同盐城都受了海啸波及,这是实情无误。泰州便没甚影响了,这话我臣弟干担保,绝不会有误。”
皇帝把另一份奏折往信王跟前一扔,道:“才说的,你那不是正路上来的消息。你再看看这个。”
信王翻了,却是泰州当地官员的灾情奏折,里头历数灾损之严重并民众之凄惨,简直闻者伤心见者流泪。顿时气噎在那里了,半晌,才咬牙骂了一声:“王八蛋!”
皇帝看他那样子,弯了嘴角笑笑,才点了头道:“朕已令人前往赈济,你让那头都盯紧了人,别动声色,让他们吃去。只记得把人头数目都给我记下了。还有你前趟不是说能养出一拨头脑奇快的账房来?什么时候捡两个我见见。要是真成,下年恐怕就要用他们了。”
信王眨着眼睛:“这是临收网之前给下点饵的意思?”
皇帝不答,又换了话头道:“林爱卿即将回朝……他们都听得怎么样?”
信王哈哈一笑道:“皇兄你可没见着!都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这消息一出,旁的不说,光打长安城里往各路去送信的人马就得多了一倍不止。嘿嘿,却也没想到,这林如海一点点动静,就有这许多人看着,看着还不够,还得寻人商议着!”
皇帝点点头:“挺好,就让他们瞎猜去吧。过两日你让个人在朝上提一提当年的盐政,朕好说话。”
信王紧着点头。见边上诚王老神在在顾自己喝茶,便道:“九哥,沿海正闹灾呢,你这下倒能沉住气了?”
诚王看都没看他一眼,只顾自道:“原先只当是粮种和种植的缘故,故此不能常保丰产。这阵子想来,这天时无常,再好的粮种也不能保证年年丰产的。且天不作美时,倒春严寒、花时多雨、久旱地裂……更别说什么雹子、乌风暴、海啸这样的事,真是天要绝人,再好的粮种也得闹个颗粒无收。”
皇帝听了点头,问他:“你可得了什么主意?”
诚王便道:“我想着,虽不敢望连年丰收,也不会年年绝收的。这丰欠轮回大概才是常数。如此,最适当的该是如何能把丰年的粮存到荒年去用,这才是一个难处。原先不在外头走不知道,如今跟着跑了几处地方,真有丰年连狗都吃白面,转年只能吃糠的时候。问起来,原是存粮不易。尤其一家一户,更难了,受潮发霉这些另说,就是存的好好的,一场大水来,照样捞不着吃。待我手里几样抗寒的新种有了结果,就想好好弄一弄这个存粮的对策。”
皇帝一点头:“好,需要什么只管同我说,需要什么人也只管调去用。这才是千秋社稷的大事。”
信王听了翻个白眼,对诚王道:“九哥,我看你在这两桩事中间最好再加一桩‘娶媳妇’,太妃急的都快骂人了。这嫂子也没了这些年了,你也该琢磨琢磨这事儿了。话说,前阵子不是甄家还想把她家嫡女给你做侧妃?你要再不拿主意,只让那群人到太妃跟前说去,什么时候她老人家不小心被说动心思,真给你定下了,你可就完蛋了。”
诚王看他一眼:“不要整日把脑子放在这些男男女女的事儿上,长大了能有什么出息?!”
信王一噎,上头皇帝伏在龙书案上笑得肩膀一耸一耸,诚王一脸“实在看不过去才教你”,“教你是为你好”,信王一抹脸:“长大了……我还能往哪儿长啊?!”
不几日,早朝时户部官员奏事时牵扯到了本朝盐政事务,圣上因此想起了前巡盐御史林如海来,将其在任时种种措施功绩历数一遍,长叹一声“所谓栋梁当如是”。一时朝野上下猜测纷纷,皆不知圣上此举到底含了何种深意。
黛玉在书院里也颇受了两分搅扰,几个向无往来的官宦千金忽然常来寻她说话,三两句总不免要说到家事上去。好在黛玉在贾府里住了这许多年,虽不屑于用却不是真不懂,应付几个闺阁女子尚不在话下。到后来却是云阳先生烦了,让她自己的嬷嬷去门口守着,谁也不让进,又同黛玉道:“功名利禄照出多少古今龌蹉,为女子的一点好处就是可离这些腌臜玩意远一些儿,尔当惜此清贵。”黛玉自然无不应的。
转眼年底,贾政归来,先往朝中面圣陈事,又去衙门完结事务,皇帝赐假一月,让其好生歇息。后宫元春得知贾政任满回京,就着人留意前朝动静,却只闻皇帝赐假一说,再无他话。一时心里辗转,难以平静。
贾政回府,众人相见了,却见金钏儿同另一个女子都梳了妇人发髻带着小丫头站在贾政身后,边上一个穿着素净的妇人怀里还抱着个两岁光景的娃娃。长得粉雕玉琢,这会儿看着一屋子人,也不哭闹,紫葡萄样一对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十分机灵的模样。
贾政给贾母磕头请安,贾母自扶了他起来,眼中含泪道:“好,好,回来就好。”
贾政扶了贾母归坐,侧身立了,才对那娃儿道:“还不过来给老太太请安!”
奶娘把他放下,这小娃儿便迈着短腿走到贾母跟前,像模像样作揖道:“珹儿给老太太请安,问老太太好。”说了又跪下磕头。周围人都笑起来,贾母让鸳鸯扶了他起来,又领了跟前细看一回,笑道:“看着倒机灵。”
又对王夫人道:“这人如何安排,你看着办吧。”
王夫人道:“早先周姨娘陪着去的,却也没福,主仆三个去了俩,就剩这一个。如今她又替老爷生了孩儿,就升作姨娘吧。金钏儿跟了我这些年了,老爷既看重她,一同摆了酒也罢。”
贾母听了点点头道:“你安排就好。”
过了几日,便在家摆了几桌酒,蕊儿同金钏儿就都成了贾政的姨娘,上下改口,一应份例都比着赵姨娘的来。因蕊儿心里记着周姨娘的恩德,只说自己姓周,如此便又成了一个周姨娘。金钏儿原姓白,便称作白姨娘。
她两个本是伺候王夫人同原先周姨娘的丫头,回家后仍同从前一般整日在王夫人跟前侍奉,并无一点出格言行。倒让一心要瞧热闹的大失所望。王夫人见贾珹生得机灵,况他年纪又小,也不时让抱来跟前逗乐玩笑,看着十分妻妾相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忙晕,来不及细看了,错别字下回再改,还请包涵。
第313章 313。级差()
是非人总难免轧是非,这天赵姨娘手里拎了个小包袱进了周姨娘的屋子,把东西往桌上一放,便笑道:“我给你拿些我们环儿小时候穿过的衣裳来。”
伺候周姨娘的小丫头面上一凝,却见周姨娘接了那包袱道:“谢谢姐姐了。环三爷小时候穿过的衣裳,想必都是好的,一会儿我就让她们拿出来试试。”
赵姨娘砸吧砸吧嘴,没话好说了。周姨娘却一脸热忱拉着她说起家常来,又说从前周姨娘在的时候两下里来往的那些事儿,还有原先的周姨娘路上病逝的事情。完了又问些小孩儿穿衣吃饭的讲究,直把赵姨娘当个信得过的老人,问得事无巨细。赵姨娘吃她缠不过,几乎落荒而逃,她还立在门口挥小手:“姐姐得空再来说话啊。”
她还不是嘴上说说的,果然第二天就给贾珹换了件贾环小时候穿过的棉袍子,到了王夫人跟前。王夫人抱着贾珹说了会子话,忽然疑惑道:“珹儿这衣裳怎么像是哪里见过的,也不像新做的。”
周姨娘便笑道:“是环三爷小时候的。昨儿赵姐姐给我拿了些过去,我看都还挺好的料子,捡了两件现在得穿的试试,还整好。就给他换上了。”
王夫人道:“针线上没给珹儿做新衣裳?”
周姨娘笑笑道:“料子都给了,只是我看小孩子长得快,拿整匹的好料子裁了做衣裳实在太靡费了。有现成的,就先对付着穿吧,年下再给他做身新的。”
王夫人叹道:“咱们什么人家,哥儿穿身新衣裳还得等过年?”
周姨娘笑道:“正是府里,哥儿穿什么也不怕人笑话去,又不是外头新兴的人家儿,生怕身上料子不够时兴,活计不够出众,就丢了人似的。再一个珹儿到底是个男娃子,养糙着点儿好,皮实,忒精细了我还怕往后伺候不过来他!”
王夫人听了失笑道:“从来只见过掐尖要强争东西的,还有你这样的倒少见。怪不得原先周姨娘在时都只夸你,说你省心。”
蕊儿笑笑道:“那时候我们姨娘就常同我说‘这日子还要怎么好过?这样的门第里,又遇着这样的主母,安生着,知足吧’。不瞒太太说,我是过过穷日子的,一个馒头十几个人抢的时候也经过。我也不懂什么大道理,也教不来哥儿,只想想从前,比比眼前,人总是知足点才好。”
王夫人听了便又问些她小时候的事,听到凄惨处,不由得捻着数珠儿念佛,蕊儿便笑道:“看我,说这些干什么!后来得了府里的救济,那几个窝棚里的人都熬过来了。还有一大半领了银子回乡去的。我只剩孤身一个了,老太太太太开恩,让我们进了里头伺候,自打那时候开始啊,就过上安生日子了。”
王夫人连连点头,又道:“你也是积了福的,从前都过去了,往后只有好的。”
过了两日,周瑞家的带了两个婆子抬了个箱子到周姨娘那里,笑着道:“太太前阵子让我们收拾出来的。一半是太太年轻时候的颜色衣裳,早先也给出去不少了,还有一些,太太让拿来给姨娘。另一半是宝二爷小时候穿过的衣裳,不是我吹,那里头可真多少天上有地下无的好东西!如今珹哥儿真是投了缘分了,姨娘赶紧让人收起来吧。”
周姨娘赶紧让人抬进屋子,又从里头取了钱出来赏底下的婆子们,又对周瑞家的道:“我可不敢跟嫂子说银子钱的话儿,没得臊自己去!就仗着脸皮厚,白谢嫂子这趟辛苦吧。”
周瑞家的笑道:“我们又不是生人,你说这些倒见外了。”那几个婆子出去了,才又往后迟了两步,抓着蕊儿的胳膊,压了声儿道,“我家那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