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贾修真-第2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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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鹃浑身颤起来,不知如何答对,辛嬷嬷接着道:“事已至此,我就问问你,到底是何打算,竟行如此恶毒之事?”
紫鹃猛地抬头,眼泪止不住地流,哽咽了半日,方道:“不管嬷嬷信不信,我没有半分要害姑娘的意思!姑娘来时,就是我跟着伺候的。姑娘同我亲厚,比与雪雁王妈妈等人还要好上十倍。我心里也头一个放着姑娘。想着姑娘如此处境,不知往后该如何了局。
后来姑老爷也出了事。姑娘……总是要嫁人的。有道是‘女子嫁郎再世投胎’,姑娘身世可怜,若是选个好人嫁了,至少可保往后无忧。姑娘又是那样易伤怀的性子,便是平常姐妹们相处,有时候尚有不耐,何况往后所嫁之人?
只一个宝玉,从小就对姑娘顶好的。只要姑娘说好的,他必定不会拧着,若是姑娘不乐意了,他也不怕赔个千百个不是。难得这样都知道性子又能相容的,错过了这个,还能再寻着一个这样的?只怕难了。我们虽出不得院子,也不少听外头的事。哪家不是妻妾成群的,喜的时候为了她杀人放火的也有,真到了一处,转眼看成马棚风了。若是姑娘也遇着个这样的,便是家里有千般好,又有何用?还能一辈子住娘家了?姑娘……姑娘又没个依仗!
我这心思,却不能说出来,只一人日夜忧急。前次听说老太太要给宝玉定下琴姑娘,我越想越真,只怕姑娘尚不开窍,那头却都布置好了。姑娘若哪日知道了,不是晴天霹雳?心里一急,虽不能在老太太太太跟前说什么,却还有个宝玉。我便试试他,原只想看看他心里到底对我们姑娘怎么样。哪知道闹出这么大动静,确是我思虑不周。只如今,宝玉的心算是试出来了,我也算得了结果。嬷嬷若能做主,只要替姑娘好好谋划此事,便是把我立时撵了出去,我也无话。”
辛嬷嬷同墨鸽儿见她如此情真,都有几分动容,一时不语。却听妫柳嗤笑一声,扭了脸冷笑叱道:“一派胡言!”
众人一惊,连墨鸽儿都忍了没骂她。就看她晃了晃脑袋,慢慢踱着步道:“你还别不服气。我只问你,哪个说姑娘一定得嫁人的?你没听过有招赘一说?再来,我怎么不晓得姑娘是个没依仗的?不说旁的,就说我……哼哼,好吧,也不说我,你可知道老爷现在人在何处?所为何事?何时归来?便是老爷不打算回来了,你又知道姑娘现在手里握着多大势力?还有还有,姑娘容易伤怀?我怎么不知道?姑娘现在心力圆融神宁气顺的,要伤怀个什么?!
还晴天霹雳……坐井观天!你们把那个什么什么二爷当块宝,那是因为一辈子就在这么个泥巴潭里呆着的缘故!照理说也不该啊,那许多俊杰轶事大家说了当故事听的,好歹也听到过了,怎么你眼里,那宝玉还真就是块宝玉了?!
好?好在何处?会对着姑娘作揖赔罪就是好?楚风……不说这个,就说最最俗的,一家之主,他能担待个什么?别拿年纪说事,兰哥儿能做到的宝二爷都还做不到呢。又说妻妾成群,袭人是摆设?碧痕几个……这些,也不用明说了吧?还可保往后日子平顺……嗤,真要有个什么,这位是文能提笔安天下呀?还是武能上马定乾坤?这就是最俗最粗陋你们最能看懂的几样了,他有哪点配得上我们姑娘的?!更别说我们姑娘还不看这些最俗的东西。
你呀,你要真是为姑娘好,那就用点心。用点心把你那些‘自以为’看看明白,是不是果真如此!连个局面都还看不清楚,就瞎打算起来,这叫什么事儿?!能耐不够,要不就去学,要不就别做僭越之事。屎壳郎对你好把它口粮都给你吃了,你吃不吃啊?!你不吃还就辜负它一片心意了啊?!你如今这口味,也同屎壳郎差不离!你还别不服!
我说高深了你们也不懂。就这么说吧,这天下,要想配上我们姑娘的,就先说八个字:风光霁月,剑胆琴心!简单吧?这就是最低的线了。啧啧,真是,别拿自己的眼光给姑娘挑人成吗?那个配你或者还差不多,拿什么配咱们姑娘!那灵上就差着呢,知道不?!”
紫鹃自小在这府里长大,进来就挑到了贾母身边伺候,言行举止学的比外头寻常闺秀们也不差,何曾见过人这样说话的?一时又羞又怒,满脸通红,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墨鸽儿好一通才缓过神来,瞪妫柳一眼道:“风光霁月、剑胆琴心,这话倒还不错。旁的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丢人玩意儿!”
妫柳咧嘴一笑道:“嗐,哪里乱了,就一句话,一般人配不上我们姑娘,就别拿自己那点眼界瞎着计了,没用!”
辛嬷嬷想了想,点点头道:“嗯,话糙理不糙。”
紫鹃眼看着她们三个一问一答,都把自己当成了恶人仇敌,心里冤苦难诉。只听妫柳所言,在加上方才黛玉言辞,大约知道自己姑娘是真没有把宝玉放在心上了。原是自己枉费心机多此一举,一时心灰若死。
又恨妫柳满嘴胡言,说得天花乱坠。只这世上哪有人能如她所言的?这些话若传到姑娘耳朵里,让她当了真,真要等起这样的人来,到时候恐怕就是个年华虚掷孤老终身的结果。可恨这些人,一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却不晓得真心为姑娘打算,偏自家姑娘还同她们亲近!实在让自己有苦难言。
第277章 。逆来顺受()
自黛玉回来,李纨便留心看她那里动静,见紫鹃仍在她身边服侍,也未见别的话传出来,心里略安。想来以辛嬷嬷几个的手段,这样的事要处理起来当也不难。
园子分包的事情热闹了几日,这日要定名录了,探春宝钗同李纨都在议事厅里,翠墨捧了个簿子上来,是王夫人同凤姐看完的结果。事不关己,李纨原不过是当个陪客的,一眼扫去,却看稻香村里按着稻田、菜地、鸡鸭等分了几样,都各自定了揽事的婆子,却没见常嬷嬷的名字。
这稻香村自常嬷嬷走了张材家的路子管到手后,很是费了心思侍弄。如今连着各样菜蔬的收种轮作都按节气排成了日历,不可谓不下心思。虽到了时候,仍是林之孝家的派了人来收去,寻常时候,掐尖新鲜的往老太太太太厨上连着后来园子里的小厨房里,都不少送去。如今连老太太都用惯了园子里按时按节的菜蔬。
照理说来,常嬷嬷这管事该是稳拿的,且当日说起的时候,几人也并无疑义。如今到定下了,却没有常嬷嬷什么事儿了。不禁抬眼看宝钗同探春,见她二人面上并无异色。一来估计也没把这事放在眼里,二来或者王夫人定夺时她俩都是知晓的。
心念转过,只觉无味。便听探春道:“这些人,都是我们素日里冷眼取中的,虽不敢保证个个十全十能,也都算‘术业有专攻’。太太看过了,略改动了些儿,大体仍是我们的主意。你们看看,可有什么说的?”
宝钗笑道:“太太既看过无误,自然就依着来了。难不成我们还驳回去?到底我不是你们这里的,知人哪里能有太太那么仔细。”
李纨亦点头不语。事情便如此定下,探春让人把定下的妈妈们叫来,一一说清所管事务并权责两利。各人都欢天喜地领了去,签字画押不提。
一日事毕,待李纨回到稻香村时,常嬷嬷那里早有人寻了来交接清楚了。李纨进屋时,见人都在,常嬷嬷面上仍带着笑意,眼神却有两分黯淡。
因叹道:“一早拿来说是太太看定了的人选,我便也没争,嬷嬷不要怪我。”
常嬷嬷赶紧躬身道:“奶奶折煞人了,什么大事,竟让奶奶给我们赔礼不成。”
李纨笑着摆摆手,让她们都寻凳子坐了,才道:“世事无绝路,恰好我这阵子心里正打算一个事情。或者就借这个办了也好。”沉吟片刻道,“嬷嬷明日就收拾收拾,我让素云陪着你,就说病了,去庄上修养一阵子吧。”
常嬷嬷道:“那哪儿成,奶奶如今管家,正是操劳的时候,我们倒走了,像什么话!”
李纨笑容不改道:“逆来顺受,我也做多了。只总这么悄没声息的也不好,好歹也让人知道这是逆吧。再一个,别说我小人之心,嬷嬷你在这田间地头的造诣,只怕这几个多有不及的。你只在这里呆着,他们接了手却施展不开,少不得要一回回来问你。你不管也不好,管了又憋屈。何苦来的。既然人不在意你这点本事能耐,索性你远远躲了去,大家干净。”
常嬷嬷笑道:“就算去养上一阵子,还能不回来不成。”
李纨缓缓点头道:“今年……老太爷冥寿,要放些人出去。都不肯呢,到时候且得扯皮。我想着,两位嬷嬷连着家人,就趁这回一块儿走了算了。恰好庄子那边我也要改改,如今都不像个庄子了,还攥在我们手里也没趣。不如就让庄上的人家按价赎买了去,地也好,房屋也罢,都归了他们自己。我们只管那几个作坊,留个落脚处便罢。”
闫嬷嬷同常嬷嬷对视一眼,心知李纨此番说出这话,恐怕同许嬷嬷已经议定了,只到底还不放心,便问道:“奶奶,好端端的……这是要做什么?”
李纨笑道:“嬷嬷们不知道。这回管了这几日家,才晓得什么叫尾大不掉。这上下不过几个主子,倒是一层层的奴才铺排了多少架子,养活耗费不说,又生出多少恩怨来。谁晓得到时候坏在什么鸡毛蒜皮的事儿上!我想着,我也不留人了。主仆之说,本也虚妄。主强凌奴,奴大欺主,何苦来的。不如都各归各去,还少些内耗。”
常嬷嬷笑道:“奶奶原是烦我们了!”
李纨道:“这么个假庄子,还这许多手段心思,何苦来的。咱们那里真庄子有的是,嬷嬷去了想种什么种什么,不好?还有你的高徒在那里镇场子,如今弄出多少花样吃食来,不比这里掐把菜还得先算计往哪里送轻松?嬷嬷只说去不去吧!”
常嬷嬷眼睛都亮了:“要不怎么说因祸得福呢,今儿我这就是应了这句话儿了!怎么不去?!听奶奶一说,我巴不得现在就去呢。”
李纨点头道:“那里院子也是现成的,一家一院不算宽敞。那院子都是分给你们个人的,话说好了,你们自家儿女的住处,我可没算在那里头,这个你们自己看着办。如今常安同闫铭跟着兰儿去书院,往庄上去的时候都是歇在大院里。往后娶了亲,你们自己想辙去。”
常嬷嬷笑道:“这回我算看出奶奶这一步棋的好处来了,果然省事许多。不消奶奶担心,他们又不折脚烂瘫的,还能养不活自己个儿?!”
闫嬷嬷想着闫铭跟着贾兰,闫钧在那里当着庄头,也娶了亲了,自己要过去倒也没什么不行的。许嬷嬷又在那里,仍是自家这一群人。不过是往后没了豪奴这个身份罢了。左右自家在外头也不靠这个名声谋好处,舍了也无妨。
如此两人心里都有数了,各自回去计较不提。
过了两日,便传出常嬷嬷卧病的消息,李纨去禀明了王夫人,让素云服侍常嬷嬷去庄上养病。王夫人见李纨并没有另外要加人,便也不多管。李纨给庄上送了信,连车马都没用府上的。探春同宝钗也知道了这事,见李纨每日来理事神色如常,并无异处,两人倒不好开口多说,仍是协作管理府务而已。
如今薛家薛蟠不在,一应外事都落在薛姨妈身上,幸好来了个薛蝌,若不然还真调拨不开。薛家虽早年间归拢了生意,如今手里的铺子仍旧不少,里头的掌柜伙计也是鱼龙混杂。薛蝌帮了一阵子,冷眼看着发现里头许多积弊。试着同薛姨妈说了一两处,见薛姨妈并不十分放在心上,便也只好按下不提。
这日刚过了薛姨妈生日,薛蝌进来回说些外头铺子上的事。正事说完,薛姨妈又笑着留了他,才知道是与他议亲的意思。薛蝌心里一惊,脑子连转,实在猜不出来这府里有哪个可配的,便不动声色,只由薛姨妈说去。后来听说是邢岫烟,这姑娘他在路上也见过两回,心下倒也愿意。只是一时想不通薛姨妈这番作为背后缘故,便有些沉吟。
薛姨妈看了便道:“你爹妈也没了,如今算起来,头一个该管这事的就该是我了。邢家那姑娘,我看着极好,原是想着蟠儿。嗐,只是你也知道你那兄弟的性子。这样规矩知礼又温驯的好姑娘,配他只怕糟践了。他还就得寻个能辖制他的才好。我心里可惜了好几日。忽然想起你来,这可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她家底虽薄些,我们家也很不差这些。要紧是人好。要不是这番因缘,你到底是商家身份,要寻个这样的只怕没处找去!话我说到这里,到底怎么样,你自己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