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星[修真]-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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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在的,就算他再没眼力,也能看出这些剑都极为不凡。如今一大半的长剑因为他碎成了这副模样,他觉得就自己卡上的那点灵币是完全赔不起的。
五感敏锐过头的将绝这一刻却无视了长生,他半垂着眼,眼底皆是化不去暗色,从他那紧锁的眉头来看,他仿佛是在竭力压抑着什么难耐的情绪。
“长绝?”长生忽然意识到将绝的状态不太对。他盯着将绝面露烦躁的脸,犹豫了下终是开口唤了一句。
将绝此刻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的额头上隐隐浮现出了些许汗水,整个人就像是突然陷入了难以摆脱的梦魇一般。连带着他手中的长剑,都在不停颤动着想要挣脱束缚。
长生的呼唤似乎很有效果,他话音刚落,将绝的面色便陡然平复了几分,而那把缠绕在黑布下的长剑也随之安分了下来。
将绝缓过神后却没有顺势睁开眼,他反而直接转身走远了些,就这么隔着一段距离背对着长生。
“我无碍。”额上那隐约的汗水在将绝出声后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然而从他干涩而又嘶哑的声音来看,他刚刚的状态确实不怎么好。
长生不知道将绝为何会突然变了脸色,将绝自己却清楚得很。他这般狼狈不是因为有人偷袭,也不是因为他突然受了重创,他不过是又对长生动了情。
还记得他第一次差点失控是在小千世界,那时候是因为帝阙堂而皇之地挑衅了他,使得他难以压抑住对长生的那份喜爱。而这一次,却是他自己着了魔。
原以为漫天花雨中的长生已足够蛊惑人心,没想到万剑交锋下的长生更加让他心存妄念。
刚才这个位面所有名剑皆为他破土而出,为他尖啸为他激战,长生却一直站在一旁不为所动。即使一把把长剑崩裂毁坏,他也从未对它们多投去一眼。
他就这么站在满地的碎片上,冷淡得令人心惊。
然而偏偏就是他这副冷眼旁观的模样,惹得将绝喉咙干渴血液发烫,忍不住地想要失控发狂。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以前不对长生表明身份,不是因为怕长生因他的隐瞒而生气;他曾经不对长生直言爱慕,也不是因为他担心自己只是踏入长生境前的一时心动。
自始至终,他最怕的就是他情根深种,而长生却对他无动于衷。
这样的认知使得将绝感到了久违的心慌,他觉得自己的理智正在被一寸寸地焚烧殆尽。他已经不在乎自己是带长生来选剑的了,此刻他甚至想要直接挥剑斩断所有碍眼的长剑。
他想让那双冷淡的眼睛里只留下他的身影,他想要亲眼看到长生为他失控的模样。
若不是他用仅有的理智压抑着自己,他或许真的就付诸行动了。
怪不得多年来无人踏入长生境。这种放大千百倍的情感,若是再多来几次,即使是仙帝也得被逼得丢盔弃甲狼狈而逃。
将绝按着痛疯了的额头,不禁又走远了几步。等他完全冷静下来后,才回过身睁开了半阖的双眼。可就在他抬眼的那一瞬间,眼前的景象却让他那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情绪再度失控。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长生被一把黑气缭绕的长剑狠狠刺穿了心脏。
90 在修真界掉马()
将绝慢慢移开了按在自己额头上的手。
原本他做这个动作是想缓解头痛的; 只是现在已经用不到了; 因为此刻他好像进入了一种奇异的状态。
尘世的喧嚣骤然远去; 日复一日折磨他的情感悉数退却; 就连刚刚那连绵不断的疼痛也仿佛被什么东西给隔离了开来。
不知为何,他根本感觉不到丝毫的痛苦; 也感觉不到任何的疯狂与悔恨。他凝视着缓缓倒下的长生; 突然间就很想笑。
“哈”将绝也真的笑了。他笑得断断续续的; 那低低的笑声中还带着几分并不明显的气音; 就仿佛是笑得太过隐忍而喘不过气来一般。
他知道自己的反应并不正常。正常人见到爱人被杀; 或许会伤心哭泣; 或许会悲痛欲绝,却绝不会像他这样突兀地笑出了声。
可没办法; 此刻他偏偏就是想笑。止不住的笑声从他的喉咙中溢出,孤孤单单地回荡在荒凉的位面之间。
他本该要笑的。想想他这辈子都经历了些什么呢?
为了君王征战沙场,最终国破家亡;渴望亲友起死回生; 终究痴人说梦。浑浑噩噩了几十年; 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能牵动他心脏的长生,于是他孤注一掷地将自己仅剩的情感悉数交付。
他为了长生一次次的克制,一次次的静静蛰伏。纵使他情感失控濒临疯狂,只要那个人一声呼唤; 他也能硬生生地忍耐着直到理智恢复。可结果呢?
结果就是长生在他面前被一把剑刺穿了心脏。
他眼睁睁地看着; 就和百年前看着亲人死亡一样; 他根本什么都做不到; 什么也改变不了。
原本他还以为; 自己的心魔是小千世界的那一场场战争造成的。那个愚弄了整个国家的君王使得他无法再信任别人,而亲友接二连三的逝去又让他执迷过去无法释怀。
可今日这一幕让将绝忽然意识到他错了。他彻彻底底地错了。
他的心魔从来不是被君王欺骗抛却忠诚,也不是亲友离世孑然一身,他的心魔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永远都护不住自己想要保护的存在。
国家是这样,亲友是这样,他的爱人也是这样。
他终究还是一无所有。
这一百年苟延残喘的光阴,这大千世界仙帝巅峰的修为,在此时此刻看来,更像是个天大的笑话。既然这是个难得的笑话,身为唯一的听众,他又凭什么不笑呢?
他当然要笑的。
而就在将绝低笑着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慢慢沉寂了下去。当那个东西完全沉寂下去的那一刻,他体内的灵力突然以一种恐怖的速度疯狂增长着。
但是将绝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他只是任由着自己体内的灵力翻腾涌动,任由着它们从他的脚下迅速向四周蔓延而去。
浩荡的灵力席卷着位面的每一寸土地,随着灵力的不断覆盖,整个位面的景象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冷冷清清的位面突然喧闹起来,不远处甚至响起了咿咿呀呀的唱曲声。
将绝的意识也骤然恍惚了一瞬,再清醒时他已经变成了斜倚着栏杆的姿态。
将绝本不欲去探究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因为此刻无论发生了什么对他来说都无所谓。然而当他随意抬眼瞥了下周身突变的景象后,他那本已死寂的心却又突然狠狠地跳动了两下。
“是这里竟然是这里。”看清四周后的那一瞬间,将绝几近着魔地呢喃道。此刻他所处的地方,分明是百年前他还未修真时常去的那家酒楼!
这是幻境吗?明明前一刻他还站在荒凉的土地上低笑,下一秒他却突然出现在了小千世界的酒楼里,握着酒杯懒散地听着他早已忘记名字的曲子。
这是幻境吧。将绝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一切皆是幻境,甚至这很有可能就是他踏入长生境前最后一场考验。
至于他触发这场考验的契机或许是因为他刚才已然心死,导致心魔无处容身暂时消退,从而阴差阳错地符合了踏入长生境的条件。
身侧的几桌客人似乎还在三三两两地闲聊着,将绝没心思去听他们说了什么,他只是定定地注视着指间那满溢的酒杯,而那清冽的酒水中里倒映出的正是他百年前的面容。
那张脸上本应充斥着桀骜不驯,如今却只剩下似喜似悲的动容。
看了半响后,将绝仰头饮尽了杯中酒水,流过喉间的酒水并非他熟悉的辛辣热烈,反而温顺之中带着几分绵延的回甘。
对此,他也并未感到意外,因为百年前的他根本就不喜欢喝酒。那时的自己之所以倒满酒水握在手中,不过是为了嗅嗅那丝丝缕缕的清浅酒香罢了。
就在将绝沉默地自斟自饮之际,随意放在桌上的灵卡突然震动了一下,似乎是接收到了一条新消息。将绝倒酒的动作微微顿了顿,他垂眼凝视着那张灵卡,久久没有动作。
即使没拿起灵卡,他也知道这条消息是谁发来的,他甚至能清楚地说出这条消息的内容是什么。这是他母亲发来的消息,至于那消息的内容
消息的内容是:汝父战死沙场,太公已披甲出征,汝速回。
将绝放下酒坛抬手点开了灵卡,卡上写着的内容和他记忆里的一字不差。母亲一直都是这样,她绝不会在人前表露出伤心无助,也竭力不让自己的孩子感受到死亡的压力。
就是这副字里行间尽是冷静的做派,就是这份永远微笑着鼓励他的温柔,让将绝忘记了她终究是个普通人,她也有着寻常女子柔软脆弱的一面。
以至于最后,他根本就没有发现母亲早已思念成疾,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打完仗从战场赶回,看着她在他眼前抑郁而终。
看完这条消息后,将绝并没有立即起身赶回去。他静静地感受着自己体内澎湃的灵力,然后在心里再次对着自己说道:这只是个幻境。
是了,这不过就是个幻境罢了。
如果这不是幻境,至少他此刻仍应该是个凡人,而不是那个即将踏入长生境的仙帝;如果这不是幻境,至少他此刻握着的仍应该是把凡剑,而不是那把伴他多年的漆黑长剑。
所以这只是个幻境。如果这不是幻境,他早就
“喂,你这个位置能让给我们吗?你只有一个人,不需要占一张这么大的桌子吧?”
就在这时候,五个男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与之一同响起的还有那聒噪的言语声。而将绝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一切恍若未闻。
“喂!叫你呢!听见了没有?装傻是没用的,你可想清楚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原本只是想着和将绝换个位置的男人见状也来了火气,语气愈发不善起来。
“都跟你说了别装了!让不让就一句话,你再不说话,信不信我能让你永远都说不出话来!”
男人放完狠话后发现将绝还是没什么反应,他顿时觉得在朋友面前丢了脸面,恼羞成怒之下干脆也不继续废话了。
只见他快步走近了将绝,想直接动手把将绝从凳子上推下去,顺便再给对方一个难忘的教训。
然而还没等他碰到将绝,他伸出来的右手就被一根筷子轻而易举地贯穿了。不过是转眼之间,他的整个手掌连同半根筷子都已被深深地嵌在了将绝身前的木桌上。
刚才还耀武扬威的男人瞬间惨叫了起来,凄惨的哀嚎声甚至完全掩盖住了楼下的唱曲声。
“我的手啊!放手!快放手啊!我错了!求求你了,饶了我这一次吧!”
男人疯狂地挣扎着想将手移开,而将绝只是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抵着筷子的末端。就是这一根手指,使得他用再大的劲也无法移动分毫,只能对着将绝一遍遍地求饶。
此时和男人一起来的其余四人也反应了过来,可他们多多少少有些忌惮于将绝的狠戾,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动手帮忙。犹豫了片刻后,他们终究还是选择了站在一旁观望事态的发展。
“你到底想怎么样?求求你说句话吧!我发誓,只要你饶了我,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最初挑事的男人说尽了他所能想到的一切求饶之语,但将绝仍然没有半点反应。绝望之际,他甚至怀疑将绝是不是个哑巴,所以才会这么长时间都不发一言。
“疼吗?”被怀疑是哑巴的将绝却在这时突然开口问道。他的声音不复以往的低沉,反而显得干涩而沙哑,就像是久旱之人挣扎着祈求清水一般。
“什么?”挑事的人听到这话后陡然愣了一下。他莫不是听错了吧?那个刺穿他掌心的狠人对他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他疼不疼?这个人难不成是在逗他吗?
“我问你,疼吗?”将绝表情未变,只是对着他又问了一遍。
“疼啊,简直快疼死我了!”男人想不通将绝这么问究竟是何用意,却还是咬着牙半夸张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是吗会疼的话,说明这一切可能并非是幻境?”将绝闻言后自言自语般地说道。随后他松开了按在筷子上的手指,就这么缓缓地站起了身,一寸寸地解开了缠绕在长剑上的黑布。
当黑布解开的那一刹那,将绝拔剑出鞘。然而他并未持剑刺向旁人,反而手腕一转,让长剑掉过头来刺穿了他自己的胸膛。
“嘶这个家伙根本就是疯了吧!!!”酒楼里原本在看热闹的人见状也有些慌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