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剑庭-第4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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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飞扬嘴甜道:“孔雀公子重女轻男,素不喜嫁夫随夫,锦屏山庄内,我也该入乡随俗,还是叫你声燕家姐姐吧,听燕家姐姐方才言语,应是与我那谢师姑相识多年了吧。”
燕赋点头道:“这倒没错,山庄建立之初我便已在,若论资历的话,山庄上下除了赵雅外,其他姑娘都是我的后辈呢,只是后来嫁了夫君,便不在山庄里呆了。”
“原来如此,那相信山庄旧事,燕家姐姐也都清楚,那恕我冒昧一问。”应飞扬脚步一沉,下定决心般问道:“敢问谢师姑她……是否已经死了!”
卷九 第十三章 起死回生(一)()
“我那师姑,是否已经死了?”
虽所知不是甚详,但游历的数年里也听过些风闻,应飞扬知晓孔雀公子曾有一妻子,却少有人知道她来历。而凌霄剑宗昔年七剑并称,应飞扬只知其六,剩余一人应飞扬几次向他师尊打探,顾剑声都打着哈哈说写什么:“亡人故事,何必再提”之类的话岔开话题。
如今串联起来,原来二人便是一人,但更大的疑问却已出现,孔雀公子丧偶多年,凌霄七剑亦已是七去其三,无论谢安平是哪个身份,都应已不存于世才对,那怎会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眼前。
应飞扬直白问出,让韩赋目光逃避般躲闪,惶恐道:“莫要瞎说,分明有说有笑的大活人,怎么会死了。”说着,低着头加速往前走。
“是我言辞不当,那我换个问法。”应飞扬见状更疑,紧跟她脚步道:“我那师姑,是否曾经死过?”
韩赋见四下无人,把他拽到僻静处,低声道:“你这年轻人,既来锦屏山庄为客,主人家的事就莫要多问,方才我不拉着你,你是否还要把这话当着公子的面说出?你口无遮拦便罢,可莫连累了我!”
应飞扬见她口风松动,道:“多谢姐姐提醒,所以她真的是……怎有可能?”
“你知道便行,莫说出来。”韩赋警惕看了看四周,才悄声道:“赵雅与公子争论此事,结果情切激愤下岔了经脉,呕血当场,秦风知晓后为赵雅打抱不平,差点与那女人动起手来,最后被公子赶出山庄,你在公子眼中分量,与她们两个比如何?既然是来此求医,不该问的事不要多问!”
“什么,还有这等事……”韩赋虽未明说,但话意已经昭然,迭来的信息惊得应飞扬心神激荡,头脑一时空白,未料锦屏山庄外表虽一片平和,内中却是暗流激涌,死人复生不说,风雅颂三姝已一伤一逐……
而未待他平复过来,韩赋吐了口气道:“我已嫁人多年,算不上山庄之妖,这些告诫本不该由我说,你听或不听都随你吧,楚颂的院落在前面,你自行前去便可,我去找赵雅姐姐说说话,一会再领你去客房。”
韩赋朝前一指,便先离去,应飞扬纵然疑云迭生,也不得不先按捺在心中,向楚颂房间迈去。
楚颂虽名为侍女,实际相当于锦屏山庄的三总管,有着自己独立院落。院中药香氤氲,苗圃不植花草,而是被改成药田,晒药的草棚,炼药的火房分置两旁。
应飞扬通报过后,便径直往病房而去。屋室门扉未关,天女凌心已被安置在床上,而楚颂背对着他坐在小几上,正对天女凌心施针。
应飞扬不敢打扰,默不做声,良久之后,见楚颂舒一边缓缓拔针,一边不回头的招呼道:“来了?”声音显得低沉压抑,不似往日轻灵。
应飞扬看了看要穴插满银针的天女,问道:“施针结束了?天女的情况怎样?”
“挺险的,她之心神遭受重创,还好送来的及时,若拖延几日,只怕便要心神溃散衰竭而死。”
“什么?”应飞扬一惊,天女情况比预料的更严重,不由一阵后怕,忙问道:“那现在呢?”
楚颂道:“我已施展安魂针,现在她已无性命之忧,但能否醒来还需观察,目前我还没头绪,你可等我钻研些时日,或者等我阿爹空出手来,再不然便另寻良医……”
听楚颂这么说,应飞扬心虽仍半悬,但也知心急无用,道:“楚姑娘已尽得神医真传,在你面前,何谈另寻良医?便请楚姑娘全力施手。”
楚颂颔首轻摇:“医学一道,浩瀚如海,家父虽称神医,但也不敢说在方方面面都是第一,便如肢体嫁接之术,便不如畜生道的千年积累,世上卧虎藏龙,自有不为人知的能人……”
楚颂言语谦逊,却隐隐藏着义愤,应飞扬知她所指,问道:“包括能让死者复活的良医?楚姑娘,起死回生,真有可能吗?”
楚颂静默片刻,略带无奈道:“或许吧,医书之上,不乏有医死人肉白骨的记载。何况事实就在眼前,不得不信。”
楚颂与他共经过生死,交情深厚,应飞扬心头已疑惑至极,此时也顾不得避讳,直言问道:“所以,她真的是谢安平复生?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或不是,我不知道。”楚颂边拔针,边轻摇头道:“我入庄晚,只听闻过主母名号,却未曾与她见过面。只知晓半个月前,公子突然出走,我们本以为他是要参与天书之争,所以才不告而别,可后来却察觉埋葬主母尸身的无名冢又被人开启的痕迹,入内之后,方见夫人的冰棺不翼而飞,雅姐下令让庄内姐妹四处查找,可却遍寻不得,直到数日过后,公子回返山庄,而与他一同回来的女人正是夫人……言笑晏晏的样子,就好像她一直伴在公子身边,从未缺席一样。”
应飞扬身上忽起一阵寒意,追问道:“那公子可说她如何起死回生?”
楚颂摇头道:“公子不愿相谈,只说是找到了寻觅已久的异人,而依照与异人约定,不会将具体经过外漏。而且还对我们三令五申,莫要对主母面前说她曾死过这件事。只是,如此说法,自是不能让姐妹们信服,尤其是赵雅姐,她本就对公子……”
楚颂长叹一声,不想再说下去,转而看向天女凌心,道:“这位天女生得可真美,一点不输姬家姐姐呢。”
话题转得突兀,应飞扬竟不知如何借口,讷讷道:“啊?哦,是挺美的。”
而楚颂又道:“孤男寡女,独自带她寻医,你和她关系不浅吧,姬家姐姐知道吗?”
应飞扬支吾道:“这个……应是不知吧。”
“花心!”楚颂一口论断。
“也不能这么说吧……”应飞扬抗议道。
“公子就不像你这样。”却听楚颂轻叹一声,幽幽道:“女子总期望男子不要花心,能从一而终,可若真此心不改,虽死不渝,为什么却又会伤到身边的人啊……”
楚颂肩头轻抖,背影沉重的令人怜惜。
“啪!”眼泪滴在拔针的手上,她无声无息哭了。
卷九 第十四章 起死回生(二)()
应飞扬不知是怎么样的心情离开楚颂房间,本以为到了锦屏山庄就能解决麻烦,没想到这才是麻烦的开端,死者复活,主从离心,看着无声啜泣的楚颂,应飞扬有心劝慰,但身为局外人,不知改从何说起,只能默默退出,替楚颂将房门掩上
直到迈出院外,应飞扬才长叹出一口气,却感觉自己像逃兵一般,从战场上落荒而逃。
而此时,恰见旁边的院落赵雅所在的“雅心居”,韩赋正搀着赵雅缓缓而出,赵雅脚步虚浮,如扶风弱柳,一袭蓝衫衬得面色更显苍白,眉宇不似过往威严,而多了几分凄楚之意,看来真如所听闻的那般伤心呕血。
相距不远,二女的话语也隐隐能听闻。便闻韩赋正柔声道:“你身子不好,便莫相送了,回屋歇息吧,安心一些,别想太多。”
赵雅咬牙道:“安心?你要我如何安心?死人复活不过天方夜谭,定是有人要算计公子,可公子被那阴魂不散的女鬼迷了心窍,还毫无自知!”
韩赋抚着她的后背,平复她的激愤道:“好了好了,公子又不是初出茅庐之辈,他性子纵然狂傲,可心中向来有分寸,何况事关主母,更会格外小心。”
赵雅摇头道:“可是有什么事不能与我们明说?死人复活这么大的事,他连前因后果都不愿告知。”
韩赋道:“公子也说了,他是找到了隐世异人,奇人皆行奇事,奇人要求不许将此事外泄,公子自然信守承诺,也不是信不过我们。”
赵雅又不甘道:“照我说哪有什么死人复活,那便是谢灵烟那小丫头,她对公子早暗生情愫,真当谁看不出似得,定是她假扮她姑母”
“你看你,又瞎说了,你让我去找她试探,我今天也试探了,不管举止动作都与我印象中的主母一样,连只有我和主母知道的小秘密她也知晓,这哪是能假扮来的?”韩赋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惋惜的看着赵雅道:“雅姐,若不是公子,南苗万尸坑中你我早就埋尸多年,咱们皆是从地狱中捡回性命的,做妹妹的也该劝你一句,凡事该当知足,莫要执着强求。姐姐你心性才智,无不胜我百倍,如今已是赫赫有名的锦屏山庄总管,谁人都需敬你三分。而我庸庸碌碌,才早早就出庄外嫁,可如今夫唱妇随,不也幸福,公子虽横绝当世,却未必是你的良配。”
赵雅凄然一笑,道:“强求?如我这种妖,怎敢奢求什么?我只是想伴在公子左右,不想看公子伤心,可那女人的出现,会伤了公子啊”
“伤不伤得了公子我不清楚,可现在公子还好好的,你便先伤了,便是为了公子,你也该先养好身子,好了,外头风大,你便先回去修养吧”韩赋好说歹说,才将赵雅又推回院中。
应飞扬虽是无心,但听到两个女子谈话也颇不好意思,又躲了一会,装作刚出来的样子走出,道:“韩赋姐,你那边探视完了?”
韩赋轻一点头,也不多客套,直接道:“你若也忙完了,我先带你去男宾客房,锦屏山庄女眷众多,可不能任你乱闯。”
韩赋前头领路,应飞扬紧随其后,沿路曲廊精舍,尽显精雅,红叶含霜飘坠而下,掩住鸣叫的秋虫,还见到了方才几个在门口斗虫的半大小妖,此时换了岗又在后院,半蹲在地上翻掘着土石,寻找藏身其中的虫儿,叽叽喳喳,吵闹不休声将虫鸣声都掩去了,偌大山庄内,好似也只有她们无忧无虑。
迂回了许久,到了山庄最偏僻的一角,终于到了男宾的院落,只是
“这根本就是柴房吧”应飞扬放眼看去后,心中不由暗道。
偏僻不说,此处房舍明显破旧,内中更有柴垛堆叠,让应飞扬不由作此猜想。
韩赋也看出应飞扬想法,有些尴尬道:“公子极少留宿男客,此处荒废已久,便被拿去当嗯,倒也不是公子存心为难你们,总之,我夫君也在此留宿,你们也算做个伴吧。”
起居小事,应飞扬向来不在意,也就跟着进去了,方入院,便闻忽忽破风声,便见一名男妖沉腰扎步站在院中,手中挥舞着柴刀正在劈柴,出刀凌厉迅疾有一种要将柴火和脚下大地都一劈为二的气势,收刀却是干脆利落得将千钧之势收归于无,只这架势,便能看出修为不低。
韩赋见状快步上前,口中嗔怪道:“夫君,说了让你在这歇息,你怎还劈起柴了,不嫌累啊?”说着,从怀中掏出绢帕,轻轻替那男子擦拭额上汗珠。
看着亲昵神态,便知眼前男子是韩赋口中夫君,应飞扬已从先前话语得知,韩赋和赵雅一样,是从山庄创立前便跟随公子翎,论资历犹早于秦风,那能从喜女恶男的公子翎那,将锦屏山庄的元老级侍女娶走,这名男子定非寻常。
可再细细打量,却觉此妖相貌平平,身材壮实,浓眉大眼,黝黑的皮肤因妻子在外人面前亲昵举动而窘迫得发红,更显得老实而木讷。
“不累,我就闲得发慌,找点活干,也没出汗,别擦了,有人看着呢”那男子有些难为情的轻轻将韩赋推开。
韩赋伸出纤纤手指点他额头,埋怨道:“你个憨货,就劳苦的命!不知道的还当你上门做佣工的呢。”
男子憨憨一笑,道:“能从公子那把你娶来,当一辈子佣工都是赚的。”
韩赋面带红晕,啐了口道:“刚说你憨呢,现在又会说好听话了,不臊啊,好了,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韩赋将男子拉来,对应飞扬道:“这是我夫君,没像你们人族专取什么名姓,你叫他铁山便可。”
“这位是应飞扬,山庄的客人,这几日你们要住在同院,互相认识下吧。顺便互相监视下,山庄漂亮姐妹这么多,省得入了夜你们瞎跑。”韩赋调笑道,如她所说,山庄女眷众多,多有不便,所以他们两个虽为夫妻,也得暂时分居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