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剑庭-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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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康手中之剑恣意纵情,潇洒快意,正是“名剑风流决”,剑与人相得益彰,人更显俊逸洒脱,仿佛魏晋的名流,天上的飞仙一般。
嵇康人剑如一,契合完美,剑光挥洒间,明烨已是左支右拙,尽落下风,剑下、身边窜生的炎流,皆如羸弱的火蛇一般,畏惧的蜷缩着身子,最终却仍是“嘶!”的哀鸣一声,消散于无形。
眼见根基,剑术皆是嵇櫆胜过一筹,苗淼双目放光,挥舞着拳头高呼道:“明烨要败了,嵇师兄加把劲,把他打下台。”却闻应飞扬冷哼一声,酸溜溜的道了一句:“未必。”
战局发展就真如应飞扬所言,明烨虽是狼狈不堪,却总是与千钧一发之际避开重创,剑锋划过,最多带出一道轻痕,割破半边衣襟而已,竟有相持了半个时辰,仍是未见胜败。此时台下弟子已是心有不耐,嘘声大作,任谁都可看出明烨与嵇櫆之间不小的差距,若是爱惜颜面,早就该弃剑认输了,毕竟外门弟子能走到这一步也是难得,可这明烨偏偏就要死缠烂打,自取其辱。
“哧。”又一声,明烨外袍再多一道豁口,此时衣衫褴褛,当真与乞儿无疑,“赶快认输吧,不要死缠烂打了!”“下台下台,你不嫌丢人我都替你丢人了!”恶意的哄嘲声鼎沸而起,明烨却是双目清冷如常,不见一丝羞怒,反倒是嵇櫆的剑法有了变化。
底下看热闹的弟子都感厌烦了,那嵇櫆心中不耐自然要远超他人,每一招都觉得能结束战斗,却每一招都被对手堪堪避过,久而久之,竟生出一股无名火。需知“名剑风流决”剑意尽在“风流”二字,举重若轻间谈笑败敌才见风流本色,而追打一只败犬哪还有半分风流之意。
嵇櫆剑招也随心意,生出了一丝变化,剑招上从容闲适之意稍退,平添了几分戾气,就在剑意变化的一瞬,“是时候了!”应飞扬在台下低声一语。
似是为了印证应飞扬的话语,在应飞扬说话的同时,明烨动了!
第三十三章 严师顺徒()
明烨反手一抓,将已是破烂不堪的外袍扯下,手一扬,外袍鼓着风向嵇櫆罩去。
“雕虫小技!”嵇櫆只道他想要借外袍遮蔽视线,不由轻嗤一声,劲力微吐,破烂外袍随即彻底变成碎片,嵇櫆脚步丝毫不缓,从碎片中穿行而过,剑尖直指明烨。
哪知碎片突然无火自燃,化作翩飞的火蝶,齐齐飞向嵇櫆,嵇櫆这才意识到方才外袍中暗藏炎劲,脚步一停,以剑驻地,浩荡劲风从身上涌出,火蝶随即被劲风吹得倒飞,呜咽着化作飞灰燃尽消散。
就在嵇櫆变招同时,明烨身上阳炎大作,挺身纵剑,化作一条火龙朝嵇櫆奔袭而去,嵇櫆再欲变招,却已晚了一瞬,索性不再防御,以攻对攻。
两道身形交错,轰然一响,炎流四射,随后各自站定。
“嗤!”鲜血喷涌,肩上已添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呼!”而嵇櫆的半边袖子燃起烈焰,白皙皮肤被烧出几个水泡,还带着几分焦灼味道。
二人此招各有损伤,不见胜负,明烨旋剑便要再战,嵇櫆却是后退一步道:“算了,死缠烂打的,我怕了你了,这场比试算你赢了。”
嵇櫆已是亲传弟子,试剑大会对他来说意义不大,而他又是极好面子之人,如今半只手都焦灼的样子,实在不成体统。样子狼狈,心绪烦躁,出剑就再无名剑风流诀飘逸出尘的气韵,方才一招看似他受伤较轻,其实人剑剑完美的契合已被打乱。再战下去胜算只会越来越低,不如趁早认输。
裁判弟子一声裁定,嵇櫆随即优雅下台,向其他弟子借了一件外袍,罩住了裸露的手臂,翩然离去,其余弟子也簇拥着他,嵇櫆一路与人谈笑,似是全然未将胜负放在心上。
而胜者,被孤零零的抛在了擂台上,风一紧,竟生出了几分萧瑟凄凉之感,明烨似是扛不住风吹,此时摇摇欲坠,“无事吧。”两道声音传来,四只手,同时扶住了明烨,接着是四只眼睛对视。
应飞扬道:“你怎么还在这?不跟着你嵇櫆嵇师兄离开吗?”
苗淼一横眼,道:“嵇櫆是哪个?我不认识啊?我可是一直在为明烨师兄加油的,我们都是外门弟子出身,我能拿到太阴之剑也少不得他帮忙,自然是该关心他了。”苗淼将应飞扬方才的话直接拿来套用,还说得理直气壮,应飞扬当场气结。
此时“哇”的一声,明烨吐出一口血,“你无事吧,我带你下山。”
“无妨,我自己能走。”明烨冷漠回道,却听闻苗淼道:“无妨你个头,乖乖听话,你住处在哪,我们送你回去。”二人不由分说,竟兀自把明烨架着离开。
明烨冷漠双眼上闪过一抹异色,最后叹了口气,对应飞扬道:“你我皆是进入前四,来日便是敌手,你又何必过问我?”
“来日相争来日再说,今日既然还不是敌手,我又岂会袖手旁观,况且今日没和邢飞战成,已觉得手痒难耐,若是你再因治疗不及时,而伤重难以出战,那我岂不是要无聊死!”应飞扬毫不在意的答道。
明烨一愣,又冷然道:“这次算我欠你,日后定当奉还,不过试剑大会我非夺得魁首不可,绝不会手下留情。”
应飞扬听得不喜,嗤道:“若需你手下留情才能胜,那我虽胜犹败,你若伤重便不要开口,一开口就是你欠我我欠你的,算这么清楚,真是好生无趣。”
“无趣吗?”明烨自嘲道:“此身恩未尽仇未了,束缚加身哪来趣味!”
“好了好了,你身上还在滴血咧,乖乖指路吧。”苗淼嘟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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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云镇镇中地多人少,每逢盛会,便会有闲置的民房外租,明烨住所便是其中之一,进入堂中,便见一黑须黑发的道人盘膝而坐,道人面容冷厉,姿态威严,本正在闭目打坐,听闻脚步声传来,猛一睁眼,便见到深受重伤的明烨,双目中立时浮现一股怒意。
“怎么回事,竟然被伤成这样?”道人起身,审视明烨的伤口问道。
“明师兄这次对手是嵇櫆嵇师兄,他们两人都很厉害的,所以也留不得手,嵇师兄不是故意要将明师兄伤得这么重的。”苗淼见道人怒气冲冲,只道这道人怜惜徒弟得一身伤痕,要怪罪嵇櫆下重手,忙出面解释。
哪知道人突然出手,竟是一掌击在明烨创口上,明烨惨嚎一声,倒飞着撞在墙上,再白墙之上拖出一道血痕,软软垂落在地,道人收掌森然道:“不过是第三轮,你便能伤成这样!这般废物,怎么在下面两轮中胜出,怎么能夺得头名?真是无用!。”
意外之举,令应飞扬和苗淼二人大为错愕,道人余怒仍未消,竟抓过几上的热水壶向明烨砸去,应飞扬及时反应,身形瞬动,连剑带鞘平平递出点向水壶,将水壶抵在了道人手上。道人眼中见他反应神速,眼中一疑,掌中随即运力,壶中之水冲开壶盖,激射而出,直逼应飞扬面门。
应飞扬已感热浪扑面,急忙撤剑后退,突然水浪凝在了空中,但见苗淼催动法决,水浪如游蛇一般,随着她的指引,再向那道人冲去,道人不见慌乱,抄住壶底,壶口对水浪一引一纳,茶水又复回到壶中,道人咧嘴一笑,冲明烨道:“原来是在外面交了朋友,死了没,没死就快过来,给你朋友到些水喝!”
明烨挣扎着爬起,踉跄走到几案前,倒了两杯茶水给二人,举案过头恭谨道:“应兄,苗姑娘,有劳二位相送,我既然已回到住处,二位饮了茶水便离开吧。”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明兄疗伤了。”应飞扬接过茶一饮而尽,随后掷杯于地,狠狠瞪视那道人一眼,便转身离去。苗淼看应飞扬这便走了,心中莫名,犹在犹豫,那道人有道:“客人可是嫌水凉了,明烨,还不快滚去给她再烧一壶。”
“不必了!姑娘我只爱喝加了桂花蜜的乌梅浆,这水味道单薄,姑娘喝不惯!”苗淼怒道,将水倾倒后同样掷杯于地,追向应飞扬。
“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应飞扬,你怎么说走就走,不替明烨出头,教训那老混蛋!”苗淼变走边嚷嚷,愤恨将脚边的一颗小石踢飞。
“算了吧,那人叫明烨给我们倒茶,你还看不出他的用意吗,我们越是强出头,他便越是要折辱明烨,我们早点走,明烨才能早点疗伤。”
“这明烨也真是的,他师傅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难怪我一直觉得他阴阴沉沉冰冰冷冷的,原来真是一点脾气血性都没有!”苗淼火气不消,竟将矛头转向明烨身上,一直絮絮叨叨个不停。
“人各有异,总不能每个都像姑娘这般天真活泼,率性烂漫,否则这世间不是太喧闹了。”应飞扬听她说了一路,终忍不住调侃道。
“好哇,你变着法的说我吵是吧!”
“误会误会,我是说姑娘也嘟囔了一路,方才又连杯水也没喝,前面不远就是我的住处,不如到我家里,我替姑娘准备你爱喝的加了蜜的乌梅浆。”应飞扬的住所在凌霄镇另一端,不知不觉已走到住所旁,随口便邀请道。
哪知苗淼警惕的后退两步,手抱胸口道:“你想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
“明明认识没两天,便邀女孩子去你家中,你果然很老练啊,还说请我喝乌梅浆,谁知道你乌梅浆里加的是桂花蜜还是其他喝了就会变得奇怪的汤汤粉粉。”苗淼觑眼道:“以为本姑娘会上你当?对不起,你在女弟子中的名号已经臭名昭著,人渣榜上榜首人物就是你应飞扬了。”
应飞扬当场气得气血上涌:“我得名声怎么坏的;你还不知道么,我还没怪你呢,你倒是先倒打一耙了?”
苗淼却是张着无辜的大眼道:“我怎么了啊?你为了一把剑对本姑娘耍心机使手段,本姑娘这么纤细脆弱的女孩子被你气哭了不是很正常嘛,至于别人怎么想,干我什么事,再说无风不起浪,别人会往那方面想,证明你往日行为确实不端,应飞扬,希望你能自省啊!”说罢,还一脸郑重的拍拍应飞扬肩膀。
应飞扬往日也自觉辞锋犀利,但对上此女偏生一点办法也没,只得狠狠道:“既然如此,在下告辞,苗姑娘一人小心,莫被垂涎你美色的人占了便宜!”说着气冲冲转身离开。
苗淼注视着应飞扬远去身影,收起脸上玩味笑容,轻拢秀发喃喃自语道:“说我天真,真正天真的人又是谁呢?真随你去了,那酸酸甜甜乌梅浆,怕也只能品出苦涩了吧。”
第三十四章 辣手摧花()
双子峰,凌霄剑宗三阁五峰之一,双子峰虽是南北两峰并立,但因起自一脉,所以只合并算作一峰。依循传统,四强的两场比赛在双子峰进行,互不干扰以示公平。
又到了比剑的时日,应飞扬步上双子峰的北峰,今日的对手早已等候多时。
谢灵烟端立擂台,今日的她未披外袍,只着一身劲装,窄袖束腰尽显少女婀娜体态,但她终身散发的凌厉气质却足以打断他人绮思。
谢灵烟腰杆挺得笔直,头发只在脑后扎了一个简单利落的马尾,露出素净面容和一双含凶带煞的俏眼,令人觉得今日的她像一名剑客多过像一名女修。
俏眼横视之下,应飞扬也觉心头发寒,硬着头皮走上了台,毕恭毕敬的躬身道了一句:“师姐,请指教!”却悄悄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你这几日都不曾给过我好脸色看,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
“秦师妹一腔情意,瞎子都看出来了,偏偏你觉察不到,竟还要问我?”谢灵烟也是嘴唇微动,悄声说道。应飞扬也是被这事弄得一肚子火气,此时也不快道:“擂台是比剑的地方,又不是谈情说爱之处,我手上握剑时,便只钟情于剑,哪管其他。”
谢灵烟听他话中带刺,怒气更甚,“满口都是剑,你这剑呆子,真是该打!”
“上了擂台,不该打,还该谈情不成?”应飞扬毫不客气回击道:“另外,你反应也别太激烈,不然底下闲人又不知该怎么编排你了。”
谢灵烟气得银牙紧咬,但环顾四周,发现周边弟子已开始议论纷纷,原来应飞扬尚未上台时谢灵烟便已显怒气冲冲,上台之后又不开战反而在切切私语,再联想到应飞扬的声名,以及他过去与谢灵烟的密切交往,众人脑中怕是已浮现出“移情别恋”“因爱生恨”“旧情难了”“争风吃醋”诸如此类的诸多词眼了。
心知人言可畏,谢灵烟不再言语,深呼口气,脸上怒容消散,竟是盈盈笑开,一笑之间,如乌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