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江湖行-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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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际夜雾散尽,朝阳起始炫目夺眼。丰子都转念想道:“怎地这个老儿竟至如此清楚我从来的行踪?难道一直以来他便跟踪在我的身后?我却是又怎会没有发现?”念及此,脊背上冷汗不由得阵阵潸出,忖道倘若这苍发老人心存歹意,以他的武功,自己纵然九条性命也当殆灭消尽。
丰子都遂再不敢去言语上有所咒骂,只是双眼定定望住那名苍发老人,脸上神情惊疑闪烁不定。
那苍发老人笑住问道:“怎么样?凭着老朽这么一手功力,可还算马虎过得去吧?却不知落在鼎鼎有名的丰大侠眼里,老朽到底算是英雄好汉还是昏老偏不死去的那狗熊?”丰子都听言脸色由不得突然间涨得通红,过有片刻,摇头说道:“我纵使内力不来被你化去,也必将远远不是你的对手。你到底孰为是什么人?我现今落入你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要我说出那桩什么的前朝宝藏,终归休想。”他隐隐觉得,所谓无风不起浪,既然江湖上众多豪杰拼命去追索前朝那桩宝藏的下落,怕是真的具有亦未定。
如果殷大哥果真尚还在世,纵使其一身武功天下无敌,可熙熙去攘攘来,明刀有之,暗箭有之,终究是凶多吉少。
横竖自己现今落在这个奇怪老人手底下,命该不长矣,何不直接承受统揽了事?
反正到最后死无辩证,也正好由此断却大家妄念,为殷大哥减少避免诸般兹扰麻烦,亦总算对得住殷大哥当年龙门镇救命恩德,江边小庙授艺之劳。
那苍发老人闻言睨视着丰子都许久,神色古怪,忽尔嘿嘿的冷笑数声,突然左手五指箕张,朝住丰子都身前凌虚抓出。
丰子都但听其指风嗤嗤声劲透近来,猛地便觉似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倏然就将自己来拎住,身子一紧之下竟是毫无反抗余力,惊呼声中,经已被那只看不见的大手缓缓提起悬至在半空中。
眼前这般景象简直为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试问世人怎能在没有手间接触之下,仅凭着手上指力发出,便可来把远处物事凌虚提起?
丰子都此刻心头才然明白醒悟,自己果真是为遭遇到了那传闻中的山魈魁罡。
身在半空,上下左右只无任何凭依,眼见脚下就是万丈深渊,丰子都不禁吓得大叫数声,随即慌忙伸手来紧紧按住嘴巴,不敢去有所挣扎,生怕挣扎之际,那只看不见的大手突然松开,如此一来,自己难免却要随着跌落那峰下深渊去。
那苍发老人淡淡问道:“小子,你当真是不怕死?当真是不说出那桩宝藏下落的所在?”丰子都道:“怕死,但我不说。”说毕摇了摇头,语气间却甚为坚毅。
那苍发老人嘎声说道:“你身下这崖底何止万仞?可要想清楚了,老朽只须手劲稍松,你便将跌得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我劝你还是乖乖的把宝藏所在说出来罢。”说着时,那苍发老人左手劲力猛地回撤,待得丰子都惊恐尖叫,一颗身子直向崖下跌落丈余,才重新凝劲聚力吐出,倾俄又把丰子都高高托起悬挂在半空。
第十八章 跅驰不羁(十二)()
丰子都于那悬崖边被那苍发老人手掌上一股暗劲趋动,骤然跌下又骤然升起,自己却根本无从凭力,实在身不由己,禁不住一颗心几乎突至口腔里。眼瞧身遭险象环生,惟吓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尖声大叫不已。他只想不到自己踏足江湖以来,历经凶险无数,每每生死系于一线,可现今竟然为是第一次来被人戏谑如斯,玩弄于股掌之间,由不得既觉气恼又觉可笑,莫可名状的悲苦与哀恸刹那齐齐涌上心头。
然而转眼之际瞧到那个苍发老人一脸洋洋得意,有些幸灾乐祸的神情,丰子都又顿即怒不可遏,悲愤难抑,哪里可还来理会自己此刻经已是一条被搁置在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恶声叫道:“老贼头,你要杀便杀,却来多捉弄老子干甚?哈哈,不妨告诉你,你要想从老子口中得知前朝那桩宝藏的所在,终却是妄想。老贼头,有本事的你就将老子一把来掷丢峰下去。”料知今次了无幸免,遂嘴里不停,只为一连串怒声喝骂。
谁知那苍发老人却是好整以暇,只笑吟吟地望着丰子都,任由他嘴里不停地叫骂。丰子都身悬半空,无从借力,上不来又下不去,怒骂得片刻,终毕明白以目前如此这般,纵算骂上三天三夜,于那个苍发老人亦为丝毫无损,自己不过徒费力气而已,暗自悲伤苦恼,再骂上两三句,便也慢慢自顾自地止住了声息。那苍发老人见状笑着说道:“小子,骂啊,却怎么不来骂啦?继续大声骂啊,老朽可正张耳在仔细恭听着呢。”
丰子都眼看这个老者一身武功高得实在是不可思议,自己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简直非人至能为,毕竟为有些心虚害怕。听言丰子都摇了摇头,说道:“我此刻上不上,下不下的,让旁人见到了,难免以为我在以高欺矮,以壮辱老。况且我现今肚子正是饿得慌,怎有力气来骂?你若然想听骂,不如先行放我下来,待阵我养有力气了再骂不迟。”
那苍发老人哈哈大笑,啐声骂道:“好一个惫懒无方的小家伙。先前在那渡口饭馆里,你尚且懂得对老人家有所来尊重,懂得用些好酒好菜去招呼老人家,怎地此际嘴里对老人家反而为不三不四起来啦?”说着又是哈哈一笑,左手撤劲回收。丰子都正且自悬浮于半空不能动弹,身上突然失却去那苍发老人力道凭托,“哎哟”一声,整个身子“啪”的一响,登即重重掼跌在悬崖边上,只摔得三魂渺渺七魄茫茫。
这一跌摔得极重,直过片刻,丰子都方自有所能够哼哼唧唧地爬坐起身来,可兀觉眼前金星纷冒,体内血气奔涌翻腾,极为难受。再待须臾,丰子都强行稍作定一定神,依照程谷瑶所授内功法门,深深吸一口气入肚,四经八脉内默潜气息,遂才感到些许妥帖。丰子都望一眼那苍发老人,暗暗忖道:“这老者,果然就是我和瑶妹在渡口饭馆里遭遇到的那个苍发老人。”转念只又道:“然则我远远不是他的对手,眼前却该怎生办才是?”
第十八章 跅驰不羁(十三)()
那苍发老人施施然走近丰子都身前,只是睨视着丰子都良久。丰子都看见他眼光里透着一种莫名的古怪神色,实在瞧不出来到底为有什么意味,不禁暗自有些惴惴然,然则恼羞成怒,遂再按耐无住,忍住身上传来的阵阵苦痛与诸般难受,大声叫道:“你须瞧什么瞧?要杀我便趁早来动手就是了,反正我此刻也已不是你的敌手。哼哼,但愿你能够活得长久些,十八年后我当再来找你报仇未迟。”言下之意你今日皆可趁机杀我,他日我终归必定延世有将来还报,此恨了了无期。
听到此言,那苍发老人由不得仰头呵呵大笑,笑毕再是瞪眼瞧着丰子都那张脸片刻,却忽尔轻轻摇了摇头,徐徐说道:“沉沉归寂,终却爱恨难宿。果然为是物以类聚,人近必有所性同。嘿嘿,殷在野狂妄则狂妄尽矣,然则想不到他结识的人之中亦至这般疏狂无侫,难知天高地厚,一味怨尤不消。”说着又为久久摇头叹息,惟只苦笑不已。
丰子都听到这苍发老人言机玄奥,一时什么“爱恨难宿”,一时什么“怨尤不消”,着实难以明白,雾里云里。可“殷在野”那三个字却是听得清清楚楚,言之凿凿,甫将入耳,他心里头倏忽只禁不住为猛地一阵莫名的悸动,但觉身子难抑抖颤,气不达息,汗水顿即潸潸尽透。其实丰子都一直以来都不相信江湖上那传闻,纵使人人论之皆凿凿有据,然而在他心底深处,向来唯认为以殷在野的惊世武功,其怎可被人掌击致使不慎来跌落断云峰下那万丈深渊?而终了尸骨无存?
丰子都喜出望外,咬牙忍受住先前身子被摔跌引致得的处处疼痛,挣扎着忙忙急站立起身,脸上挤出一丝丝笑容,对那苍发老人抱拳深深行礼问道:“老先生,小可适才听你话音之意,不侫揣测。难道你曾经有所来认识殷在野殷大哥?他现今却是在何处?是否安康?万望老先生一一赐以小可明白则个。”说罢眼光切切,俱尽盯视在那个苍发老人的一张嘴巴上,惟恐那嘴巴张口忽然吐出个“不”字。
那苍发老人见到丰子都满脸焦灼惶恐神色,溢于言表,而抱拳的双手兀自难可镇定,不由得哈哈一笑,摇头说道:“前倨后恭,可非一般英雄好汉之所为。”丰子都听言不禁脸色忽地通红一片,苦笑着哂哂说道:“小子狂妄无方,不知道老先生原来是一番好意,先前得罪千万莫怪。但望老先生慈悲则个,对小子不吝去指向。”说着又为深深恭行一礼。
那个苍发老人凝目再度望住丰子都有时,突然长叹一声,缓缓说道:“殷在野尽则做事向来不明不白,狂放自傲,可于识人一途,却为独具慧眼。不错,唔,很是不错。”也不知他这番话究竟是在赞殷在野慧眼识人,还是在赞殷在野所识之人到底颇具慧根。
丰子都念及自己踏足江湖以来诸多恢恑憰怪的经历,由不得瞬间心情激荡,哽咽道:“殷大哥于我有再生之德,没有殷大哥,我早就经已变成一个孤魂野鬼。他现今四面楚歌,纵然一身武功天下无敌,毕竟宵小所辈甚众,暗箭难防。我尽管不自量力,却亦总想着为他鞍前马后,有所分当承担,就死不辞。”眼前这个苍发老人虽则行径古怪,根本无从揣测,但不知怎么的,丰子都反而觉得其断无机诈,甚可信赖,值得去依附。
第十八章 跅驰不羁(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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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苍发老人“嘿”的一声,凝目但见丰子都一双眼睛神色深堪,隐隐流光溢彩,了然其本性真挚,一袭内力经已登峰造极。不由暗暗点头,说道:“果然是为一个有担当男儿。”伸手在丰子都肩膀上轻轻一拍,欢喜道:“乱世江湖,江湖乱世,所谓举莛与楹,厉与西施,恢诡谲怪,道通为一。《抱怀秘谱》毕竟幸有传人。”转身来踏上旁边一块巨石上。那巨石盘踞峰顶,半截悬空,此时朝阳炫光正烈,山风劲吹,所望旷野无垠,群山伏首,而苍发老者凭风倚光,衣襟疾摆,眩神夺目之际,恍若间太虚真人临凡。
丰子都第一次听到《抱怀秘谱》,是从武当派不妄道人口中说出,此为第二次听到。丰子都心道:“莫非殷大哥所修练的武功为从《抱怀秘谱》上而来?听这老神仙言里话意,难道殷大哥已经把那《抱怀秘谱》授予于我?可我却怎地一点都不知道?”伸手擦拭去眼角泪水,亦踏步来到那块巨石上,恭恭敬敬地站立在苍发老人身侧。
天边炫日下一道霞光扶摇直上,径冲霄汉,甚为奇特。那苍发老人静待片刻,缓缓说道:“丰子都,刚才在那猛虎寨上,你危在旦夕,十分凶险,你可则有所知道?”丰子都一惊,想起之前于药王谷后山自己曾经的境遇,以及阮玥那时对自己所说的话,登时心头了然,问道:“老先生是说那个时候我因至太过,欲要来走火入魔?”
那苍发老人轻轻一声长叹,点点头,说道:“因至太过,你毕竟有所见地明白。殷在野那一年于苗疆无域聚花顶上凭着无上智慧,偏锋逆练《抱怀秘谱》上所载的武学。试想那《抱怀秘谱》所载武学何等精奥异妙?岂可能来得丝毫差池?殷在野虽则一时能够大成,终究由此留下无穷无尽祸端。现今他偏却以恶积祸盈的抱怀无相真气为你强行贯通任督两脉。唉,经此一来,实际上你与他真正又有何殊异?”
丰子都直到此刻方才知道,原来自己一夜之间莫名其妙地内力就然剧增,劲道十分雄浑霸横,无坚不摧,势难匹敌,这异乎常情却是殷大哥为自己强行贯通任督两脉所致。而自己之所以时不时便至疏狂奔放,状行无方,根本无法可行来得抑止,皆因是由凭那恶积祸盈的抱怀无相真气所引发。
那苍发老人喟然叹息,望着丰子都接着说道:“俗话说,过则折之。你一味放任内息散入奇经八脉,由着内力纵劲无从节制,仅会大开大合,纵横捭阖。而所谓牵一动全,发一线而引万缕,如此那武障又怎能来压制得住?走火入魔时又岂非经脉倒置,一身气力奔涌外泄,有如崩堤?又怎可不来十分凶险,危在旦夕?”说到后面,只摇头不已。
丰子都岂有不知走火入魔时的那凶险?发作那会单只撕肝裂肺掏空身子般的剧烈刺痛,自己便也忍受无住。但既然最终都要难逃此劫,丰子都反倒来有些不太放进心里去,仰头哈哈一笑,迎着朝阳说道:“纵使危在旦夕,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