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江湖行-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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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子都见到那烈火冰蚕但凡经过的地方,均一路留下一条亮晶晶的痕迹,而且水汽弥漫,再一凝目细看,那亮晶晶的痕迹居然便是一线冰霜。
时近初暑,那线冰霜却久久不化。
第十四章 山巅鏖战(三)()
丰子都因一时好心而被荆灵施计刺至重伤,更被她以重手法截封身上经络,空有一袭惊天动地的神功,此刻却全身麻软软地使不出半分力道。
望着荆灵神气活现的模样,念起她尚不知要用那万毒之王来如何折磨自己,不禁既是气苦又是惶恐,忖道:“以这姑娘的毒辣手段,我此番断断再难逃避一劫。”一想到自己历经种种无穷的厄运与劫难,生死往往存乎于一线,时时刻刻都是提心吊胆,从来就没有片刻安生,今日终归有个彻底了结,以后无须再过这般惊涛骇浪的日子,丰子都心底深处反而隐隐有一丝丝的解脱。
荆灵重新合上锦盒,收归怀内,蹑手蹑脚地跟到那丛草丛旁边,屏息闭气瞧着那条烈火冰蚕。
却是见一条黑白相间的银环蛇伏在草丛里,盘踞身子,吐着血红蛇信子,正紧紧地盯住面前的那烈火冰蚕。
荆灵素知烈火冰蚕以剧毒虫物为食,虫物越是至毒,它就越欢,心下也不以为意,回头得意洋洋地望一眼丰子都,示意待阵即将有好戏来瞧。
丰子都躺身地上,眼中所见,只觉十分惊奇,难以明白那小小烈火冰蚕何以是偌大的银环蛇对手?
当下强忍住身体阵阵疼痛痹痒,睁大双眼瞧着。那烈火冰蚕猛地肚腹内咕噜噜一顿大响,从尾部喷出一股白烟,白烟到处,周遭翠绿的草叶刹那间竟至纷纷萎谢枯黄。
银环蛇见势不妙,欲待要逃,那烈火冰蚕已经箭一般窜上蛇身,从蛇口处倏然钻将进去。
旁边荆灵乍见之下,一声欢呼,禁不住手舞足蹈,叫道:“好运气。”急忙张开嘴来就大吸特吸那烈火冰蚕尾部喷出的那股白烟。
丰子都大惊,眼看那股白烟如此剧毒,所到之处草叶瞬息间枯竭焦黄,而荆灵非但不去避闪,还要俯身来大吸特吸,这岂不是作茧自缚嫌命长?
果见荆灵身子猛然剧烈颤抖不已,一张白玉般的俏脸乍而腥红乍而碧绿,红时如若渗血,绿时惨被涂浆,变幻只是无方。
丰子都焦虑之下要待起身去阻止,苦于周身软绵绵地无力,惟得于一旁噢噢急叫。
然而却见荆灵张口吸毕那白烟,遽遽赶至来到旁侧一块干净岩石上趺身打坐,眼观鼻,鼻观心,手拈法指,缓吐疾吸,不时她头顶上就漫漫涌起一团白雾,白雾越聚越多,越聚越浓,渐渐地便团团包围住全身。
直至此刻丰子都才知荆灵原来是在采集烈火冰蚕之毒修练一门高深内功,由不得心头顿舒口气。
蓦地里却感到一阵阵困惑,不明白自己为何竟是如此着意于荆灵的安危,须知她是一个方要攫取自己生命的恶毒女子,遮莫是因为阮玥的缘故?
如果不为此,到底又是为了什么?丰子都暗暗摇头叹息,益加心底迷惘不已。
而那烈火冰蚕从银环蛇口里钻将入去不见,银环蛇只是急急游离草丛,谁知方蠕数尺,突然蛇身剧颤猛抖,便如一条皮鞭似的高高窜起,然后直直地就夯在地面上一动再不动。
须臾间,蛇身满满遍布着一层薄薄的冰霜,寒气冉冉外泄。犹来未止,过得片刻,银环蛇一条长长的蛇身上竟是火星冒出,倾耳熊熊燃起大火来,不时这银环蛇经已化为一线灰烬。
至于那条烈火冰蚕,晃头摆身爬出火堆,居然朝向着丰子都躺身处殷殷蠕动着。
丰子都瞧得烈火冰蚕越来越是爬近,自己偏偏不能起身躲避,这一来不禁惊慌失措,忙不迭地大叫大喊。
第十四章 山巅鏖战(四)()
一 那条烈火冰蚕爬到丰子都身下,这里蠕蠕一下,那里嗅嗅一阵,却似在寻找着什么。丰子都万万料想不到这小小的烈火冰蚕竟然至毒至厉,偌大剧毒的银环蛇在它底下居然丝毫没有还手余力,生平果真从来未见未闻,实归不亏为那万毒之王的称谓。眼见它此刻便蠕动在身侧,心里禁不住直发毛,偏是被荆灵以重手法点封住身上要穴,无法来得动弹,骇异恐惧之下丰子都于即嘴中“嗽嗽”大声吹嘘,想要藉此驱赶烈火冰蚕从身下离开。
然而烈火冰蚕游离得片刻,突然咕噜噜振身微响,竟是从丰子都的裤管下倏忽钻将入去。如此一来丰子都由不得一颗心瞬间猛地提到口腔处,只觉身上寒毛条条倒竖,脑袋仿若一下子就要炸裂开来,眼前阵阵直发黑,喉咙呃呃,却不能叫得出声,想起先前那条银环蛇化身灰烬的可怖落场,不禁即那是魂既飞魄又散。烈火冰蚕沿小腿经由大腿,一路爬至丰子都的小腹,循着血气居然慢慢来到那剑伤创口边。
纵使丰子都内功神妙,震古烁今,天下独一无二,其本身携就的自愈平创能力也为甚强,然而那剑伤创口却因短剑尚没有拔出来,兼且内息受到荆灵毒功封锁阻截,一下子无法冲解,暂时还无法覆盖达到,所以血水兀自沿着剑柄汨汨冒涌,染红了腹下衣衫一大片。荆灵年纪尽管不大,功力积淀不深厚,但她前段时间得到一位高人暗中从旁传授指点,在练的毒功十分奇特怪异,至阴至寒,七伤八杀,尤在百草门家传武学之上。丰子都骤然遭遇,猝不及防间先已受到剑伤重创,差点由此尚要失却性命,饶可他本身任督两脉贯通,神功无敌,毕竟没有真正经过名师循循善教,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依然自然而为。况且身上“至阳”与“悬枢”两处至关重要的穴道遭受荆灵重手法封截,益加内息潜行运转之际大打折扣,诸般种种,试问丰子都倾俄片刻又怎能得幸免那至阴至寒的毒气侵袭?
丰子都咬紧牙关强自忍住经由那剑伤创口递传至全身上下的阵阵刺痛,忍受体内那忽冷忽热的两股内息参差交战,周身冷汗只是潸潸尽出,虽则如此,兀自疼痛得似要即将昏厥过去。丰子都一面暗暗咒骂荆灵所使手段之阴鸷毒辣,绝无人性可讲,一面充满恶浊与恐慌却万分无奈以及无助,去切身感受那条烈火冰蚕在自己身上的蠕蠕爬动,一颗心骤起骤跌,心头既气苦憎恶又悲怆不已,想不明白自己就怎么会去招惹上荆灵这个莫名其妙的妖女恶魔?
第十四章 山巅鏖战(五)()
一 那烈火冰蚕所爬经处,丰子都只觉似乎有着一条冰凌在移动,全身冻得血气将要凝结,比荆灵逼入的那股毒气之寒来得更加厉害,可寒气犹未消,炽炽火热刺痛随即又伴之而来,仿佛置身火窟,气血都要熊熊化为虚空,冷热瞬息来回交替,十分难熬。【。aiyoushenm】突然间,那烈火冰蚕啜嘴来吸剑伤处渗出的血水,边啜边爬,慢慢来到伤口边,竟然就着伤口把血水大吸特吸,尤恨未够,摇头又晃脑,渐趋渐进,似要将整个身子钻将进去啜食方致罢休一般。
丰子都大惊,叫道:“喂,喂,你要干什么?喂,你快些离开那里啊。”倒真生怕那烈火冰蚕啜着啜着血水,最后便如钻进银环蛇身体内一样从那伤口处爬进自己的体内,倘若如此,岂不是荒天下之大唐,惨天下之大寰?忽然听得荆灵于一旁急声叱道:“乱嚷乱叫什么?还不快快闭上鸟嘴!如果吓着我的宝贝,我可要你的狗命!”丰子都转头一看,不知何时荆灵已经练功完毕,离开岩石来到了自己的侧边。
荆灵惟恐丰子都叫声惊吓到烈火冰蚕啜食,于即伸指封住他的哑穴,轻轻扯开其肚腹上的衣衫,但见烈火冰蚕绕着短剑来回只走,一边狂吸伤口渗出的血水,那通透身子因啜满血水而益加渗红,现在经已何止涨大了一倍?不禁甚为迷惑,喃喃说道:“奇怪,这宝贝疙瘩素就不爱以人血为食,怎的今日倒喜欢上人血来啦?”看到那柄插入丰子都小腹内的短剑甚是阻遏烈火冰蚕的进食,当下伸手过去将短剑“嗤”的一声拔出。丰子都痛得周身猛然打个冷颤,脸色苍白若纸,圆睁双眼瞪着荆灵,只是咬牙切齿。那伤口顿时血如泉涌。
原来烈火冰蚕号称万毒之王,素以毒物为食,至毒者益甚。荆灵所修练的内功须用它喷出的毒雾相辅为成,因辛勤练功,是故时刻均带在身上。这日藏在锦盒里呆久了,早已饥饿,一经放出,空气中闻得草丛里旋伏有着一条银环蛇,当即急急过去捕食。孰料银环蛇不甘于果腹,垂死挣扎,烈火冰蚕只得施毒将它灭为灰烬。丰子都曾遭安徽湖北交界天堂峰至毒的青蛇噬咬,机缘巧合,青蛇毒质俱转为内息贮藏于体内,炼成百毒莫侵之躯,他身上被剑刺伤的伤口渗出的血水中,亦然含有那青蛇毒质的殷殷气味。烈火冰蚕闻息识宝,于是循径来吸,现在短剑被拔出,血如泉涌,便啜食得只有更欢。
荆灵既见宝贝烈火冰蚕好食人血,虽感困惑,却没有思虑过多,想起锦盒里尚有两条,于是轻轻取将出来一一摆放在丰子都裸露的小腹上。那两条烈火冰蚕闻得浓郁异特的血腥味,如获至宝,登即和第一条一起如饥似渴地张嘴大啜。丰子都至死都是想不到自己现在居然成为万毒之王的食下之物,又是气苦悲哀又是愤慨郁怒,偏偏身子软绵绵丝毫不能动弹,张口更加没有任何声音能够发得出,所谓陷堕绝境,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由不得倏然神丧胆落,心头哀叹一声,闭目只等死。
第十四章 山巅鏖战(六)()
一 谁知三条烈火冰蚕争相啜吸鲜血,其中较小的一条竟然咬开剑伤周遭的皮肉,突地从那创口处硬生生钻将进去。丰子都但觉伤口骤起异样的刺痛,冰冻以及火炽的感受俱有,虽然无法看到,却心知大大不妙,明白最为荒谬的事情终究要在自己身上发生,不禁刹那间魂飞魄散,想哭又想笑,只百感交集,各种滋味刹那纷纷涌上心头。
荆灵旁边看到,待要伸手去阻挠已然来不及,眼望着那条烈火冰蚕隐身于皮肉下再无见,禁不住捶胸顿足,大是心痛不已。此三条烈火冰蚕得来之甚为十分不易,最近功力奋进,每一日必须修练三次方可辅成,但一条烈火冰蚕每日里仅多只喷一次雾,没有它们交替吐雾,练功必然因此而大打折扣。荆灵知道丰子都内功怪异,天地间罕闻,那条烈火冰蚕钻将他皮肉里去,倘若泌出的毒无法与其内力制衡,势必为他血肉来所消化,眼见事态紧急,无暇思虑,掣起短剑,就想去丰子都伤口处将那条烈火冰蚕挖出来。
便在这时,远处悬崖边转出一个人,往这里遽遽疾掠而来,同时脆声急喝道:“荆灵,住手!可休要太过放肆。”荆灵猛吃一惊,忙抬头看去,来者正是那位同父异母的亲姊姊阮玥。此一来荆灵不由得脸色惨变,暗呼糟糕,其心知自己目前毒功尚未至成,断断不是这个姊姊的对手,现在还把她的情郎致以重伤,九死一生,阮玥见到后势必不甘罢休,自己再要呆下去陡增无聊以及凶险而已。荆灵急忙伸手从丰子都肚腹上抄起剩余的两条烈火冰蚕,但已来不及装进锦盒里,扬声笑道:“姊姊,你这个情夫可是差劲得很。依我说,还是趁早杀掉另外再去寻一个罢。”笑声铃铃,捧着那两条烈火冰蚕,遂从悬崖另一面速速逃下山离去。
丰子都见到是阮玥赶至,心头顿然一宽,紧绷绷的气神再也支撑不住,身上诸般剧痛袭来,念起那条烈火冰蚕尚为钻在体内,而银环蛇恐怖的最终惨状尤历历在目,既惊惧又无奈,闷哼一声,便即昏迷了过去。这一次丰子都受伤极重,迷迷糊糊中只是一阵冷一阵热,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下,醒来时已经为第五日的早晨。
窗外鸟鸣啾啾,晨雾绕绕。丰子都转头看到阮玥脸容苍白了无血色,默默地坐在床边,一双眼睛里布满着血丝,浮肿憔悴不已,知道她在为自己排毒疗伤过程中饱受煎熬,心里十分过意不去,说道:“阮姑娘,荆灵那丫头口不遮拦,仅在胡说八道,你千万莫要放心里去。唉,小子无状,终却是最后牵累了你。”阮玥抬头望一眼丰子都,长长的眼睫毛下忽然泪花晶莹,却假装风沙入眼,转身去轻轻擦拭,只良久不说话。
第十四章 山巅鏖战(七)()
一 丰子都看见阮玥脊背只是在微微颤抖,些些惊悸惶恐尤露于表外,暗叹一声,想道:“这小姑娘涉世不深,终究为着我的安危而有所担忧。【本章节首发…爱…有…声…爰亲⊥址(W道:“阮姑娘,大恩不言谢。我两次陷堕绝境,命悬一线,幸亏有你在,否则真不知道此刻经已在黄泉路上哪一头。”
阮玥道:“我药王谷尽管善于用毒,江湖上声名显赫,人莫敢来欺。然而师父悬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