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江湖行-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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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就要踏门出去。
那白衣少女看到丰子都的脸色突然间大是不同,只道先前所为莽撞,经已伤害他的自尊心,忖道:“想不到这个人却疏狂,可非一般的乞丐。”眼见着丰子都转身离去,虽则甚为有些恼恨,内心深处却忽然突起一丝异样涟漪。怔怔出得会神,白衣少女倏然是长长的一声叹息,把手中旧衣服放回到床上,悠悠说道:“自从师父离开以后,便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陪过我吃饭啦。”
丰子都一怔,想起自己一路走来时伴就的诸般寂寥与孤单滋味,内心不禁恻恻然,想道:“这小姑娘其实也是可怜,荒山野岭的就只得她一个人。”便即顿住脚步,转身回到竹屋内,对那白衣少女笑着道:“虽却是十分麻烦,可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偏又肚子饿得紧,所以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叨扰姑娘一顿饭了。”
那白衣少女见到丰子都转身回来,眼里瞬间闪过一丝欣喜的神色,脸上却是冷冷淡淡,说道:“阁下大驾光临寒舍,不嫌饭菜简单粗陋,小女子感激犹来不及,何来什么麻烦?”说罢自去竹墙后面温饭热菜。丰子都站立在竹屋当中,望着那少女忙碌的身影,想起现今江湖上人人为了那莫须有的宝藏都在四处寻找自己,不由得暗叹一口气,忖道:“可要切莫因为我的缘故,而给这小姑娘平宁的日子带来颠沛才好。”
第十二章 衣白飘兮(九)()
但想犹未毕,只听得有数人从山下纷纷窜上平坡来,却俱都一言不发,均立在屋外。丰子都听这些人脚步声,知道来人武功个个非弱,甚觉奇怪,从门边往外张望过去。果见竹屋外面离那片矮灌木花远远地站着三人,当前的是一个劲装结束的秃顶汉子,长得高大粗壮,肌肉虬结,宛如一座铁塔相似。右下角为一名五十来岁身子瘦小的鼠须老汉,然而愁着眉苦着脸,此刻正紧紧盯住面前那片矮灌木花喃喃自语;左首是个道士装束的青年,背负一柄古色古香长剑,双手怀抱拢在袖内,眼珠子滴溜溜地四处乱转,神态间十分倨傲跋扈。
过不即时,那秃顶汉子暴声喝道:“阮玥,你还不快些出来?朋友们可是上门找你来啦。”说着间抬腿踢出,把脚边一块轱辘般的石头踢起,呼隆隆朝竹屋直撞过来,“喀喇喇”一声响,墙壁登时破开一个大洞。那石头去势犹兀未止,重重摔将在地板上,顿即把地面砸出一只深坑,尘土四处飞扬。
丰子都料想不到那秃顶汉子的脚力竟是如此威猛无俦,猝不及防之下不禁大吃一惊,望着脚下的深坑,甚惑难解,忖道:“原来这白衣少女姓阮名字单个玥。唔,是了,此三个怪人当必为认识她,否则怎能叫得出她名字?然而一上来便塌墙拆屋,遮莫却是仇家寻了上门来?”心中暗暗打定主意,倘若真个为如此,就算螳臂当车,都要相助阮玥一臂之力。那三人形貌奇特,他虽则经历古怪的事由不少,眼前所见所闻尤是茫无头绪。
此际间那白衣少女阮玥经已自竹墙后面转身出来,她瞧一下地面上的深坑,又瞥一眼屋外三人,当见到那鼠须老汉时,眼中竟是忽而闪过少许的慌乱神色,轻轻哼了一声。丰子都刚要出言询问,阮玥脸容陡然变得冰冷寒峭,低声叱道:“要想活命,就别出声。”说罢整顿身上装束,迟疑片刻,遂就推开半遮掩的竹门缓步走出去。丰子都看到阮玥这般模样,虽则甚不以为然,终究心下也为有些悚悚然。
阮玥来到廊下,冷眼望着花丛对面那三个人,阴寒着脸色问道:“你们是谁?好大的胆子,到底是倚仗着谁家的势,竟敢在这药王谷上鬼哭狼嚎?动辄舞枪弄刀?”
那秃顶汉子哈哈大笑,叫道:“我是甘南踏马寨寨主孙靖伯,少林派门下俗家弟子,量你女娃子年纪轻轻,也定当无从知晓我的厉害之处。”指着身边道士又道:“这位才俊是西北望门昆仑派的高足,道号从云子,剑术十分了得,纵横大江南北那是罕有敌手。”顿得一顿,脸上肌肉倏地轻颤数下,似乎甚所畏惧,缓缓说道:“至于另一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圣手尊者’葛天庚葛老先生。嘿嘿,其实真正谈资论辈起来,葛老先生只怕还尚是你女娃子的师祖辈。”
阮玥睨视一眼那鼠须老汉葛天庚,冷哼两声,淡淡说道:“我还道是何方妖魔邪怪,竟然胆敢踏足药王谷来撒泼?原来却尽是些井底之蛙所辈,无知厚颜恬不知耻至极,整天就只识得到处呱呱乱叫乱嚷。”想道:“果然就是他。”心下暗暗微凛。她曾经听师父说起过葛天庚这个名字,知道此人使毒武功极高,睚眦必报,手段兼且无比狠辣,凡有触犯惹恼他的,经者从来都断无幸免,正谓欲断不能,罢就不得,是以江湖上葛天庚还有个外号叫做“毒手无盐”。
第十二章 衣白飘兮(十)()
那秃顶汉子孙靖伯一听勃然大怒,仰天打个哈哈,喝道:“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女娃子,倒怪不得近年来药王谷在江湖上名声大响,原来却是凭倚着一副三寸口舌。”硕大的右手平平伸出去,叉开五指,一双环眼圆睁,炽炽地盯住阮玥面目,只道:“女娃子,我今日且懒得来和你一般见识。白云老尼既然已死,量你女娃子一个也当守不住那本经书,现今趁着葛老先生在此,那本经书你应该是时候交出来了吧?”
阮玥淡淡道:“倘若我师父尚在世,你们三个傢伙焉能敢有那胆量跑到这药王谷里来撒野?”顿了顿,接着又道:“至于你们要找甚什子的经书,却是可笑,怎地跑到我这里来向本姑娘啰哩啰唆?你们该当到那佛堂里去问取才是。”但说到此间,眼前突地人影晃动,凝神望去,只见那昆仑派道士从云子经已越身踏前两步,站在铁塔大汉孙靖伯的前面。
竹屋内丰子都听得真切,心头登即了然明白。这阮姑娘的师父白云老尼是位武林名宿,屋外那三个人垂涎其武学,然而却对其甚为忌惮,原本在其生前断断不敢致有所兹扰。当他们听闻白云老尼已死时,顾虑尽去,便急急切赶至这药王谷里来寻隙讨要载有白云老尼武学的一本什么经书。如此料想那经书应该是本记载着武学的武林秘笈。果然听到从云子冷笑数声,朗声说道:“阮姑娘听清楚了,我们要予取的就是你师父白云老尼遗留下来的那本《草本素经》。”
阮玥看到从云子瞬间移形换位,显示出一手玄妙高绝的轻功,由不得是暗暗有些吃惊,想道:“此人师出昆仑派,果真武功修为是为不弱,非那些草包枕头来可比。”摇着头徐徐说道:“这本《草本素经》是师父生前留给我的,你们凭着什么却叫我把经书交出给予你们?”
从云子仰头嘿嘿直冷笑,森然道:“不凭着什么,就凭我手中这柄利剑。”突然伸手拔出后背负着的长剑,寒芒熠熠闪跃,倏地上下左右各刺就两剑,长啸声中回手环挥,剑光猛然暴涨溢盛,“呛啷啷”疾响,已经倾俄间插剑入鞘。这几下拔剑挥剑收剑,动作连贯,一气呵成,确然是剑剑迅捷,招招凌厉,简直缜密得丝丝相扣,间无缝隙,整个下来仿若行云流水一般,极尽飘逸灵动。
第十二章 衣白飘兮(十一)()
丰子都从竹屋内门边瞧见那从云子所使的剑法,心头猛地是一懔,隐隐觉得自己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略作凝思,丰子都恍然大悟,想道:“是了,那天在洞庭湖小庙前,天下镖局的敖群峰也曾如此使过起剑式。”不禁暗暗替阮玥担忧,这干人看样子非那良善之辈,阮玥招惹上他们,恐怕吃不了要兜着走。
阮玥却是满不在乎,偏侧着脑袋,睨视着从云子上下左右挥剑挺刺,仿佛在看他耍弄杂技,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只连连冷笑。从云子自从踏足武林中原以来,所到之处阿谀逢迎,人人敬重不不迨,哪里曾受过这般侮慢?况且对方更为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恼羞成怒,双眼登即如欲喷出火星,咬牙切齿之下恨不得便要将阮玥把来狠狠教训一顿。阮玥岂有畏惧?迎眼瞪视,嘴角边露出丝丝嘲讽意味,又是冷笑数声,许久方才淡淡说道:“些微剑法,根本不值一哂。《草本素经》便在屋里面,你若然有本事的就进来取去。”
从云子身后的孙靖伯闻言大怒,两步抢身上前,訇声喝道:“女娃子好狂的口气!老子这就进屋去拿来,倒要瞧瞧你怎生奈何得了我?女娃子,识趣的便快快把药谱交将出来,否则惹得老子性起,连你那破什鸟烂屋都要拆毁了。”说着时弯腰搬起脚边的一块大岩石,冷不防地朝阮玥身上猛砸过去,趁着阮玥拧腰错步急切闪避间,哈哈一声狂笑,纵起铁塔般的身躯径自踏入那片碎叶矮灌木花丛带,直往竹屋里扑至。
“圣手尊者”葛天庚一直尚且在紧皱着眉头苦苦思索,听到身边动静,抬眼望去,一见之下由不得大惊失色,急声呼叫道:“孙寨主小心,脚下那些花草有毒。”可言犹未毕,孙靖伯经已突然“啊”的一声大喊,双眼神色迷糊飘离,庞大的身躯瞬间陀螺相似,摇摇来晃晃去,既前趔又后趄,就如喝醉了酒一般,再转得几个圈,喉咙处咕咕直响,猛地俯冲前跌下去。
葛天庚江湖上人称“圣手尊者”,摸爬滚打毒界经年,当自已经知道眼前这片矮灌木花花叶蕴含剧毒,尤其是其那枝条上的绒刺,更加厉害,只要被刺中,大罗金仙都为难救。眼看孙靖伯便要倒身于脚下的灌木花丛里,枉丢性命,葛天庚暴声吆喝,急忙从腰间掣出一条三丈多长黑黝黝的软鞭,卷挥疾出。
说时迟那时快,那软鞭灵蛇疾吐,矫龙翩鸿,须臾就绕绕缠住摇摇将坠的铁塔大汉孙靖伯。事既奏效,葛天庚大喜之下后退半步,又是一声疾喝,劲运于臂,抖力回拖。但听“呼”的一响,经已将孙靖伯一个庞然身躯硬生生从那片矮灌木花丛带拖出带回来,腾地重重摔在脚边。葛天庚看到孙靖伯双眼紧闭,脸色灰暗黝黑,已是昏厥过去,赶紧自怀里掏出一红一蓝两粒药丸捏开他嘴角灌入其口中。
第十二章 衣白飘兮(十二)()
旁侧从云子见那竹屋周围这片矮灌木花竟然如此剧毒,人只是仅仅从上面踏足经过,稍微接触一下,便能将之应时撂倒,大惧变色,不由得急忙连连倒退数步,远远避开去。叫道:“葛老先生,孙寨主应该没有什么阻碍吧?”葛天庚脸无表情,抬头遥望阮玥一眼,缓缓说道:“些许微末之技尚是难不倒老夫。”从云子顿即长舒口气,笑道:“葛老先生毒术天下闻名,后来者难望项背,想来这丫头又怎能是葛老先生的敌手?萤虫之光敢争焰焰烈火,陡增无趣而已。葛老先生,却不知那些花草到底有何名堂,毒性居然是这般厉害?”
葛天庚“嘿”的一下,凝视着眼前那些丛丛杂杂的矮灌木碎花碎叶,沉吟片刻,嘶声说道:“这是从廓尔喀引种过来的迦佗罗花,毒性甚为暴烈,当地人亦称其为路倒尸。嘿嘿,想不到白云这尼姑竟已移栽成功,当真是可喜可贺啊。”内心惟自暗暗恼怒郁闷不已,对白云尼姑遗留下来的那本手稿《草本素经》更是悠然向往,亟待取之囊内。
阮玥听到葛天庚竟可说出迦佗罗花的名称,内心不禁悚然,想道:“这个鼠须老头子怕是真的有些门道。”脸上不动声色,淡淡说道:“阁下号称‘毒手无盐’,原来终非那浪得虚名之辈,倒也识货。”说罢时瞥一眼那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甘南踏马寨寨主少林派门下俗家弟子孙靖伯,直冷笑数声。
葛天庚岂不听出阮玥话里讥讽意味?但听这少女所言,竹屋周围这些灌木果真便是廓尔喀的迦佗罗花,自己只从前人书籍上得知世间曾有如此一种奇花异草,却对此花草的毒理甚不明白了解,既闻其毒性至刚至烈,在它安土的地方数丈范围内寸草不生,畜禽莫能近,一时之间倒也不敢贸然就上前应战。葛天庚重重哼一声,眼中阴鸷渐浓。
须知白云神尼穷尽一生才智尚是不能栽植成功迦佗罗花,只因那迦佗罗花虽则毒性暴烈,却是治疗瘴疠的上等良药,若能栽植成功,对饱受瘴疠毒害的芸芸众生而言,不啻于春到福音。然而此花地域性极强,移植它处往往难能生长,便若有幸栽活得一两株,长势也较羸弱,毒性亦由此大大转化。白云神尼因为此事竟至无可释怀,郁郁而终。阮玥得授《草本素经》,知道师父的遗愿,为了完成师父遗志,依据药经按图索骥,日夜苦思,终于明白其中诀窍,两个月前方自将迦佗罗花成功栽植。
孙靖伯得自葛天庚援手施救,咽下丹药,不多时脸色由黑转白,由白转红,放过数通响屁,悠悠醒转,但始终是全身软绵绵地,使不出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