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江湖行-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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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色经已初亮,牢房外众兵戎兀是弯弓搭箭,射得不亦乐乎。那将官得到大内侍卫带头人的授意,知道劫狱者中有个少年武功怪异,世所罕见,不可力敌,须得等到天光之后方要趁机一举擒获,现今只消布下天罗地网,绝对不能让劫狱者劫持察哈总管指要的囚犯逃去,其中更加不能让那囚犯有甚意外。是以那将官丝毫不敢马虎大意,亲自指挥百人队布控,窥隙排射,置下密密麻麻的箭阵,为防不测,又从军营里调出四个百人队候在牢狱外待命。
第十一章 围追堵截(十四)()
忽听得一声梆子响,箭雨骤猛,支支长箭把牢房门前那堵墙壁只射得哔剥连声,就仿似有多人持锤在不停地敲打。程谷瑶脸色顿即变得苍白,不禁尖声惊叫,说道:“哎呀不好!他们这是要把墙壁来射穿,好让我们没有那遮挡所在,人人都要暴露于他们的箭镞下。”身前那堵墙壁倘若由此倒塌,这里四个人再无藏身之所,群箭乱射际间,任凭武功如何高绝,最后终是难以避免个个乱箭穿身。
然则丰子都却甚是觉得奇怪,这牢狱墙壁概就砖石构筑,砖实墙厚,对方终非那内功强劲人士,便算万箭群发,猴年马月也为难以射得坍塌。敌人断断不可能如程谷瑶所说那般作此无谓功夫,丰子都心头隐隐但觉有些不妙,遂冒着利箭穿脑的危险探头从门缝边望出去。一望之下果然见到有四名侍卫服饰的汉子正借着箭雨聚射时机,悄悄自那门洞踅进院落里来,分两侧沿墙根缓缓朝这边牢房掩身逼近。
丰子都见状由不得是冷笑一声,满腔怒火勃发,暗暗想道:“这干人作得好毒的声东击西计谋,他们只待悄没声地逼近,墙外边射箭自当立即停歇,然后趁着我们四个人毫无防范的机会,突地一齐杀进牢房里来。嘿嘿,到那时候我们四人还不是砧板上的鱼肉,任凭其宰割?”缩头回来,在程谷瑶耳边轻轻说道:“瑶妹,鹰爪子终究按捺无住,经已趁机扑上来啦。”
程谷瑶一听既惊且怒,哪里还顾及得到顶头利箭嗖嗖射过,攥紧手中长刀便要跳起身去冲出撕杀。丰子都急忙伸手拉住程谷瑶,说道:“眼下我们当勿轻举妄动。瑶妹,切要记得,待阵如果有机会,你和黄师叔扶持着程总镖头就一路冲杀出去。我留下来缠住这干人等。”程谷瑶闻言转首定定地望着丰子都,目前形势,留下殿后的却不是自己白白去送死一条路还有什么?她眼眶圈猛地一红,内中泪花盈盈然,只是摇头道:“不行,要走大家便一起走。”神态间甚就坚决,来不得丝毫辩解。
丰子都笑道:“你们大可放心,我当真要走,这些鹰爪子可还没有能耐能留得住我。瑶妹,放心好啦,我答应你,出去后便立即来找你们。”程谷瑶只是摇着头,须臾说道:“子都哥哥,要不这样罢,爷爷和黄师叔待会趁机先且离开,我和你留下来共同缠住那些鹰爪子。”
旁边程秉南可于当前一切一一瞧在眼里,见之不禁暗暗长叹一声,心头倏然间悲喜交集,五味杂陈。他断断想不到仅就短短数只月时间,眼前这个刁钻的孙女经已对那古怪小子暗生情愫,且已经欲罢不能。
丰子都想道:“程总镖头的琵琶骨被那铁链缠锁,一身武功俱废,眼下状况比寻常人尤为不如,而黄师叔更是受创箭伤,便要自保都已无能为力,试问他们两人又如何能够冲杀得出去这间州府大牢?”可毕竟对于程谷瑶肯真诚留下来陪自己共生赴死,心头也是感动。
第十一章 围追堵截(十六)()
原来丰子都看到那四名大内侍卫趁着射箭顿歇时机要扑将进来,心中只是大急,知道眼下程总镖头和黄师叔俱已受伤,断断不可能再是他们的对手。便思忖无论如何都要想个法子将四名侍卫阻挡在门外,否则这牢房狭窄逼仄,到时人人无处可逃,必定惨遭毒手。
正焦虑思索间,丰子都转眼瞧到脚边恰就满地都是先前射进来的箭杆,于是无暇多想,随手抓起两把,趁着那四个侍卫刚进入牢房立足犹未定,跳身出来便兜头兜面向他们身上掷过去,仅冀望由此而能把他们逼退。孰料意从念生,力随念起,丰子都这一急里匆忙的无意间施为,反致体内那石破天惊的抱怀无相真气,汹涌澎湃着自随着掷丢的架式而由手腕“太渊穴”上源源不断地逼出,掌推势从,依附于支支箭杆上。如此一来,那两把只是随意掷出的弓箭箭杆顿即去势若若有如坠山之巨石,脱缰之烈马,刹那劲猛不可挡。
那四名大内侍卫其实原是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个个武功高强,堪当一面,只因热衷红尘,故委身于官场,从此受制俗绊。最先踏足牢房的两人为孪生兄弟,大哥仵人龙,小弟仵人虎,师出大漠藏手印门,对教中四大金刚地藏印里的金刚接引印甚得三昧,远达所谓精进如风,忍如金刚之境。而执剜肉弯刀的那人是东海修罗岛的佼佼者,姓滕名延修,专司斗罗修阴刀法,舞动起来水泼不进。至于另一个手握子午鸳鸯钺的,则为川西唐门的唐别,十年前便已振聩川西川北一带。
而今四人听声辨形,识得内中厉害,个个暗凛之下俱都想道眼前此小子果然是有些门道,内功当真雄厚怪异得无法理喻,怪不得先前可以一连诛杀多人,也难怪峨嵋派聋哑老道竟敢三番五次的置察哈总管手谕于不理,原来却是倚仗着自己派中有这等奇人异士。他们哪里敢去硬撄其锋?金刚接引印接连从侧旁拍出,斗罗修阴刀法一招紧随一招,子午鸳鸯钺更加舞得银光翻滚,人人大声吆喝,极尽招式变化之能事,方能堪堪避过兜头兜面激荡而来的支支弓箭。
丰子都见到自己随手掷出去的两把弓箭居然具有如斯惊人威力,令到敌人手忙脚乱,应接不暇,个个狼狈难堪,不禁是有些错愕,亦为满心欢喜。忖道:“我体内的这什么‘抱怀无相神功’,可就越来俞加厉害了。然而当真不可思议的是,我居然是真真切切再不记得,殷先生究竟在何时何地曾传授过这‘抱怀无相神功’给我?嘿嘿,便如瑶妹所言,我此前经历的恢恑憰怪以及莫名其妙的事情难道还少啦?其实细细想来一点都不奇哉。”
眼看这四名侍卫竟能堪堪避开两把近前急急掷就的箭杆,尽管个个姿势不甚雅观,终究已可瞧出他们的自身武功底子确然硬实,非以前所遇到的那些侍卫可比。丰子都不禁暗赞一声,猛地提嗓大喝,右掌蓄势回按,左掌斜穿“呼”地挥出,向身前的仵人龙和滕延修拍去。
这一掌他曾经在渡口小饭馆里对天下镖局那青衣汉子使过一次,当时为图自救,慌不择技,便将自己所见所历的武功招式胡乱使就出来,却是湖南无极门掌法“混元龙象掌”中的那式“无形无象”。此刻形格势禁,手里又没有刀,习练颇熟的一十九招“冷月刀法”终究无法子打成,丰子都觉得那一掌掌法似乎甚有用处,人人骤遇之下俱都震惊吃吓,于是故伎重演。
第十一章 围追堵截(十七)()
仵人龙和滕延修等四人果然一见之下但觉丰子都这一掌拙劲凝重,而右掌含势待发,尚不知后劲为有几重,均是十分吃惊。仵人龙双手结印一接一引间欲待身前闩封,提气疾声喝道:“小子,这须却不是那峨嵋派的掌法。你到底是什么人?”丰子都“嘿嘿”冷笑数声,说道:“峨嵋派的掌法千种万般,你一个井底之蛙,岂能全部知悉?你倒来说说看,我这一拳又是什么拳?”左掌运劲往下前压,趁着仵人龙后退闪让,右掌突变为拳抬起,随手向他胸前捶去。
倚墙根坐着的黄钺听到丰子都所说,那是褒扬峨嵋派,心中甚为受用,忍住腹部剧痛大声说道:“这位小兄弟讲得极是。峨嵋派武学精深渊博,他们鹰爪子管中窥豹,试问又怎能来获悉一二?”待得瞧见丰子都后出那一拳,由不得大是暗自摇头,想道:“先前那挥掌态势,尚有十分可取之处,这一拳却然了无章法,仿若街头流氓斗殴,徒具一股狠劲,可说差劲至极。”心头对眼前这个小子甚感困惑,实在不知道他到底该是个什么样的武林高手?
程秉南爷孙两人素来知道丰子都的根底。程秉南轻轻摇头苦笑,程谷瑶却已脆声叫道:“我知道,这是打狗拳法,专门用来打狗腿子的。”丰子都回头对程谷瑶笑了笑,说道:“瑶妹说得对极,正是那打狗拳法。”其实这一拳却是丰子都曾经行乞时从街头流氓斗殴处所学而来,街头打殴,讲究狠命,过程中乱揪乱打,哪有什么章法可循?
然而就是这么随随便便普普通通的一拳,经由丰子都打出,此刻却是势猛力沉,可开碑裂石,可摧枯拉朽。仵人龙须知自己只要一个金刚大手印从旁迂回斜拍挥劈,当必立毙丰子都于掌下,但料想他内功之强世所罕见,怎能反而打就如此简单明了的拳法?其中必然另有厉害后着埋伏,这只不过是丰子都故弄玄虚胡诌什么所谓打狗的拳法而已。
仵人龙暗自恼怒,忖道:“眼下且由得你这小子猖狂。待得老子瞧清楚你的武功路数,到时再来辣手格毙你不迟。”牢房狭窄逼仄,没有腾挪余地,丰子都这一拳又是十分刚猛,来不得丝毫花巧,仵人龙挥掌“呼呼呼”急抖数个地藏印闩封在身前。两股劲气相触,嗤嗤声响,仵人龙经已借力趁势飘身掠出牢房,长身站立在外面。
而旁侧滕延修却趁着仵人龙结印欲封丰子都招式的时机,俯身滴溜溜疾转,避开丰子都雄厚掌力,攥着剜肉弯刀飞扑上前,沉喝一声就斜斜刺向丰子都的左胸。斗罗修阴刀法讲究迅捷狠辣,丝丝环扣间不容隙,使动开来只不让对方有何喘息转念机会,务求招招致命。
黄钺见状急忙叫道:“小兄弟小心,须防那鹰爪子的弯刀突然转向。”丰子都眼看那剜肉弯刀堪堪刺将胸前,虽得黄钺在旁提醒,但眼花缭乱之际却不知道该当要怎样避闪才可,无奈下也是恼怒地沉喝一声,收回右拳,只不理来刀如何,左右拳头攒劲便连贯照着滕延修脑袋上捶击打去。
滕延修唯觉一股劲息突然重重扑面撞至,自己竟不能持刀再迈前半步,呼吸也随之刹那间停顿,这一来不禁骤地脸色大变。想道:“这小子当真是无法理喻,不过仗恃着一身怪力,明明其本身武功实在不怎么样,我们四人一时间却拿他来丝毫没有办法。”既就无法子首当其冲,旁侧又没有余地来腾跃闪避开去,滕延修只好一个倒栽葱,倒着身忙忙纵出门外。饶是如此,拳风堪堪扫及之下兀觉得一阵头昏脑胀。
仵人虎和唐别眼见目前这等状况,均已得知,在这狭窄牢房里对于丰子都那身雄劲内力来说,他们再然占不到任何便宜,反而处处时时要遭受他来掣肘。只得怒吼一声,两人尾随着仵人龙与滕延修,各自运功护住周身,齐齐抢出门去,来到外面的院落。
第十一章 围追堵截(十八)()
丰子都看到自己胡打乱撞一通,居然可以将四名大内高手逼开退出牢房外,瞠目结舌之下心中亦是甚为欢喜。只隐隐觉得自从体内拥有这身莫名其妙的力道以后,连带着挥手抬足间也就大是异常,往往自头顶至脚底,仿若总有一股气息盈盈流动,坚不可破,力不能败,反而在催动时却就势如破竹一般,所阻挡者莫不摧枯拉朽。是以自己一路走来俱可惩奸罚恶,虽则过程如履薄冰,命悬一线,最终紧要关头处每每都能化险为夷。
丰子都尽管对自己的身体之变化感到十分困惑无解,但张眼瞧见得外面院子里此刻再无箭雨纷下,当即便知道众清兵投鼠忌器,生怕殃及池鱼,有所误伤那四个大内侍卫,均都罢箭不敢射。心想此际不走更待何时?正好借机一并逃离。于是弯腰急忙从地上执起先前掷丢的那把单刀,对程谷瑶等人道:“时不我待,我们走罢。”转身抢先步出牢房。
黄钺心知当前形势紧急,眼下逃离的时机稍纵即逝,忙点头说道:“甚好。”忍住身上箭伤处疼痛,和程谷瑶扶起师叔程秉南,踉跄着趋趋跟在丰子都身后走出牢房。程秉南琵琶骨被锁,经已丧失武功,又受到那数个月的牢灾,身体只是极度虚弱,仅余残喘的份儿,见状悲怆不禁,缓缓道:“师侄,老夫怕是不行的了,岂可再来拖累你们?眼前难得有此好机会,你和瑶儿等三人趁机闯杀出去,甚或便能够成功,说不定还可以留下条性命。唉,老夫当年意气出走,此刻想来尤甚十分愧对峨嵋派上下。”言毕胸口一啖气却骤然上不来,猛地就是一阵剧烈咳嗽,竟张嘴吐出一口鲜血。
旁边程谷瑶只为大惊,叫道:“爷爷,你可别再这样说,要离去我们便一齐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