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江湖行-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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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得咔嚓、哎哟连片声响处,地上叮叮当当掉满一截截断剑残刀以及枪头,两个狱卒更是避闪不及,迎面带枪连身被丰子都手里单刀斫为两段。祁洪方自全力施刀砍削,刀招频出,灯火下兀要去抢攻,骤然间但觉手上一轻,周身倏地一阵剧震,便如遭受电击,再看那乱风刀时,已经仅剩半截。其脸色惨变之下识得厉害,暗暗惊呼:“这小子却应不是人!”运劲将那半截剩刀向丰子都面目大力掷去,溜风般转身就遁。
那持剑侍卫深谙官场上审时度势之妙,所谓见机不对,溜之乎也。眼看丰子都一身武功横蛮得无法想象,不可理喻,这里人人皆不是他的敌手,再斗下去终不免要徒然葬送自家性命,哪里还敢逞勇?手中长剑虚晃一招,左掌接连拍出三掌,喝道:“小子,看老夫这逆生反长勾魂摄魄连珠三式!”趁着丰子都闻言顿愕间,刀势略缓,经已飘身疾退。
第十一章 围追堵截(六)()
丰子都侧身竖刀,“当”的一下,劈开飞掷到面前的半截断刀,瞥见祁洪和那持剑侍卫经已趁机抽身退去,然而可来不及赶脚去追敌,想道:“你们能识趣自行退开便最好。”大喝一声,挥刀“唰唰”两刀又是砍翻挡在身前的两个狱卒,随即旋风般踏步抢至程谷瑶旁边。
这一来剩下的官差与狱卒莫不骇异失色,眼看丰子都天人一般神勇,正所谓遇神杀神,佛挡杀佛,魔来斩魔,虽千万人吾亦往矣。众人昔日的威风和跋扈瞬时都丢到爪哇国去了,心惊肉跳之际哪敢宜将剩勇击强寇?发声喊,抛甲弃兵,纷纷抢着跑去院落大门,欲要夺门而出逃之夭夭。
峨嵋派那汉子黄钺借着门边墙壁上油灯下淡白的光,瞧到丰子都尽管满脸憔悴,髭根拉碴,双眼眼光却湛深蔚然,隐隐流彩盈盈,明白这是自身内功修炼至深至极的现象。他不禁暗暗颇为诧异,想道:“看此人年纪不大,如何怎练有如此浑厚内力?真个是奇哉。”颔首说道:“多谢少侠援手相助,峨嵋派上下人等均感恩德,莫敢忘从。”
丰子都知道眼前这人是程谷瑶的叔辈,不敢造次,忙抱拳施礼道:“程总镖头对我素有大恩,在下既知程总镖头陷身于此间,就算力所不能及,螳臂挡车,又岂能置若罔闻,处事身外?”说着间急去挺刀帮助程谷瑶来撬狱门。地牢墙外现今锣声敲得益急,兵械互相碰撞以及橐橐皮靴践踏声此起彼伏,一片嘈杂纷扰,正有多人四处围拢着过来。
黄钺点头道:“少侠却是谦逊。”适才见丰子都抗敌所使的刀法当中,似乎甚有峨嵋派“清风明月刀”的影子,忖道:“莫不成这小子是程师叔新近进收的徒弟?听师父说,程师叔向来好胜争强,远走峨嵋山之后总想衣锦荣归,他要秘密训练有一个武功卓绝的徒儿,界时上山来给大伙儿一个一鸣惊人,恐亦为非可。然则这小子身上的内力与本派渊源可也大相径庭,内中当真是甚不明白。嘿嘿,本派的内功其实仔细想来哪有这小子那般横行霸道?”眼前要务之急是先把程秉南从狱里救出,其他容后再来分解,黄钺便即攥紧长枪去撞击那狱门门把上的铁锁。
第十一章 围追堵截(七)()
那牢室房门为铁水灌注铸造,枝条足有手臂一般粗实,门把上的铁锁更是沉实厚重。急切之际,程谷瑶和黄钺尽管着力用刀枪去撬那门锁,但手中所持却非那神兵利器,片刻间又怎能橇得动丝毫?只闻咔嚓一响,程谷瑶手里的腰刀竟然崩断开两截。
牢房里面黑沉沉地,伸手不见五指,刺鼻的气味却阵阵从门边滚涌出来。程谷瑶听着爷爷微弱的呼噏喘息声,想象其这几个月以来所受的非人苦难,只叫得一句“爷爷”,便禁不住“哗”地痛楚悲哭。黑暗中程秉南忽然长长叹息一声,轻轻说道:“唉,这苦命的孩子。”
丰子都也自焦灼,耳边传至的众人叫喊声越来越近,火光通天,可望着那牢固的铁门却一时无计可施。就在这刻,突然觉察背后锐风疾响,随即听到有人暴声喝道:“呔,哪里来的毛贼?竟敢到本将辖下闹事!”丰子都回头看去,只见一名军官模样的大汉,赤裸着上身,肌肉虬结,双手握着一对镏金铁锤,正从门洞外一阵风般卷冲进来。
那将官提着双锤刚踏入虎穴地牢,放眼就瞥见院落里横七竖八躺着数具尸首,而尸首斫腰断手者有之,状况极其惨烈,不由得暗暗吃一惊。但即便见到丰子都等仅只为三人,其中更有个弱不禁风的少女,登时大安其心,也不如何摆放在心里。怒火中烧,那将官戟须喝道:“嫩屋里翻兜缺灭。好啊,你们三个竟敢杀人劫狱!”摆动双锤就向丰子都天灵盖狠狠打去。
丰子都看到那将官膂力了得,一对镏金铁锤甚是粗重无比,舞动间风声大作,登即心中主意早定,转头叫道:“瑶妹,你们须个快快让开。”迎上前去,闪开当头双锤拍击,手中单刀倏地上挑,左足稍伸在那将官脚下使绊,左掌已然横挥击出。那将官后背吃掌,身不由己,顿时“呼”一声腾空飞起,挺着对铁锤只是呱呱大叫,直向牢房铁门撞来。
这一抛掷招式,丰子都甚为记忆犹新,有时于睡梦中兀自觉得飘飘然。那一年在青阳境内龙门镇长街上,丐帮莲花堂香主鲁大苍曾经对他使出过此招,要不是殷在野从旁飞身施救,此刻怕已早就白骨晒野,孤魂作鬼。
只听得“砰”的一下巨响,那将官一对镏金铁锤已自重重撞击在牢房铁门上。门上铁锁焉能受得如此锤打?顿即碎裂成一块块跌落在门边。而那铁锤力道甚急,牢门又为坚固,呼地反弹回来,那将官尚且晕头转向,不及躲避,一颗硕大的脑袋竟被瞬间砸得粉碎,血浆飞溅。
第十一章 围追堵截(八)()
程谷瑶见得门把上铁锁终被子都哥哥奋起神功,巧施妙招,使个斗转星移,凭借着这军官手里一对镏金铁锤给砸个稀巴烂,而眼看那牢门更是已经摇摇欲坠,一推便倒。心中甚为欢喜,叫道:“爷爷,我们现在要进来救你来啦。”丢掉手中断刃,再从地上另外执起一柄长刀,上前就去“哐啷”一声推倒铁门,弓着身便要自那门洞踅进。
丰子都但望那牢房里面黑沉沉的不能视物,惟怕内中尚设置有什么厉害机关,致使另生事端,急忙伸手拉住程谷瑶说道:“瑶妹,且慢。”去从旁侧墙壁上取下一把火把来,抬腿踢开门口这具将官尸首,挺刀在前,凝神戒备,抢先踏入牢房里去。黄钺眼见如此,由不得对丰子都另眼相看,暗暗称赞道:“这小子不错,堪有担当。”当下攥紧手中长枪严守在牢门外。
那牢房甚为狭窄逼仄,却是没有暗藏机关设置。火光下只见云南雄威镖局总镖头程秉南贴着里墙背立,神态十分萎顿,浑身上下血迹斑斑,而一条细长锈迹的铁链穿他双肩琵琶骨而过,再透过脚跟踝骨,嵌连在墙壁上。琵琶骨脚踝骨是人体动辄牵制所在,被铁链穿骨锁住,恁凭你武功再高更强,也为丝毫使不出任何力道,比常人益加颓丧不如。
程谷瑶一见之下悲从中来,不可断绝,当知爷爷身陷官狱,状况必惨,却万万没有料到爷爷竟被生生整废一身处世武功。一个练武之人如果丧失修练经年的功力,其心境那黑暗自可而知。程谷瑶精神恍惚,踉跄间拜伏在程秉南的脚下,只是愤声哭道:“爷爷,爷爷,你可怎么样了?”
程秉南良久方能回神过来,稍稍睁开双眼,瞧到身前站着的丰子都和脚边痛哭的程谷瑶,眼光倏然一亮,猛地是一阵剧烈咳嗽。程谷瑶大惊,慌忙起身去抚慰爷爷的胸口。程秉南待得咳嗽罢,仰起头去忽尔长长叹息一声,惟轻轻说道:“唉,两个傻孩子,当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丰子都望一眼程秉南身上那条穿骨而过锈迹斑斑的铁链,说道:“总镖头,眼前事态紧急,我们先且出去再说不迟。可眼下却要怎样去弄断这条铁链才是?”紧皱眉头,一时方当筹措莫展。那条铁链附骨相连,倘若没有钥匙来解锁,一味只是挥刀猛砍,虽能最终或可斩断,恐怕亦要牵扯到程秉南的伤口,由此危及其性命。
程秉南摇头苦笑道:“这条锁骨链精铁所锻,寻常刀剑不能斩断,况且外面现在已是重兵把守,却要出去当真谈何容易?刘二大侠,老夫万分承谢你厚意,干冒千险救急于我。唉,你和瑶儿还是速速离去则吧,如果没有我这个废人拖累,凭着你们的武功,或许可冲杀得出去,若能最后留得命在,老夫在天之灵,亦感由衷宽慰。”
程谷瑶闻言益为痛哭,只是摇着头,说道:“爷爷,要离开我们便一齐离开,我绝不能抛下爷爷不顾而去。”程秉南听罢黯然涕泪叹息不已,双眼望着程谷瑶那张略显苍白憔悴的脸容,喃喃着道:“唉,两个傻孩子,两个傻孩子。”心头悲苦,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旁边丰子都见之亦感悲怆,遂点头毅然说道:“是啊,总镖头,要离去便一齐离去,我们岂能抛却你留在这里不理?”心头倏地一热,韧劲上来,忖道:“难道我和瑶妹千辛万苦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到这里,最后尚要空手而回?说不得,纵使把此间牢狱撬个翻天,我都得要将程总镖头从这里救出去。大丈夫顶天立地,滴水之恩,焉能不报?”他心底深处一直感激程秉南爷孙俩对自己的容留恩德,除了殷在野,世上再无谁人对他是如此真正好过。
第十一章 围追堵截(九)()
丰子都于是将手中火把交至程谷瑶拿着,掷去单刀,左手执住穿过程秉南琵琶骨铁链的一端,右手切绕嵌入墙头的彼一端,猛地暴喝一声,右臂往外直崩。殷在野自从成功逆练道家至上内功心法《抱怀秘谱》,内力行云流水,百川归海,虽不能说是千古一人,毕竟也为震古烁今,世所罕遇。他为了强行贯通丰子都体内任督两脉,倾注而入的真气岂容轻窥?况且丰子都任督两脉被打通后,那真气每时每刻自行循环不息,绵亘无穷,但凡经历一个大周天,内力便徒增一分。一年将近下来,仅就自身内力修为而言,丰子都已可堪堪剑指武林前列,比肩泰斗。
这条锁骨链为皇家大内库藏精铁所锻造,甚刚且韧,是御前侍卫专就羁锁那些江湖上武功高强的逆犯而设。程秉南既然身负峨嵋派正宗九转心法的秘诀,更加涉及到一则武林传闻,贵为察哈台总管睥睨窥觎的人物,此番覆陷,众侍卫上下那是如获至宝,可人人唯怕从己手得而复失,致遭上头怪罪下来,颈上脑袋难免就此要分家。诚惶诚恐之际,又有谁够胆子让程秉南身上的羁绊所物独独缺少此项神通?只恨不得身边多多备有几条锁骨链,好将云南雄威镖局总把子“金麒麟”牢牢困顿住,顺利押解上京。
程秉南心知附骨之疽的这条锁骨链,便连那快刀利剑都是没有办法能够斩断,丰子都尽管自身功力十分罕见,但毕竟年纪犹轻,尚未臻化归真,施展起来终究有限。只道他如此双臂使劲猛崩,徒自耗费气力罢了,却万万不能扯断撕裂那困身克力的魔障。程秉南见状不禁轻轻摇摇头,喟叹着说道:“刘二大侠,你的内功虽然可说得上是天下独步,举世无双,然则对于这条铁链来说却为丝毫无用。唉,至不济,你仅就能把它拉长拉细一些而已。”
谁知言犹未毕,耳边便听到“嘣”的一声脆响,仿若断金裂帛。程秉南循声看去,但见身上那条锁骨链经已自嵌墙处应声断开为两截,如此一来,由不得是暗暗吃惊,忖道:“料想不到仅短短数个月,这人的功力竟然飞速突进,精猛至斯。”转头凝目望着丰子都甚久,心头只倍感骇异,惟觉眼前这个小子的内功果真是为深不可测,无法理喻。
丰子都既就双手轻易崩开那条所谓刀剑莫能斩断的锁骨铁链,自己也为诧异,想道:“却是没甚耗费气力啊,怎地总镖头他老人家反而要困顿于此许长时光?”知道那铁链凿穿程秉南肩胛骨通过,这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关头,然万万不敢去便把铁链从他身上拔出来。
第十一章 围追堵截(十)()
但见虎穴地牢墙外火光冲天,耳边吆喝声脚步声纷沓,此起彼伏。丰子都转头看到程秉南脸色灰白,身子虚弱乏力,背脊贴着墙壁只是摇摇欲倒,便自要踏出半步也为艰难。心中甚是焦急,对程谷瑶说道:“瑶妹,天色将亮,那些官兵恐怕在外面已经把这牢房围了个水泄不通。形格势禁,我们可得尽快想些办法离去才可。”
程谷瑶哪里曾遇见过这般凶险情形?听那墙外的嘈杂声,当是官兵来者人数非少,只怕有七八十人之多,此间果真已被围个水泄不通。她毕竟年轻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