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天涯尽-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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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白了他一眼，“送去‘温柔乡’！你还是回你的房间去吧，别给嬷嬷我找不愉快。”
“刚才的那个女的去年骗了我的钱！”
“您这是在说笑吧？浸月姑娘来这里有一年多了，去哪骗你的钱！”
“没错，就是一年前！”
“再者说，你知道有多少达官贵人王侯将相要送钱给她花吗？自作多情！”底下听完也是哄笑一片。
只好尴尬的下了台，想起那个红衣蒙面女子，还自称什么浪里飞燕，花士影简直是恨得牙痒痒，但愿千万别给他逮到才好！
聚集在戏台下的人群慢慢散去，去了别处找欢乐。
而就在这花船的某个角落，一个小胡子气呼呼的砸着墙，愤慨而言：“这个混蛋，到处宣扬我是骗子！”说完，用手指固了固定自己的小胡子，“明明是银货两讫的事情，却说我骗了他五千金，才五千金而已嘛！真是吝啬鬼！哎呀，他不会是追我追到这来的吧？怎么可能呢，我装扮成这样，他哪里认得出！哈哈——”自言自语完，走至明处，搂过两个小姑娘，“来来来，让大爷我看看你们长的俊不俊！哎哟，真是好看呐！大爷我给你们说个故事啊！”
“爷，什么故事啊，可别唬咱们。”一姑娘娇嗔的说道。
“说的是，一个叫做浪里飞燕的女侠，哈哈哈——”一边说着，一边笑着离开了。
在花船不远处的一艘小木船之上，靖茗与浸月姑娘对坐着，不语。
看着桌上摆着的酒盏烛灯，在看看不远处喧嚣的江面，此处还真是清静的很呐，靖茗总算是有了一些笑意了。
“公子，你腰间的玉佩真好看！”浸月先开了口，怕是只要她不说，两人会一整夜这般沉默。
“谢谢！”
“你长的很像我的一个故人。”
靖茗不知道该如何聊天，点了点头。
“公子叫何许名字？”
“立青！”
“小女子江浸月！”
“江浸月？”
“如何？”
“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好名字。”
“多谢公子夸奖，公子看起来大概有十六七岁了吧！初长成人，甚好。”
“浸月姑娘是唯一一个不把我当我小孩子看的人。”
“那还真是荣幸。”
靖茗总算是和她攀谈了几句，抬眼看着面前的女子，大概有十九了，身形纤细，皮肤白皙，端坐在那里，丝毫不像这烟花之地的女子，“你住在这船上？”
“自然不是了。只是，唯有在这小船之上，才可有飘摇之感，在大船上，有的只是喧嚣入耳，难以静心。公子是否也觉得如此呢？”
“的确。”
“刚才的那一位公子，是你的朋友吗？”
“他叫花士影，是我的朋友，他做事一向不过脑子，大大咧咧的，但是绝没有坏心眼，刚才的事，大概怕是有误会，不然他不会这么失礼的。”
浸月笑了笑，“恐怕是有人骗了他的钱，刚才攥着我的手，让我还他五千金呢。”
“五千金？这个家伙真是的。”
“你们第一次来到西河镇吗？这是要去哪呢？”
靖茗心想着还是不要让他人知道要去往天涯尽的事情为好，说道：“我们是从京都来的，途经这里，要去周扬投靠朋友。”
“投靠朋友？”
“嗯，家父是生意人，一直在南方做生意，可是今年洪涝厉害，生意受了影响，便叫我和朋友去周扬看看门路，好做些别的生意，说来，也算不上投靠朋友。”靖茗圆着谎。
“那公子。。。”
“哎，别说我了，说说你吧！”靖茗打断她的话，怕是再问些什么，自己连谎言都编造不下去了。
江浸月颔首微笑，“其实，我本就是周扬人，一年前随着母亲改嫁，来到京都，不过好景不长，才过一个月，家中人相继病死，我便被嬷嬷收留，在这里当了一名艺妓。”
靖茗心中暗自庆幸，原来她是周扬人，怪不得头上簪了那么多花，还好没让她继续问下去，不然问及周扬的朋友，还真不好解释。“那你也算是半个靖灵人了。”
江浸月俯身，斟了两杯清酒，其中一杯递给靖茗，“其实我的继父原本是高璃的财主，但是改朝换代以后，家境日益衰败，所以虽然我后来到了靖灵生活，不过一直到继父病死之前，他还是对外说，我们一家都是高璃人。”
“你的继父还真是个烈性子。”
“公子家中还有何人呢？”
靖茗仰头喝了那清酒，江浸月主动为其满上。“我的家中，还有父。。。亲母亲，以及两位哥哥！”差点脱口而出成父皇。
“真是好啊！”江浸月羡慕道。
靖茗感受到了她语气中的羡慕之情，摆摆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的父亲母亲关系并不融洽，哥哥们之间也有矛盾，所以一家人也不像一家人的样子。”
“那也好过小女子我啊！在来到靖灵之前，我们江家在周扬的煜城也是一门大户，祖上从事织造生意，积累下来丰厚的家产，父亲是当地官员，虽说品阶不高，但也是享有一席地位的。家中除了小女我，还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姐姐。只是。。。只是，煜城被靖灵的太子攻占以后，家道中落，兄弟姐妹分开，父亲惨死，母亲对国家没有了信任，便带我流落至此了。”说罢，泪水婆娑。
“煜城？”靖茗诧异道，煜城不是被大哥攻下的那两座城池之一吗？原来是因为战事，浸月姑娘才。。。“你不要太难过了，胜负乃兵家常事，只是没想到你们会因为这样而。。。”
江浸月嗤笑了一声，猛地灌了一口酒，“不动用一兵一卒就拱手将城池送出，哼！”
“什么？”
“没什么！”江浸月改了改脸色，又恢复最初的柔情。
“你心中有这么多的苦痛，是不是每见到一个客人就要揭一次伤疤呢？”靖茗突然问道。
江浸月明显的顿了顿，扶额而笑，“那也没办法，正如公子所说，的确是这样。有的客人，就是喜欢这样的故事，一晚上能让我重复十几遍，有的客人，根本懒得听我说，一上来便是杯盏交接，甚至还要要我许身于他；像你这样，和我聊上几句的，还真是少的很。”
“我想，我该走了，你好好休息吧！”靖茗起身，“少喝一点酒吧，伤身。”
“这才过半夜，你就要走了。”
“嗯。”
“果然独特，公子，有机会还会再见吗？”江浸月没有阻拦他离开，浅浅问着。
“有缘自会相见的。”靖茗掀开帷幔，又转头说，“别总是揭开伤口，试着让它愈合吧，不然，你一定会流血过多而死的！”
江浸月抬头看了看靖茗，“立青公子，若是真的有缘，我一定要再见你一面，或许那个时候，伤口就已经愈合了呢！”
“祝愿你江姑娘！”靖茗放下帷幔笑着离开。
第十九章 雕龙玉片（）
花士影躺在那雕花大床上，却是浑身的不自在，还不及他的小簟六尺。“公子和那姑娘去哪了呢？不行，要是公子出了什么意外可就糟了。”起身，朝房外走去。谁知，这门刚打开一条细缝，便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花士影敏锐的跳开，不知是一个醉醺醺的姑娘闯了进来。
她喝过了头，连脚都站不稳，懒懒地看着眼前花士影，痴痴一笑，便扑了过来，“公，公子，继续，继续喝啊！”
花士影伸手把她接住，“姑娘，你喝多了，我让人送你回房休息吧！”
“你，你不喝了？”摊手摸着花士影的脸。
花士影也躲不开，“我不喝，我看，你也别喝了，万一没人看着你一头栽到河里，连命都没了。”
“哈哈——公子，你，你人真好。”笑得花枝乱颤。
“我也，我也这么觉得。我叫人送你回去吧。”
“哎别啊，公子，你，你不是说，要和翡翠我，共，共渡良宵嘛！”她自称翡翠，抬起眼盯着花士影看。
看着翡翠因喝醉而绯红的脸，花士影实在是不觉得她好看，刚才在外面转悠了半天，也只是觉得都是些庸脂俗粉，就连刚才那个什么浸月姑娘也觉得一般。难道是自己的眼光改变了，还是这些姑娘都长差了，怎么看都没以前好看啊！“难，难不成是。。。”花士影自言自语，“难不成是之前没见过初柔，现在心里有了她，倒是觉得别的姑娘都不好看了。”他苦涩的笑了笑。
“你，你说我，我不好看？”
“不不不，我不是说你，翡翠姑娘，你，你好看极了。”花士影赶忙解释，醉酒之人最难缠了。
翡翠一把将他推开，“你，你说的就是我，你，你都结巴了。”
“我，我没有啊，我没有啊！”
“你还，你还重复说话！”
“有，有吗？”
“有！”
花士影简直是怕了她，“姑娘，你还是快回去吧！”
“不行！”她推开花士影，“你这么好的，男人，我要让我，漂亮的，姐妹们，都来给你看看！”说罢，反身倚在门框上叫喊着：“快来人呐，这，这个公子要，漂亮的姑娘~”
花士影阻止她已经来不及了，脚还没迈出去，便被各种“小粉蝶”蜂拥而至，包围了起来，她们身上各式各样的香粉味熏得花士影脑袋都疼；各种娇嗔的声音听得他浑身发麻，无法动弹。
“公子，你看我美吗？”
“公子，我可是得过头魁的！”
“哎哎哎公子，你来摸摸，这皮肤，你喜欢吗？”
“。。。。。。”
靖茗好容易才上了大船，刚才喝了的清酒似乎还挺浓烈，在加上那小船的飘摇，居然有些晕了，“也不知花士影那家伙在干嘛？”话刚说完，推开门，便见到房间内的花士影被七八个姑娘簇拥着倒在卧榻之上，迷得是昏头转向。“花，花士影？”
“公，公子救我。。。”
“你，慢慢享受吧！”靖茗摇了摇头带门离开，去了隔壁，“这个花士影，说好的不被诱惑，结果这么乱来。哎，受不了！”倒上一杯醒酒茶，走至窗边，外面是夜色朦胧，还能听见水花击打船体的声音，“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哼，还真是个好名字。只是。。。”他又会想到刚才在小船里她说的那句：不动用一兵一卒就拱手将城池送出！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大哥攻占下那座城池听说苦战了三天啊。”晃了晃脑袋，醉意越来越浓，“还是睡吧！怕是花士影今晚有的忙了。”
隔壁房间的花士影被几个姑娘围得团团转，又是喝酒又是对诗，很是欢喜。
“翡翠姑娘，我花士影，最，最最喜欢翡翠了，多，多绿多好看啊！哈哈！”花士影酒酣之后也说着胡话。
“花，花公子，我也这么觉得！”
“我告诉你们，以后，等爷有钱了，替你们，全都赎身！”
翡翠姑娘偎着他，点点头，“等你有钱了。。。慢着，什么叫等你有钱了？”她似乎一下子醒了酒，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其他的小姐妹。
“来！喝！”花士影又开始灌起酒。
“翡翠姐，他该不会是个穷小子吧？”一个姑娘问到。
翡翠使劲晃着脑袋，“去，去搜搜看。”
几个姑娘开始翻腾起花士影的包袱。
“天哪，怎么什么都没有！”
“原来是个大穷鬼，连一锭金子都没有！”
“看着腰缠万贯的，原来是个白吃白喝的玩意啊！这随身还带着一块破铁！”把那把雏刀往旁边一丢。
“哎？你们看，这是什么嗨！”一个姑娘翻腾出了靖茗给花士影的那块玉片，“镂空雕着飞龙哎，看起来是古玉咯，还挺好看的。”
“像是宫里的东西！”
翡翠一把夺过来，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着，“是挺好看的！反正他也没钱，就用这个抵着好了。”说完，揣在了兜里，“咱们走吧，就让他一个人自娱自乐吧！”
“姑，姑娘，一起喝酒啊！”花士影顺势抓住了刚才那位自称皮肤好的姑娘。
谁知被姑娘一巴掌打开，“流氓！”
“我流氓？我。。。流氓。。。”醉倒在桌上。
几个姑娘念念叨叨的出了他的房门，还未入睡的靖茗听到了声响，起身出来看了看，只听家几个姑娘的火气还挺大；“没钱还敢来这！”扑哧一笑，看来花士影今晚能睡个好觉了。
“花士影，我进来了。”推门而入，看见他已是醉得不省人事，屋子里也是被翻腾的一团糟，“你，还好吧？”没有回应，睡死了，只好麻烦靖茗将他送上床，拖上床，褪去外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