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陈桥到崖山-第1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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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支持皇子的队伍太挤了。帝国首相王珪挡在路上。这老东西要怎么消放?难道要排名在他后边、当个副手吗?绝不!关键时刻,邢恕脑子快速运转。想出一非常高明的办法。哪怕最先是由王珪拥立的皇子,哪怕王珪是群臣之首,也要把头功抢到手!
这事太重大。蔡确亲自出马了,他找到两个帮手:1门下侍郎章惇。章惇副宰相位高权重、坚毅强悍,与之联手胜算大增。尤其是章惇忠于宋神宗,无论如何都会选皇子继位。更妙的是由于苏轼的原因,章惇很讨厌王珪,前几天还骂过架。
2蔡确悄悄找来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大宋朝历史的转折点!宋朝的转折点在徽宗朝。而宋徽宗之所以堕落,原因在蔡京。没这人,徽宗就算不能保持最开始时的清明俊杰,也绝不会迅速地让国家万劫不复…研究蔡京,可清楚知道北宋末年的官场,可从他一路波折、几起几伏的人生里看到北宋从神宗起至徽宗止的官场文化,从而找出中国人一直存在的思想、生活里的痼疾。
简化掉他的一切繁琐履历,蔡京的官场之路走得充满了幸运,同时也注满了苦难。1070年,23岁的他从老家福建兴化仙游和弟弟蔡卞进京赶考,中了进士。 第 159 章 惇一起向王珪摊牌,你带人守在政事堂窗外。他敢反抗,你杀了他”蔡京有一极短暂的停顿“好”仍如此回答。
上面的交谈有点古怪。相信大家都看出来了。如蔡确为什么会去找蔡京呢?从关系上讲,王珪是蔡京的座师,是官场上非常牢固的嫡系关系。连当年太祖赵匡胤都非常头疼,弄出个殿试来亲自当老师,拆散这种官场裙带。为什么蔡确视而不见?很简单,有更牢固的关系!
北宋历史上姓蔡的高官很多,如蔡确、蔡襄、蔡京、蔡卞。其实他们是亲戚,非常近的血缘。蔡确和蔡襄是同一个爷爷,他们曾祖和蔡京兄弟的曾祖是亲兄弟。一笔写不出两个蔡字。与这个比,什么座师也没用!
可还有 第 159 章 结人手,携带管制刀具,等着 第 159 章 惇率大批手下进入皇宫,与三省六部、枢密院大臣汇合,去神宗寝宫前问疾。在神宗病榻前,大家很安静,退出来后,蔡确把大家领到枢密院的南议事厅里。
在那里,章惇一如既往地凶狠,他看着王珪就来气,吼道:你是拥立皇子呢还是拥立皇子呢?今天你要敢反对,要你人头落地!
大厅里鸦雀无声,大臣们都愣住了,大宋开国以来还从没人在办公场所这样威胁过当朝首相!现在皇上病重,首相丢脸,不是真的要出什么大事了吧?
却见王珪一动不动坐在那儿,像是真被吓傻了,好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其实他是快气晕了,一种被恶搞的快感让他想跳起来骂街,也想仰天大笑真过瘾、太好玩了——他本身拥立的就是皇子,现在蔡确和章惇拿刀逼着他拥立皇子,而这皇子早就确定好了只有皇六子赵佣一人…这是在开玩笑吗?
同样想仰天大笑的还有躲在窗外、带着数十把钢刀的蔡京。以为他真的傻吗?蔡确找到他时,他瞬间就搞清了这个逻辑,所以才答应得那样痛快。带刀就带刀、进宫就进宫,无论如何这事都不会流血,乐得做这人情,把忠心表得鲜血淋淋…
好半天后,王珪终于缓缓说出一句话“上自有子,复何议”这句话出口,章惇立即长出口气,神宗可以瞑目了,皇位没旁落…
蔡确却勃然大怒,这等于向天下公开,皇位是自然传承,根本没什么拥立之人。这半天都白忙活了?正想着再做点什么,章惇已带着他走下一道程序了——大臣们重新进宫,不管神宗还能不能准确的表达意识,得把由皇六子继位的诏书传下来。当天赵煦(赵佣)终于有了皇太子名份,走出皇宫,三位顶级大臣的脸色各自不同…
王珪神色灰败,油尽灯枯,他再也支撑不下去了,2个多月后就将去世…
蔡确咬牙切齿,他怎也没想到老得不能再老、懦弱得不能再懦弱的王珪会在关键时刻精明,一句话就毁了他的美梦…
章惇意气昂扬,他不管事件里有多少内幕,也不管谁有什么想法,重要的是目标达到了。就像是要让他更兴奋些似的,出宫门时他迎头遇上了事件的死对头,雍亲王赵颢。章惇要赢就要赢得嚣张痛快。他迎了上去,大声说“已得旨,立延安郡王为皇太子。你觉得怎样”赵颢马上低头“天下幸甚”章惇哈哈大笑的离去,他相信这才是处理这类事件的最好方式。就是要摆在明面上,让赵颢当众低头、彻底打倒,以后少了别样的心思!
在他身后,蔡确仍贼心不死,他不甘心。这时邢恕又出现了,奸臣的主意真的是很多。他要蔡确向外界宣扬——延安郡王赵煦是蔡确我带人进宫,逼着王珪同意册立的。不管过程怎样、真相怎样,哪怕是谎言,也要不断重复!只要造成了影响,就是功劳!
蔡确照办了,他真的想迈出最后那一步,跨过咫尺之遥的距离,从次相升到首相。为这一步,他脑子乱了…这就是蠢人的悲哀,他忘了是怎样当上的帝国宰相。那不是他的能力、资历,而是宋神宗想亲自掌握朝政,不想被任何手下阻挠,才选了这一届的领导班子。换句话说,他和王珪只是办事员、传达员、御用秘书而已。从这点上说,王珪真的比他强,至少明白自己处境,老老实实地当“三旨相公”
司马复出篇()
谣言传出去了,蔡确如愿以偿,成了当时头条风云人物,把将死的王珪、强硬的章惇都盖了下去。这真的给他带来了好处,最直接一点,他被一位深宫里的贵妇人注意到了——高太后。她觉得很好玩,外边这些人在搞什么?像他们能决定什么似的。按传说中的套路,应是先从她这里得到指示,然后才去外面宣传吧?现在却正相反!难道想来个既成事实,要她照办?
蔡确的悲剧就这样上演了。他绝想不到:之前的那些表演会给他带来什么,那是北宋历史上史无前例的打击!谁让他不知进退、敢和高太后抢功劳呢?
《宋史》记载:真正给宋哲宗赵煦铺路的人是他的奶奶。高太后先是当众肯定了他的品德,说自从神宗病倒后,这10岁孩子除每天守在病床前给父亲端药外,还默默抄写了三卷佛经,为父亲祈福…大臣们也看到了佛经,上面字迹端庄工整,可看出抄写者的心情。
高太后还派人秘密做了套给孩子穿的小龙袍,只等神宗过世,立即给赵煦穿。这些加在一起,是她拥立新皇帝的铁证!
事实上我们也要承认:她的确是一锤定音的人,赵煦能当上皇帝,最大功劳就在她身上!不过请不要因这个就误解了她。她是有理想有抱负有追求的一代知识女性,她有太多的事要做,而立一9周岁都不到的小娃娃,才是她能施展抱负的先决条件!立赵颢吗?那是个36岁的成年男人了,她用什么来控制?甚至后宫的最高名份都要转移出去。交给新皇后。说她立赵煦是因对长子神宗的爱,更是莫明其妙的判断!真要爱神宗,为什么立即就毁了神宗一生的事业?
归根结底一句话,她忍了快40年了!在她心里。仁慈深邃的仁宗皇帝是软弱的、大度谦退的曹太后是懦弱可笑的、丈夫英宗一生和臣子们纠缠,累死了只给生父争到个虚名,至于长子神宗,完全是个颠三倒四的小糊涂…整个世界都等着由她来拯救!
拯救的第一步是造谣。定要给她心目中的最佳帮手找到最好的出山理由。于是她动用了刚刚死去的长子的名义!
谣言是宋神宗在死前一年说的。那是在一宴会上。他对大臣们说“明年春天立皇储,由司马光、吕公著做太子太师、太保”但并没指出要立的皇储是谁…
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吗?前面说得明明白白,在宋神宗马上就要死去,连话都说不出来时,众多大臣才紧急请示要立皇储。如一年前神宗就明确安排好了,这时还折腾什么?
尤其是当时中立派的王珪、改革派的蔡确,怎会给未来的继任皇帝安排反对派的师傅?成心拆自己的台?
这谣言虽拙劣可笑,但也实是迫不得已!不这样做,她是请不出那几位传说中的“君子”的。以司马光为例。他隐居洛阳15年。看似完全退出官场。可地位更超级,比15年前不知高出了多少。他和洛阳城里其他“君子”们的生活,早就成了一传说…
普遍印象里。司马光这些年日子很苦。如他写书累得筋疲力尽全身是病,但仍坚持。为了效率,他做了个醒枕。那是段圆木头,枕着非常不舒服,作用就是阻止他长时间睡眠,只要稍微动弹,木头就会移动,把他惊醒。而韩琦、富弼、文彦博等老派大臣都是被王安石逼出京城的,在洛阳该是副凄凄惨惨的失意集中营景象。错了!正好相反!西京洛阳城里,是段广为传唱、让历代文人学者流口水的神仙生活…
首先,是物资基础。这些大佬们每个人都腰缠万贯,手眼通天,要什么样材料、要什么样地段没有?住的地方怎能马虎呢?不要说他们自己的房子,易学家邵雍著名的“安乐窝”都是他们一时兴起盖起来的!
其中最有特色的是富弼、王拱辰、司马光的宅院。大宋西京洛阳城,官员宅第无数,光以宰相为论,就有5座:文相、富相、王相、二张相。
富弼的宅园一度是洛阳城中最奢华的,他不像一般名园以前代隋唐名人的旧宅翻新,而是彻底新建,园中山水厅台湖榭楼台,每一处都体现着他数十年修身为官的品味。
富宅不轻易待客,史书中留下的珍贵资料是易学名家邵雍来访,才偶然得以一游。从富郑公的起居室出来,先穿过探春亭,上一小山,山上有四景堂可俯览全园。下山后过河,经南渡过通津桥,桥上有方流亭。亭上远望,对面一片苍翠竹林,中间掩映一座高堂紫筠堂。紫筠堂向右是一片花海,名色名卉齐聚在百余步间,之后经荫樾亭,赏幽台,到重波轩。向北别有洞天,是富宅一大特色。北园从土筠洞转入,迎面一片竹林,里面景物不再是砖瓦,而是全由竹子搭建。竹轩下水声潺潺,竹石流水,幽人往来,里面共有四洞五亭。出竹林向南是一处梅台。再向南是天光台,此台高于竹林,遮住满院翠绿,外界只能看见山坡的绿草。转向东,是卧云堂,此堂与起居处外的四景堂南北对望,堂外水流环绕,水尽处又是座小山,把富园隐藏在都市喧闹之中…如此厅台,邵雍大为倾倒,他走遍西京名园,认定这座为洛阳之冠。他说的没错,富弼宅第的确排名第一,这是因王拱辰的那座一直没盖好…
状元宰执王拱辰一生好运,19岁高中魁首,29岁成为三司使,成为大宋计相,连名字都是仁宗皇帝亲赐的。这样的显赫让他心灵极度膨胀,决定享受完美无缺的人生。他从27岁起就在洛阳兴建自己的宅院,工程之大、台榭之美,达到让人满身冷汗的程度。以北宋最繁荣阶段的顶级公务员工费。加上京城里各种各样官商勾结的庞大灰色收入,这座宅院直到王拱辰74岁去世时居然还没建好!共历时47年…这是什么程度的奢侈?他死后,他的子孙们不仅无力继续兴建,连倒塌老坏的房屋都没钱维修。
王园里最著名的是盖好的一座中堂。叫朝天阁。这座楼高达3层,雄丽巍峨,让当时的洛阳城叫它“巢居”意思是树顶的建筑,高到了云彩里!与之相对应的是司马光的地洞。他不爱盖高楼,宁可躲进地底下,安静地写书。
司马光的宅院是洛阳城顶级官员中最小的,他选的是偏僻低矮的地方,大小不超过5亩,连苏轼四川老家的宅子都比它大,房屋风格远看像是座农家院,院中有座小山,山上建有“采药圃”山下有小河。盖了座“钓鱼庵”其它的只是些竹篱茅舍。院中最值钱的是他近5000卷的藏书。他把此院叫做“独乐院”意思就是明确告诉外界:他不与众人同乐。专心读书写史,院外所有事都与他无关。至于那个地洞,因他是西北人。窑洞冬暖夏凉,住起来是非常舒服实用的…
老混蛋的确与众不同。有太多的疑团让人看不清。其中之一就是他15年的洛阳生活。为什么他要这样清苦?连住所都这样简陋?
说没钱是不对的,他写《资治通鉴》是官方投资,宋神宗给了他一笔超级庞大的专项资金,每年还有特别赏赐。那么是他一直简朴?受苦受罪习惯了吗?恐怕也不见得?看来要解释他在洛阳城中的生活表象,只有一个原因,这也是他与富弼、王拱辰等人截然不同的地方!
富、王等人是彻底的养老,政治上、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