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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司礼监-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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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臣听了半天,明白过来,原来是他爹见兄弟俩都进了大牢,吓得叫人捎信回村里让女婿带钱来帮着想办法。于是,这位说话不利索的亲姐夫就带着家里仅有的二两多银子借了牛车过来了。

    到底是亲女婿,良臣心想,换杨六奇,怕是问都不问。

    “爹,你可不知道,自打你们叫县里抓去后,大兰子就急坏了,可我们又没门路,不知道求谁。。。”王有福说着丈人被抓后,他和大兰子是怎么慌的神。

    “唉,倒把兰子吓着了,不过现在好了,我们没事了。”

    魏进德让王有福赶着牛车跟他们一起回去,王有福忙应了,跑回去掉了牛车跟在马车后面。

    赶马车的是县里的人,良臣叫他慢些,毕竟牛车比马车慢。因为知道这魏家老三现在了不得,赶车的可不敢不答应。

    提起自家那亲姐姐的名字,良臣就有点来气,不是气姐姐,而是气他爹没学问。

    都知道提块猪肉请先生给儿子起个好名字,怎的就不舍得给女儿也起个中听的名字。

    魏大兰?

    这名字,和王有福一样,也是没学问啊。

    不过再想二叔给大姐起的名字**花,良臣还能说什么。

    农村人起名,能有什么讲究。

    就后世,不是遍地的艳子、兰子、芳芳、花花什么的么。

    响晚的时候,爷四个总算到了村口,村里人看到魏家爷三回来,一个个都是很意外。尤其是看良臣,活见鬼似的。

    因为,替良臣他爹捎口音的村民嘴巴大,把良臣叫县里也抓了的事情都说了,结果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离谱。最后,都演变成魏家小三叫县尊活活打死了。

    见天色已晚,王有福怕老婆担心,便跟魏进德说先回去把好消息告诉大兰。魏进德也怕女儿急坏,也没留女婿留下吃饭,让他赶紧回。

    到村里时,社学那边吹吹打打,哭丧声音传得老远。

    魏进德愣了下:“这是谁家老人了?”

    良臣朝社学看了眼,道:“爹,社学吴夫子老掉了。”

    “啊?”魏进德一听,忙对良臣道:“那你赶紧去买段纸给夫子磕个头。”

    良臣却摇头道:“我不去。”

    “昨了?”魏进德一脸不快,“吴夫子可是你老师咧。”

    “吴德正不是个东西。”

    良臣哼了一声,早先他是想去给吴夫子磕个头,可吴德正是怎么对他父子的?

    “夫子是夫子,他儿子是他儿子,你莫要浑在一块说。赶紧去,省得叫人家说我们老魏家没规矩。”

    魏进德却是不同意儿子的看法,哪怕他也对吴德正十分不满,可尊师重道的道理,他明白的很。

    老爹非让自己去,良臣无奈,只得到村口卖杂货的小铺子买了纸钱,提着往社学那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 我为什么不能来?() 
村口这家杂货铺可是梨树村的能人宋二家开的,不过说是杂货铺,能卖的东西少得可怜。大抵也就是油盐酱醋,还有些糖块,纸张什么。不像后世,日用百货,样样齐全。

    一段纸钱不贵,七个铜板而矣。

    在宋二家媳妇惊诧的目光中,良臣付了钱,提着纸钱慢腾腾的去社学。

    因吴夫子去世,社学这两天停了课,特地将地方腾出来供吴家治丧。

    里正和乡老都在吴家,里正帮着安排席面等事,乡老则是忙着填葬单。

    别小看了这安排席面和填葬单,这两样事情可是里正和乡老的特权,一般人都不能干。

    就好像后世农村,谁家办事了,都得把村干部请来吃一顿。

    这顿饭,便是村干部的特权。同理,排席面和填葬单也是里正乡老的特权。

    良臣到社学后,就见里外不少人,吴家的几个男丁正在大门外招呼客人。有什么重要人物过来,如舅爷、表爷之类的,孝子吴德正还得迎上来,磕个头,将人请进去。

    梨树村就姓吴的最多,吴夫子又是村里的先生,他儿子还是县里的书办,场面自然小不了。

    “良臣啊?”

    吴德全看到了拎着纸钱的魏良臣,叫了他一声。良臣忙上前将纸钱递给他,然后说进去给夫子磕个头。

    自打伯父去世后,吴德全就忙得不可开交,一直都在社学,所以不知道魏良臣进大牢又出来的事,只以为良臣将爹和大哥保回来,特意来给夫子磕个头。所以没说什么,点头让良臣进去。

    良臣进了社学后,就听几个妇人在嚎哭。远远看了眼,是吴德正的媳妇还有几个侄媳妇。

    吴德正的媳妇是县里林教谕的女儿,叫林桂芬,三十岁,给吴德正生了两儿子一女儿,长得倒有几分姿色。

    记得两三年前,良臣还在社学上课时,就曾偷偷看过回家做月子的林桂芬,当时只觉能娶这女人做媳妇,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这,也算是,青春期的一个遐想了。

    林桂芬和几个妯娌在那哭着,听着不假,可良臣总觉得也不太真。毕竟,只是媳妇和侄媳妇,能有多少伤心的。

    良臣四下扫了眼,没看到吴秀芝,想来这小娘皮许是哭得狠了,歇着了吧。

    二弟吴德义还没回来,吴德正这个老大上午赶回家后,便匆忙披麻戴孝。乡下的规矩,孝子是不用干活做事的,只需陪着客人磕头,什么事都由叔伯兄弟们去做。

    不过,吴德正是六房的书办,场面上的人,很多来吊唁吴夫子的客人是冲着他的书办身份来,加上县里也有不少同僚过来,所以吴德正必须要亲自接待招呼。

    灵前,陪客人磕头的是他的两个儿子,十三岁的吴清泉和十一岁的吴清灵。

    社学院子里搭了大棚子,唢呐队就在棚子里吹吹打打。

    这帮人也是有眼力界的,看人吹打。

    有身份的,或是吴家人亲自陪着来的,那肯定是重要的亲朋,这吹打的自是卖力。

    一般人过来,左右邻居什么的,看一眼,兴致好吹上一段,没兴致,就坐在那闲聊。

    良臣穿得倒是人模人样,可年纪小,加上又是一个人过来,人唢呐队的自然不可能当他是什么重要“来宾”。

    良臣也不以为意,到灵前看了眼闭目睡在高脚铺上的吴夫子,唏嘘了一下,屈膝跪在地上的草席上磕了三个头。

    吴清泉陪着磕的,吴清灵则没动,这孩子还小,很多事情不懂。

    磕完头后,良臣就准备回家。

    转过身来时,却看到被几个吴家妇人搀扶着的吴秀芝。

    这小娘皮真是伤心过度了,眼眶子通红,一身素服在身,看着无比憔悴。

    吴秀芝娘走的早,吴夫子可以说是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三个儿女,十分的不容易,尤其是小女儿,当真是视若掌上名珠。

    现在吴夫子就这么去了,吴秀芝能不伤心?

    大哥回来前,吴秀芝都晕过去两次,着实吓坏了一帮婶子。

    回了神,歇了片刻,吴秀芝还要去给爹烧些纸钱,婶子们拦不住,便扶着她出来了。

    吴秀芝看到了魏良臣,却什么表情也没有,径直走到两个侄儿那边,一张张的叠着纸钱放在锅里烧。

    良臣看了一会,轻叹一声离开。走到大门,看到吴德正陪着几人正往里走。

    “上次我还和你爹一块喝茶的,原是说好年底把两家亲事给办了,哪知道,你爹竟然就这么走了。”

    来人是潘员外,潘学忠的爹,吴秀芝是他未过门的媳妇。潘员外是刚从府里回来的,一到家就听说吴夫子过世,连忙到梨树村来吊唁。

    “学忠在京里呢,肯定是赶不回来了。我叫人带信给他了,怎么也让他跟监里告个假,六七赶回来。”

    听潘员外的意思,像是要他儿子赶在吴夫子“六七”时回来。

    从死者卒日算起,每隔七天就要举行一次烧纸祭奠,共有7次,俗谓“烧七”。一般是“三七”、“六七”比较重要,后者那天,亲朋好友都要送来些纸、烛,丧家也要大办宴席。过了“六七”,丧事便基本算是结束。最后一个尾七,家里人再烧些纸钱,死者生前穿过的衣服便行。

    “学业重要,乡试在即,还是要学忠不要回来了,一来一回耽搁好多天,误了学业,可不了得。”

    吴德正和潘员外正说着,没注意到前面站着的魏良臣,冷不丁就撞了上去。一看是魏良臣,吴德正着实吃惊不小,愣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吴德正真是很诧异,因为这魏良臣不是叫县尊关进大牢了么。

    “我为什么不能来?”良臣没好气的说了句,要不是看在吴夫子面上,他都忍不住要骂对方几句。

    “贤侄,他是?”

    潘员外有些奇怪:这哪家的后生,怎的这么不懂规矩,和“孝子”这么说话的。

    “我爹生前的教过的一个学生。”

    吴德正知道魏良臣为何语气这么冲,不过现在不是和他计较的时候,红白大事,他这“孝子”可不能和人吵骂。

第一百四十五章 你们这么看我干什么?() 
“你若是因为昨天的事记恨于我,不打紧,过两天再来找我便是。”

    吴德正根本没将魏良臣放在心上,虽不知这小子怎么这么快就给放了,但不要紧,左右一个没出息的无赖小子。他吴德正若收拾不了这种小子,也枉在县里那么多年了。

    良臣微微摇头:“我只是来给夫子磕个头的。”

    吴德正又是一怔,不耐烦道:“磕完了?”

    良臣点了点头:“磕完了。”

    “那还不走?”

    吴德正脸上闪过一丝不快,神情亦带点憎恶。其实,他从未和魏良臣打过交道,对其印象是从父亲和妹妹那听来的。对此,魏良臣还真不能说人家什么,谁让他的确背着一个让人看不起的无赖子光环呢。

    “嗯,我这就回家了。”

    良臣没有针锋相对,而是很老实的选择离开社学,因为不管吴德正在县里怎么对他老魏家“落井下石”,现在人家里在办丧事,他再有理,在丧事上闹起来,有理也是没理。

    乡下,对红白大事看重得紧。

    他魏良臣除非真想落个人人戳脊梁骨骂,连带着他爹和大哥也抬不起头,尽可和吴德正这个“孝子”闹。

    这世上,也没有在人家老爹过世当口装逼的。

    良臣一声不吭的离开社学,回后也没跟他爹提吴德正这事。老爹熬了一锅粥,爷三就着咸萝卜干吃了几碗。

    吃完,良臣将从府里买回来的点心拿了出来,说是二叔原是想买点京里特产让他带回来,可怕天热放着坏了,就给钱让良臣带回来路上自己买的。

    魏进德可是连张草纸都舍不得买的人,见着小儿子这么乱花钱,不禁责怪了他几句。但还是很开心,将一块桂花糕吃了足足半个时辰。

    社学那边还在吹吹打打,听动静,像是开席了。

    魏进德嘀咕道说自家没去人给吴家帮忙,回头会不会叫人家说话。

    良臣说去帮忙的人多的是,也不缺自家,况且人吴德正未必乐意见到他们父子。

    这么一说,魏进德倒是踏实了。父子三人围着油灯,听良臣说京师的热闹,不知不觉,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睡觉。”

    魏进德见灯油烧了不少,很是心疼,吹了灯,父子三人摸黑各自上床睡觉。

    第二天,因为他爹回来的路上说过,要良臣去大姐家一趟,良臣便惦记着这事,于是日上三竿时揉着睡眼从屋里出来,准备洗把脸去杨家走一遭。

    院子里,他爹正在磨锄头,良臣没见着良卿,便问他爹大哥去哪了。他爹说是见良臣没起,便让他大哥去杨家了。

    “大哥去了?”

    良臣噢了一声,大哥去就大哥去吧,反正他也不大愿意看到杨家人的嘴脸。

    尽管县里说了不征他家的地,可魏进德还是不放心,于是又去找里正说这事。

    里正那里忙着吴夫子家的丧事,加上县里可能没派人通知,便笑魏进德真是异想天开,是不是又想叫县里抓去蹲两天大牢。

    魏进德气的不行,可不敢和里正吵,讪讪回家。良臣问了,劝他爹别急,县里既然答应了,肯定会有说法,等两日就是。

    正说着,大哥良卿回来了,却是气呼呼的,一进院子就闷声闷气的坐在门坎子上不说话。

    “昨了?”

    魏进德见大儿子这样子,心里突了一下。良臣也是不解。

    “杨家人真狗眼看人低,竟是没让我进去。”良卿气道。

    魏进德愣了下,问他:“你提你二叔是公公的事了?”

    “提了!”良卿抬头看他爹,“我连二叔在小爷身边当差都说了。”

    “那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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