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礼监-第1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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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臣才不在乎你们怎么想呢,他只在乎奴尔哈赤怎么想。
禇英依旧在哭泣着,声音却变得越来越微弱,但抽泣的幅度没有因此减弱。就算在大厅外,都能看到大贝勒的肩膀在发抖。
“禇英,我的好儿子,阿玛…阿玛没有怪你…”身为父亲的奴尔哈赤,亲眼看着长子从疯狂到平静,他的心里很不好受。
那一句“我不配做哥哥”让老汗王的心无比酸痛,他想到了舒尔哈齐,想到了兄弟几个成长的一幕幕,想到了那个雨夜,从黑扯木疯狂逃走的身影。
也许,一切该怪的不是禇英,而是我这个阿玛。
是我,没有教导好他,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不称职啊!
“阿玛,我有罪,我不应该鞭打五弟,一切都是我的错!”禇英哽咽的抬起头来,任由阿玛抚摸着自己的脸庞,“是我没有顾及兄弟亲情,是我做了叫五弟伤心的事,阿玛,你打我,骂我,我都心甘情愿!”
“我知道,我知道。”奴尔哈赤轻轻点头,慈祥的看着长子,“你知道错了就好,你还记得以前龚师傅常对阿玛说过的那句话吗?”
“记得!儿子一直记得!”禇英擦去泪水,大声说道,“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记得就好。”
奴尔哈赤老怀欣慰,他将禇英扶了起来,然后拉着他的手走到了莽古尔泰面前。
“老五,你大哥已经知错了,阿玛问你,你还怪你大哥吗?”奴尔哈赤凝视着自己的五儿子。
“我…”
莽古尔泰迟疑了,他想说自己根本不原谅禇英,先前他红了眼眶只不过是因为身上的伤口突然火辣辣的疼,跟禇英一点关系也没有。
洛洛儿的事,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禇英!
可是阿玛期盼的目光让莽古尔泰不得不违心道:“阿玛,我不怪大哥了。”
一边的代善听后,微叹一声,无比失望。额亦都他们也是摇了摇头,事到如今,他们这些做奴才的难道还看不出汗王的用意?
汗王,是不想再追究此事了。
“不怪就好!”
奴尔哈赤高兴的将禇英的手和莽古尔泰的手合在一起,也不问莽古尔泰为何被禇英抽打,因为原因已经不重要,他看重的是现在。
“汉人说,一根筷子容易断,十根筷子抱成团!…你们都是我的儿子,阿玛这辈子没别的愿望,只愿你们兄弟能够兄友弟恭,好好的,好好的就行。”
“阿玛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会做对不起弟弟们的事!”禇英用力的拉住莽古尔泰的手。
“好,好!”
奴尔哈赤一一打量了几个儿子,又说了几句兄弟要团结之类的话,尔后竟是让众人都出去,却独独留下魏良臣。
被点了名的魏舍人一头雾水:老汉你家事一切都好,你还叫我干吗?
“不知都督留我何事?”良臣小心翼翼的问了句。
“坐。”
奴尔哈赤伸手示意良臣坐下,待他落座后,方才沉声道:“副使大人是不是应该给我个交待。”
“什么交待?”良臣一愣:天地良心,你儿子超常发挥跟我可没有关系。
“副使大人是装糊涂呢,还是真不知?”奴尔哈赤微哼一声,脸一下板了起来,“洛洛儿可是我女真第三美人,副使大人难道要做个薄情寡义的人不成!”
第三百二十七章 我是那种人么?()
干了就干了,你想昨滴?
难不成老汉你想逼嫖为良不成?
良臣很想白奴尔哈赤一眼,奈何,硬憋着了。
什么叫姜是老的辣,什么叫见缝插针,什么叫把坏事变好事,这就是了。
良臣苦啊,奴尔哈赤显然清楚禇英府上的事,他这是要把事情坐实,把瓜尔佳氏这个烫手山芋直接塞他兜里了。
这事,对建州有利。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堂堂朝廷副使睡了建州的熟又贵,不和建州都督结成统一战线,难不成还和绿帽老王舒尔哈齐尿一壶去不成?
“都督误会了,这事绝非你想的那样,其实事情是这样的…”良臣不能坐以待毙,瓜尔佳氏这颗地雷他绝不能带走,要不然,回了沈阳,就是典型的两面人了。
根正苗红,有大好前途和几条大腿可以抱的他,如何能和奴尔哈赤这等分裂分子打得火热!
这是违背道德底线的!
再说了,你魏舍人替皇帝斩城隍可以,替皇帝收礼可以,替皇帝斩建奴可以,可是替皇帝玩女人…
你当皇帝养尊处忧的,连鸟都养没了不成!
他谢你八辈祖宗!
大义当头,后果又极其严重,良臣态度十分坚决。
瓜尔佳氏的吸金大法再好,他也不想梅开二度,更别说带走了。
可惜,奴尔哈赤不给他任何辩解推脱的机会。
“本督不管副使大人怎么想,反正洛洛儿已经是你的人,你若不认账,我建州上下可不答应!”奴尔哈赤此时脸色应该是红的,气的,不过因为他脸黑,所以看不出来。
赤裸裸的威胁,没有任何讨价余地的威胁!
良臣感受到了压力,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本能的,一股冲动的血性就腾腾的往脑袋上涌,可是到了脖颈那,却“嗖”的退潮了。
这事,冲动不得。
真一拍两散了,倒霉的还不是他魏舍人。
眼下,他魏舍人可是在人黑脸老汉的地盘上,并且,前不久刚刚“误杀”了人家的儿子。
真要一笔笔的算起账来,吃不了兜着走是肯定的了。
“都督,这事,咱们是不是再商量一下?”良臣放低姿态,语气带着十分的委婉,说是求奴尔哈赤也差不多了。
“没有商量。”
奴尔哈赤得理不饶人,掷地有声,“人,你必须带走,若不然,本督丢不起这人,我建州也丢不起这人!”
嘿!
买卖不成仁义在,黑脸老汉你真当小爷这是寡妇收容所了!
老汉你别把事情做绝了!
良臣受不了了,奴尔哈赤摆明当他是手心里的泥巴,任意搓揉啊。
“这件事不可能,都督死了这条心吧!”良臣“霍”的一下站了起来,似乎不用这个举动不足以显示他内心的坚决一样。
奴尔哈赤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岂会叫这毛头小子吓着。他也好,废话不说,大手一拍,怒道:“那好,本督明日就上书朝廷,请天子为我建州做主,倒要看看你姓魏的有多大本事!”
“……”
从前叫人家副使大人,现在叫人家姓魏的,龙虎将军,你这负心人…
奴尔哈赤搬出天子来,良臣吓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刚才的心气劲无影无踪了。
“都督,万事好商量,何必把事情捅到陛下那去呢?”良臣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那就要看副使大人是否想明白了。”奴尔哈赤哼哼一声,都不正眼看良臣。
“明白,明白!”
良臣无奈点了点头,瓜尔佳氏这颗地雷,看样子还真要在他手上炸了。
“如此便罢。”
奴尔哈赤一脸为瓜尔佳氏做主的样子让良臣看的很是不爽,正应了那什么话来着,自己约的炮,含泪也要打下去。
“噢,对了,六堡的事,还请副使在天子面前替我建州说几句公道话…想我建州为国守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人丁渐多,土地却稀少,粮食更是不足,若无六堡,势难维持。”
“都督放心,建州的难处,本官都看在眼里,待回京之后,定会向陛下如实奏禀。”
良臣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奴尔哈赤借着瓜尔佳这事来利用他了。心里一阵发苦,他想到了开头,却没想到结尾。
他想做个英雄,结果最后却有可能反成了个汉奸。
“还有一事倒是忘了说了。”奴尔哈赤把魏良臣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得意,趁热打铁。
“都督请说。”良臣没精打彩,一刻都坐不住。
“我刚得到消息,我那侄儿阿尔通阿得了急病,竟然于昨夜病逝了,唉,可怜我那侄儿才二十几岁,真是…”说到这里,奴尔哈赤的表情变得很痛苦,一股无形的忧伤在他身上散发着。
“可惜,可惜。”良臣能说什么,阿尔通阿怎么就死的这么凑巧?
“唉,人各有命,强求不得。”奴尔哈赤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突然朝外喊了一声:“抬上来吧。”
嗯?
什么东西?
良臣一呆,死的阿尔通阿他可不要!
外面抬进来的却不是阿尔通阿的尸体,而是四只大箱子。箱子很重,十几个辫子兵抬的都吃力。
良臣很好奇,这四个箱子里放的都是什么。
待箱子放到地上后,奴尔哈赤一脸微笑的走到最左边的一个箱子前,吩咐士兵将箱子打开。
士兵开箱时,良臣半个身子都前探出去了,等到箱子打开后,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里面,竟是摞着一层又一层的黄金。
“都打开!”
奴尔哈赤很满意魏良臣看到黄金时的反应,挥手叫人将另外三个箱子也打开。除了第二个箱子里摆的也是黄金外,另外两个箱子里堆的都是东珠和人参,还有不少透着光泽的宝玉。
良臣咽了咽喉咙,那两个箱子里的东珠随便拿一颗出来,都比魏家岭关的守备陈大道送他的那两颗要大。估计要拿到关内珠宝店出售的话,一颗怎么也要大几十两银子吧。
老汉,你什么意思?
魏舍人现在心里那是直打鼓啊,看架势,老汉这是要花重金收买他啊。
或者说,金钱与美色并重,威胁与利诱共存?
不过,我是那种人么?
第三百二十八章 亏了,真亏了()
魏舍人心痒痒,可也警醒的很。
眼前这个笑咪咪、看着人畜无害的黑脸老汉可是奴尔哈赤,这是个人杰,也是个屠夫,更是大明朝未来的死敌!
他的钱,可不好拿噢。
只是,这钱真是个好东西,良臣又不是真的背上双翼的天使,凡夫俗子一个,哪里真不爱钱。
有钱才好办事,有钱才好办大事。
没有钱,再大的理想,再大的抱负,都是空谈。
但是,这钱却是奴尔哈赤的,以他的精明劲,这钱能是白拿的,能肉包子打狗,叫他魏舍人捡个大便宜去?
偏,明明是毒药,就是可口得很。
利禄熏人心啊。
等会,我是收还是不收呢?
良臣心里煎熬,脸上表情耐人寻味。
奴尔哈赤看在眼里,哈哈一笑,走到良臣身边,很是亲切道:“犬子禇英难得与副使大人交好,本督叫副使大人一声贤侄,不算托大吧。”
老汉你这真是不见外啊?
良臣干笑一声:“不算,当然不算,能做都督的晚辈,是良臣几世修来的福份。”
这话是真是假,双方心照不宣了。
奴尔哈赤笑着点了点头,指了指那四箱财宝,语重心长道:“这些是本督给洛洛儿的嫁妆,还望贤侄日后好生待她,如此,本督也安心了。”
这话确认了这四箱珠宝的确就是送给良臣的了,饶是良臣已有心理准备,这会也是心里抖了几抖。
依这四箱的份量,价值只怕不下万两银子,换算前世的人民币,只怕也有几百万之巨。
两世为人的他,可真没见过这么大一笔数目的巨款。
要说心里不激动,怎么可能呢。
黑脸老汉可真是舍的出血,不说其它,单这份豪爽劲,当世怕也没几人比得上。
人杰就是人杰,对自己这个小小舍人都舍得这么大投资,却不知正牌的察访使熊明遇那里又收了多少。
良臣竟然没来由的倒眼红起熊明遇来了。
寻思良久,下了决定。
罢罢罢!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人生能有几回发财的机会,错过了,不免可惜了。
这些钱于其留给奴尔哈赤让他招兵买马,壮大地盘,反咬大明,不若勉为其难收下,回头捐给那些不要房,不要车,只知自力更生的创业者们吧。实在捐不完,就做些有益的事好了。
如此安慰着,良臣心态顿开,面露激动与感激之情:“都督厚礼,良臣真是…”说不下去了。
奴尔哈赤只道魏良臣过于激动,以致难以言表,心里也是高兴。这笔钱对建州而言,是笔不小的数目,他也心疼,可这钱花的值!
唯一让他难过的就是无法替洪太主报仇,反而要拉拢这杀子仇人。
世事就是如此无常,有些时候,奴尔哈赤也不得不放下仇恨,正如他将明朝的杀父杀祖之仇一直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