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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司礼监-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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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围困中打开缺口,各个击破,一统建州。

    对明朝臣服和示弱更是给了奴尔哈赤壮大的机会。政治上,龚正陆帮助奴尔哈赤兴建黑图阿拉城,以为建州都城,凝取建州人心。

    只是,龚正陆在历史上却没有留下名字,他就如同在历史上蒸发了一样,只有朝鲜人的史料和明人的笔记中有记载。

    后世关于他的失踪有三种说法,一是老死,二是投明,三是被杀。

    老死之说,良臣认为不可能。因为,以龚正陆对建州的功劳与地位,正常老死,伪清的史书上不可能没有他的传记。但事实上伪清官书对他就没有任何记载,这也是伪清的惯例,凡重要人物因叛逆被诛,官书甚至宗谱将除名不载,清朝阿敦敏、李延庚就是例子。

    投明之说也不可信,如果投明,这是一件不小的事,可明朝这边对此却无一字记载。那么只有被杀可信,但是被何人所杀,又为何被杀呢。

    “那龚师傅可在城中?”

    良臣装作随口漫不经心一问,心中却打着鼓,因为他不知道这个一手教导出奴尔哈赤的大佬是否尚在人世。如果还活着,他的算盘恐怕就不能打响了。至少,有这么一个睿智的人物在帮奴尔哈赤参谋,他魏小千岁想在建州搞风搞雨,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任何时候,都不能小看古人,尤其是那些以谋士面目出现的大佬们。

    须知道,前人后人都是人,他们的区别只在于身处的时代不同。而本质上,不管是前人还是后人,凡是能够在史书上留下自己身影的,都是人中翘楚,绝不能轻视。哪怕你脑中装满几百年的知识,在没有硬件辅助的情况下,在不可能将你那些先进东西弄出来的前提下,你和你的对手差距不过是多活了几百年而矣。

    本质上,两世为人的魏良臣其实就是个人妖,比这个朝代的人多活了几百年的人妖而矣。

    好在,禇英的回答让魏良臣松了口气,龚正陆已死,八年前就去世了。对于龚正陆的死因,禇英含糊其辞,良臣也不便追着不放。不管龚正陆是怎么死的,只要死了就好。

    禇英真是不想再和魏良臣多说什么了,他已经说的够多,恐怕这会已经有人在父汗那里编排自己了。

    “大贝勒看到哪里了?”良臣可不能放禇英走,他还没有和对方一起好好品读《三国演义》呢。

    龚正陆能当老子的老师,他魏良臣也想当儿子的老师啊。

    “唔,我刚翻了几页,没看多少。”被人死缠着的滋味真是不好受,禇英敷衍了几句,脸色却红了一红,事实上他连几页都没看下来,他只是翻看了几幅插图而矣。

    “噢,无妨,反正我也闲着,大贝勒不若随我找个安静所在,一起细品如何?”良臣死皮白脸。

    “这…”

    禇英烦燥不安,忍不防魏良臣却从他手中夺过那本《三国演义》,然后拍了拍封皮,很是玄虚道:“大贝勒可知,这本书在别人眼里乃是谋略,攻城掠地,奇谋妙计,可在我眼里这些都是细枝末节,这本书的精华之处在于嫡庶之争。”

第二百九十一章 听我一番话,胜读十年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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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禇英沉默了,再看向魏良臣的眼神,已然是嘲笑。

    那目光分明是在告诉魏良臣:我堂堂建州大贝勒,岂能为你这宵小之辈所挑拨。什么嫡庶之争,你这汉人崽子分明是欺我不懂!…那《三国演义》阿玛说的明白,就是兵法,就是你们汉人用兵之宝典,哪来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知大贝勒疑我,枉我,但大贝勒何不听我解说,再来质我对与错呢?若我说的不对,大贝勒拂袖便走就是,于大贝勒无半分利益损失。但若我说的对,大贝勒却能从此书中品出美酒般的佳酿来。”良臣的目光很是平静,脸上却是说不出的自信。

    书中自有黄金屋。

    禇英犹豫了下,不知当否听这崽子啰嗦。

    “我知大贝勒担心什么,呵呵,其实大贝勒完全不用担心,我们汉人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今我奉天子之命前来建州,协察欠款钱粮事,又察六堡逃民事,此间牵涉极大,大贝勒难道就不想知道点什么?”魏良臣淳淳善导,不失时机的又抛出了诱饵。

    禇英动心了,自从这汉人崽子那日席间突然提出归还六堡和逃民之事后,父汗就一直为此事焦虑,额亦都、何和理他们都摸不透此事的底,不知是杨镐的试探还是北京皇帝的意思,还是李成梁那里出了什么变故,故而迟迟拿不出一个对策来。倘若他禇英能从这汉人崽子口中探出底来,父汗那里做出对应部署,岂非功劳一件?那帮老家伙也要对自己刮目相看。

    念及此处,禇英便不再迟疑,点头答应魏良臣,听听他怎么看《三国演义》。

    费了半天口舌,用低声下气形容也不为过,终是骗得禇英上他的贼船,良臣自是大喜,忙道此地喧哗,不是品书处,不如寻一安静所在好好研读。

    禇英也不想大庭广众之下和这杀弟仇人站得太久,自也无意见,便吩咐随从寻家酒铺,要店家将客人赶走,今日不许营业,闲杂人等也一律不准靠近。戈什哈们自是明白主子所说的闲杂人等是指哪些,当下就去准备。

    广略贝勒的话谁敢不听,很快,禇英的戈什哈便清出了一家酒铺,然后在外面守着。郑铎和降倭保镖们也被良臣留在外面。

    当下,良臣在前,不顾禇英满脸的别扭,强拉着他就入店,径直上到二楼,特意寻了窗户处坐下。也没心思喝酒吃菜,叫店家上了壶茶水来便开始了他的表演。

    “大贝勒可知袁本初是何人?”

    魏良臣兴致勃勃的问道,按吴夫子教书的习惯,开讲之前,总会找个老师和学生都知道的切入点,然后顺着这切入点下去,自然而然师生就能想到一处去。

    然而禇英却摇头道:“不知。”

    良臣有些意外,不过未有多想,又问:“那大贝勒可知刘荆州为何人?”

    “也不知。”禇英不是那种不懂装懂的人,他的确不知道什么袁本初、刘荆州,故而不屑说知道。

    禇英的爽快让良臣一时滞住,“呃,这个…那大贝勒可知曹孟德是何人?”

    禇英的反应仍是摇头。

    这让良臣有些抓狂了,敢情那龚正陆光顾着教奴尔哈赤这个学生了,半点都没教禇英这个徒孙啊。

    曹孟德都不知道啊,丧尽天良,这位的嗜好可是后世多少人羡慕的存在啊…

    三大主人公,禇英一个都不认识,有关嫡庶之争的瞎话如何说起呢?

    万水千山只等闲,尔今无奈从头越啊。

    良臣重新审视起对面的广略大贝勒了,他决定从头说起。得亏他前世是个写网络知道如何抓住要点,如何快进,如何铺垫,如何高潮。于是,一篇精彩绝伦的三国故事在他的绘声绘色演义下,以一幅极其阴暗的兄弟相残、内宫争斗的面貌呈现在了禇英的眼前。

    “……袁绍乃长子,名声极好,是而有许多人支持于他。然袁术是嫡长子,于袁家有继承之权,二人身份不同早已注定结局。”

    天花乱坠说了一通,良臣口也渴了,顺手就拿起茶碗喝了一口,尔后继续道:“这兄弟二人打小时候就明争暗斗,话说十八路诸侯酸枣会盟共讨董卓之时,那袁术为钱粮后勤总管,而袁绍却为督领诸侯之盟主。为何如此?为何那嫡长子袁术反不得为盟主,庶出的袁绍却能得诸侯拥戴呢?…大贝勒可曾想过此中原因?”

    一个好老师,不应该光顾着自己讲,光顾着把自己的想法灌输给学生,而是应该和学生进行有趣的互动,把呆板的东西讲的有趣,使学生对故事产生兴趣,进而对老师产生好感。

    能够这样做的老师,才是好老师。

    良臣觉得自己是可以做一个好老师的,因为,他可不希望朱由校个鼻涕虫被孙承宗拐跑。

    一个问题就这么抛给了禇英。

    “许是袁绍才能高出袁术。”禇英的语气有些不确定,因为,魏副使先前的所讲的故事让他产生了联想。而这个联想,却恰恰是他最不愿意去想的。

    或许,禇英都没意识到,他对魏良臣的印象从汉人崽子变成了魏副使。

    “袁绍才能高出袁术乃是外人言,事实上谁也不比谁强。若袁绍强,何以输给了曹孟德,又何以连自家之事都处理不好,以致好大的基业拱手叫曹孟德得了去呢。”良臣轻咳一嗓子,摇了摇头,“其实,才能并不是关键,关键在于那袁绍会造势。”

    “造势?”禇英有所疑惑,这个词他没听说过。

    良臣笑了笑,解释给禇英听:“所谓造势,就是让别人给自己说好话。”

    “唔…”

    禇英点了点头,“造势”二字可是说到他的心坎里了。想那额亦都、何和理他们为何总在阿玛那里说代善的好话,岂不就是代善在请他们造势么。

    如果自己是魏副使所说的袁术,二弟代善则是那个袁绍,那将来?…

    禇英右手的食指下意识的抖动了一下。

    代入感是个极其微妙的存在。

第二百九十二章 嫡庶之分大于天() 
    “造势者,小人也,君子岂需他人说话,大贝勒说是不是这个理!”良臣突然起身,重重拍了下桌子,发出“叭”的一声。

    正沉浸在不妙代入感中的禇英被惊醒,一脸愕然的看着魏良臣。

    怎么会是这个反应?

    良臣很是失望,他说了半天废话,讲了半天故事,可就不是为了引出这句震骇之语,直达人心之言么。

    禇英的反应当也是重拍桌子,大声附和。因为,他大贝勒不就是那个袁术么。他之所以完蛋,不就是因为他的二弟比他会造势么。

    有关禇英之死,无论哪方面的史料都指向了代善,五大臣之流不过是顺水推舟,借刀杀人而矣。

    若无代善这个二贝勒联合诸弟出面首告,五大臣这帮奴才又哪里敢和主子明着来。在建州,主奴等级可是无比森严的很,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哪怕这奴才功劳再大也是奴才,同理,主子再无能再有过错也终是主子。

    良臣要给禇英当老师,他要告诉这个学生,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啊。达不到建州内乱,也要弄死代善,最好一箭双雕,两人来个同归于尽,皆大欢喜。

    偏这学生竟然对此无动于衷,没有给出良臣期望的反应,这如何不让良臣觉得自己明珠暗投,如一拳打在棉花上般。

    好在,良臣发现禇英不是没反应,而是真的没听见他刚才说什么。于是,良臣又以慷慨激昂的语气再次重复了先前所说。

    这下,禇英有反应了,他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手势,更没有任何动作,但却发出了微不可闻的“嗯”声。

    嗯了就行。

    良臣满意的重新坐了下去,火候未到,还需小火煮上一些日子才行。不是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么,这么大的事也不急在一时,总要禇英好好消化才行。

    “不过话说回来,那袁家兄弟尽管不合,各有优势,可即便如此,诸侯争霸凭的就是一个实力。须知,那皇位只有一个,就算是亲兄弟又如何?两人真要合心合力打天下,日后这天下到底归谁呢?”

    说到这里,良臣特意停了一小顿,没看禇英的反应。他这番话说的已经是相当含蓄委婉了,并且倒也不是刻意拿禇英和代善说事,以他兄弟二人目前的经历和建州的实力,还不配和袁氏兄弟相提并论。但有二人却是沾边的,就是他兄弟二人的父亲和三叔。奴尔哈赤为何能轻松就把舒尔哈齐给逼的无路可走,归根结底还是实力。

    以禇英的才智,应当想的明白,他的阿玛和三叔可是刚刚给他上了一堂鲜活的课程。亲兄弟,可共难,却不能共富贵。建州的天只有一个,给了老大,老三就不服。给了老三,老大更是不干。最后,也只有一决雌雄了。顺到他这辈,要么你禇英当老大,要么代善当老大,两人都不干,就拼一下。这事嘛,还得趁早,晚了的话,造势已成,你禇英孤掌难鸣,双拳难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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