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江相-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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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换了什么有谋略的将军,亦或是什么久战沙场的老将之类的。他是绝对不敢这样让对方自己去想的,因为想来想去,人家想的也仅仅是杭州怎么才能打下来。绝对不会考虑到放弃它。
毕竟,难,那是想象之中的事情。并不是说,杭州城就真的那么难打,金戈铁壁,根本打不下来。而是要费点儿脑子罢了。
只是因为,张仕安这个人,他本事就没有什么谋略,也没有打过仗。虽然对自己信心好似很高、很足,但实际上,他根本就没有什么信心可言!稍稍遇到了困难,自己就会首先退却,所以,才会想着想着,就不由自主的觉得魏水的决断是对的。如果绕过整个浙江也可以向朱宸濠交差的话,他甚至也并不排斥全都绕过去算了。
看着他犹豫已毕,脸色恢复了正常。魏水这才对他说道:“怎么样?张将军觉得魏某的决策对吗?杭州,不好拿下的,最好的就是能避过去,占领了浙江全省。到时候,回过头来,再与江西那边的军队合围,不愁不破。我们不是以后都不打了,而是先避过这个困难,转过头来,才对此地下手。凡事都要讲究有前有后,讲究个轻重缓急不是吗?张将军,您觉得怎么样啊?”
张仕安点头,表示赞同。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95 策马江西·踢寡妇门()
查达磊的事情,魏水算是给了张仕安一个交代。
虽然这个家伙出身世家,却不会带兵打仗,但是,魏水却知道,他是朱宸濠很信任的人。和他搭档,既是信任,同时,也是猜疑。
浙江之战很快就打响了,比较魏水预料之中的,还要再顺利一些。
土匪袭来,犹如蝗虫过境。尤其是挟江西屡胜之威,更是在没有什么章法的情况之下,也打得顺风顺水。
一路上没有受过什么太多的抵挡和阻挠,因为战斗顺利,魏水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打仗这一行上还不如张仕安呢。所以,基本上对于战事,不会随意去发表什么看法,更不会多管什么。
但在大军打进湖州府城的当天,却发生了一件事情,让魏水意识到了这支军队的军纪到底有多差,以至于,不得不管了。
天公作美,一直都是晴天大太阳,魏水没什么事情,伴随着浓浓杀伐之气,依旧可以睡到日上三竿再起。
帐外,张阳派来值守的是墨九和他的手下。
看着伍亩从不远处急匆匆而来,墨九低声吩咐了手下一句,便远远地迎上前去,将伍亩拦在了距离军帐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对着伍亩,墨九行礼道:“伍爷早。”
伍亩点了下头,就要越过他,却冷不防被墨九拉住了手臂。
墨九说道:“伍爷,二爷他还睡着,现在这个时候打搅了,恐怕会不高兴的。”
伍亩看上去很着急,语速急切地说道:“我知道二爷还没起,但是,我这是有要紧事要禀报!人命关天,耽误不得,给我让开!”
墨九犹豫了一下,本想再拦。可看到伍亩急切的脸色,最终,还是点点头,却没有让开路。他说道:“不管伍爷有什么事情,没有二爷吩咐,小的都不能让您进去。您且稍待片刻,容小的进去禀报一声。”
伍亩知道,如墨这些人都是‘九犬一獒’历经过生死考验的。一个个的,都跟恶犬一样。惹不起他,只得点头,同意了在外等候。
墨九进去通报,没过多久,伍亩便被叫进了帐中。
“二爷,出事了。”
伍亩劈头便说了这么一句,魏水的表情,也随之凝重起来。
“怎么了?”魏水问道。
伍亩将湖州城中发生的事情一说,魏水的表情,绝对出乎伍亩的预料。
有震惊,有理解,有不敢相信,也有恍然大悟。有各种各样的表情,掺杂在一起,真的可以堪称是五味杂陈!
“原来是这样”魏水皱着眉头沉吟一句,随即,对伍亩吩咐道,“叫上你的人,再去通知张阳,让他带齐如墨所有的人,跟我进城!”
魏水的吩咐很快得到了落实,而他这里的动作,显然也惊到了张仕安。
张仕安得知事情之后,还以为魏水出了什么事,连忙也带着自己的亲兵匆匆追着魏水离去的方向,进了湖州城。
大街上,血腥味儿十分浓郁,一片哀鸿遍野之势。
魏水跟着伍亩一路走,直到距离湖州府衙还有一段路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伍亩口中所描述的乱象。
顶盔掼甲的土匪兵,手中的刀枪林立,森森的闪着白光。而刀尖所指的方向,是一群有老有少,却统统手无寸铁的平头百姓。
领头的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身上的盔甲早不知扔到什么地方去了,栽歪着膀子,对百姓中带头的老者嚷道:“老头儿,你少啰嗦!看你活这么大的年纪,是不是白活了,嗯?老子们已经跟你啰嗦这么久了,你要是还不识好歹,别怪老子们没提醒过你!从江西到这儿,一路上,老子们的刀,喂得可都是人血!”
那老者显然也是被吓到了,但依旧梗着脖子,不肯让步。
那军官恼羞成怒,手一挥,土匪兵们立马举着刀枪向内圈围着的人们逼近。
圈外,突然传来了声音。
“住手!”
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句话,那军官拨开几个士兵,向声源的方向看去,刚想张嘴开骂,却突然看到了一大队的人。论起人数,远远在自己这伙人之上。
而且,当中,众星拱月的一个人,他看上去并不陌生。正是监军魏水,张仕安手下,没有人不认得他的样子。
那军官有些胆怯了,眼睛转着,脚下却不慢,急急地上前给魏水行礼道:“卑职张逊,参见魏先生。”
“混账!”伍亩上前一步,怒骂道,“你是个什么玩意儿?也敢在我家二爷自称卑职?”
张逊看上去有些尴尬,魏水却没有理他,绕过他,径自向圈内走去。
事情的起因,其实说起来也挺简单的。凡是不讲军纪的军队,基本上少有遇不到的。而且,在张仕安看来,根本就是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这军官在破城之后,带着兵在城中四处抢掠、伤人,过程之中,在一户人家里头,看到了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便起了歹心。
手下的都是些土匪兵,不仅吆喝着,起哄喊好,还等着自家老大玩儿够了,再赏给他们玩一玩呢。
若是平常,只有一个弱女子在家,这么多当兵的一拥而上,肯定就没有拿不下的。
但今天,却有些不太寻常。
这打头的军官倒是爽得不亦乐乎了,但才刚刚是一个晃神的工夫,那女人就想不开,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跳了井。
这屋里不正常的叫声早就吸引过来了周边的百姓,而在军官走出门的时候,百姓们又从他骂骂咧咧的语言中,得知了这女人跳井自杀的事情。
这些人都是同族的百姓,若是换了其他人家,只要自己的家人没事,谁会去管别人呢?一家子,对上一群兵痞,孰强孰弱,不用多说。但今天,被这么多百姓堵在这儿,这件事情,怪就要怪在这军官选的人不好了。
这人是个寡妇,十五岁嫁进这家,刚进门就守了寡,至今已有四年。丈夫比她大五岁,虽然说是英年早逝吧,但是在族中名声极好,也帮过大伙儿不少的忙,算是处处都留有人情。
自古以来,四大缺德事儿,踢寡妇门,挖绝户坟,吃月子奶,骂哑巴人。
欺负寡妇本来就为人不齿,更何况,这家的男主人生前对大家有恩呢?
这么一来,才遭到了激烈的反抗。而且,有一个人挑头了,在伤亡发生之前,所有人都是毫无畏惧的。争来争去,从院内到院外,才变成了现在的这幅样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96 策马江西·借刀杀人()
得知事情经过,魏水的心情可谓是十分的不好。
他早就料想到,也早就知道,这些家伙的军纪极差,但从来不知道,居然会差到这个样子!连一个可怜的寡妇,都不肯放过。
不过,转念一想,也就完全理解了。抢掠、奸污,任何一支军纪极差的军队,不都是靠这个来作乐,并激发士兵斗志的吗?
魏水弄清楚一切的时候,紧随在后的张仕安也恰巧赶到。
“魏先生,这是怎么了?”张仕安上前问道。
魏水看了他一眼,笑道:“张将军问我?我不知道。我觉得,你该问问你的部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张仕安听魏水说话时的语气淡淡的,便知道他心情不好。转向张逊时,语气严厉的喝问道:“张逊,这是怎么回事儿?!还不快给我老实交代!”
张仕安、张逊,听张仕安开口说话,这两人显然是事前就认识的。
但再看看张仕安身为主将,却对张逊并没有什么照拂之处。反而是这个张逊到现在,还应该只是个把总之类的小官儿。
魏水无意去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料想,应该是远亲之类的。
张逊觉得自己真的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人家抢了多少金银财宝,玩儿了多少良家美妇,都没有事情。偏偏他根本干过几次,却先是遇到了人家跳井寻死,而后又知道了这是个寡妇,而且她死去的丈夫在百姓中地位颇高。仅仅如此也就罢了,他们这些人动刀带枪的,并不怕平头百姓。
可张逊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这么一点儿小事情,居然就撞到了监军的枪口上,又引来了张仕安这个催命鬼。
无奈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张仕安一边听着,一边还不住地侧着眼神去打量魏水的态度。见他始终沉着脸,不说话,便知道他对此是十分的不满意了。
张仕安转着眼睛,待张逊说完最后一个字,骤然间爆发,一巴掌就抽了过去。
张逊被他这一巴掌给打蒙了,被手下的兵丁扶住之后,愣愣地看着他,说不出话。
张仕安怒道:“混账!老子平日里是怎么教的你们?把老子的脸都丢尽了!”
张逊唯唯诺诺。
魏水在一旁冷眼旁观。
张仕安稍稍等了一会儿,不见魏水搭理他。面子上便有些挂不住,上前低声对魏水说道:“魏先生,您看是不是给他个教训就算了吧?毕竟,也没闹出什么大事情来。”
魏水摇头道:“不行。”
张仕安浑然没有想到,魏水会如此果断的就拒绝了自己。他面色沉下来,语气冷冷地对魏水说道:“魏先生,那您要怎么样呢?”
魏水转头看了看依旧义愤不平的百姓们,转过身子,正对着张仕安,一字一顿的说道:“张将军,像这等军中败类,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壮军威;不杀,不足以向陛下交代啊!”
张仕安瞪大了眼睛,道:“你你说什么?杀?魏先生,他们都是打了胜仗,立了大功的人!说杀就杀?平头百姓,懂得什么?平民愤又有何用?壮军威?我还从来没听过,杀自己人能够壮军威的!这分明是涨别人士气,灭自己的威风!再说了,陛下要的只是胜利,犯点儿小错,又有什么呢?”
面对着张仕安的目光,魏水毫不退让,他说道:“张将军,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你的想法,我难以苟同。你这不是带着一支军队,而是一伙乌合之众!是一伙土贼山匪!我是监军,听我的。”
魏水说罢,冲伍亩一摆手道:“给我绑起来。”
伍亩听说这件事情之后,是反应最为强烈的一个人,早已对张逊的做法深恶痛绝。听到魏水的吩咐,立马带着人一拥而上,将张逊为首的几个人统统用绳子绑了起来,压跪在地上。
张仕安的人被张阳带来的如墨组织中的人控制住,根本动弹不得,指望不上。张仕安虽然表示了反对,但形势比人强,魏水在这里,显然比他的拳头要硬,他不能不低头。
被压跪在地上,周围,伍亩的人已经‘铛啷啷’抽刀,张逊看着似乎冒出森森寒气的钢刀,心头紧张又害怕,忍不住仰头对张仕安喊道:“将军!将军!堂哥堂哥!你救救我,救救我啊!张逊不想死啊!”
张仕安看了眼魏水,又看了眼魏水的手下众人。叹口气,转头,避过了张逊的目光。
见张仕安显然是不打算管自己了,张逊一急,当即便是破口大骂,“张仕安!你还是不是张家的人呐!怎么能这么绝情!要不是我爹,你能有今天吗?你发达了,自家人非但是沾不到半点儿的光,反而要被你拿去开刀立威,你拍拍自己的良心说,你还是个人嘛?!有种你亲手砍了老子,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张逊骂出这一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