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帝国-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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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跌破眼镜的是：为讨好公道，张汤开创了中国司法史上最有创意的一式——审鼠！
老鼠在哪里？洞里。说不定此时那只偷肉的老鼠，正一边偷偷吃肉，一边听着张汤被打而窃喜呢。但窃喜是要付出代价的！张汤发现老鼠洞后，用火来薰。结果被烟熏逼急的老鼠一刚出洞，就被张汤抓住！
张汤的天才就在于：他并未一脚踩死老鼠。而是立案追查这只命苦的老鼠。首先，张汤将老鼠吃剩的肉挖出来，作为犯罪的证据。然后写了一篇奇怪的状书，告老鼠犯了抢劫罪。最后，张汤作为法官，判老鼠死刑，当场碾死…
张汤这活生生的一幕，把老父亲弄得既惊又喜。人审鼠，既当原告又当法官，两者合一吃了被告，高啊！如此天才如不培养，真是浪费了汉朝的有利。
从那以后，张父决定扶持儿子走法官之路。张汤跟着父亲混，代写了不少狱书，世面也见了不少。父亲死后，张汤接职，后又成为著名酷吏宁成的椽属，跟着这位上司学了不少酷吏办案的手法。再后来，他路遇贵人，被一路提拔，步步高升。
张汤最大的贵人，首数丞相田汀Ｌ锿‘看张汤是个司法人才，便他当了补侍御史。这个职位就是御史的侯补人选了。但让张汤没想到的是：他还没来得及当上御史，田汀鸵蚋加ざ菲芩穑徽谢旯樘臁Ｌ锿‘死后，御史大夫韩安国兼任丞相。然而韩安国也够衰的。当丞相没几天便从车上摔下来，脚部严重受伤。刘彻见韩安国已不能工作，只好免他的职一个叫薛泽的人来做丞相、一个叫张欧的人来做御史大夫。张汤只好呆在原位不动。
薛泽也好、张欧也好。都是过渡人物，在汉朝政治人物中，他们仿佛生来就是绿叶，注定是陪衬的命。所以当陈阿娇巫蛊案发后，刘彻首先想的是竟是这个中国司法史上过分天才的张汤！
刘彻将案子交给张汤还有一个原因：张汤很酷。请注意：是冷酷，而不是装酷。对张汤来说，这么大的案子，领导既然交给自己，他当然就要好好查一查了。
果然，张汤发扬了小时候猛打落水鼠的司法精神，一查到底，结果发现陈阿娇巫蛊案牵连到的人，竟多达三百余人！这些人，张汤全都给他们写好了死状词，通通被拖出去斩首。罪魁祸首楚服被判枭首于市。
那么，皇后陈阿娇怎么办？这么大的来头，张汤作为侍御史，当然没权力主审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证据交给汉武帝刘彻皇帝操心去…
刘彻厌恶陈阿娇也不是一两天了。于是他下了一道诏书，原文如下：皇后失序，惑于巫祝，不可以承天命。其上玺绶，罢退居长门宫。
一切都完了！7月14日，皇后陈阿娇被废，幽禁于长门宫。长门宫在长安城东南。本来是馆陶长公主，也就是陈阿娇母亲刘嫖的一个后花园，称长门园。后来刘嫖将它送给刘彻，刘彻将它改名为长门宫。
这下子全明白了：刘彻将陈阿娇打发回娘家曾经的地盘，实施的就是退货政策…
而张汤办巫蛊案办的刘彻甚是满意，就提拔他为太中大夫。让他和一个叫赵禹的中大夫，开始重新修改汉朝律令。
汉初，有四个人是汉法的奠基人：萧何定律令、韩信定兵法、叔孙通定仪法、张苍定章程。当年，汉高祖刘邦嫌秦法苛刻，废除了许多没人性的条文。事实上萧何定的那一套法律，还是不够宽容。后来曹参上台，对萧何定的法律保持原地踏步。以至于到了文景之治，汉文帝刘恒亲自参与整理完善，又废除了一些苛刑；汉景帝刘启上台，又改。
所以在刘彻登基以前，汉朝的法律基本是以人民是否满意为主？不满意的就改，一直改到百姓点头称赞为止。刘启拼命的改，改得人民都满意过头了。有的刑法简直到了：如不犯罪都觉得亏的地步。
文景两帝修改法律的指导思想是黄老思想。黄老思想从来就是少管事的工作态度。然而时过境迁，刘彻已不喜欢黄老之术。他认为最理想的治国方法就是：法治和德治相联合。也就是所谓的“外儒内法”在刘彻看来，法家是干实事的；儒家是用来点缀升平、为社会树立道德模范的。法律专家的特长就是：不是使法律书简越来越轻，而是越来越重，条条文文必须做到执法有依。
张汤干的就是这种细化法律的枯燥十足的工作。工作是辛苦了点，利润却是诱人的。张汤和赵禹合伙修改好大汉律令后，两人同时升官。赵禹升到少府、张汤被提为廷尉。列为九卿之位。
陈阿娇因巫蛊而被废长门宫，其母窦太主刘嫖也觉惭惧，忙入宫至汉武帝面前稽颡谢罪。刘彻好言安慰了几句，才将刘嫖打发出宫。
可是，窦太主刘嫖作为汉武帝刘彻的亲姑母兼岳母，且有拥立旧宫，需要如此屈膝谢罪吗？原来这里又有一段隐情，也是汉史中的秽闻：
曾有一以卖珠为生的女人经常出入刘嫖家中，有时也会带上她的儿子董偃同行，董偃被刘嫖一眼看中，一问年龄才13岁。刘嫖喜道“让你儿子跟在我身边吧。我当为汝教养此儿”董偃至此就被留在侯府之内。
后来刘嫖的丈夫、堂邑侯陈午病逝，一切丧葬事宜都是由董偃从中安排，井井有条。丈夫去世后，刘嫖便公开与董偃出双入对，还给董偃巨资他广结宾客，笼络人心。一班王公巨卿，亦称董偃为董君。长门宫便是董偃听了袁盎从子袁叔的提醒而向刘嫖建议献给汉武帝的。因有此秽闻，在亲侄子刘彻面前的刘嫖常常会感到难为情。故此亲女儿皇后被废，刘嫖也没脸到皇帝面前去大吵大闹。
这一天，刘彻来看望姑姑。登堂入室之后，刘彻便笑道“愿谒主人翁”窦太主满面羞惭，慌忙引出董偃“馆陶公主疱人臣偃昧死拜谒”刘彻也不为己甚董偃平身，与窦太主分坐侍饮。
这之后，董偃得自由出入宫禁，亲近天颜。常从刘彻游戏北宫、驰逐平乐，狎狗马，戏蹴鞠，大邀主眷。有一次，窦太主刘嫖入宫朝谒。刘彻特为其置酒宣室，并召董偃前来共饮，与主合欢。当时正执戟侍卫殿侧的东方朔立即掷戟闯入进谏“董偃有大罪三，该当斩首：1偃以贱臣私侍公主之尊；2败男女之化、乱婚姻之礼，违反王制；3陛下富于春秋，正应披览六经，留心朝政，偃不遵经劝学，反以靡丽奢侈来蛊惑陛下…陛下不责其三罪，还要引进宣室，臣窃为陛下忧之”刘彻默然良久，方才说道“这次就算了吧，下次改过”东方朔正色驳道“不可！宣室乃先帝正殿，非正人不得入内。古来篡逆大祸，多从**酿成。竖刁为淫而齐国大乱，庆父不死则鲁难不已。陛下若不预防，恐祸胎从此种根了”刘彻这才点头称善，下诏移宴北宫董偃从东司马门入宴，改东司马门之名为东交门。赐东方朔黄金三十斤。不复宠偃。
本年，刘彻再次下诏：征天下各郡国吏民有明当世之务、习先圣儒术者，可与上计吏同往京师参加对策。一年过古稀的平民老头公孙弘创造了奇迹，他得了此次对策的第一名！
公孙登场篇（）
公孙弘当年初出道，谋到了一份狱吏的工作。说起来，狱吏这工作还真不是一般人当的。首先你要有过硬的狱法专业知识；其次，断案查案须时刻保持头脑清醒，逻辑清楚。
公孙弘正是有几次头脑不够清醒，把事给办砸了。便被公家免去了这份前途无量的工作。工作丢了，收入当然也就没了。一无的公孙弘只好替人打工。不久，他就在一富人那里找到一份放猪的工作。
公孙弘放猪的地点在海边。看着一批批的猪仔在海边快乐的长大，然后又痛苦的被人抬去屠宰场。这真是一份无聊的工作。我想公孙弘面对茫茫大海，心里肯定有过痛苦的挣扎：难道我这一辈子，就跟这些蠢猪一直混到老吗？
子曰四十不惑。公孙弘40岁这年如有神助，突然顿悟开窍。觉得如真就此养一辈子的猪，命运估计连猪都不如！虽然猪死的时候是痛苦的，可它活着时却是快乐的。但公孙弘生不快乐，已输给猪一截，他必须奋起直追！
公孙弘开始了奋发。好马不吃回头草，他是坚决不能再回头学习狱法，去做那个伤心的狱吏工作。好在他已找到当时一个专业：研究经学！想想看：董仲舒三十出头，已名震天下，桃李遍地。四十岁的公孙弘却还从零开始，难哪！不过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有心，年龄根本就不是问题。决定已下，公孙弘就去拜师。很快他就找到一个研究《春秋》的老博士，此博士姓胡。很高兴的是：胡博士将公孙弘收下，愿传他平生之学。
董仲舒闭关三年，写出一部《春秋繁露》。此部著作相对经学江湖来说，绝对是降龙十八掌之类的盖世武功，一出手就能江湖震动。公孙弘知道自己和董仲舒比，只能用天才与非天才来形容。俗话说笨鸟先飞。可公孙弘算起来却应该叫笨鸟晚飞。所以他必须努力努力再努力！
这一努力，二十年就过去了…人生到底有多少个二十年？命好的话有四个，命不好，可能一个都混不到。命稍好的混三个。如能混两个，也只能是保本生意。但公孙弘简直就是一个奇迹！他仿佛就像赌桌的衰人，当人生赌局即将结束时，他突然时来运转，赌运好起来了…
公孙弘赌运好转，出现在他60岁这年。刚登基的汉武帝刘彻向天下发出招贤良人士的公告。不服老的公孙弘决定去长安碰碰运气。结果还不错，应征中榜了。
那么，该给他当个什么官呢？刘彻真的犯难了。一般来说，应先从郎中干起。可叫一60岁的老家伙去当个郎中，实在有些为难老人家了。因郎中这活儿，都是些跟屁虫工作，吃喝玩乐都少不了。所以这样的活儿，往往年轻人较合适，老人就免了吧。
最后刘彻决定拜公孙弘为博士。这是一闲职，较适合老年人。说是闲职，有时也会有些具体工作的。很快，刘彻将一个出使匈奴的机会交给了公孙弘。公孙弘领旨跑了一趟匈奴。没想到回来后，跑坏了身体不说，反而又将好端端的一个官职给丢了。
公孙弘之所以丢官，是因刘彻对他的工作不满意。为什么不满意？史书没有明说。反正刘彻听了公孙弘的汇报后，当场就怒了，立即叫他滚蛋。于是公孙弘只好夹着尾巴，灰溜溜回老家淄川国去了。
人生赌运好不容易好转，竟碰上邪气。公孙弘实在没辙了，他准备放弃求官，然后收几个徒弟，老老实实地传道授业解惑，以此终老算了。
可事隔十年，他的赌运突然又好起来了！刘彻再次向天下征召文学人才。淄川国人竟然又将公孙弘的名字报到中央。
上一次受辱，此次又去，这不是找抽吗？于是公孙弘谢过好意“我已见过皇帝一次了。因出使匈奴没替皇帝挣到面子，所以才被赶回老家来。我老了，再也丢不起这个脸了，你们还是别人去吧”
但淄川国人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公孙弘合适。于是硬是将公孙弘的名字报到长安。这下子，公孙弘只好再次起程，西入长安。这年，公孙弘71岁。
公孙弘入长安后，照例参加对策考试。很邪门的是：共百余人的对策，负责评审的太常将公孙弘的对策评为下等，但一送到汉武帝刘彻那里，竟被点了第一名。真不知道刘彻是不是要拿公孙弘来开涮？可刘彻非但没拿公孙弘开心，且一见到公孙弘，顿觉这老头的气质不可往语。于是一高兴，又拜公孙弘为博士，待诏金马门。
人生如戏，转了一圈又回到原点。公孙弘真不知是笑好还是哭好？
公孙弘再次被拜为博士后，刘彻又给了他一次出差表现的机会。这次不是出使匈奴，而是西南夷。事情是这样的：唐蒙开辟西南夷，置郡后惹得巴蜀百姓怨声载道，于是刘彻便派公孙弘去看看情况…
没想到，老头子山高水远的跑了一趟，回来上奏，极力否定唐蒙修道。反对的理由是：浪费国家钱财不说，还调用民夫和军队，搞得当地人鸡犬不宁。
但刘彻看了公孙弘的上奏后，什么也没说。不用多说，刘彻对这次公孙弘出使西南夷又是不满意。但没有发火，也没像以前那样赶人。此事就算这样过去了。
除71岁的公孙弘之外，这次刘彻的征贤良方正更是招到了一个已90多岁的齐国人辕固。公孙弘对辕固颇怀妒意，常侧目相视。辕固开口告诫公孙弘“公孙子，当正学以立言，勿曲学以阿世”公孙弘恍若不闻，掉头径去。之后与诸儒生一起在皇帝面前百般抵毁辕固，辕固不得已告老返乡。
这一次，公孙弘总结经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