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皇后-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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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发,第三发,第四发,第五发……她不给他丝毫的喘息之机,王风不堪重荷的在他掌心颤抖,嘶哑的叫——这把绝世的名剑,他已经没有余力像往常一样将内力灌注其上来避免剑身损伤了。
如此不留余地的狠绝攻势,她是真的要他死么?记忆中那个有着一脸明净笑容的小姑娘突然跳了出来,她跳起来冲他笑,眼眸里是流转的春风:“萧大哥,我喜欢你。”
第六发子弹出膛的声音凄厉而刺耳,他忽然想笑,他这是怎么了?在这样生死一线的时刻,居然还跑神去想什么她的笑。
但是,是她啊,是那个他曾贪恋的想要永远留住她笑容的小姑娘,她真的想要他死么?
三颗钢珠在空中决绝的相撞,炸裂,分崩,其中一颗笔直的射向他的心脏。
王风直觉的下滑,晚了,子弹带着火花擦过剑刃的时候,他只来得及提起仅剩的那股内息,尽全力护住心脉。
子弹无声的没入胸口,随之而来的,是尖锐的冰冷。
王风无力的垂下,那袭青色的身影重重撞上石壁,飞散的黑发在空中划过凌乱的弧线。
“嗒”,枪匣甩开,一个,两个,三个……冷静的枪手一粒粒数出子弹。
一切仿佛都被冻结了,虚无而冷凝……凝住最后一丝神志,他眼前依然是一片苍白,感觉不到痛感,胸口没有,那伴着蚀骨的寒冷,时刻侵蚀着他的迟钝痛感也在这个瞬间奇异的消失了。
就要来了么?他以为不会就这么来临的那个终点。
这样也好……想抓住的终归早已逝去,再留下来也不过是独对这十丈软红,无涯的茫茫红尘,哀苦喜乐,家国天下,太大,也太重,他可以就此偷懒么?
一声,两声……她把子弹填进弹巢的声音遥远的传来,切切磨磨,泣漓如耳语。
她还在的啊,如果他就在这里倒下……会吓到她的吧。
眼前着魔一样的浮起那天在太和殿前时她的脸,她没有哭,她挑着眉毛向他保证,她会活到很老很老,但是他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从她的心里如此清晰的传给了他,她不想要他走。
为什么他总是伤害到她?他想要用尽生命去守护的那个人,他却总是要伤害她。
“啪嗒”,子弹匣合上,手枪重新举起。
不能在她面前死。
他艰难的吸入一口气,带着硝烟味的清冽空气冲进肺中,留下一路灼烧的痛感,镶嵌在血肉中的那枚细小而冰冷的东西被带动了,空气从被子弹切透的肺叶中直接窜进血管,整个胸膛仿佛都要被撕开,熟悉的甜腥蓦然升到喉间。
肩膀忍不住耸动一下,他抿紧嘴,逼回翻涌的血气,捂着胸口五指张开,封住穴道,手指探进伤口。
沾着血迹的钢珠滑到手心,随着伤口的洞开,更多的空气涌进残破的肺叶。
轻咳声从口中缓慢的溢出,他扶住墙壁,伸出手,让钢珠从自己手指间滑落。
“做得很好。”他抬起头向她笑,映入眼中的,是她没有一丝表情的脸庞和她手中上膛的手枪。
“今天真的……不行了,明天再练,好不好?”扶着墙壁慢慢站直,他努力咬稳每一个字。
她终于点头,打开枪匣重新把子弹取出。
有些如释重负,他牵动嘴角笑笑,把王风收回袖中,趁着伤口的血液尚未晕开,把手指按回穴道上。
没有余力再和她说话,他找到石门,幸而门上的转轴灵活,略微用力就能推开。
她跟在身后关门,一路无言,终于站在水榭中,他凝神扫视房间,这个时刻,像预料般空无一人。
眼前渐渐黑了起来,勉强凝聚起来的神气支撑不了多久,他开口:“你出去之后叫……”
“阁主没什么吩咐的话,属下告退。”她抢着抱拳。
黑暗一波波袭来,他咳嗽一声,稳住声音:“没……什么事了,你退下吧。”
她走了,窗子开着,晨风穿越冬日的荷塘而来,轻轻吹动桌上摊开的纸张,温柔的如同情人的手,微风拂过他的发梢,湿寒刺骨。
手臂重如千钧,他扶住身旁的桌案,咳出一直堵在胸臆间的那口血。
冷冽的空气钻入胸肺,随着剧烈的刺痛,视野终于清晰了一些,目光慢慢转到墙角的药柜上,他苦笑一下,郦铭觞留下给他应急用的那些药丸,以现在的状况来说,但愿还能有用。
放开遮住伤口的手,撑着桌面,胸前那片冰冷的潮湿在迅速的扩大,失去了禁制的鲜血在快速的流出,他已无暇顾及。
深吸一口气,他艰难的向药柜走去——终于还是只走出了一步,污水飞溅,笔架向身体压来,他再也撑不起这一点重量,摔倒在地。
血从再度受创的伤口中涌出,倒灌进胸腑,血腥气瞬间塞满所有的缝隙,咳声从口中抑制不住的逸出。
“阁主,怎么了?”她的身影在眼前模糊的闪过。[霸气 书库 ·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
她都看到了?他直觉的去遮掩胸前的伤口:“不……要紧……”
“嗯?原来我的子弹打中了啊。”她的声音隐约的传来,口气中是淡淡的讥讽:“怎么都不说呢?那颗钢珠,是你强从伤口里抠出来的吧,宁肯加重伤势都不让我知道,啊,原来阁主你这么不想承认败给我了啊。”
她弯着腰,平静的俯视,说,原来阁主你这么不想承认败给我了啊。她只是回来向他索求一个比试的结果的。
他一口一口的咳血,眼前她的身影渐渐淡到再也看不清晰:“不好意思……是我……败了。”
“早说不就好了?”她语气轻快:“我早就知道了,我吹灯的时候就看到钢珠上的血迹了。早说的话,不是也不用弄得这么狼狈了?”
她早就知道了啊,这么多遮掩,原来都是徒劳。
冷气和血液在气管中混合,每一口呼吸都带着浓重的金属气息,肺早已不像是属于他自己的,急促的嘶吼,如同一个即将涨裂的风箱,他拼命的吸气,想要神志更加清楚,意识深处的黑暗却不知疲倦的一次次席卷而来。
这个卷缩在地上发抖的人,真是尴尬……他总以为他还可以为她做些什么事情,他总以为即便不能给她幸福,他还可以为她做一些其他的事情,他总是这么自以为是,自以为是的这么尴尬,他什么都给不了她:“抱……歉……”
“不用一直说抱歉,我知道了。”她的声音依旧轻快。
“你能不能……去叫郦……”
“哎呀,”她拍手打断他的话:“我都忘了,我这就赶快去请郦先生过来。”
“不要说……是你……只说……是我自己……”从黑暗中捞出即将沉下去的意识,他艰难的开口提醒。
“都说了你怎么这么不想承认败给我了,”她的语气很不以为然:“让别人知道你败给了自己的徒弟,有这么丢人吗?”
“抱……歉……”他想给自己一个自嘲的笑,嘴角却沉重的怎么都扬不上去,剧烈的咳嗽。
“也说了不用一直说抱歉了,我知道。”她轻快的说:“那么我给你叫郦先生去了。”
听不到她脚步的离去,也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眼中只剩下一片黑暗,剧痛离他远了,又近了,最后的那一丝意识还顽固的不肯离去,就像他在这个世界上的逗留一样……太长,也太勉强,任谁看了都会累吧。
那么,为什么还会贪恋着那一丝温暖,不愿也不想放手?就算是多一刻也是好的,多让那个明丽的身影驻留在眼中一刻也是好的,他是这么贪心——已经下定决心去赴那条死路了,还是不由自主的用着她给他的名字,仿佛如此就能离她第一次叫出这个名字时狡慧俏皮的笑容更近;已经下定决心让她离开了,还是会拒绝不了她的请求,一次次的把她留在身边,结果又一次次的伤害她。
真是不堪,萧焕,你真是不堪。
闭着眼睛,他无声的笑了,鲜血却随着呛咳从嘴角溢出,染红了被污水浸染的青衫。
郦铭觞和石岩闯起来,他被很快的移到床上。
郦铭觞的训斥像预料中一样劈头盖脸的扑来,他已经听不太分明。
“怕他死在自己手上坏了名声,你还是赶紧躲出去不管好一些。”站在床边的她好像听不耐烦,开口说:“反正也是治不好的,早晚会死。”
“小姑娘,这混账小子一直在教你练火枪对不对?”郦铭觞敏锐地发觉。
“是啊。”她随口答应。
“你们前一段闹翻了?”
“是啊。”她答应。
“他的伤口……”
“是我自……”抢在她开口之前,他费力的开口。
“是我用火枪打的。”她丝毫不犹豫,打断他。
郦铭觞口气严厉,措辞也逐渐苛刻:“小姑娘,你并非完全……”
她的口气也不软:“不是我非要逼他……”
……
他们的争吵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刻骨的疲倦渐渐袭来,难道他的尴尬还不够么,要因为他而争执?
……
“那就来教训一下试试啊?”她填装子弹的声音传来:“我正想找个人试试枪呢!”
郦铭觞冷笑:“好,今天不卸下你一条手臂,你这黄毛丫头就不知道什么叫是非轻重!”
“是吗?”她也冷笑。
“苍苍!”他不顾一切的撑起身子,拉住她的衣袖。
“混帐!”郦铭觞跺着脚回来扶住他,气得大叫:“混帐小子!还敢乱动!你当真不要命了?”
“郦先生,真的是我……叫她开枪……”他压住咳嗽,开口:“不要……再吵了……”
郦铭觞又气又急:“好,你护着她!我是老榆木疙瘩,掺合你们这对天底下第二莫名其妙的小夫妻吵架!你们就吵吧,一个个都把自个儿憋死了,我看你们就舒服了!”
“什么小夫妻?我那个姓萧的丈夫可是早就死了,我不记得我嫁给过一个叫白迟帆的人。”她冷笑着,甩开他的手:“你和我拉拉扯扯的干什么?我爱和谁打架就和谁打架,奇%^书*(网!&*收集整理你在这儿假惺惺的,想装什么好人?”
心肺突然抽疼了一下,像被掏空了一样,他抬起头,眼睛已经没有焦距:“不是……不是这样……”
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出,一口鲜血却先从口中冲出,他费力摇头:“你和……郦先生交手……没有胜算……”
“哈,现在知道解释了?”她依旧冷笑:“阁主啊,你早先干什么去了?”
他再摇了摇头,翻涌的血气却再也强压不住,一口口血接连咳出。
“你出去!”郦铭觞扶着他,声色俱厉:“你给我出去,你非要活活逼死他,才满意?”
“不是我在逼他啊,郦先生,是他自己在逼自己。”她最后留下的,是淡然而冰冷的话语。
在她身后,一大口鲜血喷在郦铭觞的月白长衫上,苦撑的神志倏然倾塌,郦铭觞焦急的抱住他的双肩:“焕儿!焕儿!”
血迹如梅,怒放一身,凝结在他苍白唇边的那抹鲜红,是那些从未曾说出口的话,无声凋零。
副阁主1
下卷
厮杀在半个时辰之后就完全结束,由于出其不意的伏击很有功效,凤来阁的弟子只死伤了十几人,而那些陆续追至这里的江湖人,就像萧焕命令的那样,全都被杀死。
方圆十几丈之内的雪地全都被染红,遍地狼藉的尸体,雪花依旧不紧不慢的飘扬,轻轻落在尚温的新尸上。这些人的尸体不会就这样默默的被大雪覆盖,这附近一定还有游荡着寻找萧焕踪迹的江湖人,即便没有,这里已经临近天山,也会有来讨伐天山派的各派人士经过,这些人被杀的消息会很快传播出去,残酷的杀戮会让那些想要暗杀萧焕的人马上明白,十万两黄金再多,也重不过自己的命,这波暗杀潮就这样被有效的遏制。
有时候我会庆幸萧焕不是一个野心强盛的人,在任何问题前,他总能找出最有用的方法,不管是慈悲还是残忍,也不管是正统还是惊世骇俗,只要他想达到某种目的,那么他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出最行之有效的方法。
一统江湖是所有武林枭雄的夙愿,但是历朝历代,从没人能够办到过,我也一向不觉得有人能够统一这个门派争端诸多的江湖,但如果说这个人萧焕,我却相信只要给他时间,他就一定能够办到。
幸好,萧焕似乎从来没有这种想法,也对,庙堂是庙堂,而江湖是江湖,假若有一天连江湖也成了井然有序的小朝廷,那么这个帝国未免也就太无趣了些。
草草清理了战场,我们动身向天山下的营地赶去。
萧焕一直扶着我的肩膀闭目调息,聂寒容安排好马匹之后他就放开手独自向马走去,我一声不响的跟在他身后,抢在他前面上马,然后向他伸出手:“我们骑一匹。”
他蹙了蹙眉,侧头咳嗽,没有回答,脸色依然雪白,连嘴唇也快要看不出一点血色。
我弯腰揽住他的身子,压低了声音,不让别人听到:“阁主,当着这么多弟子的面,别让我抱你上来。”
他把手按在我的肩膀上,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低咳了两声,扶着我的胳膊上马。
聂寒容分出一部分弟子沿途通知其他守候的人萧焕已经回来,自己带着另一部分弟子和我们一路疾驰,这地方离营地已经不远,一个时辰之后我们总算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