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宋帆影-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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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隶登高看着远处的元军将旗,旗上画着个非狼非狗的动物形象,大约是这元将的部落图腾,只见这将旗奔出几百步,却并未兜回来,仍旧向东直奔。
东面是赣军麻士龙部,阵列不如胡隶部严整,火麻也赤本着有空子就钻的原则,索性换个目标就一口咬了上去。
麻士龙是文天祥部下骁将,但所部毕竟以民军为主,训练不足,在元骑猛烈驰射之下更加散乱开来。元军趁虚而入,几乎将这部赣军分割成三五段,麻士龙部也有三千人,与元军相当,但以步对骑,若没了阵型根本就无法抗衡。
不过江南西路之人素有血性,这支赣军也不例外。尽管颓势已显,却没有一人退缩,麻士龙身先士卒,挥舞一柄凤嘴长刀,在敌骑当中舞的虎虎生风,上砍人、下斩马,数步以内无人能近。被元骑以弓箭集射,甲衣上已经插了不下七八根箭,好在有重甲防护,箭支入肉不深,倒不至于致命。部下士兵们在主将激励下也人人奋勇,但勇气并不能改变战场优势,赣军子弟一个个的倒下,这么下去难免力尽不支。
胡隶距离麻士龙部不过两里,将战况看的清楚,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变阵!”
随着一声令下,急促的鼓点响了起来,胡隶军中原本一个规整的大阵变成了十几个小阵,这些小阵前后左右互相呼应,每阵不过百人,行动起来比大阵灵活的多,快速向元军后方兜了过去。
元军骑兵很快做出了反应,分出一部过来阻挠,护住后路。看样子见势不妙就能跑路,骑兵对步兵的优势就是打得过使劲打,打不过又能全身而退。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胡隶从来不是愿意吃哑巴亏的人,一跃上马竟单人独骑杀奔出去,身后的亲卫想拦都拦不住,赶紧也都上马追去。
胡隶军中战马虽多,合格的骑兵却少,勉强凑起一两百骑,主将一马当先,这一两百骑没法落后,全都争先冲上前去。
宋军步阵当中忽然杀出一支骑兵小部队,恰如一个尖锥扎入元军之中,这尖锥的钢头就是胡隶,直接将阻挡的敌人队列扎了个通透。
胡隶用一杆沉重的狼牙棒,这种武器在平地上都使用困难,能在马上挥舞的更不是凡人,其威力也同样的不凡,所到之处筋骨断裂、脑浆迸出,腥臭的血和断骨碎肉四处飞溅,哪怕狂傲的蒙古骑兵也只能惨叫着逃离这个凶神。
麻士龙部见友军抵达,手上压力一松,同时士气大振,往后缩进的阵列顿时逆推了过来。
火麻也赤被两面夹击,顿感压力,一声尖哨调转过马头,那非狼非狗的将旗就向后回转过来。
元军仗着有马,迅速向后脱离接触,却迎面撞上了胡隶所部的步军,但千余步兵阻挡二千多骑兵似乎是不太现实的。火麻也赤一边整军,一边往西北急奔,谁敢来阻挡全速奔驰的骑兵,除非是不要命了。
可宋军中确实有不要命的,半路上竟有一人一手持盾一手举刀,直直的撞了上来。
这人就是前排新兵周渔,他被奔驰的战马撞得飞了起来,摔落到十几步外,但右手的军刀也狠狠的刺进了了马脖子上。
战马带着惯性继续奔跑了几十步,最终哀鸣着倒毙在地,马背上的火麻也赤则被摔了个马趴,身后的亲卫忙来救护,却被追来的一杆狼牙棒狠狠一扫,几个人都打翻落马,正是胡隶的骑兵追上来了。
胡隶认得地上是个元将,把兵器一丢,腾出手来,打马奔近了就将右手往下一捞一提,那元将火麻也赤昏头转向中就已被挟在马上了。
动作太快,元骑目瞪口呆之中主将已经被活捉了,一队队的宋军步卒正冲到近前,刀盾兵甲长李八哥追上元军旗手,一刀劈死了护旗兵,接着两刀砍翻了元军将旗,宋军爆发出一阵欢呼。
元军见将旗一倒,听着宋军欢呼,不知主将死活,更失去了指挥,顿时大乱奔溃,一处溃、处处溃,败兵很容易形成连锁反应。麻士龙所部原本被条条分割,这时却将一股股元军团团包围起来。另一名元将胡里喝一头扎进赣军阵中,杀得正顺手,后路忽然乱了。由于轻敌冒进入阵太深,陷在人丛马群之中动弹不得,被几名赣军步卒用长勾刀钩下马来,拖到一边绑成了一个粽子。
第84章 五牧之战 将无能累死三军()
陈墅一战,伯颜派出的人少,本想以轻骑来个突然袭击,却没有占到一点便宜,连两名主将都被生俘,实为少见的大败仗,不过元军都是骑兵,虽然战败,其大部兵马还是逃了回去。
战后清点,胡、麻两军配合之下,共俘斩敌军八百余人,收拢战马五百多匹。
忠胜军与赣军、广军的后续部队抵达现场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赵孟传并没有赶上这场大仗,不过也能算是亲临前线了。
“相公指挥若定,一战大捷啊!”笔杆子谢昌元一个马屁拍来,让赵孟传甚是舒坦,这可是他“亲自指挥”下获得的第一场大胜,值得大书特书。
赵、谢之流吹吹拍拍,自娱自乐,兴奋劲儿还没过去,却有一盆冷水泼了过来。审讯俘虏得知,伯颜围攻常州之兵号称百万,实际也有不下二十万精锐,轻骑突袭被挫败以后,后续必然是大股兵马,伯颜甚至有可能亲率大军前来打援。
“如之奈何!如之奈何!”
赵孟传对常州情势一无所知,得知敌军如此强大,顿时慌了手脚,胜利的喜悦都跑到九霄云外了。他的大谋士谢昌元有点笔头功夫,对于军略却一窍不通,根本提不出什么可行的策略。
赵孟传没有将兵之才,却好在还有自知之明,对于手下大将们的行动并不指手画脚,这使得胡隶和赣军主将尹玉可以放手部署防御。他们所处的位置在常州与无锡交界的地方,隔着大运河的东侧地名为虞桥,西侧地名为五牧。忠胜军驻军虞桥,文部赣军和广军驻守五牧,两军夹河呼应,背南面北以备常州来敌,赵孟传的中军则收集船只在运河之中往来救应。这样的布置属于扼守当道,互为犄角,可以稳扎稳打一步步逼近常州。
伯颜自然不会放任这样一支援军的靠近,常州被围已经两个月,这个残破的小城仅有两万民军和几千宋军,面对二十万精锐元军却足足坚守了几十个日夜,现在仍不见动摇的迹象,若让他们与南边的这一万多援兵接应上,势必会让局面更加复杂。伯颜要解开常州这个节,不能让二十万伐宋大军主力顿兵于一座小城之下,那就要斩断这座小城的一切希望,这一切的前提则是击破虞桥和五牧之兵,将入援常州的通道彻底锁死。
听了陈墅回来的败兵报告,伯颜认为不能对这支宋军援兵掉以轻心,派谴大将怀都、王良臣率蒙、汉军一万余,步骑参半,大举来攻。元军从常州南下四十余里,先与忠胜军所部接上仗,胡隶与袁镛近五千人在虞桥以西挖沟立栅,元军屡次冲击都不能破。元军又从上游渡河,改攻五牧,五牧有尹玉、麻士龙部的六千赣军及朱华部两千广军,八千人左凭运河,右靠五牧山,防守也没有破绽。
怀都与王良臣都非善类,一击不成又改变策略,二将决意分兵,怀都领数千骑兵继续骚扰宋军,王良臣则带步卒乘船而下,欲绕至宋军后背前后夹击。
运河是全军的退路,也是粮草辎重所系,有赵孟传的中军截断河面,并没有留下什么漏洞,只可惜中军是钤辖周进的兵,这便是最大的漏洞。
王良臣率领元军步兵乘着夜色从水路来攻,兵力也就数千,而且其目标是为迂回上岸,没打算要来攻打守运河的中军,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河中有宋军的存在。元军用来运输士兵的船只也很普通,不是很利于战斗,在并不宽阔的运河上拦住并不困难,若中军有心防守,王良臣就只能知难而退。两军船只接触上的时候,双方都吓了一跳,元军是误以为己方行动被宋军预先知晓,在运河中预先有备了,而河中宋军则以为元军水师是来偷袭自己的。狭路相逢勇者胜,赵孟传根本没有一战之勇,周进更是贪生怕死,三千中军只与敌人打个照面,竟然一箭不发就解揽南逃了。
所谓一将无能,累死三军。我大宋屡战屡败就是因为败类太多,赵、周之流的不战而退,让王良臣轻轻松松摸上东岸,发出了攻击信号。怀都得讯即领骑兵发起冲锋,两面夹击之下,宋营夜惊溃乱,麻士龙部因在陈墅一战折损严重,率先被元军攻破。麻士龙前一日才受了多处箭伤,在营中敷药疗治,猝然间不及披甲就冲出杀敌,此时部队已乱,他只带几十名亲兵奋勇逆战。一柄凤嘴长刀如银蛇乱舞,饮下几十名敌人的鲜血。身旁的亲兵一个个倒下,这逆势而上的队伍人数越来越少,终于只剩一个挥舞长刀的孤单身影,元军弓弩齐发,麻士龙全身上下箭如猬集,力尽之时仍旧高昂着头,面敌而死。
麻士龙部溃散后,尹玉、朱华两部也难支持,元军从三面冲杀进来大砍大杀,营寨四处大火,部队建制大乱,败局势难挽回。尹、朱二将奋力抵敌,集合了千余残兵退守五牧山据险坚守。数千溃卒在元兵追击之下沿岸奔逃,跑得快的已经跟上了运河中的中军船队,溃兵见到己方旗号以为遇上了救星,纷纷攀上船舷求救。
“钤辖,是平江的兵,要不要救?”
“不许上船,不许上船,快走!”周进生怕溃兵拖累了船速,急令部下阻止,但溃兵仍旧不断往船上爬。
“砍他们手,推下去,快!”
“钤辖,这……”
“还不快动手,敢放敌人奸细上来,立斩不赦!”
船上的中军士兵严命之下一起动手,拿刀向攀着船沿苦苦哀求的友军身上砍去,可怜这些溃兵没死于敌人之手,却被自己人无情杀伤,很多人手指被砍掉,落入水中淹死。
岸上的溃兵见此情形,愤怒与失望之下回头就降了元军。
胡隶在虞桥见对岸大火,又听到激烈的喊杀之声,情知有变,待要派兵过去支援,却发现无船可渡,运河里的中军已经逃的无影无踪。黑夜之中战况不明,又无法支援友军,只能退求自保,胡隶当机立断,派人联络袁镛,将两军合营到一处,兵力收缩,四围再掘深壕,严阵待敌。
第85章 虞桥反攻 阵而战以步克骑(上)()
五牧山名字里有个山字,其实只不过是一片几十丈高的土丘。尹玉和朱华两将收拢手下赣军、广军残兵千余人退到山上凭险坚守,元军轮番冲锋都被山上守军顽强击退。
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上万元军对付千余宋军残兵不需要用人命去拼,只需将这小山丘团团围困起来,宋人插翅也难逃跑。
怀都和王良臣将部队分成几十股,以小股轮番攻山,不求速胜,只求消磨宋军。宋军攻杀一夜,箭矢早就用尽,士卒也疲惫到了极点,且被元军断水断粮,只能凭着意志进行着最后的血肉搏杀。
尹玉和朱华都是文天祥部下爱将,文天祥以忠直闻名于世,他的属下也同样没有卑躬屈膝之人,随着时间的流逝,士卒们一个个倒下,突围的希望已越来越渺茫。这支残兵已经被逼入了绝境,却坚持奋战不止,给了敌人很大杀伤。元军正面强攻不上,使出一条绝户毒计,在山下四处放起火来。火随风势,风助火威,大火由下至上延烧,根本无法扑灭,更致命的是浓烟升腾,熏烤的人没法呼吸。
尹、朱二将只得下令强行突围,发起最后的冲锋,这正是元军的目的,怀都的数千蒙古骑兵正在山下以逸待劳,只要宋兵一出,就蜂拥环射追杀上去。强弱如此鲜明,众寡如此悬殊,结果可想而知。
一千勇士拼着一腔余勇化作了一片热血洒在了这一丘黑土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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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元军基本解决了东岸宋军,乘胜过河再来合击胡、袁所部。
运河两侧本为犄角,东岸一失,西岸则势孤。为防再被元军各个击破,胡隶与袁镛合兵一处,牢牢守住临河一面,另三面则挖壕立栅严防死守。
背河立寨常常为兵家所忌,因为河流是个绝地,万一战事不利就相当于自断退路,但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一件事的利弊并不绝对。当年韩信就是背水一战而大破赵军,胡隶如此设寨也并非不通兵法的缘故。首先一个原因是虞桥这个地方没有山地可凭,哪怕五牧山那样的小土丘也没有,如果立寨在旷野上的话,一旦被元军封住道路就是困死的结果。元军兵多,而且有几千骑兵,己方虽有马,但步兵为主,两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