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哉大明-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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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可以招降为民的。这也是皇帝陛下甚感头痛的事情。
若要招安,必须控制好规模和节奏,不能齐呼啦地一股脑都招了安。那样泥沙俱下之下,良莠难以分辨,容易令那些害群之马混入。这些人绝非良善之辈,无事都要起风浪,若是偶有风吹草动,此辈人恐怕又要闹出事端。
总之,对于那些因为生活所迫才走上歧途的人,要尽量给予改过从新的机会。只要他们愿意改邪归正,愿意重新过平静的生活,朝廷就有责任保证他们的安全,并且也有责任给他们提供用自己的技能和汗水养活自己及家人的机会。
但是,对于那些少数的穷凶极恶之徒,就不能以上述方式对待。
可他们毕竟只是少数。除了有限几个为首之人欲借此大乱之机挣得一份身家,跟从的几乎都是求个温饱而已。如果朝廷不吝名器,又能提供满足口腹之欲的条件和机会,应该能够争取到其中的绝大多数。
同样是得偿所愿,如果有一个更温和、更没有后顾之忧的渠道,相信没有几个人愿意拿着自己的身家性命做为交换。
只是,这个“度”实在是不好把握。过于宽松会留下隐患,过于严苛又会将一些本来可以争取、可以改造的“浪子”推向绝路。
能够担此重任的人选,皇帝陛下本来是有所准备的。
不仅是有所准备,而且是有两个人选。可这两个人选在各具优势的同时,也都有着难以弥补的弱势。
洪承畴和孙传庭同是万历二十一(1593)年生人,都是三十五六岁的年纪,都是年富力强,都是具有很强的个人能力。前者是在万历四十四(1616)年就中了进士,而后者直到万历四十七(1619)年才高中三甲。
洪承畴不仅科名较早,而此后的仕途之路也令后者艳羡不已。
万历四十四年高中进士之后,洪承畴初授刑部江西清吏司主事,历员外郎、郎中等职,在刑部任事六年。在天启二年(1622年)擢升浙江提学佥事,在任上,以才高识士,所选人才皆俊奇,为朝廷所器重,两年后升迁两浙承宣布政左参议。
现在的洪承畴,是陕西布政使参政,从三品。再向上一步,就是布政使和按察使,可以算是独当一面的方面大员了。
而在万历四十七年(1619年)中进士后,孙传庭初授永城知县。天启初年进入京城任职,为吏部验封主事,再升至正五品的稽勋郎中。两年后因不满魏忠贤专政,弃官回乡。直到现在,仍然在山西代州镇武卫老家闲居。
洪承畴的品级和资历倒是足够,权谋以及办事能力也是可堪托付。可此人杀戮太重,容易招致人怨。若是在乱世,洪承畴的确是一把锐利的刀锋,也足以震慑宵小。
可现在的陕西,在朝廷数百万的银子使出去之后,已经从乱象丛生变为基本安乐的景象。这番景象,犹如农村的黎明,虽然与繁华富足根本毫不沾边,可苦难中暂时的宁静也是弥足珍贵。
若是血腥气息过于浓厚,不仅打乱了眼前的宁静,或许也会唤醒埋藏人们心底的野性。这对目前陕西的赈灾,绝对不是好消息。
孙传庭行事倒是不温不火,谋略也是足够。可他卸任吏部稽勋郎中时的品级,只有正五品,在地方上只相当于卫所千户,或宣府同知。升一级的话,也不过是宣慰副使或宣抚。此等品级,主持一省方面,的确有些勉为其难。
皇帝陛下倒是可以不次拔擢,连升个三五级那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相信孙传庭本人,也不负皇帝陛下的委任。可如此一来,君臣两人之间倒是相得,如何服众、如何让那些地方官吏服从孙传庭的指挥,就会成为最大的难题。高压之下他们倒是绝对不敢明着抗拒,可阳奉阴违却最是毁人不倦。况且孙传庭高中进士之后,只任过永城知县,然后就一直在京城任职,地方任职的履历和经验也着实有些欠缺。
首先要表明的是,虽然皇帝陛下心里知道,那一世的洪承畴某些事情做的不是地道,可皇帝陛下并没有任何迁怒的意图。
不仅是洪承畴一人,像什么三桂、精忠、思明和大寿之类犯了错误的人员,他都不会歧视,若有机会,而他们也证明自己能够承担一定的责任,皇帝陛下是不吝朝廷名器的。
“错不在臣下,皆在朕宫”,罪己诏中的话并非虚词,所有的问题都由大明王朝皇帝陛下一人承担。
只要是尚有一丝机会,很少有人愿意出卖自己的国家。还是那个问题,大明王朝分崩离析的原因,是因为这个王朝不再给治下的子民带来荣耀,也不再有能力保护治下的子民免受本族及外族欺凌,朱氏皇家才被抛弃。
皇帝陛下觉得,认识到这一点非常重要。
只有认识到这一点,才能从自身寻找问题,才能不去怨天尤人,也才能看到问题的本源和实质。
因此,皇帝陛下在考虑洪承畴和孙传庭这两个人选的时候,基本上是没有先入为主的偏见的。
第1卷 第一二八章 搂草又逮到一只兔子1()
人是铁饭是钢,一点儿不假。
一个人,再有能耐,只要饿上三天,浑身的精气神儿就都无踪影了。
民以食为天,这话端的是至理名言。
一个民族,品质再优等,文化传承再优越,若是没有了可食之物,这个民族也难说朝气蓬勃。
朝廷的以工代赈措施,既收拢了闲散人员,又最大限度地减轻了饥馑。至少陕西延安府境内,民生开始恢复,此前凋敝了很长时间的市景,也逐渐恢复了人气儿。街面上买卖铺户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行人过客也都是高门大嗓,就连偶尔的吵架喝骂,也都是那么的中气十足。
现在是午后,街上的行人逐渐稀少,阳光正是难得的温煦的时候。
这个时候,也正是葛瞎子最是惬意的时刻。
中午时分,吃食是可有可无的,只要能够喝上那么两壶小酒……实在不行,一壶小酒……哦,不,半壶小酒也成,只要是能够达到微醺的那种感觉就好。
葛瞎子的要求真的不高,只要微醺就好,他也会很好地配合,尽量“调整”出那种微醺的感觉。真的,标准已经无法再低,因为还要牵扯到上午、或者昨天、甚至前天光临他这个卦摊儿主顾们的腰包的厚瘪程度,因此也就实在无法强求都按两壶小酒的那种千篇一律的死硬的标准。
半壶、或者一壶、甚至两壶小酒下肚之后,再将棉袄的胸前大襟一拢,双手往袖筒中一插,身子往墙角那么一仰,小阳光再毫无遮拦地往身上一晒,呼噜再那么一打,嘿,那叫一个舒坦!
那种感觉,唉……那给个县太爷都不带换的。真的,县太爷……真的不换。
“咦!这是谁这么讨厌,人家正舒坦着呐,没的恁要吵醒人家吗?!”听到一个人在旁边低声呼唤,刚刚要进入神游境界的葛瞎子有心置之不理,可一想到明儿、或者后儿、甚至大后儿午时的半壶乃至两壶小酒的标准问题,他还是迷迷瞪瞪睁开了眼睛。
葛瞎子虽然被称为瞎子,可眼睛多少还是管些用的,不过……达到后世的军检线确实有些差距。
他之所以甘心情愿被人称为瞎子,是因为这样就可以把本来是“看到”的,堂而皇之地称为自己“猜到”的、或是掐指一算“算到”的,总之,人家多数是不会以为是他“看到”的。
另外,万一(说是万一就是万一,绝不像有些人说的是什么百一十一神马的)出现掐算不准、看相走眼的时候,“我都一个瞎子了,还跟我计较个什么劲儿啊!”这么一句话,足可以抵消掉几记老拳的。
葛瞎子迷迷瞪瞪睁开眼,先以眼白示人,以此表示自己是真的“目中无人”。而当你不注意的时候,眼白就迅疾换位眼珠。
“这位小哥,是要问财运,还是问前程?”葛瞎子一边假模假式地摸着这个年轻后生的手,一边问道。
“还请先生指点一下迷津。”对面的年轻后生说道。
“哎呀,前路漫漫,回头是岸,小哥是不是……”葛瞎子一边云山雾罩地忽悠着,一边揣摩着这人的来历。看他年纪不大,面皮虽然泛黄,可看上去很是光滑而不是粗糙,并非风吹日晒之因,穿着打扮也不似军户,可摸着虎口处肌肤特别硬实,难道是……衙门中公人?“好端端的,小哥因何就舍弃了?”诈一诈先。
“先生是如何看出来的?”
“天机不可泄露,相信瞎子不打诳语就是了,唉,这年头有个饭碗就羡煞人,不知小哥因何……”
“唉,我也不想啊!没有天理了!原以为……哪想到……”年轻后生欲言又止,满腹的委屈无处发泄。
————
前来葛瞎子卦摊儿算命的,正是已被开革出延安府捕快队伍的张秉。
此时此刻的张秉,真的茫茫如丧家之犬。
在新晋同僚叶荣生的撺掇之下,张秉一怒,捅了延安府赵家这个马蜂窝。
那些锦衣卫卫所兵丁似乎早有准备,要不然自己只是刚刚举报,那些人就犹如神兵天降,顷刻间就将赵家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次似乎要出大事儿了!”虽然感到有些忐忑,但是看到冤家对头倒大霉,张秉还是抑制不住地有些兴奋。
为了避免引起猜疑,他甚至一直隐忍着,没有去找那个小寡妇,表一表自己的功劳。
可是,随着事情的走向逐渐平和,几天之后赵家竟然安然无恙。
这下张秉感到大事不妙,自己或许就要大祸临头。
果不其然,在刚刚恢复了些颜面之后,不顾自己那满身的伤痕累累,首先就将报复的魔爪伸向了捕快张秉。
此前几乎沦为赵家附庸的延安府和肤施县衙门,在赵家的这次罹难事件中,基本上是毫无作为。究其原因,就是知府和知县大老爷没有在事后马上屁颠颠的向赵家诉说被朝廷重压的委屈,赵彦和赵章这老哥儿俩也是心知肚明。
但是,明白归明白,可该摔的脸子还是不能省略的,就是养一条小狗,见到主人受到外人欺负的时候,即便明知无法阻止,最差也得在旁边“旺旺”几声不是。
朝廷调集了这么多的人手,这么大的举动,堂堂的知府和知县两级衙门,事前竟然一无所知?不要你们阻止朝廷的行为,也不要你们从中加以破坏,只要你们事前传递个消息都做不到吗?
不过,赵家也知道,如今已是落魄,就无法追求往日的风光,以前那些谱至少眼前是不能再摆出来了。因此,在冷落了两位大老爷稍许时间之后,赵家老哥儿俩还是出来相见了。
相见争如不见,一方是不知如何安慰,另一方更是不敢将所受的欺凌尽数倾吐,双方尴尬枯坐半晌,轮流叹气之后,只得无语分别。
就在即将分手之际,赵章就提及了那个叫做张秉的捕快。
两位大老爷也都是玲珑剔透的脑筋,自然知晓赵家提及这个捕快的意思。他们也知道对赵家很是歉疚,因此,尽管张秉本来是应该做为有功人员要予以奖励的,此时也只能委屈他了。
但是,也只能寻个错处将其开革了事,希望赵家谅解,衙门也有衙门的难处。
两位大老爷有些过滤了。对于捕快张秉的仅仅被开革,赵家不仅没有怨气,反而是正中下怀。要知道报复就已经能够带来快感了,而亲手实施报复,简直就是将报复带来的快感延伸到了极致。
赵家开始享受快感,而张秉却开始陷入极度恐慌之中。
第1卷 第一二九章 搂草又逮到一只兔子2()
他自是知道,自己被开革完全是来自赵家的报复,也知道自己脱去了捕快的这身皮囊、脱去了这层保护壳之后,也并非就预示着赵家报复的结束。
身为曾经的捕快的张秉,不管出外做什么事情,总能真实地感到那些盯过来的眼睛。这种感觉须臾不离,令他全身都感到冷飕飕的。他明白自己如果不及早脱身的话,早晚要死于非命。
事后,似乎为了寻求心理上的一点儿慰藉,他也曾去找过那个小寡妇。可是找了几次,始终也找不到。
后来他去了那个小寡妇当时住处的数次多了,才被那里的邻居告知了真相。
小寡妇和她的所谓守寡婆婆也是不久前才搬到此处,并且也是十来天之前刚刚搬走。之前周围的人从来没有见过她们,也不了解她们的身世。
所谓成亲不久,丈夫就因病去世云云,也都是她们婆媳二人的自说自话,旁人无一可以作证。
有的人说小寡妇是跟着一个男人离开的,有的说是与好几个男人一起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