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哉大明-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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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他极力地将冲突控制在最小的范围之内,也毫不隐晦地向对方表明自己的这个立场:只要服软,并表示出足够的诚意,朝廷就会既往不咎。
即便因此朝野产生“皇帝陛下挟私以报”的印象,他也都坦然承受,毫不顾及。
而且,他心里非常清楚的是,在今后的一个比较长的时间之内,恐怕他都得采取这种“零敲碎打”和“得过且过”的方式,来处理大明王朝面对的种种难题。
此次与陕西延安府赵家的冲突,是他第一次与地方的世家大族正面交锋。虽然期间朝廷一直保持着强硬和高压的姿态,可因为有着如此种种的不如意,在此过程中,他的内心并非就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强大。生怕一不留神,就出现“擦枪走火”的现象。
若是赵家的当家人,不是这六七十岁的老哥儿俩,皇帝陛下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敢于如此兵行险招。
好在过程虽然惊险万分,结果还算差强人意。
其实,皇帝陛下并非对陕西赵家看不顺眼,而是寄希望于使“陕西赵家事件”能够形成“震慑和示范效应”,以使其他世家大族“以为榜样”,对于朝廷的施政方针,他们必须要给予足够的尊重和顺从,若不然,朝廷是不介意枪打出头鸟的。
当然了,要想让世家大族彻底放弃自己的利益,或是像赵家那样奉上很大一部分的利益显然也是不现实的。只要他们有所收敛,有所顾忌,就是朝廷的胜利,就是大明王朝的胜利。
目前也只能仅此而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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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在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之后,陕西赵家总算度过了这次巨祸。
痛定思痛之后,赵家也开始寻找祸起的原因。他们对朝廷、对官府无可奈何,可对于引发祸端的始作俑者却是咬牙切齿,恨不得食肉寝皮、挫骨扬灰的。
事情的经过并不复杂,真相也就不难打听。
赵恒是自己赵家的家生子,自然要动用家法,狠狠地乱棍打死之后,尸体直接扔到清凉山上去喂那两只什么鸟去。
张秉虽然是外人,但也是绝不能放过的。先扒了他的那身公差的皮囊,嗣后再找机会收拾。
至于那个小寡妇……即便此前与赵家毫无瓜葛,可此次也是罪魁祸首之一,当然也是要给予严惩的。什么?找不到这个人了?继续找,找到之后……先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儿人,竟然惹出这么大的一场祸事。
总之,决不能轻饶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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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延安府肤施县北城外二十里处。
这里本来是一大片乱石杂草遍布的荒地,虽然很是贫瘠,若是细心耕作,再加上老天爷开眼,似乎也不会没有一点儿产出。
可虽然大明朝廷明令荒地开垦之后的三年可以免除赋税,但地方官府显然并没有很好地贯彻执行。再加上最近很长一段时间以来,老天爷也一直没有开眼,因此几近彻底荒芜。
辛勤劳作一年,贫瘠土地的产出尚不足以抵偿赋税,因此没有人肯用心耕作。
不过现在可是另一番景象。
一群群衣衫有些褴褛、可面色却是红润、精气神儿也很足的人,开始出没在杂草乱石之间。
随着一天一天地过去,杂草和乱石逐渐向周围固定的地点收拢,硬实的荒地也逐渐松散开来,然后一垄一垄地整理之后,慢慢的也有些田地的模样了。
这些人显然是经过了有效的组织,劳作的区域也是经过了精心的划定,因此虽然人数众多,区域广大,可也显得事事有序,整个区域之内都显得生机勃发。
这一天,又有五个人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这种现象本来并不稀奇,几乎每天也都有流民聚拢到这里来,也随时有人加入他们的行列。
可是,今天这五个人显然与他们这些人有着不同。
虽然他们身上的衣物也是摞满了补丁,可却是不应该的那么整洁,哪像他们衣衫不仅褴褛,而且肮脏不堪。
尤其是其中那个年轻后生,虽然四方巾下的头发散乱,可让人总感到是故意为之。加之随后而行的那四个精壮汉子,虽然收着身形,可走起路来还是有虎虎的生气,根本不像是庄稼把式。而且他们的两眼炯炯有神,显然也不是吃糠咽菜可以供养出的身板。
虽然他们一到,就开始混入劳作的人们中间,搬运着乱石清除着干枯的荒草荆棘,可那四人总是有意无意地把那个年轻的后生夹护在中间。
因此,这五人就显得与那些在荒地上劳作的人们有些不太合群。
但是,没人开口询问。因为最近几个月来,他们所闻所见的新鲜事情着实有些多,已经提不起他们猎奇的兴致。在用狐疑的目光打量了一番之后,他们也就安之若素了。
可令他们绝想不到的是,这几个人的到来,竟然使他们中的某些人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1卷 第一二四章 搂草逮到两只兔子2()
在众目睽睽之下,有这么连番的异常的举动,那个年轻人也似乎感到有些别扭,与周遭河蟹的劳作环境氛围有些格格不入。因此那个年轻的后生就招手把四人召集到自己身边。四人似乎作势要俯身下去,可马上就被那个年轻的后生低声喝止住了。
也不知他对四人说了几句什么,起初那四人态度坚决地表示反对,又要作势俯身下去,又被喝止住了,最后才不情不愿地同意了。
年轻后生扛起收拢乱石的钉耙,迈步向劳作的人们走了过来。
那四人也扛起手中的钉耙和铁锹之类的农具,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的。
年轻后生转身要制止他们跟随,可他们这次却是置若罔闻,即便年轻后生瞪起了眼睛,他们也丝毫不予让步。最后年轻后生实在无奈,只好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不要跟的太近,这才继续向劳作的人们走去。
年轻人来到劳作的人们中间之后,就主动与大家攀谈闲聊起来。
仅仅简单交谈了一会儿,这些劳作的流民就坚定了刚才的想法:这个年轻的后生根本不是他们一类的人。
虽然这个人总是问长问短,但可以看出他并无恶意,因此流民们也就逐渐放松下来,不一会儿大家就都熟络了许多。
负责在这个区域监督的里长,在远处就发现这边出现了扎堆儿聊天的迹象,因此就试图过来督促。可尚未等他到得近前,就被那四人中的一位给拦住了。一贯粗声大气儿的里长听了那人说了几句,马上就闭紧了自己的嘴巴,灰溜溜地躲到一边去了。
有人将此看在眼里,心里对这位年轻人更是充满了好奇。
年轻人就是大明王朝的皇帝陛下,各位正在看书的大大们想必也早已猜测出来了。
“今天晚上给大家准备的什么饭食啊?”
经过刚才的交谈,皇帝陛下得知,在这里劳作的人们都是从别处聚拢而来的流民,实行的是集中住宿集中劳作管理的方式。刚刚加入进来的这人不仅身高体胖头大脖粗,而且浑身的烟火气息也很是浓烈,因此皇帝陛下就把他当做了负责给大家准备伙食的炊事人员,所以就随口问道。
没想到他这么一问,那人还没有回答,周围的人倒是一片哄笑起来。
“果然……又猜错了,哈哈哈,”
“他做的那东西……可没有人能够享受的了,哈哈哈……”
皇帝陛下有些莫名其妙,而那个人自己也是在一旁“嘿嘿嘿”地陪着大家笑闹着。
“还别说,真的是有些相像的地方,不都是在灶火旁忙活嘛……”
“真不是伙夫?”皇帝陛下一直以为,不论在前世还是后世,“头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伙夫”的断言都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看他那样子,肯定不是大款,那另一个答案自然而然就成为唯一的答案,没想到……“哦,原来你是铁匠,”大家这么一笑闹,皇帝陛下也发现那人的身上虽然烟火气息浓烈,可缺少着油烟的味道,因此就调整了自己的猜测。
“嘿嘿,我是匠户,叫刘敏政,是铁匠,”那人憨厚地说道。
“唉,这就对了,”
“你再猜猜,他最拿手的是什么?”旁边一位十六七岁的小伙子说道。
“嗯,铁匠,是一直在这里吗?”在正式猜测之前,皇帝陛下肯定要先了解一下情况。
“是,一直在这里。”刘敏政憨厚地点了点头。
“那多半应该是打造农具了,或者……维修农具,”的确,抛去成本问题不谈,有时候修理一件东西比重新打造一件要更困难一些。
“这不白说了吗,铁匠还有不会打造修理农具的?”有人不禁嗤之以鼻。
“再猜猜?”那个十六七岁的小伙子依然兴味不减。
“箭矢和……兵器?”刀枪剑戟什么的,肯定需要更精湛的打造技艺。从周围大家的反应看,这个刘敏政似乎比普通的铁匠有着更为高精的技艺。
“不对,你往想象不到的地方去猜,”有人禁不住出口提醒。
“那……还真不好猜了,”除了农具和兵器,真不知道这个时代的铁匠还能有什么用场,总不会是手工打造劳斯莱斯吧!
“告诉你吧,是……绣花针,怎么样,没想到吧?若是不告诉你,恐怕猜一年你也猜不到……”还是那个十七八的年轻小伙子,忍不住出口相告。他的语气里,似乎也为刘敏政的独特技艺感到与有荣焉。
“绣花针?!真的吗?还真是不易猜到,”看着刘敏政那五大三粗的身板,头大脖子粗的、标准的伙夫面相,皇帝陛下一时无语。就是再转上多少个念头,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将这个猛张飞似的大汉,与那种在小姑娘手上穿来穿去的、纤小的绣花针产生联想。
“嘿嘿嘿,”刘敏政只是傻笑,可并不否认,显然这也是他自己颇为得意的地方。
“真是没想到,你看你那手,手指头都快与棒槌相仿佛了,还能拿的了绣花针吗?”
“还别说,就是他打造的绣花针,好多婆姨都觉得就是好使,”
“那怎么着?别看咱的手模样不济,”刘敏政举起自己的手掌,五根圆滚滚的手指像小棒槌那样张开着,在众人面前晃来晃去,“打造绣花针可是咱们的绝活,不过……咱的手艺还是差点儿,照我师兄可是差着不少,”
“你还有师兄?你师兄是谁啊?”皇帝陛下禁不住也凑趣了下。
“我师兄叫刘宗敏,那手艺真是没得说……我二人合作,针鼻儿非得他弄不可,我弄的就不行,不是歪了就是小了,让人看着就别扭,嘿嘿嘿,”
“你不知道,这二人虽然是师兄弟,可若是站到一块儿,那就跟亲兄弟俩一样一样的,”
“要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个师傅门,”
“有这么一说?”
“当然了,我不是刚刚说过嘛,”
“好吗,没你这么说的,不过这两师兄弟倒是般配,”
“那可不,简直就是张飞遇李逵……黑对黑,哈哈哈,”
若不是众人只顾他们之间笑闹不已,他们肯定就会发现,刚刚还谈笑自如的年轻人,此时已经被“刘宗敏”这个名字惊得有些目瞪口呆。
第1卷 第一二五章 搂草逮到一只兔子3()
刘宗敏这个人……真的无需赘言了。
但凡是看过、甚至听说过一些明末历史人,想必也都对他非常熟悉了。
反正,一言以蔽之,刘宗敏在明末那场大****中的地位,应该是仅次于那个叫做“自成”的姓李的驿卒的。
虽然因为出自皇帝陛下的某些特殊的原因,刘宗敏的生命轨迹肯定要发生一些改变。可谁也不敢保证世界就永保和平。因此,皇帝陛下无论如何也不能对刘宗敏这个人漠然视之。
因为还有很多很多要事得与徐光启商议,也有很多很多的人员已经约在西安府见面,因此皇帝陛下一行本来打算巡视一下延安府的开荒事务之后,就一路向南,奔着西安府而去的。
可是,既然无意中有了刘宗敏的消息,那说什么也要弄个水落石出才能罢休。
好在此时的刘宗敏尚被蒙在鼓中,他应该对自己那“本来应该波澜壮阔”的生命轨迹一点儿预知或预感都没有,应该是尚处于“懵懂无知”的状态。因此,以有心算无心,当然无往而不利。
仅仅半天的工夫,刘敏政和刘宗敏这对师兄弟的情况,就摆在了皇帝陛下的面前。
他们俩的祖辈都是陕西延安府的世袭匠户。在两人小的时候,就拜了同一个人为师,所以两人同样对锻制工艺颇有造诣。
明代匠户大体可分为轮班、住坐两类,轮班工匠归工部主管,住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