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哉大明-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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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卿不必有何顾虑,朕并非听不得逆耳之言之君,”皇帝陛下知道,像毕懋康这样的技术型官员,比那些纯粹官油子要直爽的多,只要给予适当的压力和机会,他们肯定会口吐真言的。因此稍微停顿了一下,见毕懋康并不接口,皇帝陛下又接着说道:“若是爱卿以为朕所言之事可行,回头就有旨意下去,”
“皇上圣明,”圣旨一下,就等于板上钉钉,是绝不容许丝毫推搪的,因此毕懋康此时也顾不得有失仪之处,赶忙拦住了皇帝陛下的话头,“臣……臣……”可是他毕竟是第一次面圣,此前的直言也曾给自己带来不少的麻烦,皇帝陛下此次委以重任,似乎自己也不应该不识抬举,因此他感到左右不是,一句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可就是不好出口。
第1卷 第七十八章 量才器使3()
皇帝陛下看毕懋康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他肯定是有话要说,因此就不急于催促了。
“臣,恳请皇上允准,臣还是只管火铳制造和研制新式火器,其他杂事……臣请皇上另行委派吏员充任,”毕懋康考虑良久,觉得还是将心中的话说出来,否则只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都要令自己头痛不已,哪里还有工夫和精力去专心于火器的改良。
其实这是毕懋康疏忽了,而且是个相当大的疏忽。
古时候的官场中有句名言:不怕言官言,只怕讲官讲。
言官指的就是那些御史、给事中之类的可以风闻言事的谏官,此辈人等擅于兴风作浪,每有大政潮,他们多半就是始作俑者。他们就像是手持明晃晃钢刀的杀手,令人见之胆颤。可好在他们基本都在明处,防范起来、或事发之后也容易找到弥祸的目标。
讲官指的是皇帝身边的侍读学士或侍讲学士,成年皇帝身边的有时候也叫词臣。平时他们的主要作用,就是陪着皇帝讲习诗词歌赋。而因为每日陪伴君侧,皇帝有时也会将国事拿出来谈论、或考校一番,因此他们进言的机会也是非常多。
讲官令人生畏的地方就在这里,只要在与皇帝论古讽今之际掌握好时机,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为某人在皇帝的心目中种下隔膜的种子。某人或许还自以为深得皇帝陛下的信任,可没想到早已被打入了另册,能够全身而退已经成为最完美的结局。
这就是讲官讲的厉害,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就葬送了所有前途和希望。
如果有人将毕懋康的话,掰开了分析一番的话,后果不堪设想,至少大不敬之罪是无法避免的。
皇帝的旨意就是金科玉律,是要不折不扣执行的,容不得臣子挑肥拣瘦。毕懋康真是生了熊心豹子胆,竟敢不遵皇帝陛下的口谕,实在是孰不可忍的事情。
实际上,毕懋康开始时欲言又止,就是意识到与皇帝陛下讨价还价是有着违旨的嫌疑。但是当场无人从中缓和,自己也没有找到更好的托词,因此急切间也只得如此了。好在皇帝陛下并不以为忤,而且还痛快地接受了臣下的建言。
“很好,朕准许爱卿的请求,这些杂务就不劳费神了,”稍一停顿,皇帝陛下接着说道:“你瞧,是不是……不是很难?”
“臣……臣愚钝,请皇上明示,”皇帝陛下接受了自己的建议,毕懋康正为自己终于卸去了偌大的包袱而暗自感到高兴,可最后的那句话却让他不明所以。
“其实……说出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并不是很难的事情,”皇帝陛下放缓了语气,“咱们君臣……恐怕要有好一段日子的蹉跎,在一起日久,还是直言不讳的好,免得对对方的意思理解不透,造成不必要的误解。朕自认不是昏君,因此也听得些逆耳忠言,”
皇帝陛下觉得自己郑重其事地对毕懋康表明态度,实在是非常有必要的。
不管在什么时代,技术性的工作都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也不允许得过且过的思想存在。
朝廷中的大臣,凡是能够有些资历的,都是已经浸淫官场几十年,最年轻的多半也要三四十岁以上。而自己这个皇帝陛下尚且不到二十,在他们眼里基本等于少年人。
不是说朝中大臣会有意轻视自己,只是在无意中就会多少……表面上是绝对不敢显示出来的,一个大不敬的罪名就足够他们受的了。
皇帝陛下的意思,是至少先要在自己与这些技术型官员之间,建立起顺畅的,而且是毫不遮掩的交流渠道。其实,这个目的能否实现,并不是一两次与臣下毫无保留的沟通就可以决定的,但任何事情都要有个开始不是,总得从头开始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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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铳的研制,所牵涉的范围毕竟要比火炮小的多,而且试射时也不需要像火炮那样宽广的地域,因此,信王府终于又再次派上用场。
让毕懋康直接搬进信王府,他肯定是不敢行此僭越之事的。稍事变通之后,事情也就很顺利地解决了。
信王府有很多相对独立的院落,找两个位置在外的,重新开设出入的大门,一切也都迎刃而解了。一处院子做为毕懋康办公使用,另一处用来安置毕懋康和其他人员的家眷。如果还不够,那就再向信王府里延伸就是了,反正出入不走信王府的大门,一切就万事大吉了。
起初,毕懋康对于皇帝陛下的如此做派有些很难理解。
对于火铳的改良,皇帝陛下大笔一挥,一下就批给了毕懋康十万两银子。当然了,其中有很多是用于规范火铳制造,而且每一笔支出都要记录在案,较大数额的还要经过皇帝陛下审批的,可总的说来,在资金的使用方面是很宽泛的。
信王府的确是无人居住,也没有人敢去居住。做为一个王朝来说(尽管这个王朝已经千疮百孔),荒废一处宅院、即便是一处很大的宅院,并非不可接受之事。安置毕懋康和工匠等人的家眷,也不用花费许多,最多两三千两银子就足够了。但皇帝陛下何以如此克己呢?!
其实皇帝陛下认为这种物尽其用也是量才器使,是发挥出了信王府的最大效用,而同时也是最大限度地节省了支出。
是的,皇帝陛下其实是在心痛钱,心痛那些随意花出去的银子。
这只是毕懋康一处的用度,还有孙元化那里,更是费钱的祖宗。虽然现在还没有一个比较可靠的估计数额,可皇帝陛下也预先为孙元化准备了二十万两。除此之外,为了到时不至于等米下锅耽误正事儿,皇帝陛下还为两处个预留了十万两的余地。
这就是五十万两,而且这五十万两是绝对不能挪作他用的。
好在从阉党那儿抄来的金石玉器古玩字画已经开始变现,而且因为是直接面对客户,避免了中间环节的克扣,因此变现的金额要比此前估计的多出一到两成。再加上阉党们那些田产宅院也在陆续变卖,资金也会随之陆续回笼,支撑一阵子应该不是问题。
可这一阵子过去之后怎么办?
到时资金的来源已尽枯竭,而更加耗费钱粮的编练新军之事恐怕就得开始了,无以为继就等于前功尽弃,而前功尽弃……可不就等于一败涂地吗!
钱啊钱!这真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啊。
第1卷 第七十九章 量才器使4()
经过苦思冥想,还真让为钱所困的皇帝陛下想到了一个来钱……哦,不,是一个省钱的好主意。其实,不论古今中外,财政无非就是开源节流四个字。节流几乎就等于开源,因此省钱和来钱也就没有多大的差别。
除了包含二十六卫的京卫,大明王朝的京城还有俗称三大营拱卫着。
这三大营,包括五军营﹑三千营和神机营,至大明正统年间,总人数约为17万人。
五军营分为中军、左、右掖和左、右哨。军士除来自京师卫军外,又调中都留守司及山东﹑河南﹑大宁三都司卫所马步官军轮番到京师宿卫和操练,这种方式一致流传下来,称为班军。
隶属五军营的还有掌随驾马队官军的十二营,掌操练上直叉刀手及京卫步队官军的围子手营,以及幼官舍人殚忠、效义诸营。
三千营是成祖远征蒙古时所收降兵组成,以三千蒙古骑兵为骨干,实际人数不止三千,而且全部为骑兵。三千营分五司,分掌皇帝的旗、舆服、兵仗、金鼓、御用宝物等。
神机营称呼的由来,是因大明王朝用兵交址(今越南)时,得火器法,立营肄习而名。其下亦分中军、左、右掖、左、右哨。中军分设四司,掖、哨各分设三司,掌铳、炮等项火器。隶属该营的还有五千营,掌操演火器及随驾护卫马队官军。
三大营各设提督内臣、武臣、掌号头官统领。各军、各司分设坐营官、把总、坐司官、监枪内臣、把司、把牌不一。
在平时,五军营练习营阵,三千营练习巡哨,神机营练习火器。当皇帝亲征时,三大营环守于皇帝大营,一般是神机营居外,骑兵居中,步兵居内。
三大营初建时,颇有战斗力,是真正的王者之师。但可惜的是,土木之变中三大营的主力损耗殆尽。此后虽多所努力,建制也是迭经调整,可无论如何也恢复不了旧时的气象。
后来经过多种改制,期间多有反复。嘉靖二十九年(1550年),罢团营和两官厅,恢复永乐时三大营旧制。不同的是三千营改名神枢营,其三营司哨掖等名及诸内臣俱裁革,而以大将一员统帅,称总督京营戎政,以文臣一员辅佐,称协理京营戎政。其下设副参等官。凡团营两官厅之兵,悉归五军营,而宝纛令旗等项则仍神枢营。
大明王朝后期,直到现时,三大营增设监视内臣,营务尽领于中官。
皇帝陛下的眼睛,盯住的就是所谓的班军。本来他们每年都要报销一大笔班军的费用,此次皇帝陛下借用班军,并不需额外增加多少费用,而又可将雇佣民夫的钱省下,实在是非常合算的事情。
经过一两百年的演变,当初定下的规制大多早已形同虚设,即便形式上还有所保留,基本也已成为纯粹的虚应故事罢了。
但是,皇帝陛下却不能容忍这种现象继续下去。
除了正常值卫的以外,按照往年规定的轮番训练的时间顺序,所有应该参与“班军”的军队,都要将操练的地点,移到京城西山。而操练的内容,也改为以军队锤炼素质、提高士卒的体能为主。
虽然每年参与班军的各地都司兵有十数万人,可他们是轮番到京师操练的,因此每次前来的也就一两万到两三万人的样子。
皇帝陛下是想在西山里建一处用于训练士卒的兵营,兵营的范围无需太大,可以容纳一万五千人最为合适。建好之后,争取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先将京城附近的卫所兵及三大营都用与徐光启商定的练兵之法轮训一遍。
不能指望一次轮训就将所有的卫所都练成精兵,而皇帝陛下只是希望,通过一番严格起来的训练,至少也要消除军队的娇顽疲敝之气,也是准备着先把那些最不适宜担当兵士之责的老弱病残淘汰掉一部分。
当然了,淘汰下来的人,也不能就此撒手不管,如果任其到处游荡,那样很可能会引起社会的动荡。
皇帝陛下是打算将这些陆续淘汰下来的人,组成负责运送辎重的部队。以前这些事情都是征用民夫来干的,因此每有战事,都要对地方造成很大滋扰。希望专门的辎重兵建立起来之后,可以减轻对地方民生的影响。
皇帝陛下首先令工部营缮所派人勘察西山王家峪,选定了一处适宜的、能够容纳两万人之内训练的地方,做为修建兵营之所。然后又让他们勘察进入西山的道路,该整修的做出计划,士卒的营房以及操练的场地的平整等等,也尽速拿出一个大概计划,每处所需人力多少也得有个大概的估计。
之后就是兵部的事情了。根据工部营缮所报过去的施工地段和所需人力多寡,兵部做出相应的计划安排,调集足够的士卒前去“锤炼素质,提高体能”了。
这些各地参与班军的士卒也大多知道,这是为他们来年的操练整修场地道路、加盖房屋。也好在时间不是很长,就有另一波士卒前来替换他们,因此才没有引起多么大的骚动。
越到了王朝末年,大明的边军军户的生活是越不像个军户。他们简直就成为各级将官的私产,可以任意使用而无需支付任何报酬。
可那是边军,如何能够与这些拱卫京师的三大营相比。
皇帝陛下本来心里也有些拿不准。在那一世,士兵参与修路筑桥、清淤挖沟的现象司空见惯,更别说那些冒着生命危险,参与各种抢险的事情,人们、包括士兵自己也都习以为常,根本不会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