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群英-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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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枪威名誉九州,
驰骋半世谢白头。
久战中原三十载,
不负今生六十秋。
辅弼后梁三世主,
宁死不受晋封候。
自古烈女侍一男,
从来忠臣不二投。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70章 朱友贞亡国()
后梁龙德三年,后唐同光元年,公元923年十月,李嗣源率李从珂、安重诲、石敬瑭、史建瑭等三万人为前军,李存勖率安休休、元行钦、高行周、夏鲁奇等五万人为后军,直逼开封,一路之上所向披靡,沿途州县望风而降。
却说后梁末帝朱友贞在开封府内焦急等待前敌战报,有太监禀报大将军袁象先有紧急军情求见。朱友贞令其来见,袁象先一见朱友贞伏地痛哭,朱友贞问道:“爱卿,前敌如何?”
袁象先哭道:“都督王彦章苦等援兵不到,与唐兵拼死苦战,突围之时重伤被俘,恐不能生矣!”
“啊!”朱友贞吓得目瞪口呆:“这如何是好?”
袁象先道:“万岁速差人往相州招段凝撤兵,以救京师之急。”
朱友贞道:“前些日子我已命人往相州传旨,已过数日,却不得回音。”
此时驸马赵岩慌忙来见,赵岩奏道:“陛下大事不好,曹州刺史李知节不战而降。倘若唐兵星夜兼程,明早即可兵临开封。”朱友贞不再理会赵岩,赵岩便悄悄退下,连夜出城逃走。其他臣子也纷纷逃离,传国玉玺也被人盗走,众叛亲离,守军单薄,朱友贞束手无策,急得日夜哭泣。
朱友贞黔驴技穷,恍恍惚惚独自一人走到椒兰殿,然后跪在朱温画像前痛哭,左右太监宫女皆不敢过问。直到半夜,宫内禁军统领皇甫麟来至椒兰殿,奏道:“启禀万岁,唐将李嗣源率三万人马已到开封城下。”
跪在地上的朱友贞摆了摆手,皇甫麟退下。待到五更天时,大将军袁象先、宰相张全义纷纷跪至椒兰殿请命,张全义道:“臣启万岁,唐主李存勖命人下战表,晌午时分若不献城,将率兵攻城,请万岁定夺。”
朱友贞跪了一夜,有气无力地说:“卿等拼死守城便是,退下。”几位大臣相互看了一眼,退出椒兰殿。
又过了一个时辰,皇甫麟再到椒兰殿奏道:“启禀陛下,唐兵已经攻城,末将愿保万岁突围。”
朱友贞道:“现在突围又待怎样?当年朱友珪杀父皇在此殿登基,朕诛兄长也在此殿登基。如今朱氏天命将终,朕欲从此殿升天以追随父兄。”一会儿又说:“姓李的是我们梁朝的世仇,我不能投降他们,与其等着让他们来杀,还不如由你将我杀了吧。”皇甫麟忙说:“臣下只能替陛下效命,怎么能动手伤害陛下呢!”朱友贞说:“你不肯杀我,难道是准备将我出卖给姓李的吗?”皇甫麟拔出佩剑,想自杀以明心迹。朱友贞说:“我和你一起死。”说着,握住皇甫麟手中的剑柄,横剑往自己颈项一挥,血流如注,倒地死去。历时十六年的后梁就此终结。八万唐兵将开封团团围住,攻势锐不可当。城中一来无兵,二来无将,满朝大臣会聚椒兰殿外商议对策。只见禁军统领皇甫麟提剑而出,对众人道:“诸位大人,万岁已自刎归天。”说完也哭着自刎而死。满朝官员无人流泪,百官均力主献城归降。朝中文武纷纷往东门之外迎降庄宗。
李存勖攻陷都城,颁发诏书赦免梁朝官僚,李振对敬翔说:“有制令捐弃前嫌,我们快准备去朝见新君”。敬翔说:“新君倘若询问,用什么话来回答呢?”当天夜里,敬翔宿于宅第。天将亮,侍从报告说:“崇政院李太保已入朝”。敬翔返回寝室叹道:“李振枉为大丈夫了!朱家与李家结为仇敌,当初我们共同谋划,如今少主自刎殉国,纵然新皇朝赦免我等罪过,又有什么脸面进入建国门呢?”于是上吊自尽而死。
敬翔妻子刘氏,父亲任蓝田县令。黄巢之乱时刘氏为尚让所得。黄巢兵败,尚让携刘氏投降。尚让被杀,时溥纳刘氏为妾。梁太祖平定徐州,得到刘氏并宠爱她。敬翔丧妻,太祖又将刘氏赐给他,敬翔爱不择手。刘氏数易其夫,宠爱不衰,可见年轻时有多漂亮!英雄末路,美人迟暮,现在可能没有人接受她了。
太傅张全义、大将军袁象先率领城中文武献城归降,献上后梁传国玉玺。
李存勖率兵入城,唐主命缉梁主友贞,有梁臣携首来献,当由唐主审视,怃然叹道:“古人有言,敌惠敌怨,不在后嗣。朕与梁主十年对垒,恨不得生见他面。今已身死,遗骸应令收葬;惟首级当函献太庙,可涂漆收藏。”左右闻谕,当然依言办理。
李存勖令人在椒兰殿前摆上李克用临终遗箭,祭祀亡灵,折断最后一支雕翎。正是:
克用当年志未酬,
不平三恨死不休。
庄宗一统中原日,
遥望已过二十秋。
三日后,梁将段凝杀驸马赵岩,将其人头献上归降后唐。庄宗大喜,封段凝为上将军之职,复为唐臣,并与后唐宰相豆卢革、卢程,中门使郭崇韬、太博学士冯道等共赴开封参议朝政。驸马赵岩一直保举段凝排斥王彦章,可最终杀死他的却是段凝。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段凝扬扬自得,毫无愧容。梁室旧臣,相见切齿。段凝遂暗地进谗,极力排斥。于是贬梁相郑珏为莱州司户,萧倾为登州司户,翰林学士刘岳为均州司马,任赞为房州司马,同日黜逐。段凝意尚未足,再与杜晏球联名上书,谓梁要人李振、张汉杰、朱珪等,窃弄威福,残害群生,不可不诛。唐主再下诏令,首罪敬翔、李振,说他党同朱氏,共倾唐祚,宜一并诛夷。朱珪助虐害良,张氏族属,涂毒生灵,一应骈戮。
这诏一下,除敬翔已死外,所有李振、朱珪、张汉杰、张汉伦等,均被缚至汴桥下,尽行处斩。所有妻孥人等,亦被收戮,敬翔家属及刘氏,也并受诛。赵岩家满门抄斩,自不必说。以上诸人虽然有罪,但由段凝上书诛夷,未免可气!唐主于凝何德?群臣于凝何仇耶?驸马赵岩还一直保举你呢!
李存勖追废朱温、朱友贞为庶人,毁去梁宗庙神主,并欲发朱温墓,斫棺焚尸。河南尹张全义自河南入朝唐主。唐主与语掘墓事,全义面陈道:“朱温虽陛下世仇,但已死多年,刑无可加,乞免焚斫,借示圣恩!”
唐主乃止,只令铲除阙室,削去封树,便算了事。乃颁诏大赦,凡梁室文武职员将校,概置不问。令枢密使郭崇韬权行中书事,寻进封为太原郡侯,赐给铁券,并兼成德军节度使。崇韬职兼内外,竭忠无隐,唐主亦倚为心膂。豆卢革、卢程等,本没有甚么才能,无非因唐室故旧,坐受成命。
唐主命肃清宫掖,捕戮朱氏族属。所有梁主妃嫔,多半怕死,统是匍匐乞哀,涕乞求免,独贺王朱友雍之妃石氏,兀立不拜,面色凛然。唐主见她体态端庄,不禁爱慕起来,便谕令入侍巾栉。石氏瞋目道:“我乃堂堂王妃,岂肯事你胡狗。头可斩,身不可辱!”
唐主怒起,即令斩首。继见梁末帝妃郭氏,缟裳素袂,泪眼愁眉,仿佛带雨梨花,娇姿欲滴,便和颜问她数语,释令还宫。此外一班妃妾,或留或遣,多半免刑。是夕召郭氏侍寝,郭氏贪生怕死,没奈何宽衣解带,一任唐主戏弄。石氏宁死不受辱,郭氏忍辱偷生,其实都没有什么错误!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71章 徐温专权()
话分两头,却说杨行密起兵之际,手下亲信将领有三十六人之多,功成名就之后,他便大杀功臣,其中包括他的妻弟朱延寿。
杨行密怀疑朱延寿谋叛,于是假装眼睛有病,每次接见朱延寿的使者时,总是故意说错使者所看到的,以此表示他的眼病。走路时曾经故意碰到柱子而倒地,朱夫人扶起他,好久才苏醒,哭着说:“我的事业成功但丧失了眼力,这是上天要废弃我啊!我的儿子都不足以成大事。能够将基业托付给朱延寿,我就没有遗恨了。”朱夫人很高兴,忙召朱延寿。朱延寿到达时,被在寝门迎接的杨行密刺杀。杨行密休掉朱夫人,让她改嫁他人。
公元902年,杨行密被唐昭宗正式封为吴王。当时唐王朝面临内忧外患,对于杨行密及其它义军,都釆取安抚的策略。杨行密奖掖农耕,鼓励桑织。百姓安居乐业,市面日渐繁荣。
902年六月,杨行密发兵讨伐朱温,以副使李承嗣主持淮南节度使府中事务。军吏想用大船运送军粮,时任都知兵马使的徐温说:“运路很久没有通行,芦苇堵塞,请用小艇。”军队到达宿州,适逢久雨不停,载重的大船不能前进,兵士面有饥色,然而小艇先到。杨行密因此认为徐温才能出众,开始与他商议军事。
903年八月二十五日,杨行密派润州行营招讨使王茂章攻打安仁义,没有攻克,于是派徐温率兵会同攻击。徐温改换所率军队的衣服旗帜,都像王茂章的军队。安仁义不知道对方增加军队,再次出战,徐温奋力攻击,把安仁义打败。
904年八月,宣州观察使台濛去世,杨行密任命其子牙内诸军使杨渥为宣州观察使。徐温对杨渥说:“吴王卧病,而令嫡子出藩,这一定是奸臣的阴谋。他日召您回来,不是我派遣的使者及吴王的令书,千万不要立即回来!”杨渥哭着道谢上路。
次年杨行密病重,平生旧将都在外作战或防守,只有徐温一人在内,于是参与拥立杨渥之事。同年十一月,杨行密去世,杨渥继位。
杨渥性好游饮,又善击球,居父丧时,尝燃烛十围,与左右击球为乐,一烛费钱数万。或单骑出外,竟日忘归,连帐前亲卒都不知他的去向。左牙指挥使张颢,右牙指挥使徐温,统是行密旧臣,面受遗命,辅渥袭爵。渥尝袭取洪州,掳归镇南节度使钟匡时。镇南军治洪州,兼有江西土地。嗣是骄侈益甚,日夜荒淫,颢与温入内泣谏,杨渥怒斥道:“你两人说我不才,为何不杀我,好教你等快心?”
张颢、徐温失色而出。杨渥恐两人为变,召入心腹陈А⒎队觯钫贫郝砭晕兰啤U膨⑿煳驴钙湟猓虽资邮拢茁恃辣偃酥比胪ブ小Q钿撞痪蹙У溃骸叭甑裙蔽颐矗俊
张颢、徐温齐声道:“这却未敢,但大王左右,多年挟权乱政,必须诛死数人,方可定国。”
杨渥尚未及言,颢、温见陈А⒎队鍪滩啵Ⅶ饩可锨埃殉颅'、范遇二人曳下,双刀并举,两首落地,颢、温始降阶认罪,还说是兵谏遗风,非敢无礼。杨渥无可奈何,只好强为含忍,豁免罪名。从此淮南军政,悉归颢、温两人掌握。杨渥日夜谋去两人,但苦没法。张颢、徐温亦不自安,共谋弑渥,分据淮南土地,向梁称臣。张颢迫不及待,竟遣同党纪祥等,夤夜入渥帐中,拔刃刺渥。杨渥尚未就寝,惊问何事,纪祥直言不讳,杨渥且惊且语道:“汝等能反杀颢、温,我当尽授刺史。”
大众颇愿应允,独纪祥不从,把手中刀砍渥。杨渥无从闪避,饮刃倒地,尚有余气未尽,又被纪祥用绳缢颈,立刻扼死。当即出帐报颢,。张颢率兵驰入,从夹道及庭中堂下,令兵站着,露刃以待,然后召入将吏,厉声问道:“嗣王暴薨,军府当归何人主持?”
大众都不敢对,张颢接连问了三次,仍无音响,不由暴躁起来。忽有幕僚严可求低声与语道:“军府至大,四境多虞,非公将何人主持?但今日尚嫌太速。”
张颢问为何故?可求道:“先王旧属尚有刘威、陶雅、李简、李遇等人,现均在外,公欲自立,彼等肯为公下否?不若暂立幼主,宽假时日,待他一致归公,然后可成此事。”
张颢听了这番言语,倒也未免心慌,十分怒气消了九分,反做了默默无言的木偶。可求料他气沮,便麾同列趋出,共至节度使大堂鹄立以俟,大众莫名其妙,但见可求趋入旁室,不到半刻仍复出来,扬声呼道:“太夫人有教令,请诸君静听!”
说着,即从袖中取出一纸,长跪宣读,诸将亦依次下跪,但听可求朗读道:
先王创业艰难中道薨逝,嗣王又不幸早夭。次子隆演依次当立,诸将多先王旧臣,应无负杨氏,善辅导之,予有厚望焉!
读毕乃起,大众亦起立道:“既有太夫人教令,应该遵从,快迎新王嗣位。”
张颢此时也已出来,闻可求所读教令,词旨明切,恰也不敢异议。乃由他主张迎入隆演,奉为淮南留后。看官,你道果真是太夫人教令么?行密正室史氏,本来没甚练达,不过渥为所出,并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