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东升-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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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说,就连有些铠甲武器是自备的旗军,也都在一番犹豫片刻之后,主动脱下,双手奉上。
一两天的功夫,冯伯灵已经收集了数百件铠甲、武器,小的堡寨、墩台几乎没让冯伯灵出马,便由小队振武营的新兵们收拾了。随后稍大一些的堡寨,因聚集着上百的欺君戍守,且还有骑兵在内,冯伯灵则将游击将军发挥得淋漓尽致,也不知是不是这些年屈居水师千总一职太久的缘故,以新身份说话的语气,倒真不象是才上任的将军。
沿海岸的黄骨岛堡、望海涡堡、红嘴堡等要地堡寨,冯伯灵是连一丁点的笑容都未露出,驱马来到堡前,将振武营的大旗高高竖起,喝令守堡官员立即出堡列队,宣读辽东经略熊廷弼的手令,随即不论那些守堡官兵是否愿意,立即令其交出兵器、铠甲,稍有犹豫,一帮身体壮实的远胜守堡官兵的振武营新兵立即围拢上来,连日的小胜已经让新兵们开始兴奋,欺负人可是用不着多学的。随后,堡内仅余的粮草马匹被搜集一空,运往镇江堡振武营大营。
与此同时,苏翎已经密令经赵毅成哨探们夺取的那些农庄,开始招募人手,组建民团小队。这些农庄在经过一番整治之后,留下的人手并不多,但此时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扩从人马。眼下正值辽东收获季节的到来,收获的粮食足以自给自足。农庄里不足十人的留住人员,至少有一人是赵毅成属下的哨探,熟知军务,这个人便即刻成为这些民团的首领。
冯伯灵沿途经过之处的农庄,即刻得到这些新近征集的武器铠甲,并且,一小队振武营的新兵被留驻农庄,他们将统归农庄首领管带,自然,振武营的募兵大旗,也将在农庄上空高高飘起。
募兵的农庄给出的条件,只是月粮,并且言明,只有精壮的人,武艺精湛之士才将获得饷银。即便是这样,也有为数不少的辽东百姓前来应募。苏翎并不在意这些人是否与刘国缙募集的人马一样,只想混口饭吃,只要能聚集一定数量的兵马,稍加训练,能够摆出阵势便可。重要的是建立一个兵源聚集地,从中挑选出的确算得上战兵的人,再加以引导,以至成为千山堡骑兵的后备力量。当然,入了军营,不管是不是混饭吃的,不可能再如辽东新兵那般随意逃亡,军令之下,斩首的惩罚,是不需上报给苏翎知道的,这将给每一个民团的首领以绝对的权威。
因人手远不足以再将千山堡的人派往辽东腹地的这些农庄里,那些募集的人中不少矿工出身,或是原本就是辽东旗军的破落户,或是一直逃亡隐匿的士兵,在展示自己的本事后,被迅速提拔成底层武官,当即给予饷银鼓励。这样之下,这些新募集的官兵可根本不管给谁当兵,为谁而战,只要能拿到手的粮饷给了,便就满足了。
冯伯灵一路横扫到金州卫城,便稍稍收敛了些。这不仅是因为金州卫城驻兵尚有五百多人,且辽东都司留存的官吏也基本完好,且那旅顺口的补给,还要这些官员办些手续才好。
对于金州卫的事情,赵毅成已事先有所考虑,冯伯灵并不需要自己拿出家私打点,五千两的现银是随军携带的,倘若不够,金州卫城里的三江商号,还可以给予一定的支持。
事实上五千两银子远远没有花完,金州卫的掌印指挥、管屯指挥、佥事分别收到数百两不等的银子,便足以让冯伯灵受到热情款待。冯伯灵甚至还在卫指挥使的府上住下,享受了一顿远离战火的晚餐。
这些卫所的官员,如今已经没有当初设立时那般威风,不过是掌管一方的地方官员罢了,且这些仍然属于武官的编制,也在朝廷文官对武官的刻意打压下早就失去了原有品级的尊严。如今是谁手里有兵,谁便能赚取大量的银子,而待在卫所,也只能从籽粒粮上想想办法,这所得可就没有那么方便了。指挥的世袭武职,在大明朝可是数以千万计,不过是个可拿俸禄的职衔罢了。冯伯灵手里的熊廷弼的手令,可是红人的标志,武官们羡慕的,不过是能亲自带兵而已。
如此之下,交接事宜自是顺利无比,冯伯灵还得到数百石的粮草支持,所付出的,不过是在熊廷弼面前美言几句,也让这些官员们可以弄个自主募兵的差使用用。为此,冯伯灵还不得不听了许久关于境内匪患频出,大户们人心惶惶的抱怨。
觥筹交错间,冯伯灵自然将辽东战事渲染了一番,让金州卫的大小官员们再次恐慌了一阵子。随着冯伯灵的一番关于镇江堡作用的夸大宣传,让振武营得到的支持又翻了一倍,而冯伯灵也顺便就将镇江水师进行扩从的消息透露一二,结果,支持再次增加,甚至连武库中存储已久,不知能否使用的火器、火药,都提到桌面上来谈了。冯伯灵自然是全部收下,而自己要做的,不过是在镇江水师新打造的战船中,为在座的各位每户留下一条专用,且时时在镇江堡与金州卫之间巡游。
所获既多,这回去的时候,冯伯灵可就没再按原计划的,去骚扰与复州接境的那一带的堡寨。但对于兴奋的振武营新兵们,却接受了一次长途急行军的锻炼,所有粮草器器械甲杖等,都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运抵镇江堡,为此,分队行进的振武营新兵们,还多了一个目标---最先抵达的队伍,每人二两赏银。
冯伯灵返回镇江堡时,一眼望见的,是鸭绿江畔如云的船帆。
不过,不等冯伯灵上前看个究竟,一场横扫山东至辽东半岛的飓风已经用豆大的雨点,将冯伯灵的视线遮盖的雾气蒙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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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辽东轶事—第四卷 铁骑夺金
第三十五章 漫天烟云
泰昌元年九月,辽东大地再一次进入收获季节。
这一次,千山堡的秋收事宜已然步入按部就班的状态,就连胡显成,都不见往年的那般忙碌。农事部的管事们,尽皆是务农出身,虽然在管事过程中显得不那么灵活,但踏实肯干的作风,还是让诸事都顺顺利利地进行下去。而宽甸堡的苏翎等人,则完全不参与,只顾在军务上花费心思。
略显宽松的时光,让苏翎与赵毅成都能在东奔西走中节省下更多的时间,往日匆匆而就的饭食,也能显出几分慢条斯理的清闲来。
苏翎今日的饭食,是充溢着香味儿的白花花的大米饭。对于很少稻米产出的辽东来说,这可是件奢侈的享受,尤其是在今年荒年的年景下,更是难得。当然,这大米也不是顿顿都有,平日惯吃的小米之类的主食还是要占多数。
京城里的徐熙终于将消息传了回来,这回走的是海路。胡德昌的商队已经有八成是从镇江堡经旅顺口直奔西边的天津,只要不是前段日子里突如其来的飓风,这时间上便要快上许多。这回徐熙将前些日子积压下的各种文书抄本之类的,足足有一尺多厚,一次性地送了过来。赵毅成一接到手,便二话不说,抱在怀里前来寻苏翎。
有关京城的消息,已经令人等得心焦,类似皇位更替倒不是关注的中心,朝廷上有关辽东的庭议,才是苏翎需要了解的。同时,徐熙抄录的各种奏本传言,也是让位居辽东一隅的苏翎能够了解关内诸事的唯一途径。
刚刚吃完午饭的苏翎一见赵毅成抱着一摞文书进来,忙问:
“是徐熙送来的?”
“是。”赵毅成答道,将文书放在桌上。
苏翎忙走向桌边,与赵毅成一起,坐下翻阅。
祝浩见二人一言不发地埋头在纸堆中,便轻手轻脚地上前给二人端上两杯茶,放在一旁的矮几上;转身退了下去。
徐熙原本是按时间顺序将抄本依次整理成文;有些写满数张纸;有些却一页上只聊聊几行。苏翎是从最近的看起,赵毅成却是从头翻阅。
“大哥,你看这个。”赵毅成挑出一张,递给苏翎。
苏翎伸手接过一瞧,见上面三个大字:“庭击案”。
【万历四十三年五月初四日,有一个男子,名张差,突然闯入案宫,击伤守门内侍一人。。。。。。】
未及看完,苏翎便侧头一想,伸手在自己翻阅过的文书中寻出两份,再次略略一阅,随手放在赵毅成面前。
“你看看这个吧。”苏翎轻描淡写地说道。
赵毅成将手中的文书放在一边,拿过那两份细看。
【红丸案:万历四十八年八月初一日,大明朝朱常洛,继其父万历之位,八月二十九日吃了进献的“红丸”药,次日暴毙,在位一月。】
【移宫案:光宗泰昌宠妃李选侍,住在天子的乾清宫,欲与刚继位的天启皇帝同居,试图谋封皇后,行垂帘称制。都御史杨涟、御史左光斗,以李妃,素来无德,又不是皇帝的生母、或养母,惟恐有武(则天)氏之祸,迫使其迁至哕鸾宫,然后引太子还乾清宫举行即位仪式。】
“这么短命的皇帝,没见过。”赵毅成粗略看了一遍,只说了这么一句,便将那两份文书放在一边。
苏翎看了一眼扔在一边的文书,说道:“长与短,不都一样?万历皇帝在位四十多年,辽东的事可没少让他烦心,这后面几年,有多少大臣逼着让他拿出银子来?这位新皇帝,就算不死,也一样会心烦。”
赵毅成笑道:“这做皇帝的滋味,可也未必舒服。”他指了指厚厚的文书,接着说,“这么多烦心事,还不如胡德昌以前那样,弄些田产过日子。”
苏翎也笑了笑,这件皇家秘事,便就此作罢。
“现在便是朱由校继位,明年又要启用新年号了。”赵毅成又将一份文书递给苏翎。
苏翎接过略略扫了一眼,见上面写着:
【朱由校,朱常洛长子,万历三十三年(1605)十一月十四日生,母选侍王氏。泰昌元年(1620)九月初一日,朱常洛病死,遗诏皇长子继皇帝位。九月初六日朱由校登基,时年十五岁。颁诏大赦,以明年为天启元年。】
苏翎将文书放在一旁的“三案”文卷上,说道:“抽空给徐熙交待一下,日后这些文书,不必按时间先后,先将与辽东有关的送来,其余的放在次处。”
“是。”赵毅成答道。
这些消息暂时对千山堡来说意义不大,苏翎的语气像是觉得这些过于繁琐了。苏翎最先关注的,仍然是辽东的军事部署,以及粮饷调集情况。但,赵毅成似乎想得要比苏翎杂一些。
“大哥,”赵毅成指了指那份文书,说道,“这大赦,是不是让兵部刘大人想想法子?”
苏翎扬了扬眉毛,赵毅成此话与当初冯伯灵初来的意思类似,此时提起,苏翎知道赵毅成不过是随口一问,他们做下的事情,已经不是大赦可一笔勾销的事情。
“朝廷上已经够乱的了,咱们不必搅进去。那些官老爷们是凭嘴皮子谋富贵,咱们只能凭刀子留性命。”苏翎说道,“以后这事还是不要再提了。”
这后一句已有些严肃的意味,赵毅成便不再开口。两人便再次埋首于文书中,好长一阵子没有开口。
粗粗看完一遍,苏翎伸手端起茶盏喝了一大口,然后再在看过的文书中一阵翻捡,取出两份来。
“上次镇江水师的事,不是一直想不明白么?你先看看这个。”苏翎说。
赵毅成一听,连忙接过细看。
第一份是户部尚书李汝华于泰昌元年(1620)八月初三日的奏书抄本,上面说:“山东巡抚王在晋报告海运六十万石,尚欠一半,欲留解进户部的银两。当前京边皆急需用银,只有以平价入籴可以通融。今山东报仓谷七十万余石,请以其本平余。万历四十八年该省加派田赋银为五十四万余两,拟以二十万余两解运户部,三十四万余两用为收余仓谷,以为明年备荒之用。以使上下两便。”
另一份是饷司杨嗣昌于泰昌元年八月二十三日的奏书抄本,上面说:“淮北及镇江、苏州、松江等府大饥。闻听淮北居民食尽草根树皮,甚或数家村舍,合门妇子,并命于豆箕菱秆。此渡江后,灶户在抢食稻,饥民在抢漕粮,所在纷纭。一入镇江,斗米百钱,渐至苏、松,增长至百三四十而犹未已。商船盼不到关米,店铺几于罢市,小民思图一逞为快。”
这两份有什么关联?
赵毅成抬头看了看苏翎,又低头重新读了两遍,细细琢磨。苏翎则喝着茶,略带笑意地瞧着赵毅成思索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赵毅成摇摇头,示意想不出合理的解释。
“你再看这一份。”苏翎又拿出一份,递给赵毅成。
这次纸上只有一行字:泰昌元年(1620)八月二十二日,飓风损坏山东登州、莱州二处运粮漕船一百多艘,沉溺大米三万九千余石。
赵毅成睁大了双眼,反复看了几遍,然后望向苏翎。
苏翎微微摇头,说道:“这回咱们既是冒了凶险,却也是捡了个便宜。”
“大哥,你细细说说。”赵毅成催促道。
“山东登州水师的那个符宝正,还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