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霸三国-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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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雪听陈诺一说,便是笑嘻嘻的看了陈诺一眼,说道:“腊日吗?呵呵,算算都快近了哦,我在营中不知日月,倒是差点忘了。不过,这天下的腊日难道不都是一个样吗?哦,可能你们武威靠近羌胡,跟我河北有些许的差别吧?”
赵雪看陈诺一副恭听的样子,也就认真的同陈诺说起来,“这腊日呢,都是在冬至后的第三个戍日,也就是十二月的下旬。就因为这腊日在时间上距离正旦日很近,有除旧布新之意,所以不论何时何地,太平还是乱世,且都要赶回家中,和和美美的过完这个节日。
可别说,为迎接这腊日的到来,平时早在十月的上辛日就开始了准备活动,什么酿冬酒啦,制作脯肉、腊肉啦,不知道大哥哥你那边是怎么样的?等到十一月冬至节后,又开始陆续准备黍、稷、稻、粮等馔食,还有盛放这些食物的器具。等到腊日前的五天,杀猪,前三天,杀羊。前两日呢,则就要开始打扫屋内外,洗涤馔食馔具。哈哈,等到腊日当天呢,就要祭祀先祖五祀了……”
赵雪说着说着,完全被自己说了进去,沉浸在了腊日的一片喜气之中。
可不知道为什么,当说到祭祀先祖时,脸上的神色一下子黯淡了下来,变得好像是要哭的样子。
陈诺一把抓住她细小的手臂,紧了紧,表示还有他在。
他当然知道,赵雪这下肯定是由‘祭祀’而想到了他的哥哥赵云了。
毕竟赵云已经去了有些时候了,赵雪该流的泪也流了,更何况,如今仇人朱汉,也是被她亲手杀了的,还有什么好遗憾的?更何况她在军中历练已久,虽然一时脱不了女儿气性,但多少已经能够稍稍控制了。
她被陈诺手臂一抓,看到陈诺那张平静的脸庞,她的心一下子也平静了下来。
虽然她哥哥走了,但不也结识了陈诺这个好大哥哥吗?
她努力扫除了心里的阴霾,勉强扯出了一张笑脸:“对了,大哥哥,我刚才说到哪儿了?”
陈诺提醒了她一句:“雪儿说到腊日当日祭祀……”
赵雪一点头,回味着以前的腊日情状:“这腊日后的第二天,是‘小年’,需要向神灵进奉美酒,以祈求神灵降福赐福。之后便是的家宴了,在家宴当天,按照规矩,子孙们依次向尊长敬酒祝贺。这家宴结束后的第三天,还要再次进行一次祭祀,这次祭祀叫做‘蒸祭’。这后面的三天呢,则要宴请朋友,拜访亲戚了。
这腊日前后也就这么些,不过接下来之后,就是正旦日了,那就更加热闹了。不过要说起这腊日,民间如此,皇宫里面听说也是热闹得紧呢。听说朝廷腊日还要进行大规模的驱鬼避疫和祭祖祀神的仪式呢……呃,大哥哥,你在听吗?”
听了赵雪说了这么多,其实陈诺也已经听出了个大概。她口里这个‘腊日’,倒是跟现代的除夕差不多,都是除旧布新。想到新年,他还真是不免一阵怅然。但也不过轻叹一口气罢了,谁又能明白他的心情呢?
不过他此时倒还是理智,也知道此刻非是叹息的时候。他听完赵雪在解释了‘腊日’的意思后,不免陷入一阵沉思。据她的解释,这腊日无非是吃吃喝喝,家人团聚,也并没有其他的用意啊。
郭嘉跟我说这些,是想让我过个好年?
不对!
陈诺想到城外的那些黄巾,一下了明白了过来。
第六五章:陈然之主政修县()
随着腊日渐渐逼近,城中一股不安的气氛也是随之弥漫。
如今虽然是乱世,但无节不欢,正如赵雪说的那样,不管是乱世还是太平日子,这节日还是要过的。不单单是家人间的团聚,也是祭祀列祖缅怀先人,期盼日子。
更何况,在此兵荒马乱之际,人命如草芥,面对着疾苦,既然避免不了,那么精神上起码要有所寄托。
城内居民先人的坟墓大都在城外,眼见节日将至,而黄巾军未退,搞不好今年就连拜祭祖先都困难了。
那些城中的居民为此伤着脑筋,既然出不了城,那登城遥拜总可以吧?于是有些人就想出了歪点子,居然置办了祭品,带着香纸,三个五个成群的就跑到了城门边,嚷嚷着让守军放行。
不说此刻是战时,城上都是陈诺调集驻防的人马,焉能让他人随意混入?若有奸细那还了得?就是平时,也断断没有这样胡闹的。那些要登城的自然一波接一波被守兵统统轰走了。
虽然暂时遏制了这些人,但眼看着节日将临,要求放行的人也跟着愈加的增多了。
陈诺这些日子以来忙于城内外军政,也实在没有空闲体察民情,就连四城的守卫上,也都暂时交给了赵雪和潘璋二人处理了。
这修县城池虽小,毕竟五脏俱全,也开了四门。
这要是在平时,倒是可以便于疏散人流,增加城池规模;但战时,却要分兵守卫四座城门,力量也就分散了。
陈诺的兵力本来就有限,城内虽然表面平定了,但也需要留有基本的兵力维持治安。而能抽调出来守城的,则相应的减少了。陈诺也是不得已,在城中临时招募了一千多壮丁,将他们全都编入军伍,一起拉了守城,另外还得征集民夫劳力搬运石料木块等物以做守城之用。
由于守将和士兵都不够用,陈诺不得已让潘璋和赵雪各自守卫两座城门,他则与典韦坐镇府衙,居中指挥。也幸好,上次一战后,黄巾军没有得到便宜,加上天气逐渐严寒,也并没有频繁发兵,偶尔零星蹦跶两下,也没有什么大的作为。
他难得与典韦出来一趟,也就走街串巷,特寻那些偏僻处走动,想要感受一下居民的生活气息。
沿路所见的不过平常,也没有看出异样来,倒是走了一阵,却时不时总能听到猪羊宰杀之声,不免诧异。
陈诺先前还有些迷糊,以为城中居民如此奢侈,能够吃上肉了,倒也颇有些安慰。只是他打马走了一阵,突然想到赵雪先前说过的话,道,‘腊日前五天,杀猪,前三天,杀羊。’哦,是节日快到了!
是啊,腊日将近,一家团圆,该是多么和和美美的事情啊。可是,只见那些人皆都是面带愁容,似乎并没有欢喜之意啊?或许是他们在外有未归的游子吧?抑或是有别的难言之隐呢?
一路走来,陈诺看到的差不多都是一样的苦瓜脸,这叫陈诺如何不纳闷?
等到了城门边,看见拿着祭品,拎着香纸的百姓,陈诺更是不解,他们何以都围着城门打转?
他上前一问,也终于明白了。
所谓国家大事唯祀与戎,就算是在干戈之际,那也不能轻易废了‘祀’啊,这是有悖于人情的,怪不得城中居民临节不欢呢!
本来小小的修县城能够支撑到现在,除了主将陈诺决心守城和将士们的全力合作外,当然更加离不开百姓的。
他军中粮草本来有限,就算再怎么,也断断支撑不到现在的,那都是城中百姓自发捐献的。也难怪,像陈诺等入城时,不但不滋扰居民,且大军到日立即张榜安民,严令将士掠夺百姓财物,城中这才得以不戡而定。陈诺的仁义之举,如何不让百姓欢喜?
想张角闹黄巾那会,那可是整日的厮杀抢劫,不然也不会将繁华的修县弄成现在这样了。陈诺施之以仁,百姓也自然是报之以德了。
陈诺当然明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要是上面逼得百姓不欢了,那可是什么也都可能发生的。更何况是在此战乱之际呢?他可不想在此事上栽跟头。
陈诺突然大手一挥持戟的士兵们将大戟撤了,又叫搬开拒马、鹿角等障碍物。
这些百姓一看,也都是迫不及待的向前拥挤,都是恨不能立马登城。
不过,他们尚未过去,倒是被陈诺的一句话给弄懵了。
陈诺也没有刻意去阻拦百姓,而是转身对典韦命令道:“百姓愿意登城者,可!就由典韦你护送他们上去。只是,他们人多,也不是谁都能够上去的。一家者,年轻人去,老人留下;父子者,子去,父留下;兄弟者,兄长去,弟弟留下!”
百姓们一听,都是傻愣了,这是什么道理。祭祀乃家中男丁的事情,是长幼不分,都得参加的事情,岂有让年轻人上前老人留下的道理,这又不是打仗选壮丁呢。
那典韦应了一声,将身一站,立即将众人拦了起来。
典韦叉着手,扫视了众人一眼,方才吞声说道:“刚才将军的话你们可都听清楚了?你们先想好了谁去,再一个个从我这里报到!”
典韦本来就是雄壮,加上恶眉冷目,一副凶巴巴的样子,谁还敢上前?
人群静寂了片时,终于有位年长者走上前来,向陈诺躬身一揖。
这人年纪都是他爷爷辈了,陈诺虽然自恃将军身份,那也是不敢当的。
陈诺立即抢上前去,将手虚托:“老人家,快别这样,折煞小子了,有什么话您老尽管说吧。”
那老人家颤巍巍的拿起了旁边那根拐杖,在孙儿的搀扶下将弯下的身躯稍稍挺了挺,眼却看也不敢看陈诺,只是连声道:“那老朽也就直说了,有什么不中听的还请将军恕罪!”
那老人家顿了顿,得到陈诺的同意后,也就堪堪说了起来:“实不相瞒,自将军入我修县以来,我见将军你不但能够约束部伍,亦且能为我修县抗击蛾贼,实乃我修县再造之父母;我修县上下无不感激将军之德,就是老朽,亦是没有二话。
本以为将军是个能够体谅他人的人,可是今日将军的所作所为,实在让老朽不解!敢问将军,将军突然如此举动,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不然以将军性格,断断不会做出如此有悖于人情的事情来。”
陈诺一叹气,点了点头,说道:“说来惭愧!老人家你实不知,我纵然有心让诸位登城,但恐怕也是害了诸位。想此刻城下黄巾未走,他们若是被吸引了过来,到时我怕我兵力不够,难以保证大家周全。
我也是迫于无奈,这才出此下策,说了这些气话。但是我若不能同意诸位,又怕诸位误会我不通情理,有悖于人情,故而不得已才做出这样的决定来,望望老人家,还有各位原谅!”
陈诺此话将厉害点到,也顿时让眼前这些跃跃欲试的百姓心里有了忌讳。
如果祭祀先人,而将家中顶梁柱置之于危地,这好像又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可是,若在节日里不能祭祀,进献祭品给先祖,那岂不是有悖于孝道?
虽然他们中读书识字的不多,但先贤‘慎终、追远’的教诲还是略有听闻的。只要家中有后,岂有将祭祀这等大事轻易荒废的道理?说不得也只能拼上一命了。
话已至此,众人尚在犹豫的当儿,陈诺当然是趁热打铁。
只见他突然转做愁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背负双手,回转身去。
那些人都不明白陈诺为何一下子变得如此多愁善感,完全不像是平时那个果敢杀伐将军。
也许是陈诺的影响力足够,他一转身,那些百姓也都是亦步亦趋的紧跟在了他的身后,都好像一下子忘记了他们此来的目的了。就是那叉腰而立的典韦,此刻看看主公都走了,他怕人太混杂,也是赶紧上前,密切保护在陈诺身边。
那陈诺一叹气,见是调动了人,也就没话找话的说:“要说起来,我陈某还真是羡慕诸位呢。想诸位都是生在修县长在修县,就连祖祭也在修县。可我呢,身在边鄙,只因董卓之乱,不得已在冀州从军。
如今大过节的,不说回家拜祭祖先,就连看望父母也都只能是梦中之事了。哎,可怜我那父母都双双鬓白,如今还要在节日里为我这不孝子依门而望,想想他们望眼欲穿的眼神,我这不孝子又岂能不为之动容?”
他说的虽然是身体主人‘陈诺’,但感情所至,又岂能轻易分得清彼此?
想‘陈诺’的父母虽然落入董卓之手,尚有得见的希望。而他的父母呢,恐怕从此无缘承欢膝下了。
他说着说着,居然不觉的泪自先流了出来。那些跟随在陈诺身后的百姓,最是容易惹愁的了,更何况如今跟他们说话的是他们修县城目前名义上的父母官呢?又怎能不为陈诺言语所动?
就连刚才那代表众人发言的老头儿一听,都是禁不住堕泪。若不是出于尊卑有别,当真就要伸出手来安抚陈诺两下。
陈诺之所以一直挺到现在,那是因为自知再也回不去了,也只能坚持大丈夫立业的信念,所以一直故意将内心的伤刻意隐藏了。没想到如今是自己不小心将这内心的痛再次诱发而出,等到冰冷的泪水落到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