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锦绣-第7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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嵌ァ
被捆绑得结结实实嘴巴也堵住的程务挺悔的肠子都青了!
大意了啊!
既然猜得到凶手实在栽赃嫁祸房俊,自己怎地不多带一些人保护好身上的这块玉佩呢?
这可是最直接的证据!
而且由于他私自更改凶案现场的勘察文册,更将证据拿走,足以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一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果不其然,被羁押到刑部之后,还未来得及下狱,便有人前来自他身上搜走那块玉佩。
那人仔细看了看那块玉佩,对另一人笑道:“一切尽在掌控之中,本来我们派去的人被驱逐,在下还挨了一顿臭骂,不过程务挺这个傻子算是帮了我们的大忙……”
程务挺又是气愤又是懊恼,差点就想咬舌自尽!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 打草惊蛇()
大理寺正堂之内,孙伏伽面色肃然,古井不波。
长孙濬一身素白麻衣,披麻戴孝,卓立堂下。
两侧大理寺署官、书吏尽皆默然不语……
前去京兆府传唤房俊的差役返回,仔细述说了房俊拒绝前来的情由,而后闭上嘴巴,退在一边。
孙伏伽沉默少顷,淡淡说道:“长孙郎君既然是状告房俊,可有状纸呈上?”
“自然是有的。”长孙濬自袍袖当中掏出一张状纸,双手递给走上前来的书吏。书吏接了,也不敢看,直接呈递给堂上端坐的孙伏伽。
孙伏伽接过来,一目十行,看了一遍,眉头便自微微蹙起。
这份状纸辞藻华丽、情真意切,充分表达了一个兄弟被人杀害之后的兄长那种悲痛欲绝、仇恨滔天的心情,恨不得将房俊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但是通篇却无一字一句涉及到此案的证据,这种东西怎能作为状纸?
若非长孙濬的长孙家子弟身份,孙伏伽差点就将其轰出去……
捣乱呢是不?
将状纸放在书案上,孙伏伽抬起头看着堂下器宇轩昂的长孙濬,手指下意识的在那份状纸上缓缓敲击着,沉声说道:“长孙郎君虽然非曾身入官府,但是长孙家家学渊源,想必对于诉讼之事亦多有了解。房俊乃是从二品高官,执掌京兆府,地位非同小可。长孙郎君若是想要状告房俊,那就必须要证据确凿,否则本官断然不会受理。你这份状纸……说句不好听的,跟废纸亦无区别。”
这已经是客气的说辞。
这里是什么地方?
大理寺!
房俊是什么人?
京兆尹!
跑到大理寺来状告京兆尹,无凭无据信口雌黄么?
若非孙伏伽生性温和,换了一个人来坐这个大理寺卿的位置,此刻怕是已经将长孙濬轰出去了!
如果都像你这么搞,今儿想告京兆尹,明儿想告亲王,岂不是天下大乱?
朝廷还要不要规矩了?
在孙伏伽想来,这根本就是长孙濬不忿于兄弟的惨死,有可能在未得到长孙无忌的授意之下,便怒气冲冲的赶来大理寺状告房俊。
虽然没证据,但是这般闹一闹,对于房俊的名声也的确会有影响,再配合几个御史言官弹劾房俊几本,足以被房俊找找麻烦,恶心恶心他……
他已经做好了长孙濬不如不饶的打算。
好歹也是长孙家的嫡子,又刚刚失去了兄弟手足,哪怕情绪过激一些、处事鲁莽一些也在所难免,孙伏伽已经在心里开始琢磨着如何劝导长孙濬,休要再继续这种无聊的告状。
孰料长孙濬的反应大大出乎他的预料。
只见长孙濬一拱手,神情淡然道:“在下知错了……虽然深信房俊乃是杀害吾弟之凶手,但是苦无证据,自然不应当前来大理寺击鼓鸣冤,给孙寺卿添麻烦。孙寺卿年纪长辈的交情不忍苛责,在下却是心中有愧。改日当亲至孙寺卿府上赔礼致歉,今日便就此别过。”
言罢,深深一揖,在孙伏伽惊诧的目光中翩然而去……
孙伏伽有些错愕。
这就……走了?
旋即脸色阴沉起来。
因为心情激愤所以哪怕没有证据也要来大理寺状告房俊,有枣没枣的先打一竿子再说?
绝对不是!
难道说……长孙濬之所以前来大理寺,就只是为了做出这样一个姿态,给某些人?
那么这个某些人,又是谁呢?
如果这个“某些人”是房俊呢?
房俊得到长孙濬前来大理寺告他的消息,会有什么反应?
孙伏伽陷入思索之中。
若是房俊……
想必也会如同自己一样,无论长孙澹的死跟他有没有关系,也定然认为长孙濬是掌握了一些证据,这才敢前来大理寺告状。
如果是这样,想必房俊会做出一些动作,比如……
封锁凶案现场!
若长孙澹乃是房俊所杀,那么他一定会立即封锁现场,确保没有证据遗留。
若长孙澹不是房俊所杀,他还是会立即封锁现场,仔细搜索是否有凶手为了栽赃嫁祸给他而故意遗留下来的证据!
如果现场确实有证据,那么房俊的动作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如果房俊不是凶手,而凶手又在一些证据上做些手脚……
房俊封锁现场,就正中凶手的下怀!
这岂不是“打草惊蛇”之计?
孙伏伽吸了一口凉气……
难不成,这长孙澹还真就是长孙家“苦肉计”里头受苦的那块“肉”?
这已经不是受苦了,而是“死肉计”……
孙伏伽微微一叹,吩咐左右道:“速速前去刑部,查看一番可有事情发生。若是本官所料不错,这件案子跟咱们大理寺已然无关,战场就在刑部之内!”
*****
刑部尚书刘德威端坐在刑部大堂之上,鬓角染霜,双目炯炯,凝视着堂下的长孙濬。
刘德威今年已过六旬,却依旧姿貌魁伟,颇以干略见称。
其出身徐州彭城,乃是汉高祖刘邦脉下的第二十五世孙,算下来是“五帝三王余绪,一侯两公世家”。汉魏以降,该家族中以显宦、武将、史官、书家、隐士、诗人、孝义之士列名于史册者百余人,人材之盛蔚为壮观。
刘德威本为隋将,后归李密,武德元年随李密投归唐高祖李渊,被任为从三品左武候将军,封滕县公。刘德威从刘武周处自拔投归李渊,并陈明刘武周部署虚实,被唐高祖李渊封为彭城县公。在武德四年平定窦建德、王世充的战争中,刘德威因功被唐高祖任命为刑部侍郎,加散骑常侍。因刘德威原配夫人荥阳郑氏较早去世,唐高祖就把宗室之女平寿县主嫁他为妻,生二子。而刘德威原配所生的长子刘审礼也能孝事继母,爱护幼弟,一家和睦,传为美谈。
贞观初,历大理、太仆二卿,加金紫光禄大夫。后敕封为绵州刺史,以廉洁公平著称,百姓为之立碑,继而转任检校益州大都督府长史。
贞观十一年,复授大理寺卿。翌年,升任刑部尚书。
其女嫁给高祖李渊第十五子虢王李凤为妃……
正宗的皇亲国戚。
此刻在其左右,则是刑部侍郎张允济、韦义节。
长孙濬立于堂下,神情悲戚,侃侃而谈……
“吾弟年幼,因不忿大兄之遭遇,故而对房俊怀恨在心,虽则有错,情有可原。而那房俊禽兽之心,将吾弟设计陷害,其悲惨简直人神共愤!即便如此,尚不放过,先将吾弟发配充军,继而亲至赶往鄠县驿馆,将之残忍杀害……天日昭昭,公道何在,国法何在?在下唯原刑部立案侦查,将残暴之凶徒房俊绳之以法,以慰吾弟在天之灵,以正国法,以肃纲纪!”
大堂之上,刑部诸位官员尽皆面无表情。
刘德威瞅了一眼左右,问长孙濬道:“空口白牙,如何敢污蔑一位从二品高官、堂堂京兆尹?”
长孙濬拱手道:“自然是有证据的。”
刘德威面容一整:“证据何在?人证亦或物证?”
长孙濬答道:“在下有人证,乃是房家下人,可证明房俊昨夜率领家将部曲一夜未归。”
刘德威刚想说话,下首坐着的刑部右侍郎韦义节开口说道:“好叫尚书知晓,刚刚侍郎段遵前往鄠县驿馆侦缉长孙澹被杀一案,却被京兆府官差殴打。幸而其回城之时擒获一名要犯,并且在要犯身上搜获一件极其重要之物证……”
刘德威面色瞬间阴沉,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韦义节。
居然敢在本官的眼皮子底下搞事情?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沆瀣一气()
刘德威怒视韦义节,极其不悦。
身为刑部尚书尚且不知那长孙澹何时身亡,属下便已然急匆匆的赶赴现场,想要接管凶案,并且与京兆府的官差大打出手。就连搜获了重要物证都瞒着自己,这是要将本官架空么?
面对上司的怒火,韦义节怡然不惧。
论家族、论出身,他比刘德威更显耀!
彭城刘氏算什么?
京兆韦氏才是真正的簪缨世族!
其曾祖父韦孝宽,是北朝著名的军事统帅,仕周为太傅、尚书右仆射、雍州牧,郧国公;其祖父韦总,仕周为骠骑大将军、右宫伯、京兆尹、河南怀公;其父韦圆成是韦总的长子,为隋开府仪同三司、陈沈二州刺史,袭爵郧国公;其叔父韦总次子韦匡伯,是太宗昭容韦尼子之父,在隋朝时为尚衣奉御、舒国公;韦圆照,韦总三子,尚隋丰宁公主杨静徽,为驸马都尉;其姐韦贵妃乃是李二陛下妃子,贞观元年四月拜册的“四夫人”之首……
韦元通之流,不过是京兆韦氏的偏支,便已然实力成为关中翘楚!
他从贞观三年开始便担任刑部侍郎,上有家族庇荫,又有自己兢兢业业,却一直屈居副职,心中焉能心甘?
刘德威这个老匹夫凭什么就能长久的骑在他的头上作威作福、颐指气使?
刘德威面现怒容,诘问道:“韦侍郎说言之事,为何本官一概不知?”
韦义节从容答道:“尚书您日理万机,加之德劭年高,卑职何以敢事事都烦扰尚书您?故此,这等小小不言之事,卑职代劳即可。”
刘德威气极而笑:“小小不言之事?好一个小小不言之事!事关一位从二品的高官、堂堂京兆尹,一位世家子弟的性命,居然在你眼中便是小小不言之事?”
“尚书明鉴,此事先前卑职并不知道其中牵扯重大,只是有人来举报鄠县驿馆发生凶案,便派遣侍郎段遵前去审理勘察,孰料会与京兆府的差役发生冲突?更不知道段遵回城之时居然顺手擒获一名贼子,便能搜获一件有关于房俊的证据……”
段遵并不是左右侍郎之一,乃是刑部郎中。
不过前隋之时在六部之内,常有将郎中尊称为侍郎之举,而在真正的侍郎前面都会加上“左”、“右”的尊称以区分……
韦义节轻描淡写,将责任推卸干净。
刘德威点点头,说道:“既是如此,那么此事皆由韦侍郎处置即可,与本官无涉。”
言罢,起身便欲离去。
不是想要架空本官么?
那行,给你这个机会。
反正这是一滩浑水,本官还得想着如何脱身而出呢,见你争着抢着要上,那你就上呗!
本官年过六旬,风光一世,就算被你挤兑下台又如何?
这种事情,绝对不参合。
韦义节对于刘德威的反应有些愕然,不过旋即便明白了刘德威的心思。
金蝉脱壳啊……
赶紧给长孙濬使个眼色。
长孙濬赶紧说道:“尚书请留步!在下有一物交于尚书。”
刘德威冷笑道:“尔等已然串通一气,又与本官何干?你们自己寻死,本官成全你们便是。”
长孙濬急忙从袍袖之中掏出一张信笺,双手递上,说道:“尚书明鉴,此乃虢王殿下手书……”
虢王李凤,乃是刘德威女婿……
刘德威对这个女婿甚为看重,不知信中所言何事,唯恐坏了女婿的大事,只得接过。
刘德威细细看过,顿时脸色一变,怒道:“尔等自去勾当,何以拖人下水?”
自己那个傻女婿,居然牵扯进了这件事……
韦义节默然不语。
另一位右侍郎张允济抬头望天。
长孙濬悲戚道:“吾弟惨死,家父一夜白发,悲怮欲绝。凶徒不除,何以彰显天威,何以维护正义?还请尚书不畏强权,主持公道!”
刘德威心念电转,思讨得失。
看情形,非但是韦义节参与其中,便是张允济也脱不掉干系,整个刑部怕是已经全部被收买,自己完全成了孤家寡人。况且虢王能够给自己写这封劝导自己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