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城遗梦-第4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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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公公道:
“脑袋不好使?怎么个不好使法?”
兰子义道:
“他明明杀了御马监副丞,当朝钦差,结果他还敢大摇大摆的进京城,进了京城还不算,刚才和我吃饭时居然还开口跟我提及此事,讹我钱财。”
鱼公公听到这话哈哈大笑,他道:
“真的假的?他敢把事情当街乱说?你和他不是把兄弟吗?他居然好意思要你加钱?他又问你要了多少?”
兰子义笑道:
“我开头给了他一万两现银,刚才席间我又给了他十万两银票。”
兰子义这么一说,鱼公公彻底笑得何不拢嘴了,他道:
“原来是个胆大妄为,贪利好货的匹夫,这种人胆力再壮又有何用?他能翻起什么浪来?我就觉得那丘八是老糊涂了,在京城里瞎胡闹。”
兰子义听到鱼公公这样说,快要从嘴里跳出来的心脏终于又咽回了肚子里去。鱼公公继续说道:
“本来做事手脚要干净,斩草是一定要除根的,知道底细的人是绝对要杀光的。但这次子义你找的是自己来办事,事情办的我也满意,而且这小子将来还能接着再用,给钱就行了,留着吧,你也把心咽回肚子里去,没事的。“
兰子义暗中松了一口气,拱手道:
“公公大人大量,放我兄弟一马,子义再次替他谢谢您了。”
兰子义话刚说完,门口那边便有人来,而这时来的居然是月山间。只见月儿怯生生的走进屋内,对鱼公公道万福说:
“爹,儿来迟了。”
鱼公公见到月山间进屋,立刻拉下脸来,他厉声呵斥道:
“你还有脸站着?我让你护卫卫侯,你却给我跑的不见踪影,今天卫侯当街被人动刀你在哪里?还不跪下!”
第六百一十四章 先声夺人()
月山间被鱼公公呵斥,立刻膝盖发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这可和月山间在兰子义身边时嚣张跋扈的样子大相径庭。
月儿五体投地,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她哀求鱼公公道:
“爹您饶过孩儿吧,孩儿知罪了,知罪了。”
兰子义看着狼狈不堪的月山间,出言嘲弄她道:
“月儿,这可不相你啊,往常你出入乱军面无惧色,料理家务说一不二,怎么现在公公一句话就把你吓成了这个样子?”
鱼公公闻言冷哼一声道:
“卫侯说你你可听见了?卫侯这么说已经是给你留足了面子,什么‘料理家务说一不二’,明明就是你在卫侯府上横行霸道!
你知道罪了?你若知道罪你今天为何不随卫侯出门?不要以为你离了宫我便不知道你的动向,你平日里干些什么我知道的清清楚楚。你可明白你在卫侯身边就是一个贴身丫鬟?子义的三个哥哥,两位先生哪个不是人才?哪个不比你出身好?结果你每天颐气指使,把别人当奴婢,把自己当主人,反了你了?你还知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月山间趴在地上一声也不敢吭,她在忍受鱼公公怒火之余不忘偷偷瞥一眼兰子义,其眼神之幽怨,无声之控诉几近充满房间。
但鱼公公何许人也,他怎会让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搞这种小动作?他见到月山间回头瞪兰子义,立刻发火道:
“你瞪卫侯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卫侯说了你一句你还要记在心里将来报复?”
月山间被鱼公公骂的赶忙叩头,连声说“不敢”。
兰子义看着自己心爱的月儿无助的趴在地上,可怜可爱,楚楚动人,既看着赏心悦目,又觉得于心不忍,眼看鱼公公这火越烧越旺,再继续下去搞不好要动手处置月儿,兰子义便起身拱手说道:
“公公息怒,今日月儿不随我去,也有我的意思。平日里月儿已经与我形影不离,我想干点什么都瞒不过月儿,公公的关爱之心子义自然了解,但人总是会有自己的一些事情要做,像是今天我与安达出门喝酒,又或是改天与三个哥哥出门行马游猎,很多时候我还是想要有些个人隐私的,公公若是让月儿逼我太紧,我也受不了啊。”
鱼公公听闻此言脸上神色立马缓和下来,他举起茶碗放到嘴边,像是在品茶,又像是在思索,他放下茶碗后吩咐月山间道:
“月儿你起来吧,记住,我看着你呢,你今后给我放规矩点,别再那么嚣张。
我和卫侯茶碗都空了,起来给我们添点茶来。这茶叶你包上几包,待会回去的时候给卫侯拿取用。”
月山间听闻鱼公公让他起来,再次叩头,然后起身道万福道:
“奴婢遵命。“
接着月儿便动身去后屋忙碌,而鱼公公则再次吩咐兰子义坐下。等到老少两人再次坐定,鱼公公开口说道:
“子义,我让月儿跟着你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让她护着你点,你呀太文弱了。再说咱爷俩还有什么不能拿出来说得事情?你又何必要瞒着月儿呢?“
兰子义垂眼笑了笑,他道:
“我肯定不该有事瞒着公公您,但要是有人整天盯着我,我也怪难受的。公公网开一面,饶过我吧。“
鱼公公闻言笑了笑,正在此时月山间端着水壶从后屋出来,于是鱼公公吩咐月儿道:
“儿啊,你以后把卫侯护卫好就行,别每天跟着不放,卫侯别扭,都告状到我这来了。“
月儿自然听出鱼公公言语中情绪的变化,她便借机撒娇道:
“卫侯不愿女儿侍候,女儿也没有办法,女儿犯了卫侯的逆鳞,还不讨卫侯府上那个文若先生的喜欢,女儿过得辛苦啊。“
月山间一边给鱼公公和兰子义斟茶,一边游走屋中,靓影丽声好不诱人。
鱼公公听闻月儿说仇文若的不好,正要开口发问,兰子义却抢先一步说道:
“月儿你休要见缝插针给文若先生穿小鞋。文若先生读的是圣人书,走的是堂堂正路,他规劝我是怕我酒色伤身,他不喜欢你是因为他怕你红颜祸水。文若先生是个正人君子,我兰子义敢拿自己姓名为他担保,再说他每次开口不都被你呛回去了吗?你已经占了这么大便宜何必又在鱼公公面前告他一状?“
月儿这事已经走到兰子义身边斟茶,闻言她放下茶壶,伸手掐住兰子义后背娇嗔道:
“只许你告我,不许我告你?你那仇文若看我像是看仇人,我好不容易见到我爹,难道还不许我埋怨几句?“
月山间明显是记恨兰子义刚才戏弄她的话语,出手用力用得狠,兰子义被掐的尖声惊叫。
一边坐着的鱼公公笑看着两个年轻人打情骂俏,他不停的自言自语道:
“这就好,这就好。”
然后他道:
“儿啊,卫侯说得那位文若先生我知道,就是个认死理的倔强秀才,他要是哪天开口骂我阉患祸国我都不奇怪,说你红颜祸水也正常。就我说的,你是卫侯的贴身丫鬟,好好伺候卫侯就好,不忘了自己奴婢的身份,卫侯那么敬重那位仇先生,你也放下身段来好好尊重,不要再嚣张了。”
月儿为两人添完茶后侧身立在兰子义身后,闻言哼道:
“敬重那个酸秀才?这个儿可没法答应。”
鱼公公闻言气恼的指着月山间笑道:
“你啊,就是欠管教!”
然后鱼公公对兰子义和月山间说道:
“行了,行了,我这里也没什么事,你们都回去吧。刚才我也是听说老丘八发难,子义你遭灾,所以才派人过去接你的,现在你也没事了,那就回去好好休息吧。只是今天这事,朝中那些大臣们定不会善罢甘休,子义你早就被章鸣岳盯上,这下子他可算是找到借口了。”
兰子义闻言拱手说道:
“章鸣岳想要整我?我还想要借机搞垮他呢!
公公,实不相瞒,今次公公把我叫来我正有要事禀报公公,有此两件事情在手顶能让章鸣岳吃不了兜着走。“
鱼公公听到兰子义这话来了兴趣,他向前欠身问道:
“子义你得到了什么消息,说来听听。“
于是兰子义便将江南楼里听到的科场舞弊的事情与杜京透露给他的粮商消息一并告诉鱼公公。
鱼公公等兰子义刚一说完,便高声喝道:
“来人,传画师!“
屋外守候着的台城卫听命立刻传令下去,一眨眼的功夫一个穿着台城卫锦衣的画师便拿着笔墨画板进到屋中。
那人进屋先对鱼公公作揖,然后他道:
“公公有何吩咐?“
第六百一十五章 先声夺人(下)()
鱼公公见画师进屋,对兰子义介绍道:
“子义,这是我台城卫总画师,他只用听人描述便能将人像画出来,而且花的惟妙惟肖,与当面作画无异,子义你快将你今日看到的那三人说来给他听听。“
画师听闻鱼公公的话后立刻转身面向兰子义道:
“卫侯见过何人?什么模样?只要卫侯能说出来,我便能将人画出来。“
兰子义点点头,然后便将自己刻意记下的三人一一道来,很快在兰子义的描述之下,画师便将三人画像全部修改出来。
等到画师花完,鱼公公大手一挥道:
“干得很好!下去领上吧!
来人,将京城千户给我传来!“
那画师得令之后抱拳谢过,然后转身退下,门外另一台城卫则应声上殿,他立在屋中抱拳向鱼公公行礼道:
“公公!“
鱼公公见那人进来便道:
“你不是号称京城百万人无人不识么?能去江南楼里包间的可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你不会认不出来吧?来,看看画像上是谁。“
那千户闻言再次抱拳行礼,谢过鱼公公。这人能当上台城卫千户,还是掌管京城地界的要员,自然是万众挑一的人精,他其实从进门那一刻便注意到了屋中画板上的三副画像,此时鱼公公吩咐下来任务,他便立刻开口答道:
“回公公的话,这三人我都认得,一个是礼部右侍郎都成业嫡子,一个是国子祭酒吕进贤之子,还有一人是江东巨商季探云之子。“
兰子义闻言立刻点头道:
“千户大人说得不错,这三人的确一个姓都,一个姓吕,一个姓季,而且其中两人我还在诗社见过,有印象。“
千户则进言道:
“公公,人我已经找出来,有什么安排?“
千户所谓的安排自然是动手抓人了,但鱼公公并不着急,他边摸下巴边说道:
“都成业乃礼部右侍郎,吕进贤是国子祭酒,这俩人没有确凿的借口动不得。那季探云是个什么东西?“
千户知道鱼公公是在问他,于是立刻答道:
“季探云乃是京城富商,家资万贯,平日里主要与外洋番商做生意。这季探云做生意都在余杭,京城里面只是分号,由他儿子看管。“
鱼公公闻言笑道:
“下贱商人而已,钱再多也就是头肥猪。今次就拿他开刀,你现在便带人去把他儿子捉来!“
千户闻言抱拳点头,用力说道:
“公公你放心,我定将那姓季的小子捉来见你!”
说罢千户便转身出门,点上一班人马便走。
千户离开之后屋里又只剩下刚才三人,鱼公公命人进来将画板清理干净之后便对兰子义说道:
“子义啊,有这么大的要事要办,我看你今天是回不去了,现在时候还早,不如陪我下下棋,手谈两局可好?”
兰子义道:
“公公肯屈尊与子义下棋,子义有何理由拒绝?公公请吧。”
鱼公公笑道:
“好,那就好,月儿你快去准备棋盘,顺便找人去卫侯府上通报一声,就说卫侯今天有事要在宫里过夜。”
月儿领命道了万福,然后出门办事。鱼公公等着月山间刚一走,立刻冷下脸来对兰子义说道:
“子义,我早就和你说过,军粮的事情不要再查,你为何不听?”
兰子义道:
“公公,此一时彼一时,当时军中你不让我查是因为你还打算坐在德王这条船上,现在公公已经决定辅佐太子,私卖军粮的事情正好可以拿出来要挟双方。”
鱼公公冷哼一声道: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要辅佐太子,那只是你自己的想法。”
兰子义道:
“公公,我不仅有这样的想法,我更是在这样干,你没有阻拦我便是在支持我,你又有什么好犹豫的呢?德王和皇上都被鱼公公捏在手里,公公你继续跟在德王这边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鱼公公道:
“那我也犯不着打出七伤拳,拱德王的同时还要把自己搭进去。
你以为你抓军粮是要挟双方,那你怎么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