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国-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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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罢了,几杯酒灌下肚之后,彻底放松的金永泰也想开了,说到底国家间的交往拼的是实力,他虽然也是读圣贤书的,可身为一个小国的官员,对此绝对不会抱着一般书呆子那样的幻想,无论人家打得是什么主意,都不是自己所能反抗的。他不着急了,姜田其实更不着急,对于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姜田看得比这个时代的中国人要透彻的多,他才没有那种宗主国的思想包袱,也不在乎道学先生讲究的面子,只要是国家需要的,那就是应当争取且坚守的。所以到现在为止整个酒桌上就只听刘宝凯一个人在那里高谈阔论,偶尔金永泰还会谄媚的附和两句,至于姜田似乎对菜肴的关注更多一些。
两个正主不着急,却把陪酒的**急的够呛,他很清楚自己老爹关心的是什么,那济州岛据说气候温润草场丰沛,养马的条件是得天独厚,若是能善加利用,不出十年就将成为军马养殖基地,如果皇上说的改良计划顺利,那么重现汉唐时中原骑兵横扫天下的宏图大业也是指日可待的。所以他只好有意无意的将话题向这个方向上引。
“金大人,小弟听闻您这次来朝,还身负贵国王上的重托?”眼见着已经无话可谈了,刘**只好开门见山直接点明主题。
姜田一听嘴角微微的一笑,经过张韬的点拨,他已经知道了陆军对于这件事的态度,那可以说是第一次放下了军种与派系之间的嫌隙,高度统一的支持霸占济州岛,甚至已经有人放言,若果是他朝鲜小国不开眼,不同意租赁计划,他们不介意直接陈兵鸭绿江或者到汉城转一圈。当然这都属于激进派,暂时还没有风声传出来,等岛屿到手之后,肯定还会有一番争夺,不过这就不是姜田该操心的了。这也是他不着急的原因,反正军方这些战争贩子比他急,不如就让他们当个恶人,一个红脸一个白脸也好对朝鲜施压。
金永泰心想该来的终归要来,最后还是着落到他最大的任务上来,他自己也对要回济州岛是不抱希望的,别看天朝大军早就撤出了,济州岛上只不过象征性的摆了一百多人看守营地,就这一百人据说还军纪严明与民秋毫无犯,但是全岛的防务已经被他们接手,谁也不敢真的使用武力来驱逐他们。原先那些走私用的船只想要出港必然会受到盘查,官册上“无主”的土地也是想圈多大就圈多大,朝中的那些大佬们对于自己的小金库可要比朝政还上心,更别提因为畜牧业发达,济州岛上的某些土产还是制作弓箭的主要原料,而弓箭是朝鲜当初唯一能拿出手的出口军品,指着这条产业链发财的人不计其数,现在全都眼巴巴的看着他金永泰,希望能让天朝给个说法。
“不瞒小公爷说,吾等的确是身受王命,这济州岛本是我国所有,借于天朝屯兵亦无不可,只是这港口、民政一项至少也该交还我国。”金永泰也不藏着掖着,一上来就摆出了自己的底线。
姜田听了摇摇头,似是闲谈般面带微笑:“金大人此言差矣,那济州岛本是天朝故土,只是你家国王趁着明初无力顾及之时强占的罢了,后来明太祖、太宗等皇帝念你国还算是恪守本分也就不欲追究,可并没说将来不会收回啊!”
**一下子来了精神,也起哄般嚷嚷道:“竟有此事?金大人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占就占了我天朝地大物博,一个小岛而已送与你家也无妨,怎能还强词夺理不成?”
金永泰心想这到底是谁强词夺理?当初的确是趁着中原混乱占下了济州岛,可朱元璋都不在乎你们有什么好反对的?朝鲜拥有这座岛已经快三百年了,上边的人都不会说你们中原的语言,这当然应该算是朝鲜领土了,心里是这么想,可他绝不敢这么义正严词的反驳:“二位所说皆是前朝旧事,于当下并无关联,陛下亦未对国书有所异议。”
姜田知道这就是历史局限性造成的,既然当今的中华朝是继承于明朝,那么对领土与国界的划定也是延续明朝的版图,在这件事上人家实际占有的年头更长。不过这个时代没有国际法,说白了只要拳头够硬,自己就是胡搅蛮缠也没问题,不过国家现阶段的战略与国力都不允许再增加一个敌人,所以这件事上咱们就算是吃点亏也无妨,只要能将岛屿收回来就好。
“金大人所言亦有道理,只是我国驻兵于岛上,也有防备倭寇之意,虽然现在中日两国业已恢复交往,但那些抢掠惯了的人又怎会放下屠刀,所以这驻军也是帮贵国免遭兵灾之苦。”
金永泰知道驻军这一条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免除的,于是思索了一会儿之后似是痛心疾首极不情愿的回答道:“上邦于我国的关爱之情,下官已经了解了,这驻兵之事非我一人能决,但驻军不可干涉地方应为惯例!”
这就是开始讨价还价了,外国大兵接管国防,他们自己只负责民政与外交,这个模式和后世的韩国有一拼,或者说朝鲜半岛从古至今,在国际地位上一直就没什么变化,无非就是换个主子而已。他们的想法就是反正我也赶不走你,不如就让你待着,只要能让我收**政,哪怕让我负担军费都行,这银子最后也是摊派到老百姓头上。
姜田听了呵呵一笑,心说你打的好算盘,只要让你管理民政,那么主权上依旧是朝鲜领土。就算我们有驻军,名义上也是宗主国的协防部队,将来一旦有什么变数,济州岛就还是你们的:“金大人所言差矣,且不说这岛原本就是汉家故土,就算现在也是贵国流放犯人的偏远蛮荒之地,而我国军队屯垦由来已久,驻岛部队自然也要效仿旧例,这只有驻军权似是行动不便。不如就由我军包下此岛的税负,每年在原先定额之上,另行付给贵国王上一笔租金如何?”
金永泰的小心肝狂跳了两下,他不是个傻子,马上就听出了话外之音,付给国王租金?虽然名义上国家都是国王的私有物,但是王族的内库与国库还是有区别的,若是答应此条件,那么可想自己在王族眼中将会是何等的功臣,可是在那些朝中大佬眼中就绝对是欲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了。至于拒绝不合理条款完全收回济州岛主权这个选项,别说是他就是朝鲜君臣上下都完全不敢去奢望。
纠结了半天之后,金永泰终于想通了一个关键问题:“此事兹事体大……非是微臣所能决断,不知今日之事可否为皇帝陛下所想?”
刘宝铠这时候又适时的站了出来:“金大人还不信任我等?若非没有陛下首肯,我岂能在此胡说?”
**站出来表态有两个好处,第一他的地位使得这个保证有一定的信用度,换做是谁都会明白堂堂未来的国公与现在的一品大臣,不能在私下里决定这种大事。第二就是万一出了变数,也可以将责任完全推给刘宝铠,反正他还没继任国公的封号,也就不是朝廷中人,谁要是追究责任,最多皇帝象征性的下个训斥的圣旨算是惩戒也就罢了,所以这个承诺必须由他来说出口,而姜田只是在旁边微微点头算是肯定。
金永泰一看心里就明白了,至于最终谈判成什么样子,这已经不是自己这个芝麻官所能左右的,完全交给国内那些“大地主”们去头痛吧,估计这回王族能和权臣们斗个头破血流。
第一百二十五节、隐忍而不发()
皮靴踩在坚实的土地上发出哐哐的声响,若是一两个人也还罢了,当一千余人依次走过临时搭建的主席台,脚步声却犹如一个人般整齐,这种震慑心魄的感觉即便是看惯了后世阅兵大场面的姜田,都有些抑制不住的心怀激荡,毕竟他这是第一次近距离的观看阅兵式,而且还是站在主席台上。不过另一些观众恐怕内心中除了震撼之外还有些胆战心惊,这些人中既有金永泰这样的正牌外国使节,也有临时来凑数的商人平三,当然那个日本倒爷因为身份低微,是不能坐在主席台上的,可考虑到日本并没有常驻外交官,所以就在下边的观众席里给他找了个前排的位子,算是照顾一下刚刚建交的邻国。
这就是具有悠久历史的秋季会操,在中国的军事史上,也算是绵延古今的一项军事传统,只是现如今的操演被改名为军事演习,同时加上了阅兵的环节,许多来观看阅兵式的官员其实对此并不陌生,当初这位张皇帝初登大宝之时就借着操演的名头在长安街上搞过一次,从此哪天也被定为中华朝的国庆日,相比于开国大典上的隆重与排场,今天的会操的确无甚新意,可看在那些番邦使节的眼中,这就是赤@裸@裸@的军事威慑,而且还让人腿肚子直打鼓。要说今年的演习在行家眼中也是很有看头的,因为山海关的边军一直没走,所以也参加了这次的演习,并模拟假想中的满蒙骑兵,因为他们跟这些人也是老相识了,对于敌人的战法与战力更了解一些,由他们当“敌人”给那些京畿的禁军好好上上课。
“金大人,你观我国之军威如何?”胡敬一略带炫耀的和金永泰搭话。他这个前礼部尚书,现任的外交部部长,的确有接待外宾的责任。
金永泰也不是傻子,从接到邀请的那一刻就明白,这是要提醒自己别做傻事,等今天到这里亲眼看见新军的容姿之后,才明白什么叫不战而屈人之兵:“贵国军容之盛下官生平所未见,想那鞑子竟然敢冒犯天威,实乃是愚蠢之极!”
其实但凡看过中华朝阅兵式的人都有这个感觉,哪怕正处于上升期的欧洲劲旅,也很难走出如此整齐划一的步伐,正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同样受邀的几个在京传教士就聚在一起小声嘀咕了半天,从他们严肃的表情上看,这几个人算是看出这种近乎**的队列军姿,对于一支纯火器部队来说意义非同凡响。现在的欧洲正处于军事变革相当剧烈的时期,火器的广泛使用结束了传统贵族们重甲骑士称霸战场的美好时光,普通农民在获得十字弩与火枪之后,各种剧烈的阶级冲突也随之爆发,原先教廷控制下的秩序受到了极大的挑战。历史上轰轰烈烈的文艺复兴与资本主义崛起,其根本就是在于原本弱势的农民和商人阶级,在获得了能挑战现有规则的力量后,理所应当的进行连绵不断的阶级斗争。而中国之所以在火器大规模使用之后没有爆发资本主义革命,也主要是因为传统的文人政治相当稳固,中央集权的控制力量能够保障国家国家暴力机关不被底层阶级掌握,满清入关后的大屠杀使得民间恢复了近两百年,进而又大规模的施行文化、科学的“退化”政策,使得军事进步被打断,若是放在中华还一超独大的时代,这些都不过是延缓了中原文明的进化过程,可是当欧洲搞革命搞得风生水起之后,这种延缓就导致了致命的结果,好在中华自秦以后,版图广大人口众多,这才从亡国灭种的危机之中挺了过来。
不过现场的这些人中除了张韬和姜田之外,是没有人知道这些的,在别人看来或者说是在这个时代的任何一个人看来,中华的没落只是暂时的,就像历史上其他朝代更迭时一样,一旦大一统的王朝再次降临,那么必然会重新君临天下,就比如现在看到的阅兵一样。如果说步兵方队给人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感觉,那么其后紧接着上场的骑兵方阵甚至是重型武器方阵则带来了碾压一切的恐怖感觉。京营的禁军本身就装备着全亚洲最好的马匹,这些外购的阿拉伯马不仅身高体长,神骏的样子也是完全超过了蒙古马,配上鲜衣怒甲与雪亮的马刀,虽然没有着欧洲那样的重型板甲,但是传教士以及看热闹的欧洲商人们相信,就算是最精锐的重甲骑兵也无法在正面取胜,因为这帮中国骑兵的马鞍旁,左右两边分别放着四支短管的燧发枪,这是专门为骑兵准备的骑枪,满清的白甲兵没少吃这玩意的亏,双方只要一打照面,就先要承受一轮密集的弹雨,就算那些满洲巴图鲁们身上的皮厚,不见得会被子弹直接打落马下,可是马匹绝对扛不住这样的打击,更何况对方的射程与威力还远在骑兵弓之上,就算想还手都没机会,哪怕最后能拖到近身肉搏也未必能讨了好去,因为这帮家伙的骑兵刀只是阅兵时的摆设,真正的武器是一种类似欧洲钉头锤一样的铸铁大锤,当这些禁军仗着骏马的高度与速度冲过来的时候,花哨马上功夫最多也就能拖延一下满洲骑兵的死亡时间,除了少数天生蛮力且功夫了得的异类,几乎都没有能从这些骑兵锤下逃生的家伙。这也是为什么当冀王的骑兵登陆之后,满清贵胄包括多尔衮在内,就没人敢于列阵迎敌,要知道就连摆在长江一线的精锐部队都只能掘壕据守,不敢在野战中挑衅这支骑兵,更何况留守北京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