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宋-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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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余有些糊涂了!
那苏琵琶,他其实并不想交出去。
因为那是光阴蝉赠予他的第一件礼物,对他来说,有着非凡的纪念意义。正是靠着这苏琵琶,他才得以完美再现当初苏学士的大江东去;正是这苏琵琶,令他命运改变。
可现在……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虽然没有说什么,可心里面却不痛快!
那是我的东西,凭什么要你们拿去送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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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儿,可是心里不舒服?”
送走了高伸等人之后,高俅喊住了正要离去的高余。
他带着高余,又来到书房,命家中女使备了果蔬,而后便示意高余坐下。
高余看着高俅,没有回答。
他发现,自己的中级察言观色技能,根本看不出高俅心中所想。
“你可知道,你大伯说的仲豫是何人吗?”
“孩儿并不知晓。”
“那是苏学士家的二公子,名叫苏迨。”
“哦!”
高余答应一声,却没有太大反应。
高杰曾说过,高家是靠着苏学士的抬举,才有了后来的造化。
但对于高余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感受。他喜欢学士词,并不代表他就要阿谀奉承。更何况,苏学士早已经过世,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要把苏琵琶送出去?
“学士膝下四子,大郎苏维康在去年病逝。
小公子是妾室所出,未满周岁就已夭折。如今,只剩下了苏迨和苏过两人。三公子叔党,性情旷达,寄情山水,政和二年参太原税,如今则知郾城县,与汴梁联系不多。
而苏迨,却有些不同。
他是绍圣元年的进士,后来因为谏元祐学术,被贬为参广州省政,如今乐居番禺。”
“原来是个贬官。”
“没错,是个贬官。”高俅笑道:“但是在他的背后,确有关学为支撑。虽然官位不高,可他是学士之子,又是关学传人,在朝堂上,还是很有一些影响力的……”
关学,是宋代大儒张载所创。
高余倒是听说过张载,就是那位喊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口号的儒家宗师。倒是没有想到,苏迨居然和关学还有联系。
“吉祥儿,你这次回来,我非常高兴。
在外,爹被人称作太尉,看似风光。可实际上,若无官家的支持,爹怕早已经被人算计的尸骨无存。我倒是想让你一辈子逍遥自在,无忧无虑。可要想真正做到,又是何其困难?人在朝堂上,许多事情都身不由己。你回来了,就少不得要接触。
当年,爹靠着苏学士的抬举,有了今日地位。
可是爹毕竟没有丝毫的功名,使枪弄棒,舞文弄墨倒还可以,但要说参政朝堂……这也是爹在这太尉之位,一坐十一年的缘故。官家很清楚这些,爹也是心知肚明。
我之所以要把苏琵琶送出去,就是要给你找一个靠山。
若能入得苏二的门下,你日后便是不再公门中厮混,也有关学能依靠,过得自在。”
高俅目光炯炯,看着高余,心中满是疼爱。
他是第一天和高余相见,但是对高余的性子,已有了一些了解。
走科举?
怕是非常困难。
高尧辅从小苦读,而且拜得明师,十余载也不过才过了解试。
就算高余天资聪慧,可想要让他走科举的道路,会非常吃力……高俅这心里,很清楚。
但不走科举,终究是少了根基。
有宋一朝,文官把持朝堂,武官地位低下。
“我儿,若你有朝一日能入庙堂,有关学为你撑腰,会走的轻松不少,至少要比为父走的轻松。只是当年我离开了学士家后,虽然一直在暗中照顾学士一脉,可终究没了交情。维康高傲,仲豫偏执,三公子嘛,性情疏狂,与为父没有太多交集。
你回来的时候,我就在想,怎么为你铺路。
未曾想你竟然有苏学士的遗物……倒是省了不少麻烦,想必那苏二收到,也难无动于衷。”
高余道:“父亲,你和那位苏二郎,有矛盾?”
高俅一怔,诧异看了高余一眼,突然笑了。
“矛盾倒说不上,只不过彼此看不顺眼罢了。
你也知道,爹当年曾在学士身边做小使,和苏二有些交集。后来,爹跟随官家,苏二则考中了进士。可结果确是,爹做的殿前都太尉,得官家宠信;而他苏二却被贬去了广州。呵呵,乐居番禺……以我看,那苏二未必真个乐,但却不得不乐。”
高余有些懂了!
高俅或许真的感激苏学士,但苏家的人,却未必能看上高俅。
特别是随着高俅地位的稳固,日子过得越来越好;而苏学士的孩子,却颠簸流离,过得并不如意。那位苏二郎便是例子!他高中进士,却被贬去东南;可昔日他家中的小使,如今贵为太尉,心里一定不太平顺。所以,对高俅的态度也不算好。
有宋一朝,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高俅有官家的宠信,却无士大夫支持,所以只能做到太尉。
他就是要借助这苏琵琶,和苏家强行搭上关系。不仅仅是为高余,也是为了高家。
你苏二不是号称孝子吗?
我把你爹的遗物交还给你,你能不给我一个好脸色?
只要你给了我好脸色,我就有办法让高家和苏家搭上关系……
高余看着高俅,有些明白了他的心思。
“爹,孩儿发现,你还真是……”
他不好说出后面的话语,但内心里对高俅的做法,确是非常赞同。
说穿了,就是你觉得我高攀不起,我就非要和你搭上关系,而且让你不得不理睬我!
这是典型的无赖手段。
不过也算不得大事,谁让高俅本就是市井出身。哪怕身居高位,却把那无赖手段使得越发出神入化……我有苏琵琶,稳坐钓鱼台,就不怕你苏二郎不主动来上钩。
高俅嘿嘿笑了。
高余话语中的意思,他如何听不出来。
但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丢人,反而颇为得意。
“我儿要明白,那些个读书人看似清高,可实际上也都是俗人。
越清高,内心的欲求也就越强烈……这世上没有不偷腥的猫,就看能否对上胃口。”
“孩儿,受教了!”
在此之前,高余从老道士那里学得江湖手段,懂得了弱肉强食的道理。
而今,高俅又传授他另一种生存方式……在高余看来,这可是高俅十一年稳坐太尉之职的生存智慧。
第六十一章 迪功郎(二更)求推荐、收藏!!()
高俅越发认定,高余是他的种了!
从徽宗皇帝登基至今,高俅在官场上厮混了二十年。
他能在殿前都太尉的职位上稳如泰山,能够二十年圣眷不衰,那绝不是一般人物。
高俅的父亲高敦复,只是汴梁城里的普通人,却被追封为节度使。
他大哥高伸,虽说进士出身,但凭着高俅在背后翻云覆雨,而今也官拜延康殿学士。
只有他那三弟高杰,因为愧疚,所以漂泊在外。
但高俅有信心,只要高杰回来,他就有办法让高杰升官。
膝下三个儿子,也是一个比一个出息。长子高尧康跑去了邕州,虽然做了知州,但是那偏荒之地,难有作为;二儿子高尧卿也不肯听他安排,最后选了去岳阳军。
没错,他们都有能力,却都不懂得变通,让高俅不太欢喜。
至于小儿子高尧辅,更让高俅不满。
他过了解试,前程远大。却整日里和一帮浮浪文人混在一起,开口圣人言,闭口圣人言,让高俅烦的紧。可现在这小儿子一回来,只轻轻点拨一下,他就已经明白。
这也让高俅心里,突然有了一种自豪感。
“我儿有什么要求,只管与我说。”
“爹,你还别说,孩儿还真有一件事,想要请爹帮忙。”
“讲!”
高余这时候,也放松下来。
他不再畏惧高俅是什么殿前都太尉,笑嘻嘻道:“孩儿在须城杀了一个人。”
“哦?”
“一个小人物……本是须城的泼皮,却多次为难孩儿。所以孩儿在回来的路上,折道回去把他杀了。”
“些许小事,杀就杀了!”
高俅看高余的目光,越发的亲切。
他本来就是个恩怨分明,睚眦必报的人。
你对我好,我一定会帮你,就如同之前他照顾苏迈;你对我不好,我会想方设法弄死你,这种事情多不胜数。在听了高余的话后,高俅觉得,这儿子果然是他亲生。
这为人处世的原则,都如此相似,不是亲生还能是什么?
况且他身居高位,莫说高余杀了个泼皮,就算真个杀了有头脸的人物,他也会尽力挽回局面。
“可是孩儿在杀人的时候,亏得须城都头常小六帮衬。
孩儿答应,会给他一个前程。如今他一家已经来了汴梁,还想请父亲代为安排。”
说着,高余便走到高俅身后,轻轻捶打他的肩膀。
这一切,竟然是如此的自然,就好像他做过无数遍一样。
之前高余跟随老道士,一遇到麻烦,也会如此。高俅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反而理所当然的闭上眼睛,享受着他十五年来,都在盼望的天伦之类,笑容格外灿烂。
三个儿子,没一个如吉祥儿这般贴心。
才不过一天,在高俅心中,高余的地位已无可取代。
“这有何难?”
高俅道:“若他愿意从军,便让他来殿前司做个都头。
若他不愿从军嘛……也容易,为他再寻个差事。反正不能让我儿落了脸面,是不是?”
“嘿嘿,爹说的有理。”
高余道:“还有一件事,孩儿虽然以前来过汴梁,却是匆匆路过。
此次回来,无论以后做什么选择,都应该多一些了解。所以孩儿想要在汴梁走走,多熟悉一些情况,也好为日后谋划。只是爹住在城外,孩儿每次进城有些不方便。”
“你要怎地?”
“之前听娘说,咱家在内城有房?”
高俅睁开眼睛,扭头看向高余。
片刻后,他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指着高余道:“我就知道你这小猴,不耐烦住在家里……想想也是,你在外面漂泊了十余载,性子野惯了,未必能习惯这边。
嘿嘿,其实莫说你,便是我,有时候也不太喜欢这大宅子。
只是你刚回来,应该多陪陪你娘。
她想你想了十五年,好不容易把你盼回来了,没等亲热两天,你就搬出去,她会不高兴。这样吧,那老宅子已经空置多年,你要搬过去住,也需要收拾一下才成。
我明日让高成过去收拾,在老宅子收拾好之前,你给我在家里乖乖陪伴你娘。”
“孩儿,明白。”
原以为,高俅会很不好说话。
可没有想到,居然这么容易……
高余心中不禁越发的快活!
高府宅院虽然很大,但并非他所喜爱。
来了汴梁,不在城里居住,又有什么意思?更何况,住在这边,的确有太多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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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俅丢失多年的小儿子回来了!
消息,在一夜之间,传遍了汴梁城。
许多人都听说了这个消息,却并不是特别在意。
当初高余丢失,可是闹出了不小动静。虽然已经过去了十五年……不,算算日子,已经十六年了。很多人已经忘记了这件事,但也有不少人,对此事仍有些印象。
乃至于高余回来的第二天,官家还把高俅找了过去。
“听说吉祥儿回来了?”
这吉祥儿三个字,还是官家所赐,他当然会有印象。
高俅道:“累得道君牵挂,实乃老臣之过。
吉祥儿的确是回来了,他在外漂泊了十五年,亏得被一游方道士收养,无灾无难活到了今天。”
官家崇道,听闻高余是被道人收养,顿时来了兴趣。
“居然有如此巧合?”
“可不是,臣一直在想,何以吉祥儿能够活到今日。
后来老臣想明白,这分明是道君神力无边,才是吉祥儿得了道门庇护,老臣感激不尽。”
高俅说着话,便老泪横流。
这话听得道君心中格外高兴,更是连连点头。
“既然如此,若有闲暇便带吉祥儿来,我正想与他论道一番。”
别以为官家是真要见高余,这不过是客气话。‘有闲暇’,问题是,官家哪有闲暇!
他的日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