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宋-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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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下着雪。
小哈懒洋洋坐在用柴火铺成的床铺上,靠着被褥半躺着。
他一只手上,握着一块木头,另一只手里,则拿着一口短小的匕首。刀刃在木头上划出一道道痕迹,木屑纷落,一只小狗的轮廓已呈现出来。
他放下刀,拿起一个葫芦。
那是一个酒壶,,上面有两条鱼儿的图案,活灵活现。
看着葫芦,小哈眼中闪过一抹怀念之色。
这是当年他在乐郊时收获的一份友谊。那一年,他接了一单生意,前往乐郊杀人。不成想对手强大,他虽然完成了任务,却身受重伤,险些丧命。
亏得被一个游方道士救下,总算是保住了性命。
那道士身边,有一个小他两岁的小道士,心灵手巧,非常聪慧。游方道士不可能整日里照顾他,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那小道士在照顾他。
渐渐的,他和小道士成了朋友,非常要好的朋友……
后来,他伤好了,要离开乐郊。
游方道士也要带着小道士走,两人在乐郊城外分手,临别时,小道士把游方道士最为喜爱的葫芦偷了过来,送给小哈,还说要他多多保重。
一晃,有六七年了!
小道士如今,应该已经长大,可是却再也没有音讯。
那次分别之后,小哈继续在塞北流浪,足迹遍及许多地方。
他认识了很多人,结识了很多朋友,但是在他心里,却无人可以与当年的小道士相提并论。
把那葫芦在手中把玩,小哈眼中闪过一丝暖意。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有脚步声传来。
他呼的做起身子,把葫芦放进了腰间挎兜里,一手紧握匕首,警惕盯着柴门。
“小哈,是我!”
屋外,传来一个声音。
听口音有些古怪,夹杂着很浓郁的北方口音。
听到这声音,小哈站起身来,收起匕首走到了门口。
他打开门,就见外面站着一个头戴皮帽,身穿棉袍,瘦瘦高高,肤色黝黑的男子。
那男子手里拎着一个食盒,另一只手则抱着一个酒坛。
“放心吧,没有人。”
“是忽鲁大哥,快进来吧。”
小哈认出来人,便侧身让出路来。
男子把食盒递给小哈,抱着酒坛子走进柴房里,四周看了一眼道:“怎地不点灯呢?”
“这劳什子灯油贵的紧,所以懒得去买。”
小哈说着,走到窗户边上,打开了窗子。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了屋中。
地上一片银白,倒是让柴房里变得亮堂不少。
“忽鲁大哥又不是不知道,这汴梁城里什么都贵,我又哪有那许多钱。”
“也用不着这么省吧,一斤灯油也不过二十文钱。”
“那几乎就是两天的房租了。”
小哈说着,把食盒打开,里面放着一盘蒜泥白肉,还有一只肥鸡。
忽鲁闻听笑了,也不再言语,便席地而坐。
“那你平时怎么办?”
“我眼睛好的很,便是没有光亮,我也能看得清楚。”
“也罢,随你。”
忽鲁说着,把酒坛放下,从腰间的挎兜里取出两支蜡烛,点了一支后,放在食盒的盖子上。有了灯光,也使得这柴房里多了一丝丝温暖气息。
“刚接了一个差遣。”
“嗯?”
忽鲁从怀中,取出一张纸,递给小哈。
小哈接过来看了一眼,把那张纸放在烛火上烧成灰烬。
“十贯钱?确是大买卖。”
“做不做?”
“做,为什么不做?”
小哈撕了一根鸡腿下来,狠狠咬了一口道:“我快要穷死了,人都说汴梁城里遍地黄金,根本就是骗人。如果再不来买卖的话,我怕就要流落街头了。”
“都说让你搬去我那边,你却不肯。”
“不是不肯,是不合规矩。”
“好吧,好吧!”
忽鲁连连摆手道:“我是真不懂你的那些规矩……反正这件事做得好,以后少不得有买卖过来。你也知道,汴梁城里有钱人多,难免会有一些麻烦。只要这次得手,接下来就会有很多买卖上门,也会有很多钱。”
“我知道。”
“需要我做什么吗?”
这片刻的功夫,小哈一根鸡腿已经进了肚子。
他把手上的油腻往身上一抹,抬头看着忽鲁道:“我需要兵器,枪和弓箭。枪要三十斤以上的铁盘抢,弓箭要四石强弓。除此之外,我还要一匹马。”
“枪和弓箭不难,可这马……”
“对手有一百人,且还有宋人武官率领。
计算那武官是个废物,还有一百宋兵……难不成,要我步战和他们交锋?”
忽鲁点点头,表示赞同。
“这样吧,给我三天,我会帮你解决马的问题。”
“好!”
“根据金主的情报,他们会在七天后抵达黑石口。到时候,会有人配合你行动……”
“我不和任何人配合,我只管杀了那武官。
其余事情,我不会参与……三天后,我要枪、马、弓箭,还有五贯定金。任务完成,十天内把余款结清,若不然就算天王老子我也不留情面。”
“放心,毒蛇小哈的钱,没人敢拖欠。”
小哈没有再说话,只闷着头吃肉。
忽鲁看他一眼,站起身来。
“那我先走了。”
“好!”
“一切小心,能不能吃肉喝酒,就看这一遭。”
小哈拿起酒坛,砸碎了泥封,然后捧着朝忽鲁举了举,便仰头咕嘟咕嘟猛喝了一大口。
忽鲁见状也不再啰嗦,转身走出了柴房。
待柴门关闭,小哈立刻吹灭了烛火,把蜡烛收起来。
他关上了窗户,拎着酒坛靠墙坐下……柴房里,又瞬间被黑暗所笼罩。
第二百五十八章 请柬()
高余所制作的白糖,着实让高俅大吃一惊。
这种带着浓浓奶香的糖品,不仅口感好,品相也非常出色。
“没想到,我儿还有这般手段。”
高俅用手指捻了一撮糖粉,品尝了一下,连连称赞。
高俅并非没见过世面的人,家里也有不少糖品。可是,他必须要承认,家中那种看上去黑乎乎的黑糖和红糖,无论是在品相和口感上,都逊色于高余所制作出来的‘白糖’。
“父亲,这‘白糖’还算不得完成,尚少了最后一道工序。
我已经命人制作了大批模子,到时候会把这糖粉加以压制,最后形成糖块……之所以现在就拿来给父亲品鉴,是想要提醒父亲,后续事宜,需要加快速度。店铺门面,以及相应的人员,都必须开始着手安排。
若不然,怕是赶不上正月十五的好日子。”
高俅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此事我已经有了安排,吉祥儿赶快做出成品,若能在年前制成,我当呈献官家,说不定还能在今年祭祀太庙时,作为供品出现在世人面前。
至于合作者,我已经想好,吉祥儿不必担心。”
高俅的办事能力,高余自然放心。
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也让高余感到心安。
这种独门生意,绝不可能被高家所独占。高俅虽然贵为殿前都太尉,可实际上他的地位并不足以保护‘白糖’这门生意。在汴梁城里,权贵多如牛毛。哪怕高俅深得官家宠信,也必须要找到可靠的合作者才行。
至于高俅的‘合作者’何人?
高余没有询问,也没有兴趣知晓。
他而今只是个衙内,不想太早去涉足朝堂中的事务,以及权力斗争。
家里有老爹,足以支撑。
更不要说,他上面还有三位兄长,两个入仕,一个进入科考。高余现在,只想享受一下衙内的生活,多赚钱,而后通过光阴蝉提升自身能力。
其余事情……
再说吧!
高余告辞,准备去探望母亲梁氏。
不过,在他临出门的时候,却听到高俅喊他。
“吉祥儿!”
“父亲还有什么吩咐?”
高余转身看去,就见高俅从书案上拿起了一张请柬。
“腊月初八,是佛祖成道之日,大相国寺会举办法会。
法会之后,有一场诗会,到时候你也参加。我知道你无心这些,可既然身在汴梁,有些事情便不可避免。多去参加一些聚会,可以多认识一些人,对你将来会有莫大好处……毕竟,你现在也算的是苏门学子。”
诗会?
高余接过请柬,有些迷惑。
“请我参加?这是……”
“李佛儿的诗会,到时候汴梁城中的年轻才俊都会参加。这请柬,可珍贵的紧,许多人想要参与,还没有这样的资格呢。这张请柬,是李佛儿派人送来,你可不要任性,若是真个激怒了她,可没有你好日子过。”
李佛儿!
听到这个名字,高余更加困惑。
他已不是当初那个初临汴梁的菜鸟,如今对汴梁也算是有了一些了解。
那李佛儿就是李师师,相传官家的御用情人。
最重要的是,她还是潘楼花魁,汴梁行首。其人不仅仅美艳动人,才情也非常出众。这汴梁城里,流传着许多关于她的风…流韵事,除却她和官家的事情之外,最让人朗朗上口的,还是她与周邦彦的那段故事。
总之,李佛儿的身份和地位非常超脱。
每次她举办的诗会,都会引得整个汴梁轰动,青年才俊莫不争先恐后想要参加。
只是,她怎会专门发来请柬给他呢?
高俅似乎明白高余的困惑,笑道:“你忘了,当初你为三哥解决麻烦的时候,曾牵连到李佛儿。也亏得你让为父前去拜访,让她承了你人情。
明年,你当步入仕途。
但你的声名和威望太低,所以她才想要借机还这个人情,于是送了请柬。”
原来如此!
高余听了高俅的解释,方恍然大悟。
说实话,他不太想参加。
此前,他随高尧辅参加了几次所谓的诗会,但是感觉嘛,并不是很好。
那些个所谓的‘青年才俊’,谈的大抵是一些风花雪月。
有时候虽会谈论时政,也往往夸夸其谈,给高余的感官极为恶劣。当然了,那些人对高余,大抵也是看不上眼……总之,高余对这种事情,大多是不愿参加。
可高俅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他若是不参加,似乎也不太妥当。
心不甘情不愿的把请柬收好,高余道:“父亲放心,孩儿知道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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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高余就留在高府。
他已经有十几日没有回家,虽说老宅距离高府不远,可梁氏还是会非常挂念。
所以,他这次回来,梁氏自然少不得嘘寒问暖。
她拉着高余一直说到了后半夜,后来还是她真的乏了,才放高余回房休息。这一觉,高余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在家里吃了饭,又陪着母亲说了好一阵子的话。直到晌午后,他才告辞,带着马大壮离开高府。
“衙内,别来无恙!”
才离开了高府,高余就被人拦住去路。
“富贵?”
高余看清楚那人之后,便笑了。
富贵看上去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肤色黑了许多,整个人也壮实不少。
他上前两步,先是和马大壮打了个招呼,然后朝着高余唱了个肥喏道:“衙内许久不见,风采更胜从前。我家九哥听说衙内回来,却脱不得身,一直未曾拜访……今日九哥包了船,找衙内游河,还请衙内赏光。”
“九哥找我?哈哈,那我定准时赴约。”
看到高余的态度,富贵不禁松了口气。
他笑道:“既然如此,酉中虹桥码头,还是七娘那艘船,我家九哥到时,会恭候衙内。”
“如此,与九哥说,不见不散。”
富贵见高余答应,没有再啰嗦,又唱了个肥喏,告辞离去。
看着富贵的背影,高余忍不住笑了。
他正要找韦九,却不想韦九却自己找上了门。
当然,从高俅口中,高余已经知道了‘韦九’的真实身份。说实话,在最初得知‘韦九’居然是九皇子的时候,高余也是着实大吃一惊。
他曾猜测过韦九的身份,但从未想过,韦九会是皇子。
一开始,他还有些紧张,也不知该不该继续和韦九接触。
但高俅却告诉他,不必担心,以前该怎样,今后还怎样,不必太过谨慎。
“父亲,那可是九皇子。”
“九皇子又怎地,有甚惧怕?”
高俅笑着安慰高余,旋即告诉高余,赵构在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