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约梁山-第7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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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天是有眼的。老天爷是存在的,更是公正的。坏人(狗官),你们少猖狂。老天爷早晚会出手收拾你。
田师中等士大夫们是不大相信鬼神之说的,否则忌惮天威地狱惩罚也不会任性做恶了,听到传闻,多讥笑愚民无知。
但,无法从梁山人口中套出详情,瞎琢磨只空劳心神,全然无用。
田师中狡诈狠毒,拍脑袋绞尽脑汁突然想出个好主意,顿时露出欣喜得意与阴险狰狞混杂的笑容。
他再次串通梁山周围官府,各自上奏,但内容大同小异。
报告朝廷的是:势力仅稍弱于二龙山强盗的青州第二大逆贼——桃花山强盗突然弃青州巢穴大举南下报复梁山沧赵,到达东昌府境内时兵力至少有三四万,其中装备精良的精锐悍匪有上万。
梁山周围官府不惧贼势,积极剿匪聚兵,趁强盗忙着在水泊边伐树造攻打梁山泊的木排时包围上去。各州府文武主官通力合作,配合默契,策划得当,指挥有方,部下将领带头英勇厮杀,将士们受到激励奋勇作战,和强盗大军激战数次,消灭强盗大半,可惜没能全部剿灭,残余匪徒乘铁链编的木排逃入梁山泊,因官兵无船可用,没铁链做的木排也挡不住会水能水战的强盗,不敢入水泊葬送官兵性命,只能看着强盗们逃走。
而能在围剿血战中残存下来的都是精锐悍匪,怕是还有七八千,令人不禁担忧梁山上的沧赵人,臣等焦虑却无可奈何。庆幸的是,梁山人居然战胜了如此强大的强盗,不负抗辽的神勇威名。悍匪灭亡,可喜可贺。大宋少了这股强匪大患。此乃陛下洪福普照,万民之幸运
这些上报把一场诸府不作为和阴毒诡计轻巧转化为精忠报国奋勇杀敌的大功,梁山周围官府人人有份,皆大欢喜。都盼着在皇帝在焦头烂额极度恼怒失望下骤然听闻这喜讯(极可能是眼下唯一的大喜事)能龙颜格外大悦而重赏。
这样还堵住了文成侯可能的就事发难带来的大麻烦。
田师中等人串通一气捏造事实冒领功劳,串供的威力自然比赵公廉一方的说法更有说服力,又自信朝中权臣在对付赵公廉方面和他们是高度一致的,有心整治赵公廉的皇帝甚至都会明显支持他们,他们根本不怕赵公廉向朝廷揭穿事实。
这不是最关键的。
最关键最阴毒的是,奏折众口一词,在末尾巧妙向朝廷和皇帝暗示沧赵家族在梁山藏有强大军事实力。
连数府重兵一起猛烈围攻都没能收拾了的强大悍匪,小小梁山商贸点却能轻易全歼,军事势力之强悍,朝廷尽可想像。
这意味着什么?
只证明沧赵家族在梁山藏有造反势力的组织,怕是其心不善,赵公廉极可能心怀野心大志。
而大宋最忌惮的是就是管军要员造反。沧赵家族在大宋的威望又太高。
相信皇帝获悉情况,必定极度震惊甚至恐惧。
赵公廉可是文武皆奇才的,如此年轻却战功赫赫到让西军将门都不得不佩服,这样的人若是造反,怎么能不让人害怕,即使镇守边关显得忠心耿耿,还没有露出任何反迹,越来越多疑的皇帝也必定会高度怀疑和戒备,即使眼下需要赵公廉稳住边关保住大宋度过难关,皇帝心有疑虑却一时不能干脆利落地下手收拾掉沧赵家族,那事后不用多久,赵公廉的死期也到了。
相反的,最先揭露了沧赵家族有反意的臣子自然居功至伟,好处之大就不用说了。
这一手表面表达的是对梁山杀敌的公正,实则却是高妙无比的催命符,真是有理有据,做恶害人,却无人能指责其恶意。
这是汉人官僚最拿手最热衷的内斗手段,既能巧妙杀忠臣对头,又能迷惑世人,保持住自己的高大君子形象甚至历史清名。
田师中等人对上的这份奏折好不得意,静候佳音。
第943章 喜报到()
因为是战报,梁山周围官府的奏折纷纷上报到了兵部。
皇帝赵佶亲自点名新任命的兵部左侍郎却是个文官,叫欧阳珣。
这人是个北宋末有名正直清官,在历史上看到大宋腐朽没落乱搞事关国运的国策有亡国之危而忧心如焚,但显然,在赵佶、蔡京这些浑蛋任性霸道当政的时代,他做的任何纠偏努力和抗争都是白费的,和皇帝宰相诸权奸对着干,自然落得冤死结局。
在这个世界,他就不是历史上那个只能满怀忧愤孤独无助绝望的君子了。
当个好官却能当得活蹦乱跳的。
腐败成潮流的广大官员没谁喜欢他,却也没哪个权臣要收拾他,安安全全无声无息混官场,却能入皇帝的眼,官位更是能不知不觉就升上来了。他是赵公廉早年就结交收用并暗置官场的又一个得力干将。
皇帝用欧阳珣入兵部,无非是在国难危急的惊慌中急眼了,不得不重视任用清正贤能,就是看中了欧阳珣的人品、能力、迎战困难的魄力和踏实工作作风,要以士大夫的精细干才和清正奋发把全国的兵马迅速清除隐患整顿出朝气和战斗力,对欧阳珣寄予了很高期望,却不知欧阳珣意外得到这个任命,由文骤转武,愕然,顺着皇帝表忠心决心,心里却冷笑连连。
早干嘛去了?
现在才想起整顿,晚三秋了。
大宋统治整体早烂掉了,只剩下苟延残喘,醉生梦死地等着一起下地狱而已。
再说了,你皇帝自己不思悔改,仍带头和群臣一齐使劲把国运拽向九幽深渊,神仙也救不了大宋,指望我?
我一个人在整体腐朽的兵部能干什么?
况且还不是说了就算一言九鼎的一把手。顶头上司石肤,那是个什么东西?玩权官油子,能指望他什么
皇帝第一个任务是要欧阳珣指导抓好全国地方官府对治下厢军的通匪通海盗清除工作,并重编好新军,加强训练管理。
无疑,这是个谁也无法完成的活。
在官场人人争先恐后拼命腐败唯恐自己捞少了享受少了的潮流大势下,能让江河倒流的大能也只能对这活干瞪眼。
皇帝旨意纯是难为人,纯属还没清醒意识到大宋危机根源和灭亡的紧迫感,还在异想天开的富强大国白日做梦中。
这都不是一句幼稚能形容了。
荒唐,愚蠢,自大,任性,纯是自我麻醉臆想自我满足的梦游
欧阳珣表面积极努力,忧心忡忡,严历而行之有效的指令不断下达各地,实际好不轻松悠哉,根本不当个事。
他知道中央对地方说什么都没用。
地方官无利的中央政策指令下到地方全是白纸空文,连圣意也早不出皇宫了,宰相们要员和大太监梁师成联手干的主要活就是糊弄好皇帝,拼命从各方捞取好处并为各方同党掩盖恶迹。
欧阳珣还清楚,整军,实际根本不用中央做什么。
地方文武被通盗官兵协助海盗流寇破城屠杀满城官僚的事吓得要死,自发地就一个个振奋起从未有过的治军勤政精神头和高效率全力清除隐患,
以绞尽脑汁没有根除良策和不择手段不惜代价为前提,最简单最快速有效的方法就是打开军营放弃管束,让心慕海盗的官兵有机会流露本心自由逃走。而且,地方官府忧急自家性命,必会一齐选择这么干,不计其它后果。
如此,军队的通盗隐患解除了,州府城中的官僚暂时安生了。
但乡间甚至防御力薄弱的县城倒霉了。
海盗和清真山流冠风波导致的可不止是对官兵的影响,贫苦无望又想过上好日子的各地百姓也必会蜂拥逃向海盗。
滚滚流民大潮和有刀有枪的数百上千叛军一结合必会导致疯狂效应。
在海盗不要坏蛋的严历原则约束下,或是害怕闹大了被朝廷以重兵堵截围剿,这一股股想投靠海盗的潮流,无论是民是官兵整体还是无知胆小的,在迅速迁移中不敢趁势当一把肆意烧杀抢掠的强盗洪流,不敢暴发人的兽性一面祸害无辜百姓,也不敢攻打州府坚城耽误迁移时间,
但,那些作威作福横行乡里往日百姓只能忍气吞声的豪强大户和小城官僚就会自动成为大潮眼中的一只只该死该受到惩罚的肥羊,首当其冲承受海啸的肆虐。流民和叛军蓄意抢掠或顺路顺手发财就轻易扫荡了这些恶霸。
大宋政权只到县级,是以乡间地主乡绅为基层统治基础的政权。
这次“海啸”会大规模迅速摧毁这个基层基础,官府无可奈何,只能缩城里干看着。
军队不稳,这当口不可靠。有的地方,官兵逃得只剩下小部分。
维护统治秩序最有效的国家暴力机器不好使了。官僚担心自己的性命还生怕来不及呢,无不收敛贪婪小心翼翼善待留下的将士抓着军队紧守城池,哪还有心思去管城外治下的灾难?
地方官就算有胆子有心想镇压流民叛军也没那个暴力实力。
重要的是,灾难过后,损失再惨重,各地官府也不会把真实情况上报朝廷,被杀的县官等不能不让朝廷知道缺这个人了,但必会有各种借口编造理由糊弄中央,目的是遮掩他们治下暗藏大量叛国者的事实。否则就是治理无方,罪责难逃
所以,欧阳珣抓各地清理通盗隐患的工作毫不费力就能完成,不用操心。
至于整军焕发忠心战斗力,各地方官府也会自动积极努力去干,为了自家不被手下兵民反叛屠杀掉,这时期都能忍住贪婪争当一时的公正爱军爱民清官以赢得兵民的拥护,根本不敢做刺激起官兵怒火的事。
无法可治的冒领克扣军饷这种军队顽疾都能在全国瞬间消失。
只是,忠心、战斗力什么的就呵呵了。
有希望整顿成好兵的官兵差不多都跑了,剩下的主力是没资格投海盗国的兵。
指望无良军痞和充军补额的罪犯地痞恶棍组成的新军形成忠勇军,还不如指望母猪上树。
各地方文武就是把自家贪墨的财富全倒贴军队,也休想成事。
况且,我死之后管它洪水滔天的官场风气已深入官僚骨髓,贪腐已成了传统习惯,各地文武岂会掏出自己辛辛苦苦捞的钱财用于公事。能收敛一时贪婪度过眼前危险就已经是极限了。
但地方官报上中央的肯定是各种自己治下的官兵是如何对朝廷忠心如何骁勇敢战说辞,并且还能有事例证明。
反正上下一起哄皇帝开心蒙蔽皇帝,欧阳珣承担的皇帝重托的第一任务了自然而然胜利完成了。
而且,上下官僚会一齐替他使劲表功。
哪个不长眼的敢出来揭露欧阳珣没干好工作有负圣恩,上至中央下到地方的文武会先不干了,群起声讨那人不死不算完。
也就是说在皇帝眼里,欧阳珣的工作成果和能力都是刚刚的,真是忠君干臣,没辜负圣意提拔,值得信任重用。
绝不会露馅。
此刻,欧阳珣悠然坐在兵部喝茶,当看到报上来的梁山泊周围诸府的奏报后,迅速一扫内容,当场对送奏折的属下官吏哈哈笑起来,表面是对这些地方官员精忠报国并且做出大功的喜悦,实则是开怀嘲讽冷笑。
他对以田师中为首的文武官员冒功讨皇帝欢心请赏,以及奏折中暗藏的对沧赵家族的阴险用心了然于心,对此手段更是冷笑连连,不但没设法拖延隐瞒,而且笑够了,当即提笔做了指示:建议立即呈报上去。
“你速把这些奏折送尚书大人批示。”
那兵部官员只是个小吏,虽有官场精明和久混兵部的见识,却哪里能看透事关大局的事中暗藏的猫腻,哪知道兵部二把手还实权钢钢的大人物内心真正的想法是什么,
还以为这真是件全是恶报中突然出现的唯一大喜事才让侍郎大人如此开心,他也是满面欢喜,巴望着能从送喜报的事中讨尚书大人也欢心顺手得些好事,当即对欧阳珣恭敬应声诺,欢欢喜喜去了。
兵部尚书石肤对大宋政治军事情况还是有点见地的,虽然真上战场指挥打仗就会是草包,纯是嘴炮党,但看透这种奏报还是有水平的。
看到属下捧着数件奏折满面欢喜与恭敬的笑容脚步轻快的进来,不复这些日子以来获悉恶耗不断造成整个兵部甚至东京城的沮丧沉重,石肤也好奇心大起。
“这些是喜报?有大好事报来了?”
那小吏油滑地回应:“下官识浅,岂敢在英明智慧的尚书大人面前乱评价奏报卖弄?一切自有大人您明断。”
石肤秉承开国勋贵石家混富贵的深厚传统实力——不要脸,本身就是个高明的官场老油条,对同类人也喜欢。
他听着马屁,心中舒坦,轻嗯一声。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