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启-第2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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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抽离到这个案子以外,将这些不法事全都推到下人身上就行了。对于这一点,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第一日的开庭,厂卫方的公诉人开始将淮安钞关的口供呈上来,由法庭的书记官当庭开读,王雅量和两个助理法官专注听着,并一一审视这些口供。
当书记官将王真吾(王纪的家人)的口供念完后,刘进云发言了,他认为这口供未必为真,极有可能是厂卫严刑拷打后得到的,要求当面验证口供。
这本来就是法庭的程序,双方都要询问嫌犯,于是王雅量宣王真吾上庭。王真吾上庭后,首先有书记官上前对他说道:”王真吾,你必须保证你所说的是事实或者是事实的全部,如果敢做伪证,将会受到法律的严惩,其罪将会加一等。若本为流刑,则变为死刑,切记不可自误。“
王真吾点头表示明白。书记官便带着他宣誓:“大明皇帝陛下在上,本人王真吾保证所说的证词均为事实或者事实的全部,如有作伪证之事,则甘愿罪加一等。”
宣誓之后,厂卫的公诉人刘力思开始询问道:“王真吾,厂卫拘捕你之后,可曾用刑罚拷打过你?你所说证词可有需要更改或者补充的吗?”
王真吾曾经听过有人改口供之事,而只要改了口供,又不能证明自己曾经遭过拷打,是在不利己的情况下作出假口供的,那一定会受到罪加一等的处罚。补充倒是可以的,但现在如果补充,除非爆料合了公诉方的心意,把自己转成污点证人保护起来,最后也不过是得个背井离乡在京城苟且一生的下场。
他犹豫半晌,看着刘进云期盼的眼神,再看看旁边法医跃跃欲试的样子,刘力思随时准备将他打入深渊的架势,说道:“本人没有受到刑罚拷打,所说证词均为事实,没有补充的部分了。”
旁听的人大哗,王雅量拿着惊堂木一拍,便有书记官叫道:“肃静,法庭之中不得喧哗。现在继续有双方讼师询问证人。”
刘力思满意地退了下来道:“法官大人,本人暂时没有事要询问了。”
刘进云上前道:“王真吾,你是前尚书王纪大人的书童出身,是什么让你不顾这多年情谊而出场王纪大人呢?”
刘力思上前道:“法官大人,王真吾不过是王纪的家人,并不符合亲亲相隐的原则,请法官大人判定证人无需回答这样的问题。”
王雅量道:“证人无需回答这个问题,请讼师注意你的用词。”
刘进云也不在意,又继续问道:“王真吾,你检举家主之事我就不多说了,你为何说你们的戡合是南京吏部尚书张问达所给。堂堂吏部尚书,竟然会关心你们这些事吗?”
王真吾犹豫一会答道:“家主给我们的戡合确实是张小吉拿来的,是小的亲眼所见,这总不会错的。”
刘进云道:“你看到是张小吉拿来,张小吉不过是张尚书的家人,既然你可以检举家主,那张小吉就不能背叛张尚书,将戡合偷拿出来吗?法官大人,本讼师要求传唤张小吉上庭。”
王雅量同意了他的请求,张小吉本来已经被厂卫扣押了起来,锦衣卫将他押到法庭,经过书记官告之规矩,宣誓等程序之后,刘进云开始询问。
第446章 查税(八)()
“张小吉,你将张尚书的戡合拿来给王尚书,这事是你自作主张,张尚书不知道吧?”
这时下面一阵嘘声,王雅量也有些不满地说道:“请讼师注意你的用词,不要诱导证人。”
张小吉早就已经录过口供,自然明白规矩。他摇摇头道:“是老爷让小的将戡合拿给王尚书的,小的如何敢自作主张,又从哪里可以拿到戡合呢?”
刘进云道:“恶奴欺主之事,难道我们见得少了吗?你作为张尚书的下人,知道戡合的作用,转手将它偷盗出来卖与别人,这不是很正常吗?”
张小吉道:“小的只是外府管家,负责与外面通人情,接待宾客等事。而老爷的书房小的是不能进去的,有专门的书房管事的。小的如何能拿到戡合呢?”
刘进云笑道:“可是你没有证据证明是张尚书命你拿戡合给王尚书的呀?”
底下又是一阵嘘声,刘进云面不改色地笑看着张小吉。他自然知道,法官也不会相信是张小吉自作主张拿戡合给别人,可是他现在只能在这里找突破口,先把事情慢慢地拖着,多一天时间,主家才能多做一些准备。
不过很快他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张小吉轻轻地说道:“刘讼师,小的不识字。”
众人一阵大笑,这是快意的笑,这是讽刺的笑。刘进云觉得脸上一阵阵发烧,张小吉不识字,那他偷戡合出来就不成立。王雅量难得地没有拍惊堂木,也是笑着看着刘进云。
刘进云狼狈退下,刘力思笑着上场询问了张小吉一些具体的情况,然后满意地退了下来。
以后的日子就在不停地验证口供方面慢慢地过去。刘进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却又无法可施。这一次锦衣卫竟然都没有拷打一个嫌犯,而且上次的火烧锦衣卫事件也让证人们明白,自己的主家已经放弃了自己,这时自己的命显然更重要,自然不敢再出现什么翻供的情况。
而刘进云虽然嘴利,但在事实面前,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第五天时已经到了审问沈四一伙的时候了。刘进云仔细询问王师爷后,也没有办法睁着眼说是王师爷自作主张来杀人灭口,于是终于将三尚书中的南京户部尚书郑三俊牵扯了进来。
不管是公诉人还是旁边听审的民众,精神都是一振,这时便有人四处打听,想要拿到第六天听审权凭证,这倒是让有这凭证的人发了一笔小财。
第六天,王雅量开庭后便传南京户部尚书郑三俊上庭。法警拿着传票前去郑家,不久便身上带伤地跑了回来。回禀王雅量道:“小的前去郑家,郑尚书已经去了户部,小的便赶了过去,却被郑尚书的家丁赶了出来,还撕烂了小的衣服,踢了小的几脚。”
王雅量点了点头道:“你且先让医生给你看看伤情,并将衣服损失情况登记好。书记官,有请锦衣卫骆指挥使前来。”
骆养性这几天一直就守在法院外,听取手下的案情汇报。这时听到法官有请,立即跟着书记官进了法庭,恭敬行礼。
听审诸人见平日凶恶的锦衣卫如此有礼,而户部尚书竟然将法警打伤赶了出来,一时都有些唏嘘。王雅量满意地道:“骆指挥使,本法院临时征调锦衣卫,前去捉拿凶犯。此事符合大明律的规定,不过本法院担心普通锦衣卫无法完成任务,所以想劳烦骆指挥使,此是人情非是法理,所以要请骆指挥使自行决定。”
修改后的大明律中规定,法院可以临时征调当地厂卫甚至地方官兵捉拿凶犯,只是现在王雅量是要借骆养性的势来压制南京户部,而骆养性并不属于南京锦衣卫——南镇抚司管辖,所以便有如此一问。
骆养性恭敬答道:“职责所在,但凭法官大人吩咐。”
旁边听审众人都觉得震撼,法官不过是七品,而正三品的锦衣卫都指挥使在他面前竟然要敬礼,听其吩咐,看来这官大官小只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王雅量拿出传票道:“本法院先行谢过骆指挥使。请骆指挥使将传票上所传之人拿来法院,以便于本法院继续审理案件。”
骆养性接过传票,出门便点上了三十多个手上功夫厉害的锦衣卫,他带来的人少,所以从南镇抚司中临时找了几十个硬手,以备不时之需。
一行人骑着马,很快来到南京户部门前。骆养性命人拿着传票叫门,门子懒洋洋地看也不看就说道:“郑尚书身子不爽利,今日不见客,你们快走吧。”
那个送传票的锦衣卫小校一脚将他踢倒在地,骂道:“老子不是找你们办事的,老子是来拿人的。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敢不把锦衣卫当回事了。快点爬起来,带老子去找郑三俊。”
那门子一骨碌地爬起来,弯腰道:“军爷请,小的在前面带路。”
骆养性摇了摇头,有些人别人对他客气,他总要摆些架子什么的,等到别人对他凶恶了,他才会对别人客气,人呀,真是贱呀。
在门子在带领下,锦衣卫来到户部主官衙门。骆养性上前对郑三俊道:“郑三俊,本官奉南京法院令,前来传你去法院询问,请跟我来吧。”
郑三俊大怒道:“骆家的小崽子,就是你爹也不敢这样跟我说话,说年纪我比你爹还大,说官职我比你们都要高,有你这样对待长辈的吗?”
骆养性冷笑道:“今日是公事,不叙私谊。所以你不用在我面前摆什么长辈谱,长官谱。这是法院的传票,你跟着我走一趟吧。大家都留些体面,不是搞得都不好看。”
郑三俊怒道:“来人,给我将这狂徒打将出去。”
便有几个家人手执棍棒冲了出来,在骆养性面前犹豫了一下,便向旁边的锦衣卫打了过去。骆养性冷笑着不作声,很快锦衣卫就将这几个家人打翻在地,然后拿出绳索将他们捆了起来。
第447章 查税(九)()
骆养性道:“带着郑尚书走吧。对老人家尊重一点,绳索就不用上了,如果不听话,就用系扣吧。”
两个锦衣卫小校上前将郑三俊夹在中间道:“郑尚书请随我们出去吧。如果能够不用刑具那当然是最好的,我们倒是无所谓,只是怕郑尚书脸上不好看。”
郑三俊面色铁青,却也是无可奈何,只好由两个小校护着出了房门。一行人出了大门后,小校将郑三俊扶上马,然后前后左右各有一名骑手将他围住,往法院而去。
到了法院门口,锦衣卫将郑三俊扶下马来,带了进去。骆养性拱手对王雅量道:“法官大人,在下已经将嫌犯郑三俊一人带到。”
郑三俊怒道:“我不是嫌犯,我是大明户部尚书,你没有资格审我。”
王雅量笑道:“来人,将郑尚书的顶戴脱下来。”
郑三俊大怒道:“你敢,皇上又没有将本官夺职,你有什么资格拿下老夫的顶戴。”
王雅量继续笑道:“书记官,给他宣读大明律,让他明白为什么要他脱下顶戴。”
书记官拿出一本大明律念道:“凡有官吏进入法庭作证或者受审,为示公正,官吏需要将顶戴脱下,以示在法庭之内,并无官吏民众之分。”
郑三俊喃喃道:“什么时候有这条规定了,老夫为何不知道?”
王雅量道:“大明律修订之后,在报纸上是登载过的。也许郑尚书专心于国事,一时没有注意这些小事,也是有的。”
旁观有些人已经笑了出来,南京的六部,其实是留守预备部,并无实权。王雅量这样说,便含有浓浓的讽刺意味。那些拿钱买进来的人都觉得只凭这一幕,这钱就花得不亏。
郑三俊终于无奈地脱下了帽子,自然有法警将帽子拿到旁边。郑三俊眼睛直勾勾盯着放帽子的桌案,生怕这帽子会突然飞走一样,又引起旁边人的笑声。
书记官上前照本宣科:“郑三俊,你必须保证你所说的是事实或者是事实的全部,如果敢做伪证,将会受到法律的严惩,其罪将会加一等。若本为流刑,则变为死刑,切记不可自误。”
郑三俊又是大怒:“你如何敢直称老夫姓名,真是太无礼了。”
不等王雅量开口,书记官便说道:“要不要再给你读一读大明律中关于对嫌犯称呼的规定?读一读宣读规矩的程序?”
郑三俊自然知道读出来的一定是不利于他的,便不再作声。书记官让他跟着宣誓,他也别扭地跟着念了一遍。
这时刘力思上前准备询问,在询问之前,他好心地对郑三俊说道:“郑尚书,这宣誓之言可是真的哟,如果有说假话,那真的是要罪加一等的。”
郑三俊道:“老夫何罪之有?如果老夫有罪,皇上早就把老夫夺职了,既然没有夺职,说明老夫是没有罪的。”
刘力思道:“有罪无罪,您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法官大人说的有罪,那您就是有罪,皇上也会认可法官的说法,这一点您要弄清楚。”
郑三俊默然良久才说道:“明白了。”
刘力思道:“郑家师爷王竞雄,请打行中人沈四带人烧毁锦衣卫的证人住所,据他的口供,是你让他所为,不知你对这一点可有异议?”
刘进云上前道:“法官大人,按照新大明律的规定,尚书大人可以不回答他不愿意回答的问题。”
刘力思笑道:“刘讼师只怕没有看清楚吧,大明律明确规定,嫌犯或证人可以不回答与本案无关的他不愿意回答的问题,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