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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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和我说这些官话,素荷是我娘家人,与我如同姐妹,你不要有太过顾虑。”朱影真的对王泽有些怨恨,这么大的事情,她自感对于王泽真的是推心置腹,甚至将自己的命运托付与他的身上。但此时的王泽在她看来却有些倾向独权,这样的大事也不事先与自己知会一声,说提就提,就如天下便是他王泽一人说了算似的。
“情非得已,本想议和事定,南迁已是必然……唉――失算、失算!”王泽摇头叹息说道:“看来真的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看着王泽垂头丧气的模样,朱影是又气又好笑,方才的那些怨恨霎时间抛到九霄云外。转而柔声说道:“错的是他们,你又有什么错,南迁对于今时局势、稳定国事都是大宋唯一的出路,只是你太性急,他们对你又是心怀疑虑……”
王泽不解地看着玉帘后的朱影,嘴唇动了动,似乎有什麽话要说。
“傻样——”朱影含笑轻声自语笑骂王泽一句,起身掀帘而出。轻挪莲步走下玉阶,便走便说道:“难道你真的是看不出来,为何这些人不顾一切卖力的反对你嘛?”
王泽想了想,忽地眼前一亮,刚要说些什么,却又摇头不语。
“大宋自艺祖、太宗打下这二百余军州,息兵偃武、善养士人、定立制度,历时真宗、仁宗、英宗、神宗、哲宗及两位上皇九代国君,最为坚定执行的国策为何?想必不再用我多说了。”
王泽看着朱影,他已经明白了朱影的意思,也对张叔夜等人如此激烈的反对迁都,秦桧的暧昧态度有了一个更清醒的认识。自己立下如此勤王奇功,至今手中握有十余万经历战事的虎狼之师,甚至自己首倡的巡幸,也是这些大臣们深感担忧的缘由。而由此一战,手下将吏对自己的信任,也是令朝中大臣们感到忧心忡忡的缘由。
“真的不曾想到,不曾想到!”王泽更明白朱影的意思,当然也知道他的苦心。只得说道:“明日臣会上表请辞枢密院差使,整顿勤王兵马,上缴兵权于枢府。”
话虽如此,心中自然是不甘,想这乱世中,自己若放弃这支历经血战的精锐之师,金军再次南下,四方溃军流贼蜂起,一旦朝廷再有变故,真不知如何是好,自己这会对朱影的承诺不知是对还是错。
“倒也不必请辞枢密院差使,没有你在枢密院真还放心不下。”朱影对王泽的承诺很是赞赏,但王泽彻底放弃兵权,又令她不甚放心,想想并无它法,敷衍道:“至于勤王部众,可权充入殿前司。”说这话,人走到了王泽身边。柔柔地说道:“这也是以退为进,没有办法的办法,不能再有政争,大宋实在是经不起内耗了。王泽,记得你说过的武穆遗事嘛!只要有你我在,同契携手,还要冒天下士人共伐的风险作甚?”
王泽凝视着朱影,感受着那阵阵幽香,心中泛起阵阵涟漪,尽管他不怎么认可朱影的建议,但他不忍拒绝朱影的一片苦心。
朱影说的也不无道理,宋朝是一个文人执政的时代,解决事情的手段是在朝堂之上,在乎于声誉与政治资历,而不是掌握军权。当然,在这乱世之中拥有一支衷心于自己的武装,确实是能令任何人为之心动,但其中的利害得失,冒天下士人共讳之忌,王泽又不能不权衡一番。以他自己的话说,岳飞不是死于赵构、秦桧之手,而是丧命于宋朝延续百余年的政治制度与整个文官执政集团之手,是南宋朝廷稳定后的必然结果。
既然手下将吏编入殿前司,有自己在军中所积累的威望,有所提拔重用的军将,相信自己有把握在关键时刻再次掌握这支军队,毕竟有一批对自己真心相随的军将。同时,王泽不得不重新审视朱影,她所表现出来的政治才华,确实令王泽惊异。原本以为她不过是一位独立意识很强的女人,仅此而以,却不想她会有如此缜密的政治头脑。
“还有一事,这几天来未及想到。”王泽不想再说得太多,将话题转向别事,生涩地道:“金峰在走时,放归上皇的一名婉仪,她叫林月姐,现在暂时安住于别院。”
“林月姐?”朱影似笑非笑的望着王泽,却又不无醋意地说道:“当年,她倒是在上皇面前为你说了不少好话,看来好人自有好报啊!”
“是嘛!”王泽脸面微红,像是被朱影看破自己那点心思一般,慌忙说道:“当此乱世,一小小内宫妃嫔何罪,再说,也有人常能与你说话解闷不是,是不是今日便将林月姐送入宫中。”
“也好,不过大内怎容上皇妃嫔。”朱影想了想,又说道:“也不必太急,权且在你那里安置几日,不要声张就是。”
王泽对于朱影的谨慎颇为赞同,不过既然自己上言林婉仪之事,久留上皇妃嫔毕竟不是太方便,在他府邸住的太久,易招人口舌,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若无事,那臣先行告退。”
朱影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望着王泽的背影慢慢地走出大殿,心中却充满对他的愧疚。今生做为皇家人,她必须要为赵氏江山考虑,为她的儿子打算,尽管她相信王泽与旁人不同,但一个人掌握如此庞大的军权,长久下去不是什么好事。太久了,人的贪欲将会腐蚀人性,谁又能保证自己不被权力的魔力征服?权力与地位的不平衡是相当危险的,或许今日王泽会安于现状,但将来随着权利不断深化,谁又能料到会发生什么事,毕竟他也是人,甚至可以说对于这个时代而言,他不是个普通人,他的力量一旦脱离束缚将是可怕的。
朱影还有另一层的担心,那就是宋朝的立国思想与制度,都是不能容许王泽长时间掌握武装的,他想尽量帮助王泽免受整个官僚集团的敌对,也只有如此,王泽才能真正的放开手脚。
“不要怪我,希望你能想通!”朱影自言自语地念叨,不经意间,一旁侍候的李素荷说道:“太后,王学士走了。”
“回宫罢——”
对于放弃兵权,王泽倒是没有太多怨言,只是被人逼迫的失落,还有的就是不甘心、很不甘心。
在回府将自己关入书房中静思一番,细细品读朱影为他的那番心思,在恰当好处的时候归兵于朝,更能体现王泽对朝廷的一片忠心,将杀将逐帅,观望杞县的事情抹去,留给天下士人的是他奋死勤王,中兴朝廷的空前声望。
将使他获得巨大的政治资本,拥有了这般声望与资本,他根本就不用怕什么,在宋朝一个文臣拥有巨大的声望,往往令皇帝也不得不对之礼尽有加,甚至可以凭此来对抗皇帝。
王泽自己也认为就自身而言,他不太具备当世名臣出众的才华,所持的多是对历史和名臣们性格的了解,一招不慎满盘皆输,朱影所作所为,对他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书房外叩门声,王泽的心思逐渐平静下来。说道:“进来——”
身着一袭白衫的王咏翎推门而入,对着王泽躬身行礼说道:“恩师,内宅林夫人在外请见。”
林月姐被带回城后,王泽将其暂时安置在府中内院,闲杂人等不得入,对王咏翎等弟子也只是说林月姐是一位良家妇人,没有透露她的妃嫔身份。
“哦、快快有请!”
半入江风半入云篇
第一章
“是——”王咏翎道了声,转身退出书房。
王泽望着这个弟子,不知如何是说,自从杞县被驳回议论后,王咏翎显的越发消沉,话也不太多了。由于他也随军勤王,在有司呈报的有功将吏名单上,也有他的一份功劳,论功封赏为迪功郎,但他固辞不受。放言非科举不入仕途,对其中阴郁的怨气,王泽只能暗自叹息。
正在出神之际,林月姐轻步款款入内,王泽忙起身相迎,拱手说道:“下官见过婉仪,不知婉仪到此何事?”
林月姐俏面微赫,一双剪水般地眸光,洒在王泽脸上,继而又羞涩地躲开,轻声说道:“容学士收留以来,见学士忙于国事,妾身还未拜谢学士再生大恩,今见学士有遐,特来相谢。”说着深深万福。
王泽吓了一跳,慌乱中不及多想,忙双手来扶林月姐,当触及林月姐的娇躯时,才意识到林月姐怎么说也是上皇妃嫔,自己这样搀扶有失体统,又忙着收回双手,深深作揖道:“此下官分内事,婉仪请起、请起。”
林月姐被王泽这一扶,整个身子如触电似的一颤,一颗心怦怦直跳,那张略施粉黛的俏脸顿时泛起一片红霞。起身娇羞地说道:“学士不必多礼,妾身只是内宫妃嫔,确实承受不起学士如此大礼。”
王泽顺势向后退了一步,有些尴尬地说道:“婉仪请上座。”
“多谢学士。”
二人相距不太远各自坐下后,半响无语,各自想着各自的心思,都显得颇为拘谨无措。王泽倒底是男子,有些事还须主动,不能让林月姐一个女子开口,便先开口说话道:“婉仪……”
“学士,不要再叫妾身婉仪了,妾身即以出宫又得脱大难,再也不想回到那深宫之中。”
王泽吃惊地望着林月姐,目光有些失礼,直盯的林月姐脸面微热。
“学士为何这般看妾身?”
王泽顿觉有失检点,忙收敛心神,诺诺道:“婉仪何出此言!”当即又起身说道:“若是婉仪应允,下官这就禀明太后,过几日后,宫中就会迎婉仪回宫居住,到时下官会请太后加封婉仪为太妃。”
“谢学士美意,妾身历此劫难,得以保全已属侥幸,哪敢有什么非分之想。”林月姐一双妙眸久久放在王泽身上,是留又不敢久留,起身盈盈下拜说道:“妾身是学士所救,若学士不嫌弃妾身,妾身今生愿改名换姓,今生为奴为婢常侍学士。”
王泽大惊,也顾不得礼节,忙上前扶起林月姐。说道:“婉仪何故如此,这岂不是折杀下官了嘛?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岂料林月姐妙眸微湿、一双玉手紧紧抓着王泽胳膊,惨然说道:“妾身并未有何非分之想,只是想报答学士恩情,学士定是嫌弃妾身承经深陷虏寨……妾身一力抵抗,后为一贵酋所救……”一个女儿家,话说到如此地步,已早是大感羞涩,脸颊愈加晕红,声音越发低沉。
王泽顿时明白自己与林月姐第一次见面时,林月姐给那他一刹那的目光,或许在那时自己眼光中闪出的那份激动,就注定了今日的纠缠。
‘一个妃嫔、不会引人注目的,留她在身边,亦无不可!’王泽心中一动,但没有再往下去想,却感到完颜宗弼可能是在初见林月姐时,亦是怪异她容颜酷似朱影,方才将她救下,没有勉强她,林月姐这才得保清白。
看来完颜宗弼也是想带回林月姐,以解对朱影的相思之情,自己当时怎的就没有想到,一句话逼的完颜宗弼将林月姐放归,早知如此何须多此一举,想想完颜宗弼必能善待林月姐,与其让如花似玉的美人凋谢在深宫冷壁,还不如让她随了完颜宗弼。
如今自己该如何收场,将她留在自己身边,这要冒着多大的风险?他不能不掂量掂量,何况此事已向朱影禀明,再无回旋余地。
“婉仪与文姑娘这几日相处的还好吗?”当王泽凝视着林月姐那张清丽而熟悉的俏面时,他心中一片乱麻,有意识地把话题岔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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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日,尽管中原地已是春暖花开、大地泛绿,但来自草原上的风,还是带有阵阵寒意,使人不经意间用手摸摸被风刮过的脸面。
“都这时辰了,也该到了吧!”秦桧抬首望了望天上的太阳,有些焦急的抱怨。
自金军撤围后,朝廷连发檄文传召在外大臣回京,由于两河的割让,河北兵马大元帅府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由朝廷下诏罢大元帅府,康王一行召回京城,在这一点上,宰执们表现出少有的一致,态度也相当坚决。
今日正是康王赵构率原河北兵马大元帅府众位京朝大臣返京,唐格、秦桧二人受命迎接于旧宋门外长亭中。
唐格一副闲散自在,安详地坐于亭中品茗,看秦桧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他感到好笑,想想秦桧虽是在迁都之事上态度暧昧,与王泽关系又似颇为亲善,但在大是大非上还是能拿捏稳的,不过他还是认定秦桧其人立场不稳、风骨不佳。
但唐格何曾想到,在另一个历史岔道,他却被今日引以为援的李纲,指诋为误国奸臣。
“会之稍安勿燥,来、来、来——且坐下品上一盏香茗,权当解渴。”
秦桧回首望着唐格,他能听出最后四个字中的讥讽,但他脸上仍然挂着招牌式的微笑,说道:“钦叟兄好雅致!”说着走到案前坐下,拿起一盏茶,说道:“这几日在外诸公纷纷回京,我等偏要迎接,好不烦躁,所幸康王殿下到后便再无迎送,也能消停几日。”
“会之曾言己乃操劳之命,如何今日却又抱怨起来?”唐格含笑轻轻讥讽秦桧,诙谐地笑道:“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