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第4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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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宗尹此时已经年过五旬许多,得王泽感怀少年轻狂之言,亦是心生往事叹息,想当年他在年轻一代文官中也算是翘楚人物,年仅二十六成为侍御史,朝廷少壮官员中的领袖人物,有多少往事回味悠长。二十多年的坎坷官宦仕途,他对王泽有着连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复杂感情,是朋友但不志同道合,是敌人却又依依相惜,王泽的这句话他能感受到其情意真挚,刚才对王泽那点感怀之情化做一声叹息。
“秦会之、蔡文锦他们……”王泽欲言又止,目光落在范宗尹脸上,没有再说下去。
范宗尹脸色复杂地无奈一笑,道:“秦会之,蔡文锦的确是一方治世能臣!,能够在朝廷居于都堂的确是正当其所。”
王泽脸色稍稍迟疑,但仍然淡淡地笑道:“蔡文锦总揽南海方国事务,每年为朝廷进项占了国库岁收三层之上,黄金更是占了五层以上,这都是如今朝廷须要发展的必备财力,秦会之力挽宝钞危局,如今正在对天下营生进行调整,的确如兄所言,他二位如今真可谓之柱国之臣!也是朝廷目前正需要的大臣”
范宗尹闻言默然不语,他心下自苦笑不已,当初自己若非源于早年那一点点念头,或许今日自己还是朝廷执政,以自己的能力主持国之政务还是绰绰有余的,哪能便宜了欧阳澈那小子,或许赵鼎也不会有今日的风光了,但如今想这些又有什么用,汴京留守——不过是在留都养老罢了!
“觉民兄在汴梁一方,冷眼旁观朝廷,必然能对当今政务有清晰想法,还望不吝赐教!”王泽眼看范宗尹不言不语,便不再以情动人,直接向他索问政务,对于一个仍然有功名萦绕于心的人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看到重返权力中心的期望。
范宗尹见王泽以政务相询,心中亦是泛起阵阵涟漪,但他毕竟也是老于世故之人,岂能轻易表态,便道:“如今朝廷政令清明、百业旺盛,深感得涵二十年之艰难,哪里有什么妄论。”
王泽平静地看了看范宗尹,没有再说什么,转而淡淡地道:“左右无事,今日我与觉民兄畅饮一番如何?”
“那是最好!”范宗尹毫不犹豫满口地应诺下来,既然王泽话中有一两分意味,那就坐下来好好看一看也不错。
正当二人说话的时候,虞允文和秦闵行二人连襟而来,二人向王泽行礼后又对范宗尹行了一礼,他们二人都是属于诏谕处置司官吏、和留守司没有瓜葛,所以对范宗尹在礼数上是稍稍随意了些。
“恩师——这是刚刚送到的陕西宣抚司灵夏路金字牌铺递官塘……”秦闵行说着话就走到王泽身边,从袖中取出一份火漆塘文双手递给王泽。
王泽接过来后习惯性地看了看火漆封口,才接过秦闵行递过来的刀子裁开封口取出里面的塘文密件,待看了几行后脸色变的沉了下来,他的目光中散发着一抹不屑,轻轻把塘文递给了范宗尹,道:“觉民兄看看……”
范宗尹身为留守本不应该浏览前方军务机密,既然王泽给他,在稍稍迟疑之后还是接了过来大概看了看,脸色无恙地递还给王泽,淡淡地道:“看来还是在朝廷预料之中,有人就是太不识实务了。”
王泽转首望着虞允文,若有所思地道:“彬甫可知何事?”
“如今朝廷大举北伐,集重兵于河朔,能让相公和留守相公挂心者不外乎前方和西北,而今河朔、河东并无大的变动,陕西宣抚司金字牌官塘必然是西李叛羌贼心不死,趁机抄掠凉州……”虞允文说的非常自信,既然在北伐大军出征之后西北有金字牌塘报,绝不会是吐蕃人生事,除了退居沙州的党项人,他真想不出来……
还有谁敢于侵扰大宋边地。
王泽把塘文递给虞允文,淡淡地笑道:“彬甫看看吧!”
“相公——下官……”虞允文见王泽要他看金字牌塘报,当真不敢相信,这可是执政、尚书和前方节臣、大将才有资格看的公文,他一个处置司小小官员哪里有资格看。但当他触及王泽和善鼓励的目光之后,马上明白这是王泽对他进行政略培养,当下再不犹豫地接过塘文大概浏览一遍,才恭恭敬敬地归还给王泽。
王泽淡淡地笑道:“说说看朝廷目前应当如何应付?”
范宗尹饶有意味地看了看王泽,神色间颇有几分异样的玩味。
“西李叛羌不过是女真人手上的一颗棋子罢了,环顾整个天下间,海上自不必说,看蒙古最强大的两个部族已经甘心为朝廷驱驰,女真人支持的塔塔尔人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朝廷又在高丽驻泊少许兵马,虽平日里对西面用处不大,然一旦虎翼侍卫大军登陆,其作用不可估量。放眼天下间,女真人能够找到与朝廷有彻骨之恨的也只有蜗居沙州的李仁孝,而李贼不思朝廷一念之仁,多年来穷兵黩武、扩军备战,这次正是认为朝廷禁军主力东调大好时机,妄图夺取灵夏之地……”虞允文没有说完,等待着王泽的评说。
王泽点了点头道:“正如彬甫所言李仁孝不过是穷兵黩武,妄图侥幸之功而已,试问沙州至甘州才有多大的地域,能有多少丰美的水草地、多少可以耕作的土地,他们能够养多少可战之士,竟然动用了近二十万大军,真是天做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如此不惜民生图战,李仁孝真是狗急跳墙,不可指望。”
“德涵当年的确是一念之仁啊!”范宗尹的话中带有无限意味,不知是赞誉王泽还是在指责他。
王泽并不在意范宗尹所指,他当年自所以停止对河西的进攻有着很多原因,当然今天的后果也曾经认真的考虑过,并在枢参有过被引为绝密的多次兵棋推演,他还想考验一下虞允文,当下道:“彬甫说下去,朝廷目前当如何应对?”
虞允文稍稍颔首,清了清嗓子又道:“据塘报上所陈,李仁孝不过正在调集各处兵马,并请西州契丹人相助,这就说明他们暂时还不会对灵夏路进攻。下官认为时下朝廷还是当以北伐为主,尽管西侍军有十万大军东调,但西帅韩太尉手下仍然拥有十余万大军的精锐,灵夏路关山险要,更兼凉州境内新近筑成的望云城关堡,足以应付远道而来的李仁孝大军。”
王泽点了点头道:“虽说如此却也断不可大意,韩太尉虽说有十余万大军,但陕西七路地域广漠,尤善马军长途奔袭。李仁孝虽说穷兵黩武,但这几年他的势力发展很快,盘踞沙州南面的黄头回鹘已经被他制服,所部战斗力不容忽视,更兼党项和契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大石的后人或许有可能出兵相助,西侍军的压力是很大的!”
虞允文叹道:“恩相所言极是,如李仁孝单独提兵前来倒还没有太大悬念,凭借灵夏天险,西侍军勇悍,李仁孝能否全身而退还不好说。关键就在于万一契丹人受其蛊惑,妄图回归北地,两者连兵一处就不太好办了。”
范宗尹虽说是老儒者,却也明白王泽和虞允文担忧所在,自从耶律大石重新建立辽国后,雄踞西方、国力强盛,这也是当年王泽力主收复灵夏之后不对李仁孝赶尽杀绝丢份儿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不想在没有完成北伐之前和一个强悍的新兴国家面对面交往,留下一个不大的民族作为两大国之间的缓冲。但李仁孝若是和西辽勾结一起连兵东进,对于被大量调兵东进的西侍军而言绝不是个好消息,万一有失,宋军将再度失去牧马草场,北伐可能被迫停止。他被自己的判断吓了一跳,忙道:“朝廷如今应当传旨陕西宣抚司加紧签发乡军备边,韩帅等西侍军大帅相机行事才是。”
“无论怎样都要立即请朝廷速决,我先以军国重事传檄陕西各路和灵夏相机行事,无须太多规矩约束……”王泽对范宗尹所言深以为然,他慢慢地站起身来,饶有意味地道:“这次就要看韩良臣能不能拒敌于凉州之外了!”
碧血长天月色寒篇
第九十二章
河朔的形势可以用军情一片大好来形容,也可以说北伐的前景相当鼓舞人心,岳飞的十余万禁军越过德州快速北上,后方跟随的二十余万辎重转运乡军和民夫,沿海各处近海上还有侍卫水军的三帆快速海船护卫着辎重转运船准备随时供应战时的北侍军主力作战所需用度。殿前司拔隶五军更是倚仗甲坚械利、兵精粮足,在一路上没有多少抵抗的情况下进入了洺州地界,除了一部由两镇兵马和一些辎重转运部队组成万余人的偏师进入磁州北部试探迂回洺州之西外,殿前司拔隶五军主力部队六万余人正气势如虹的越过邯郸向洺州治城永年县县城开进,气势汹涌之外没有别的词可以形容,没有人敢于质疑有什么力量能够抵挡这两支精锐主力。
捧日第一军军指挥使李允文率部一万人(缺捧日第二镇)担负军锋重任,一路上冲在主力部队最前面,也是在凤凰山日报等大报上头条曝光率最高的部队之一。中军主力由龙卫第一军指挥使关师古部一万五千马步军,拱圣第一军军指挥使呼延通部一万二千五百马步军和提举司直属镇司数千人为中军主力,左右翼分别由王复的天武第三军(缺天武第十一镇)万人和何春的神卫第三军一万五千马步军构成,拔隶五军的主力已经抵达了洺水南岸,而李允文的前锋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主力刚刚到达南岸,他们就急不可耐地渡过洺水。
越是接近永年,金军抵抗就越加激烈,很多关堡都是经过激烈战斗攻下的,尽管金军的抵抗越来越厉害,但李允文自持捧日第一军号称‘天下第一军’,对金军逐渐加强的抵抗毫不在乎,虽然捧日第二镇被调走磁州方向,但他自信凭借剩余两镇万名将吏,足可以击退任何金军反击,甚至夸下海口要其它各部在洺水南岸观战,看他捧日第一军如何拿下永年县县城的。不过,他的大话也是有自己的资本,殿前司各军建制比寻常军司大了许多,平均都有一万五千人,装备当时最顶尖的甲仗器械,对于拿下一个州治县城还是充满必胜的信心。
当到殿前司拔隶五军汇集洺水南北之后,金军忽然停止抵抗,李允文命辎重部队修建了浮桥,供捧日第一军渡过洺水,高平虽然也同样看不起金军,但他还是在许诺李允文独自建功外派,还是派遣关师古率龙卫第一军主力过河助战,毕竟他也是久经沙场的宿将,有些时候在鲁莽中也会有一些完全的谨慎。
“痛快、痛快啊!”高平骑在马上,脸色充满了自负和傲慢,他如同救世主一般地在备身营中军卫卒的拥镞下到达了北岸,在洺水北岸浮桥边上观望着大军渡河,想到这些日子来的功绩,在一旁的将领随声附和声中大为自得,在他眼中的这场战争并不十分难打,金国如同腐朽的房屋,在拔隶五军出动后轻轻一推就会倒塌,而殿前司都指挥使的帅印不久就会交在他的手上。待他看到一旁骑在马上的封元,当封元面色冷峻、一言不发的时候,单单是那抹令人难以捉摸的姿态,就令他心中产生万般不悦,心中不禁冷冷一哼:“不过是‘百变狡狐’的得意弟子,沾了勤王救驾的功劳,一向如此自大狂妄,不过是侥幸得了都参军使差遣而已,狂什么狂……”
他原本就对枢参行军司组成拔隶五军都参军司感到尤为不满,当殿前司组成拔隶五军的时候,他曾经认为都参军司必然是由殿前司的都参军司选派得力干将组成,却没有想到竟然是枢参那群老爷们混了进来,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封元自收复灵夏之战中就和他意见相左,丝毫不去不奉承他这位殿前司大帅,由此认定封元自持王泽弟子又是当年汴京勤王首登城头的功臣而自恃清高,处处标榜个人,但却不曾想到自己的自大。
高平感到封元有些障眼,有心冷落他,根本没有和讨论过军情枢要,此时又感到封元在身边有点扎眼,于是不悦地说道:“捧日第一军即将对永年攻城,后续大军行动太慢,恐怕会贻误战机,烦请都参军去南岸督促行军,也好全军集中力量迅速拿下县城。”
封元做为殿前司拔隶五军都参军使,确是有责任督促大军行军的职责,高平对权术方面的造诣是封元所不能及的,但他还是能察高平把他排斥在作战之外的用心,毕竟他也在军中高层混了多年。但参与战事是另一回事,权谋等于一张白纸,在战场上连个鸟毛也不算,他这几日正担心大军进展的太顺利,金军似乎有意避战,而在忽然加强抵抗之后又退缩回去,这种态势令他感到尤为不安,而且隐隐感到金军必然有大的企图。这时正在考虑是否该劝劝高平注意金军可能的设伏,却不想高平却让他去后军督军,虽不太情愿,却也无可奈何,只要一个‘不’字出口,难不保高平会以军前抗命之罪,命令军法虞侯把他立即军法从事。想想无可奈何之下,只得道:“下将这就前去督军,太尉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