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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宋-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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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军为清除北壁外宋军,围攻勤王之师范琼、王师古部,赵桓感到自己的威仪受到莫大的侮辱,于是传诏京堂府院宰执大臣与勤王之师文官五品之上的官员会议福宁殿。

王泽做为天章阁侍制,知曹州军州事,正而八经的从五品高等职事文官,又是奉诏勤王的一方守臣,当然有资格被宣召入宫议事面圣。

当王泽到了宣德门外,早见不少认识或不认识的大臣三五群地聚在外面,等候朝见,有人远远看到王泽,当即小声地说道:“看,这不是‘百变狡狐’是谁?”

“正是,正是,南壁大捷便是这只狐狸与马忠指挥。”

“不过一个诗臣,懂得什么,恐怕是冒得他人之功。”

“老兄也不能如此刻薄……”

“我就不信他能有这本是,还文武全才了!”

王泽一边走这,一面与熟人拱手打着招呼,浑然不知有人背后议论。

“这不是德涵嘛?”

王泽闻声望去,见秦桧与李邦彦、范宗尹与一位身材高大、武臣服色的老人站在不远处。忙拱手快步走了过去。连声道:“李相公、会之兄、觉民兄。”

李邦彦面带微笑,说道:“一别经年,王侍制别来无恙?”

王泽与李邦彦同为赵佶的宠臣,又都与王黼不和,李邦彦斗倒王黼还有王泽的一份功劳,故而见面李邦彦对王泽较为客套。

“劳相公挂牵,下官却见相公风范依旧,不减当年。”

“看来王侍制还是如此风雅。”李邦彦本就是生的风姿俊美,对自己容颜很是自恋,听得王泽恭维他的容颜,自是大为高兴。当下也不顾那一些大臣微微触眉,含笑说道:“这位是同知枢密院事,京畿、河北、河东宣抚使种太尉。”

王泽一惊,暗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老种相公。’当下拜倒称道:“原来是种太尉,下官不知,多有失礼,还望太尉恕罪。”

“侍制不必客气,天子厥下,不宜大礼。”种师道口气不太热情,却也不失礼数。

“德涵勤王至京,便打败金人于南壁,可喜可贺啊”秦桧不失时机地称赞王泽。

“原以为德涵与我等文人,不知兵要,却不想有如此能耐!”范宗尹对于王泽野战打败金军,使得朝野上下战意更浓,有违自己议和初衷,多少有些不太自在。

“此战乃以马统制指挥,曹州将吏用命,小弟岂敢居功。”

“侍制不必过谦,若无侍制委以将吏,马忠焉能立功。”种师道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不知是说王泽不会用兵,还是赞扬王泽果断合兵以武将为主指挥。随后又对李邦彦说道:“某在西面,实是不知京城坚高如此,守城器械如此充足,当日相公为何事便与金人讲和?”

王泽见李邦彦面色微赫,眼角微颤,但听他说道:“以金军来势太猛,殿前司在京畿又是无兵可调,故不得已与之讲和。”

种师道嘴角透出讥讽的笑意,又说道:“凡战与守,自是两家事,岂能混为一谈。战若不足,守则有馀,京城之民虽不能战,亦可使守。但患无粮食,粮食苟有馀,京师数百万众皆可为殿前司禁军,何谓无兵?”

李邦彦面对种师道的步步追问,神色间有些慌乱,急切中说道:“某素不习武事,实不知出此。”

“相公不习武事,岂不闻往古攻守之事?”种师道又笑道:“闻得城外居民悉为金军杀掠,畜产多亦为金军所有,当时闻金军渡河,何不悉令城外百姓撤去屋舍,运畜产财帛入城,以至于闭门前为金军所掠?”

李邦彦只得说道:“仓卒之际,不暇及此。”

“好慌、好慌!”种师道以讥笑的目光,调侃的口吻戏弄李邦彦,王泽等人见种师道调侃李邦彦,都觉好笑,却又不敢笑出来,只能极力控制自己。

又听种师道正色说道:“以相公等文臣腰下金带,不能自守,以与金人,若金人要相公等宰执大臣首级,那相公又当如何?京师城垣如此之阔,金人不过六七万,何能围城,而今日何故汴京诸门紧闭,以至于金军得以纵掠京畿,天子臣民不是困守城中便是暴尸荒野。相公等执政大臣,难道能心安理得?”

“这……”李邦彦理屈词穷,平素里能言善道的他不能对答,一张白崭的脸面羞得通红,嘴角颤抖更甚。

王泽这是第一次见到李邦彦尴尬如此,种师道词锋之利,这倒与他了解的历史有些稍稍的偏差,对于种师道在大庭广众之下,毫不留颜面地讥讽李邦彦,万一李邦彦恼怒成羞,在这朝会上闹将起来,两府争论,非同小可,又该如何是好?

气氛遽然尴尬起来,众人说也不是,散也不是,王泽不知道自己是劝,还是作壁上观。

第六章

“李相公、种太尉,到上朝的时辰了。”范宗尹不失时机地插上一句话,缓解了李邦彦的尴尬,毕竟他与李邦彦在战和大计上的立场相同,不想使得李邦彦过于难堪。

“种太尉请,莫要误了时辰,又要被御史参劾。”秦桧似笑非笑地盯着种师道。

王泽怪怪地看着秦桧,暗道:‘你秦桧不就是殿中侍御史嘛?还……’遽然间转过脑筋,秦桧这是在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使得气氛缓解,又暗自告诫种师道这里是大内宫廷,不是他西北边郡,容不得种师道这位边帅在这里取笑宰执大臣。

种师道愣愣一瞬间,忽然豪迈大笑道:“好一位殿中侍御史,好一个秦会之。”说罢对李邦彦说道:“依例,应是冢宰相公先请,某在后。”

李邦彦恢复了上位者的仪态,颔首道:“各位大人请。”

种师道立即结果话茬,笑道:“宰相先请。”

李邦彦倒是不太介意,徐徐道了一声:“种大人请。”说罢,神情悠闲地慢步向宫内走去,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王泽冷眼看着这一幕,并没有作何感想,待执政走后,才与秦桧、范宗尹一同上朝

福宁殿内,赵桓坐在正厅御座上,李纲、李邦彦、吴敏、种师道、姚平仲、折彦质、王泽、秦桧、范宗尹分立于玉阶下,秦桧做为殿中侍御史负责纠察奉诏入对大臣礼仪言行。

“诸位卿家,今勤王之师云集,朕想听听有何御敌之策?”赵桓仍就是面色苍白,这些时日京城的局势虽有好转,他却仍是心忧似焚,日夜不安,双目充满倦容。

王泽在众位大臣中品位不高,此次亦是由南壁大捷才得以参加,故而只能倾听不语。

种师道做为西军老将,资历、地位在此间的将帅中可谓最深。当下说道:“陛下,老臣以为,金人初兴,军势强劲,此番又是挟灭辽之势而来,其势不可力当。而我多是步军,不利与其决战。可依托坚城,集兵防守,待其师老,可一举将其聚歼城下。”

赵桓早见汴京内外宋军数十万大军,数倍于金军,又是依托京城内线作战,可谓天时地利任何样样占尽,他心底重来都没有如此这般信心,满脑子里全是主动出击,聚歼金军与城下的想法。

何况,屡战屡败的大宋,确实太需要一次大的胜仗来鼓舞人心、鼓舞士气了,南壁一次小小的胜利,使得汴京百姓兴奋了好几天。他也确实太需要一次胜利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大展自己的宏图了,种师道的拖延战术很不合他的口味,不觉间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臣以为种老将军战法太过保守。”姚平仲出班,眼角余光瞟了瞟种师道,高声说道:“金军不过区区十万,早已是师老城下,如今中外各路大军数十万,还是作壁上观金人肆虐,真是我等武人之耻,且金人深入我腹地,肆虐已久,其兵骄将惰,只需出奇兵夜袭,可获全功。”

赵桓闻言大喜,他等的就是姚平仲这番言论,原来赵桓在李纲的推荐下,几日来,他连番单独招见了姚平仲几次。

姚平仲趁这机会,竭力诉说敌人并不可怕,种师道年纪老了,谋略太过保守。现在西军将吏都急于和敌人打上一仗,士气高昂得很,不愿意等那么长时间。气可鼓而不可泄,只要他姚平仲带本部人马,趁敌人在大军面前害怕之机,来一次深夜偷袭,定能大败敌人,活捉金军东路主帅。

赵桓也几次明里暗里的吹促,都被种师道沉默地拒绝了,他已经有点怀疑这老头是否浪得虚名,或是在为了什么原因拖延时间了。

“姚爱卿真乃勇将也!”

“陛下过誉,臣实不敢当。”

姚平仲得到皇帝的佳誉,知道赵桓也倾向于自己的策略,自然是好不得意。

他原就不满意种师道的地位突出,西北姚氏向来和种氏齐名,但不知怎的,姚家始终比种家低一头,打的胜仗总没有种家的知名,官位、爵禄也没有种家的高。

由于种种原因,两大家族存有一定矛盾。姚平仲做为熙帅姚古的儿子,在辈分上比种师道小一辈,虽然早年就在种师道的属下打过几次仗,但这种家族矛盾他也早存心中。这次种师道匆匆应招前来,自己并没带多少军队,全靠姚平仲的七千人马为他壮大声势。

进城之后,种师道骤登高位,姚平仲的地位却没多大变化,只是做了宣抚司都统制这个临时差遣,假如一切全按种师道的部署进行,打了胜仗后,姚家和种家的地位更没法相比了。姚平仲年轻气盛,好想和敌人早日大打一场,更想趁这难得的机会,在皇帝面前好好露一露脸,为自己和家族挣一挣光。

“折爱卿以为如何?”

“臣勤王客军,不敢擅专,愿听从陛下差遣。”折彦质做为河东军将,对于西军军将之间的矛盾倒是很感兴趣,无心介入西军内部矛盾,抱着看热闹的心态,饶有兴致地等待种师道如何反驳。

自神宗系将法以来,侍卫亲军从建制上分为系将禁军与不系将禁军外,从各地驻扎禁军的战略方向上又有不成文的分化,将禁军分为河朔军、河东军、西军、东南军、西南军及殿前司京畿军六大部分。

由于面对契丹与党项的防御,朝廷历来重视河朔军与西军,河东军无论素质、装备,都是与河朔军西军万万不能及,更何况河朔军与西军所处位置,便于建功立业。东南军、西南军方向,不是处于内地便是临近弱国,素质、装备简陋,也没有什么功业可建,倒也形成了矮人一头的习惯。

河东军驻防北军、西军之间,多为两路对外作战支援,往往功劳只能捡末流,可是气力却一点也不少出、血一点也不少流。

河朔军兵败如山倒之际,河东军的并州府路副总管王禀与知府张孝纯率军虽太原将金军西路军牢牢拖住,着实地给河东军露了一会脸。

但正由于河东方面吃紧,自己只能奉诏率军万人勤王,兵力上无法与勤王西军相比,京城防务自然是由西军将帅把持对金军的攻防,使他心中很是不痛快,这乍见西军中的少壮派军将向老将发难,当真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种师道却暗自叹息,暗骂姚平仲在朝廷大臣与河东大将面前出丑,恨恨地腹语:“竖子可恨!”

第七章

李邦彦、吴敏、范宗尹三人自知赵桓因金军在北壁纵兵大掠,百姓遭到残酷屠杀、皇陵多被金军发掘,正是惊辱交加、怒火腾腾,欲与金人一战,李纲等主战大臣风头正盛,各抒己见的时候,他们谁也没有说话,无端去触这个霉头

“折卿以为如何?”

折彦质见赵桓问到自己,忙收敛起正胡思乱想的心神。恭恭敬敬地说道:“臣亦以为金人孤军深入,屯兵坚城之下,实属犯了兵家大忌,当此良机理应主动袭之。然金军亦是久战精锐,切切不可大意,还须从长计议。”

折彦质所说可谓滑头,即迎合赵桓的急切心思,和以姚平仲为首的西军少壮派将领急切立功的求战欲望,又不得罪像种师道等世伯辈分的元老宿将。

王泽心中颇为鄙夷,对折彦质印象大打折扣,身为国之大将,参议军国大略之际,岂能首尾两端、思前顾后,毫无见略所表。

赵桓只是淡淡一笑,他何尝不知折彦质的心思,能说到这个份上亦属不易。当他的目光转到王泽的身上,注视片刻,才说道:“王卿曾在城外大破金军,倒是说说此战应取何法?”

殿内目光齐齐射向王泽,各人目光各异,使王泽感到很不自在,既是赵桓问到自己,又不能不说。

当下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臣以为种太尉之言确实是老成谋国,金人挟灭辽之威起倾国之兵深入腹地、强攻坚城,此为悍勇有余而谋略不足,金人必败与此。然臣虽不知其攻坚何能。在南壁与金军交战,Qī。shū。ωǎng。却见其野战之强,其利不可小视,以我数万之中合围良久,只是杀伤不过千余,余众以马军致力破围而出。以今势而论金人之兵,不过是虚张声势,其东路入燕山十余万,所过州郡必留重兵守御归途,至京城下者不过六七万人,又大半皆契丹、渤海杂种,女真本族精兵不过三万人。勤王之师集城下者不下二十余万,已数倍于敌。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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