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第3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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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宋军接近城垣时,夏军弓弩手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也开始了猛烈反击,一排排的弩箭对城下不断靠近的宋军将吏射去,城墙上的抛石机虽然已经被宋军摧毁殆尽,但城内残存的抛石机还是不时地发射致命的砲石,不断落在城外,一些不走运的宋军将吏或被弩箭击中、或被砲石砸的骨断颈折。
第五章
一座云梯车已经靠近城垣,云梯车顶端平台上的十余名军卒,正在奋力地向城墙上射箭,这些军卒并不担心他们的安全,因为云梯车修建的十分坚固,尤其是顶部平台,都是用浸湿的兽皮与薄铁皮护上,就是连神臂弓也难以射穿。当军卒们开始拿上自己的兵器,准备靠上城垣后,平台前面的踏板放下搭在城垛上时。冷不防一枚砲石从城中飞了过来,直接砸在云梯车的平台上,巨大的冲击力砸的平台七零八落、十几名军卒被巨大的惯力甩出去,惨叫着落向数丈下的平地,有时候人倒霉就是这样,总会碰到无可奈何的事情。
很多人被射倒,但更多的人在奋力向前,他们知道大牌是一道分界线,云梯车的平台又是一道分界线,在大牌后的是随时都有可能被砲石、被弩箭击中,只要是越过大牌进入鹅洞,他们的性命就暂时地安全了,夏军的弩箭对通往云梯车和城下的鹅洞,根本性成不了实质性威胁,他们可以安全地在通道内行动。但是一旦离开了鹅洞,到了城垣下或是登上了云梯车,他们将会面临扑面而来的箭矢、檑木、滚石,一些年轻的军卒很难适应这令人暂时性休克的景象,很多人被老兵推搡着才醒悟过来,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但双腿还是不由自主地在打颤。
吴玠的脸色阴郁,双目毫无表情,冷冷地观望南门正在攻城的宋军。这和他刚刚看到省嵬城时的眼光不同,那时他刚刚查看省嵬城城防时,大为喜悦又极为兴奋,断言省嵬城看是夏国重镇,但攻取它并不困难,他的云翼侍卫大军会很轻松地把军旗插在城头。
省嵬城的城墙防御,或者说整个夏国的城墙防御在他眼中,都是那么的不合理、不完善,不要说引河水而环城围绕的护城河不深不浅,而且河沟边竟然没有羊马墙,城墙是平直的,也没有多少女墙与马面,而且由于地形整个城墙拐角很多。这些都是极易被宋军攻破的弱点,以城池攻防战擅长的宋军来看,只要集中兵力集中在几个重要地段,利用这些城防弱点全力以赴,用不了多长时间,整个省嵬城将会毫不费力地被拿下来。
但事实完全出乎他和全军将吏的意料,排除夏军顽强抵抗的意志外,宋军对各个墙面的屡次进攻都被击退,整支大军近一个月的攻击,吴玠已经有点急不可耐了,做为大军都校,他对整个战略自然是非常了解,像这样的攻城法,还不知道何时能攻下来,嵬立啰在侧居心叵测,时不时地来一个偷袭或是武力示威。更令他不能等候的是,做为一支靠强大技术兵器武装起来的大军,攻城战是最耗费资源的,短短二十余天内,已经消耗了数次转运补给,单单每天对城内打击所须用度,就不是能长期坚持下来的。一条直直的转运道路,已经遭受十余次攻击,虽然由禁军组成的护卫部队,每一次都打退夏军偷袭,但还是有不少转运物资和人员的损失,而且漫长的转运线不可能长久的维持,西侍军都指挥司已经对他有了不满言论,护送转运物资的禁军也怨声载道,所以他必须要尽快拿下省嵬城。
宋军在省嵬城南门已经投入万余人,数十部云梯车已经靠近城垣,正面的挡板打开落在城垛上,平台上的宋军将吏纷纷跃上城头,城头上的夏军早有准备,一杆杆长枪对这半空,很多宋军在跃下来的那一刻,就被长枪刺了个透心凉。但还是有些人奋力跃了下去,一手握刀、一手持盾与城上夏军展开激烈的肉搏。
“再调一镇兵马前来,今日一定要登上省嵬城关防——”吴玠眼看着与夏军接触,他立即传令从别处再调几千兵马加入南门攻势,宋军不知多少次攻城,很多次都登上了城头,但每一次都因为嵬立啰的袭击,而不敢过多投入兵力,以至于被城内夏军反击出来。
这一次他决定要好好利用嵬立啰主动撤退的机会,集中主力一定要打上城头,最少也要南下南门关防,既是嵬立啰再次偷袭,他也相信几千名马军能够支撑一下,为大军这次全力以赴的攻城,赢得更多的时间。
城垣上下,宋军不断地向城上攀登,城上的夏军不断对城下人群射下致命的狼箭,甚至城头与箭楼相距不过数十步,双方军卒持弓对射,一个人倒下另一个人补上来。
更多的步军军卒在城下架设了简易的云梯,或是抓着床子弩射出在城墙上的大矢,奋力向城头攀登,一些人被檑木、滚石在半途砸了下来,一些人被开水、滚油浇落城下,顺地翻滚惨叫,但更多的人还是向城头进攻。
激烈的战斗中,每一个人都丧失了思维的能力,惨叫声、吼叫声、怒骂声、战鼓声、云梯车轮压过地面的吱吱声、弓弦振动声、羽箭穿过半空的尖锐声、抛石机发射时的轧轧声、砲石飞越空中的嗤嗤声、砸在城墙上、城墙外的轰隆声、城中传来火熔弹的震天价剧烈爆炸声,所有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副人间炼狱的惨象。而宋军将吏要做的是跟随着身旁袍泽的动作去干自己的事,夏军泼下来的滚烫的开水、滚油,兀自在地面上冒着热气,到处都有烈烈火焰在搅动的大风中飘摇,炙热的温度令在骄阳下作战的将吏越发焦躁。城垣下到处都是穿着黑漆铠甲、黄色军衣的宋军将吏尸首,被城内抛石机砸烂的云梯车残体已经有六七处之多,还有遍地可见的血迹,嗷嗷惨嗥的伤兵。
“这群叛羌是在困兽犹斗……”一名参军在吴玠身后轻轻一语。
吴玠懵然回首,目光冷冷地看着这名年轻的参军,把那人吓了一跳,他收回了自己的的目光,转首望着正在激战的城墙,道:“没想到省嵬城城墙宽厚,竟拖了咱们这么久!地道挖的怎么样了?”
青年参军被他那一眼瞪的浑身发麻,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地道挖的怎么样了?”吴玠再次问了一句,口气已经有些烦躁,再一次回首瞪了那名参军一眼。
“两条地道已经都快要接近城垣,但进度缓慢,军卒们不敢挖的太快。”青年参军想了想,又再次补充道:“不过在尽头已经能听到城内的一些动静。”
“嗯——很好!”吴玠沉凝的脸颊闪过了一抹的笑容。
箭楼在离城头不远处与城缓缓移动,接近城垣后,上面的弓弩手发箭次数并不是很多,但他们都是大军中精选出来的神射手,眼力极为犀利,手中的弩机都搭上了弩箭,只要他们抬弩、瞄准、发射,一系列动作完成,城头上必然会有一名夏军将吏应声而倒。但他们并不留意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物,他们的重点打击是那些持有传令军旗的人,还有夏军武官及持有杀伤威力器械的军卒。由于箭楼离城不算太近,城内发射的砲石对它们形成不了太大的威胁,当然赶上倒霉就另一说了。宋军弓弩手手中的神臂弓与钢臂弩射程超过夏军弩箭,在城外抛石机的支援下,这些神射手们完全处于主动的地位,城头上的夏军在他们的打击下,轻易间不敢现身,凡进入箭楼射程范围内,无不用盾牌护住全身,小心翼翼地移动。
“火种来了、火种来了——”一座箭楼上的爬上一名持有火把的军卒,由于爬的太急,类的气喘吁吁。
“点火箭——快、点火箭——”
十几名神射手纷纷取出已经准备好的弩箭,箭杆上缠绕着浸湿火油的麻布,中间还缠有一小包火药粉末,他们轮流点燃引线,望山瞄准城头上的目标,轮流扣动了手指间的弩机。
城上被瞄准上的目标无一例外地被弩箭射中,很多人在被集中的那一刻,被火药发生的爆炸炸的血肉横飞,人多的地方甚至波及身边的袍泽。
吴玠再次转首望着青年参军,厉声道:“如加紧挖掘进度,一个时辰内,能不能挖通到城垣下面?”
青年参军低头稍稍沉吟,立即道:“若不顾忌城内听到声音,军卒们轮番不停挖掘,一个时辰内完全可以达到。”
吴玠回过头来,以手触着短短的胡须,沉思良久,才决然道:“去传令加快地道掘进进度,火药先运进去,只要挖通,马上点火引爆。”
青年参军愣了一下,立即应诺,调转马头向西面驰去,吴玠淡淡地看了看他的背影,摇了摇头后,目光再次回到战场上。
地面上打的热火朝天,在城西地道入口处,青年参军赶到后,对负责地道挖掘的侍卫大军辎重镇副统制使交代了吴玠帅令,并以不容置疑地口气要求一个时辰内必须完成,火药也一并运入,只要城垣下面,人员马上退出引爆。
第六章
那副统制使虽有不满,但还是忠实地下令执行,那些负责土木掘进的军卒们一些不满,这个帅令完全不把他们的性命当作一回事,要知道慢慢掘进尽量少发出声响,有利于隐蔽,减少被城内发现的几率,而全力掘进必然会发出很大的声响,人在地洞里遭到对方攻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引起城内的注意,从而采取危机他们性命的反制行动。而且火药同时跟进也是非常危险的,地道太长,虽然每隔一点距离都有一个通风口,但地道内还是有大量油灯,运进上千斤的火药过程中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引爆,那时整个地道内的军卒将无人幸免于难。
在军官们的不断催促下,军卒们不得不全力以赴挖掘,地道尽头的军卒不断地挖掘,后面的军卒用木板加固支撑,后运沙石泥块,高强度的体力劳作,稀薄的空气中不断有昏厥的军卒被拖了出来,其他人补了上去,掘进的进度明显加快。
当地道不断延伸,第一批负责搬运火药的军卒无不战战栗栗,他们每人二十斤的药包,在地道中小心翼翼地行进,平时恨不得在地道中多点几盏油灯,这个时候每经过灯下,却是战战栗栗,生怕一个不小心撞倒了灯火。
正当城外地面上、半空中、地下的空气到了令人窒息的程度,夏军虽然对于守城并不是哪么在行,防御工事也乏善可陈,但这并不代表他们疏忽大意。做为深受汉文化熏陶的罔存礼,他自幼熟读汉家史册、兵书,对宋朝的武备非常感兴趣,对宋军的先进兵器深为忌惮。之所以连吴玠认为防御有巨大缺陷的城池,二十余日还没有打下来,其缘由就是在于罔存礼心中从一开始就对宋军抱着某种程度上的敬意,他在无法改变城池防御劣势的前提下,退而求其次,加固城墙,用米粥骖粘土在每个城墙的拐角进行加固,并对其它他认为不足之处,进行紧急的补救,增强了城池的抗打击能力。
这一系列可以说是正确,对宋军来说无疑是灾难的举措,在此之前是他罔存礼想做却又无法做到的,由于夏军历来不注重守城,重视野战,所以他担任防御使、监军使的时候,根本无法说动上司,也没有人把他的话当回事,在担任统军使,主持一方军务后,他才利用这短暂的时间做了许多,这样才能让省嵬城面对吴玠这样的西侍军名将,数万装备精良、配备专门攻城器械的大军。
当然,他了解宋军非常擅长的地道,他非常崇敬一位宋朝大臣——文彦博,详知他的经历,自然非常了解文彦博在进攻贝州,以地道掘城而入的事迹,所以他认定宋军必然会在城外挖掘地道。在去岁的大战中,由于双方主要几场战役都是野战,宋军有充裕的时间进行围城使守军弹尽粮绝后进行迫降,所以并没有掘地道攻城的战例,但他相信随着夏军丧失与宋军大规模野战的能力,盘踞在各军事据点中,宋军要进攻重兵驻守的坚城,必然会拿出所有的拿手好戏。
外城城脚下,每隔一段距离,都挖一个大坑放置一口大缸,专门有几名听力敏捷的人守候,一旦听到异常动静立即禀报。正当他在南门指挥这次几乎是多日来最猛烈的一次攻城,已经打了一个多时辰,宋军仍然没有后退的迹象,这令他有种隐隐地不安感觉,总觉得宋军今日的攻势太猛烈了,好像是立下不拿下省嵬城誓不罢休的架势。
正当他臆想翩翩之际,忽然有人禀报距南门西百步外有掘地的动静,他不禁大为吃惊,暗道果然如他所料,急忙下城到了地点俯身静听,果然听到一声声沉闷的掘进声音,而且声音极为频繁,完全不加掩饰,令他不由地大为奇怪。按照他的想法,绝城而入应当尽量隐秘,悄悄地进行,听声音挖掘频率很快,显然是毫不加掩饰,这与常理不符,让他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宋军真是狗急跳墙、不择手段了?
但不明白归不明白,这丝毫不妨碍他做出横向掘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