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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宋-第1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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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宋军对这些器械保护极为严格,根本不用于野战,金军始终得不到原物或是整件完好无缺的兵器。这也是完颜宗弼急于发动一场,旨在迫使宋朝与金签订一个真正能保证两国和平的议和协定,因为他看到宋军尚未大量装备新式器械,还没有形成对金军马队优势地位的真正威胁。

有时候他常常在想,自己再世在金国为人,难道真的是为朱影、王泽成就千古盛名做嫁衣,难道他自己真的是来偿还前世的怨吗?

令他感到沮丧的是,女真并没有随着他的到来得到实质性的改变,这个民族正在越过他辉煌的瞬间,开始渐渐走向衰落,面对南面的蒸蒸日上的国力,他感到无力的彷徨,女真族若是再不振作起来,幸运的话,不出二十年幸运的话必将沦为强大汉族的附庸。

“该为女真族做些打算了!”完颜宗弼心中不断泛出当年在下蔡城下,万军阵前他与王泽从容对饮时的较量,心情突然好了许多,阵阵豪气冲上脑门。

“左副元帅在说什么?”韩常咋听完颜宗弼自言自语,不明白他是何意,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完颜宗弼旋即意识到自己失口,他故意停顿下来,缓缓地转首看了眼韩常,淡淡地说道:“不知道达鲁不花在那边怎样了?”

第三章

在郦琼的中军帅帐内

郦琼坐于正中帅座上,右下首一名禁军北侍军低级武官打扮的青年,神色怡然、大大方方地坐在那里,王世忠、靳赛二人在左首与那名青年武官对面而坐,靳赛一双凶目虎视眈眈地盯着青年军将。

青年军将正是完颜宗弼的亲信达鲁不花,八年的时光早已将他磨练成一名成熟的间谍,期间他多次往来宋金之间,刺探军情。他那张汉人的面庞和文质彬彬的谈吐,已经让别人分辨不出他倒底是女真人还是汉人,实际上有时候他自己也分不清自己的民族。

这次他奉完颜宗弼密令在郦琼军中坐镇,全权代表完颜宗弼接纳郦琼的归附,并就地监控接应金军前锋过河,独入虎穴的胆气不能不谓之过人,其从容不迫的作态又令这些宋军高等武官无法猜透他的心思。

“左副元帅郎君果真于后日驱动大军过河策应我军?”靳赛坐在圆凳上,双手搭在一把竖在地上的长剑剑柄上,眼睛死死地盯着达鲁不花,眼珠子中的杀气盎然。

达鲁不花对靳赛这番姿态毫不在乎,仍是以高高在上的神态半看靳赛,口气平淡地道:“左副元帅郎君乃大金皇叔,在大金百万将吏中威德崇高,凡事但出一言九鼎,岂是那等自食其言的鼠辈。左副元帅坐下韩都统与合鲁索将军以率军在魏、博二州枕戈待旦,只等约定时日一鼓作气过河南下,靳太尉以这般心思度左副元帅郎君心胸,未免有些让人心寒。”

达鲁不花自幼受完颜宗弼调教,曾得王泽赞许之人,经这些年来常在宋境交通,早已是百炼绕指精钢,其学问早就非往昔的小亲随可同日而论,加上一口地道的汴京官话,说的大字不识一筐的靳赛面红耳赤,顿时哑口无言。

郦琼暗骂靳赛多嘴,自度以他自己上万兵马归顺,完颜宗弼高兴还来不及,必将倾尽全力接应,方才达鲁不花依然说明完颜宗弼对他归附的重视,不然岂能让两名都统同时渡河。靳赛确实是多嘴多舌、疑神疑鬼,在完颜宗弼的亲信面前丢脸不小。

王世忠厌恶地瞪了靳赛一眼,他是暗中把靳赛恨到骨子里去了,当日若不是靳赛极力唆使他伏兵击杀刘武等人,以至于刘武被都虞侯司救去,他王世忠也沦落不到今天背弃祖宗,归降鞑虏的千古骂名。好在靳赛亦是做贼心虚,与他一同隐瞒郦琼,只说在路上遭到都虞侯司将吏伏击,刘武被掠去,才躲过郦琼那不可预知的怒火。

不仅王世忠心事重重,便就是郦琼也是心中矛盾不已,说实在的他也是州学学生出身,知道什么是青史无情,他本意并不想归顺金人,这可是要被列入史书贰臣传中,留下千秋万载的骂名的事情,从此他郦氏宗族将在世人面前抬不起头。但是自己一时恼怒做下的这滔天大罪,如今发展到不能控制的程度,回头已然是不可能,魏源正寻找机会要他项上人头,他小心掩饰着内心的惶恐不安。沉声道:“敢问贵使,左副元帅倒底是何谋划,在何处出兵接应,如何抵挡王德等人的拦截?”

达鲁不花笑淡淡地看了眼郦琼,微笑道:“郦太尉说的才是正理,左副元帅郎君委任在下全权假都元帅府左副元帅节符掌控此次两军协作。以左副元帅帅令,郦太尉当于后日三更天集结主力部众于关山镇大营,左副元帅自会在五更率前锋马队经阳谷前来,前锋由合鲁索都统节制,同时我大金的十万大军将于高唐、聊城、濮阳等地同时发动攻势,让京东守军首尾不能相顾,王德他们就是再有能耐,亦是顾不上郦太尉了。而郦太尉一定要在左副元帅郎君到来之前,控制东阿县境内济水上的桥梁,以迎接合鲁索都统的前锋大军。”

郦琼听的心下暗自惊颤不已,这哪里是接应他归顺,简直是一次大规模的南侵,他算是明白了,完颜宗弼是利用他走投无路之际,表面上接纳他归附,实际上是利用他的防区,在沿河铜墙铁壁般地防线上凿开一条通道,对宋地进行大规模征伐,说到被迫投敌倒还能在道理上勉强说得过去,引狼入室甘为金军内应,看来他郦氏宗族是躲不过满族抄斩的结局。在这瞬间,他郦琼想了许多,竟然还闪出当即斩杀金军使臣,诈约完颜宗弼深入关山镇,趁机围歼金军马队,斩杀完颜宗弼这一大功。但他又立即否定了这个念头,不消说完颜宗弼以金军左副元帅要职亲自前来,他身边所随必然是数万金军精锐,自己新附之人,他完颜宗弼又不是傻子,岂能没有防范,单单一个合鲁索身为都统,身边的金军恐怕就有两个万夫队之多。退一步说毕竟自己刺杀枢密使在先,暗中联络金军在后,无论结果如何,这勾结金军入侵的罪名是洗刷不了,刺杀枢密使的大罪更是朝廷不能容他。左右是个死,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索性反了他娘地,也好争个存身之所。于是强笑道:“左副元帅郎君如此周密部置,王德辈必不能顾我,魏源小儿只能望我兴叹。”

达鲁不花方才说话间看郦琼脸色阴晴不定,他心下亦是暗自不安,怕在最后关头郦琼突然改变主意,那他的一条小命可就难保了。好在看到郦琼笑着说出此话,显然是下定决心,这才放下心来,笑道:“成事之后,太尉一跃而为节度,可不要忘了在下鞍前马后之劳,到时候还望太尉多多提携才是。”

郦琼心下本就不甚爽郎,干笑两声,道:“在下不过是走投无路之人,能得左副元帅郎君收留已属万幸,岂敢又有非分之想。贵使承担军前交通大任,必是左副元帅座下大将,日后还须贵使照顾才是。”

达鲁不花正要谦让两句,却听王世忠说道:“魏源的行营设于梁山,其下有他的镇军营数百将吏,附近也有刚刚从京畿调来的驻泊禁军数千人,实力不弱,万一他突然发难,势必危机左副元帅前锋侧翼安危,贵使不可不防啊!”

达鲁不花冷静地望着郦琼,做为使臣他决定还是少说为妙,宋境里的事情还是让郦琼来处理较为妥当。

郦琼眉头紧锁,有感于王世忠的担忧,魏源早就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后日整军行动定然瞒不过魏源的耳目,虽说附近仅有数千宋军,但但到时候突然发难,定然会增添无法预料的变数,他沉吟半响决定还是稳妥为上。沉声道:“说的是,咱们绝不能放过魏源,他对我们威胁太大了!不过以目前我部力量,能固守关山到济水一线已是勉强非常,再分兵攻取梁山县实有难处。”

事情既然闹到自己落下千古骂名这一步,虽说是朝廷下旨严办,但还是由魏源及其手下军法官不择手段把他逼到这步,此时要不报复魏源,它日报这口恶气的机会可就不多了。但是魏源居于县城,身边有镇军营数百将吏护卫,又有从北侍军直属军司调来的二千六百名精锐马步军,要真的打起来,他们依托县城关防据守,自己丝毫占不了便宜。

靳赛不屑笑道:“太尉多虑了,下将防区就在梁山一带,取魏源首级又有何难。他魏源虽是主管北侍军都虞候司公事,却还无权调动驻泊禁军,纵然军情紧急的情况下,禁军服从他的节令,却也得费了不少时辰,我只须勇士千人,趁夜突袭县城必可斩杀魏源。”

郦琼冷冷看了眼靳赛,暗笑他好大的口气,如今金军屯兵边地,沿河州郡遍布警讯,各军全部枕戈待旦,岂是这般容易袭取县城的。于是正色道:“莫要一时之气,坏了全军大事。”

靳赛亦是肃然道:“太尉难道信不过下将,若是以千人与魏源硬拼,当然无法取胜。但梁山毕竟在下将的防区临近,局势日紧,下将以千人巡防,哪个又能说道。再说下将办此事,千人只为策应,勇士数人足矣!”

郦琼明白了靳赛所图,在自己的防区内以巡防为名确实可以接近县城,但那是为自己铺的退路,靳赛是要率自己的中军卫卒入城,寻机刺杀魏源后出城与部队会合。

郦琼对靳赛的计划颇为心动,靳赛亦是一员武艺高强的勇将,只要时机把握的好,应该可以击杀魏源,出了这口恶气,至于靳赛能不能全身而退,他并没有考虑那么多。

达鲁不花却不关心郦琼等人的计划,他知道无论如何,只要郦琼反叛大旗竖起来,宋军的京东沿河防线就会被撕开一条口子,无论郦琼的生死如何,完颜宗弼的大军便可长驱直入。

正在这关口上,忽然一名中军卫卒慌慌张张跑入道:“大人,大帅已到辕门。”

“什么——王夜叉来了?”郦琼吸了口凉气,这个紧要关头王德竟突然出现,众人脸色变的不好看起来。

第四章

王德本隶属刘光世的江淮驻泊禁军,大军整编开始后,刘光世升任枢密院都参军司副都参军使知杂事后,所部将吏分为三军,两军编入殿前司拱圣侍卫大军,一军由王德统辖隶属北侍军都指挥司,王德在沿河军中威望甚高,诸军广传当年其区区数十骑入隆德府活捉金将姚太师,并督师围歼耶律马五,生擒耶律马五于马上的事迹,他自然被被委以常宁侍卫大军都指挥使的重任。

郦琼对王德可是忌惮三分,这个关节口上,王德这尊瘟神到访,使他包括王世忠、勒赛都禁不住暗自惊秫不已,生怕走漏什么风声。

“不打紧,请郦太尉好生应付,万不得已时决不能动武。”达鲁不花不慌不忙地立即起身,站在一侧交代。

郦琼也是起身道:“好、好,贵使暂且委屈一二。”说着他转首对王世忠、勒赛二人道:“随我前去迎接王太尉。”

三人刚出了军帐便见王德身穿紫色武官战袍,腰配短刀,在数十名披甲执械的中军卫卒护卫下,大笑着走了过来。

“国宝——本帅来的唐突,未曾知会,望且恕罪、恕罪啊!”

郦琼暗骂王德这不是扯淡嘛!既然知道唐突,那还来干什么,虽说大军都指挥使节制军指挥使,但日常来营巡视还得须大军都参军司事先知会一声。但他想归想、骂归骂,面子上却不敢有丝毫怠慢,满面堆笑地迎上去,抱拳道:“不知太尉前来,下将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下将参见大帅——”王世忠与勒赛二人双双与王德见礼。

“二位将军不必客气。”王德豪爽地大手一挥,目光直直盯着郦琼,呵呵地笑道:“恭喜国宝啊!”

“喜从何来?大帅莫要消遣下将。”郦琼被王德说的心颤不已,王德那满面笑容更是让他有些局促,连声道:“大帅请入帐叙话,请入帐叙话。”

“请——”王德亦不谦让,当先大步走向帐内,郦琼与王世忠、勒赛使了个眼色,快步跟上。

中军卫卒除了两名近侍长随外其余全部在外等候,王德刚刚进来,看到帐内侍立着一名眉目端正、气度不凡的青年军将,停住步子问道:“国宝有军务?”

郦琼被问的心下慌乱,毕竟是做贼心虚,忙道:“正是……”说着,他看了达鲁不花一眼,故作镇定地道:“还不见过王太尉。”

达鲁不花久闻王德威名,数年间金军有三名女真千户死在他的手中,‘夜叉’之名令他心下不免踹踹,急急躬身行礼道:“下将见过太尉。”

“嗯——”王德点了点头,没有多言,径直上到帅座坐定。

郦琼对达鲁不花使了个眼色道:“你且退下应宣。”

“是——下将告退。”达鲁不花躬身退出帐外,却才发觉自己背脊湿了一大片,庆幸之余也暗自担忧王德为何在这个时候突然到来。

“不知大帅到访有何紧要军务?”三人在下首坐定后,郦琼稳了稳心神强作笑脸。

“大战在即,本帅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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