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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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军控制海道,建立海外城寨,来往巡缉,可为商船护航、停靠……”王泽呵呵地笑道:“说远矣——就眼前来说,最为重要的还是在不误农时,使百姓安心务农。江浙是朝廷的产粮区,北面用度多赖江南供给,农桑切不可误。”
王泽知道自己暂时说服不了这些人,他也没有太多耐性多费口舌,相信这些年沿海州县这帮地方官已经从海外贸易中得到不少好处,所以对贸易并没有多少人去刻意反对,将来水军扎根南海而带来的滚滚财富,不用他多说什么,相信多数士人最不济也会默默接受,这时候点给他们,心里有数就行了。
“自刘大人知杭州五年,政事平稳,方腊祸乱造成的破损基本治平,然去岁苏杭天灾人祸,以至于粮价居高不下、市面凋敝、民生困苦。本官在行在见各州公文邸报俱言大好,不料来此一月却是另一番情景,杭州九县尤甚。行在与北面用度全赖江淮、江浙、蜀中供应,江浙若是错过农时,将会动撼国家根本。”
“相公,如今入秋,夏稻已收,百姓家中应有余粮,想必不会误了农时。”钱塘知县单应苓得意地道:“苏杭稻米一年两熟,足可支持国用,纵然去岁有灾,亦有常平仓在,料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常平——”王泽冷冷地道:“不知钱塘县常平仓内多少存粮?”
第四章
单应苓洋洋自得地道:“钱塘乃杭州治县,下官接任两年,虽不敢说有九年可支粮秣,七年足矣。”
王泽用一抹诙谐地目光注视着单应苓,忽然从喉咙中发出一二冷冷的笑声,让在场官员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王长龄心中闪过王泽方才说过‘来此一月看到的却是另一番光景’,他开始不太明白此话何意,当听到这两声冷哼,懵然明白王泽在这一个月中表面上是游山玩水、纵情游乐,其实暗中早已将杭州、甚至整个江浙的情形摸了个遍,王长龄相信只要王泽愿意,他有这个能力做到。
在场与王长龄有同感的还有王咏翎与他的好友、新上任仅半年的余杭知县曾言,他是王咏翎同年上舍生,虽上舍生不须参加科举直接授予官职,且头等视为进士及第。但曾言放言耻为进士出身,又不甘以上舍出身入仕,今后被人或轻或重地慢待,逐参加贡举、殿试,一举得中进士及第第四。与王咏翎相交结为异姓兄弟,他亦是聪明人,听出王泽的弦外之音,浅浅吸了口气,目光饶有意味地偷看王泽。
“七年之用、七年之用?杭州九县,恐怕只有仁和、余杭两县的常平仓可以达到三年用度,贵县常平仓中实粮若能有万石,本官愿举荐贵县叙馆职,为天子侍从。”王泽此话一出,满座惊惧,这庄家压的可不小,入馆阁、担当天子侍从,对于一个知县而言,何其有诱惑力,但就怕别人不敢跟。
在座各县或多或少都有私下动用常平储粮,以支卖局借贷名义,流入市面谋取暴利,当然其中很大一部分是用于不足用度,还不算谋取私利,这是李墨涵暗查回易案时连带出来的隐情。王泽感到非同小可,在这一个月内,其以提举江浙路转运常平的身份,派遣李墨涵等弟子率领从支卖司调来,熟知钱粮钱庄的十余名胥吏,将一路常平仓的账目与江浙路支卖局借贷账目细细统计一遍。让他吃惊的是各县常平仓被‘依律’借贷,或是挪做它用的现象极为惊人,钱塘县常平仓内储粮不足三四千石,就是连仁和县也有这种情况,只是数目小些罢了。他意识到到任其发展下去,一旦国家有事或是发生旱涝水灾,江浙路甚至可以说东南各路将无粮可用,当然若不是很大部分被用于公务,他早就要弹劾人了,还会在这里浪费口舌。
单应苓脸色巨变,脸颊不由自主地颤抖,他第一个想法就是要构陷王泽,但随即又打消了这个可笑的念头,慢说王泽是以执政身份、翰林学士官衔牧守地方,单凭王泽的中兴救驾之功,誉满天下的声誉,就不是他一个小小知县所能撼动。
在座心怀鬼胎的官员未尝没有构陷上官的盘算,或许同样摄于王泽的声誉、势力,盘算得失后,终究放弃了这等愚昧无知打算。
事已至此,无论如何也要硬着头皮撑下去。
单应苓强作镇定地道:“本县自有常平账册,大人如要验看,下官立即飞马提来。”
王泽心中暗骂:‘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顽固到底得家伙。’于是正色道:“若贵县应允,本官遣发将吏封仓,大家一行实地验看岂不是好。”
‘好毒啊!’在场官员几乎同时被王泽逼的要跳了起来,话可以说、账目可以造,仓库里的粮米却无法造假,一旦启库将真相大白,成为回易案后另一大案。他们可以肯定,王泽既然敢这么说,那一定是掌握了全面的情况,毕竟江浙路官僚并非铁板一块。
王长龄虽然为官清廉,但他身为通判,可一旦有事,他也脱不了干系,闻得王泽封仓,心下泛起一股复杂的滋味。
正当众人惊悸之时,王泽脸色一变,恢复了进入公厅时温和得笑容,温声道:“本官也知诸位大人动用常平亦是公心使然,杭州地面未曾有大的灾荒,全赖诸公之力。无奈朝廷用度颇大,江浙路关乎国家根本,本官不得不谨慎处之……”王泽在江浙路上加重了口气,言下之意此乃朝廷大计,并非专对杭州官吏找晦气。他接着正色道:“不过,常平乃国家根本,无论如何须得储备三年可支之粮,日后断不可动用常平借贷,违者将严惩不贷。”
尽管王泽后面一句语气严厉,甚至有威胁的意思,可以说断了一些人大好的财路,但他言下是不准备再追究此事,众人听了算是稍稍松了口气。毕竟要是在常平仓上较起真来,在座的大多数恐怕是要倒霉。王长龄虽然对王泽的姑息做法有些不满,但还是挺佩服他处事的手段,一旦追究起来那将不仅是面对杭州或是江浙的守臣,诸司,而是面对天下的既得利益者,一系列连锁反应,势必引起各地得抵触。即便是王泽拥有巨大的政治优势,面对这种公开的反对或是消极的抵制,都将是一败涂地。稍稍变通既往不咎,尽量挽回损失,以此为要挟驱使下官,手法不可谓不高明,他相信王泽还会有后话。
王泽似乎不需要得到众人的答复,继续道:“朝廷多事之秋,天灾不断,民生疾苦,日后当减轻农户负担,鼓励其边农边工,毕竟生民仅仅靠那几亩地,只能勉强维持温饱。本官召集各位前来是为杭州地面盐场、矿山、茶场、工坊、商行事宜,如何合理调度民间闲散劳力,使之与农桑稼作既不冲突又可相互调剂,在最佳使用民力上,最大限度地增加民间财力与朝廷税收。诸位大人俱为贡举、上舍出身,理政多年,必有良法,不妨实言相告,共同商讨。”
话音方落,在场众人除王咏翎与曾言二人外,其余人众莫不是一脸惊讶或是满头雾水。
王长龄禁不住暗自摇头,叹道:‘用心良苦,然说来说去不过为言利而已!’
“哈哈……”王泽以少有的兴奋与李墨涵、聂诺谈了半个多时辰,今日他非常畅快,话也尤其得多。
“……非常之事用非方手段,这帮大老爷们,平日里天高皇帝远,动不动就联合构陷上官,以至于刘彦游牧杭五年无所作为,这种欺凌上官的恶迹,实是朝廷一大隐疾,不可不除。”
李墨涵浅浅笑道:“今日恩师谈笑间,杭州官吏无不俯首,就是连那位通判大人最后也没了言语,若刘大人在此,必然对恩师心服口服。”
王泽摆了摆手,摇头笑道:“文渊莫要轻视了刘彦游,当时天下大乱,东南系朝廷支撑关键所在,须得求稳,使人快意不得。刘彦游深韵其中厉害,牧守杭州五年无为而治,对于稳定江浙意义非同小可,虽有小渍却无碍大体,这也是为师放心举荐其中书舍人的缘故。”
“弟子愚钝,若非恩师指点,几乎误会了刘大人!”李墨涵忙欠身应诺,态度却是诚恳。
王泽转首对聂诺道:“仲敏,你与你师弟们进行的研究,进行如何了?”
聂诺脸面微红,继而时深深一叹,道:“百余次实验,还是无功,曲师弟的残了一指。”
“慢慢来、慢慢来——莫要急噪,凡事都不可操之过急。尤其化学这门学科,实际操作中极为危险,稍不留神就会出现伤亡,日后要加倍小心,为师宁愿不成亦不愿你们有何闪失。”王泽转而又道:“书院建成后,你们的担子又要加重,不仅要进行研究,更要担负起堂长、助教之任。”
“弟子谨遵恩师差遣。”聂诺得目光中流露出浓郁的笑。
王泽点了点头道:“凤凰山书院要办,就要办成大宋首屈一指的名校,科目分类要细、不要刻意精简,除你等原小学校出世,或是在十四岁之上的师兄弟还是以平辈相称,全部迁入书院。十三岁之下,仍留在小学校,亦可师兄弟称呼。自保育院中孩童入学后,不可你等师兄弟相称,那时你们这些师弟们有人应当在书院中任教了,也应当收取些弟子了。”王泽又看了一眼李墨涵,犹豫半响又道:“文渊公务虽繁重,但督造学院后,还是要就便协助为师管理院务。”
“是——”李墨涵此时还不明白王泽这一犹豫之间说的话,对他身后的影响倒底有多大。
“聘请堂长、助教的帖子发的如何了?”
李墨涵不假思索地道:“目前为止已经全部发出,近途的想必已经到了,远途的月内可到。”
王泽淡淡笑道:“不知能有几人可以屈就!”
“恩师名扬海内,亲自修书、重金聘请,他们焉有不来之理。”
“唉——,读书人自有读书人的骨气,真正的士大夫绝不会为金银、虚名折腰,就是一个使相,有时候也不能令他们折腰!”王泽不置可否地否决李墨涵的话,继而又洒笑道:“为师此番出知地方,江浙地面上的官吏迎来送往,倒是收入颇丰,这笔钱用在书院上倒也问心无愧。记住,不要怕花钱,校舍要古朴不失典雅,要留出扩展的地方。买校田不要与农户斤斤计较、生民不易、合理即可,还有女校一定要取易安居士之意,不可心存怠慢。哦——对了,当然不能忘记把捐钱建校得诸位大名,刻在功德石碑上!”
第五章
李墨涵在办理琐碎事务上是公认的能手,对于王泽颇为唠叨的安排,显然成竹在胸,但见他笑道:“弟子明白,处理完几日来的事务,弟子就全力营建书院,机宜文字暂由秦师弟操劳一阵,也应当让他熟练熟练了。”
王泽意味深长地望了眼李墨涵,淡淡地道:“是应当让子玉独挡一面历练、历练了,记住——要在书院之后,选择一片清净僻静的地方,独立成院,要让仲敏他们能够不受干扰地做实验,还要绝对和前面分开。”
李墨涵颔首笑着道:“要是建造这么诺大的书院,杭州地面官员进献的钱财还是略显不足。”当他看到王泽嘲弄的目光,亦是诙谐地道:“恩师前后消受金、银、礼品可价四、五万贯,建起校舍、购买校田设备倒是绰绰有余,只是聘请名师、运营学院的这笔开销恐怕稍显不足。”
王泽不以为然地道:“真正的名家是不已钱帛、居所所能左右的,自于其它事项倒是再看看吧!”
“恩师教诲的是。”李墨涵又有些戏虐地道:“整个杭州也就是通判大人、余杭曾知县与云鹏三人未曾送礼。”
王泽指着李默涵大笑道:“文渊何时学的如此刁钻尖刻。”
师徒之间一个小小的笑话,却使一旁的聂诺感慨万分,整个杭州未能脱俗的品官,也只有寥寥数人也已而已,他正在凝思间,却听王泽道:“文渊不说,为师倒是忘了余杭的这位曾知县。”
正说着,王安快步进入走到王泽身边递上一张名帖。轻声道:“余杭曾知县与二公子同来,二公子正在厅外侯见。”
王泽呵呵地笑着说道:“还真是巧的紧,说曹操曹操到,让云鹏代我回转迎接曾知县。”
不多会,身穿绿色官服的王咏翎与曾言走入客厅,王咏翎当然的先行弟子礼,再与李墨涵、聂诺相见。曾言在王咏翎后对王泽行下官礼,又和李墨涵见礼,这才在王泽下首坐了下来。
王泽在细阅杭州官吏履历时并没有在意曾言,昨日会见各县知县也没有刻意关注曾言,认为他不过是个出身世家的少年进士,但他与王咏翎同来拜访,看来二人交情不浅,王咏翎相交的人或许有他的独特之处。待打量着曾言的仪态,见他身材修长稍黑,唇上两撇黑须,一身半旧的绿袍,洗的极为干净。坐在那里仪态稳重大方,方才举止之间礼数有加,显示出其出身品官世家所养成的优良教养。只是在其目光中,才能隐隐看出那极力收敛的不安分的欲望。便笑道:“昨日论政,公瑾今来,必可教我。”
“下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