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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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泽笑道:“京西之战固然维系全局,大宋尚无力全歼一路金军,此战的目的在于歼敌一部,消弱其国力,迫使其于我讲和,不敢再次南下。用兵京西,就要看曲端与王渊二位如何应对了。”
李墨涵黯然道:“看来行在安危,在此一战。”
王泽懵然全身战栗,是想若是京西一战失利,陕西六路势必糜烂,金军铁骑将席卷江淮。自己把筹码压在并不甚了解的将帅身上,这个赌注是否有点太大了?虽然曲端都堪称智勇双全,然刚愎自用、持才凌物,不善与他人处事,王渊的御人之术,使王泽更是放心不下。
“相信曲端、王渊不会令我失望!”他只能这样为自己打气,这一仗也只能靠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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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州三门的官道上,宋军东进大军浩浩荡荡,旗幡卷涛,一望无际。
“我陕西大军何其雄壮也!太尉此番东进,必能全歼粘罕,立下不世之功业。”陕州驻泊兵马都监邵兴望着十余万宋军开进的壮观景象,颇为感慨。
“多谢晋卿吉言。”,身材略瘦、相貌英俊潇洒、面带得色的曲端笑道:“晋卿若是愿意,本帅可调晋卿入都统制司从征,陕州防务可另择他人。”
邵兴面色遽然间闪过一丝兴奋,随即又黯淡下来。摇头道:“太尉抬举,某实感激不尽,然娄室盘踞河中,窥视关中。某虽不才,却谨守关中东壁,岂能无朝廷旨意,擅离职守。”
曲端脸色闪过些许不豫,旋即有恢复方才的笑容。在他被任命为陕西宣抚司都统制时,就认为以自己的才华而言是当之无愧,陕西六路大小将吏、使臣莫不要听他调度。对于邵兴,他倒是颇为欣赏其将才,有心提拔任用,这才半真半假地提出调邵兴入本部。却没想到邵兴却婉言谢绝,谨守朝廷法度,虽无可厚非,却令他有些不快。但他不得不承认,自从李彦仙迁宣抚司副都统制后,陕州得力部将如邵云等人,陆续分遣河西隘口,陕州防务全赖邵兴主持,他人放在此紧要军州,他还真是放心不下。
“晋卿言之有理,陕州乃陕西门户,娄室窥视在侧,却是不容有失。”
“太尉宽心,有我邵兴在就有陕州在,他娄室只要敢来,下将要他自沉大河喂鱼。”邵兴没有注意到曲端的不悦神情,对自己不能参加京西会战感到遗憾,而对于陕州防务却信心十足。
正在二人说话的当口,一名下级武官匆匆走了过来,向曲端呈上一份塘报,并对邵兴道:“都监大人,三门以东发现金军游骑,人数不少。”
邵兴冷冷一笑,转首看着曲端,戏虐地道:“粘罕还真有意我陕州!”
第八章
“不拿下陕州,金人如何西进关中。”曲端说着,打开塘报,稍稍看后,笑着说道:“我道是何事,原来河西守军发现娄室移兵韩城。”
“娄室移兵韩城?”邵兴一怔,随即道:“看来金军在沿河东窥视我河西关堡薄弱处,伺机渡河西进,若娄室渡河,势必直取延安。”
曲端摆了摆手,不在乎地道:“河西守军防守甚密,仅凭娄室区区数万人,参杂渤海、契丹杂种之军,即便是渡过大河,面对陕西宣抚副使行辕十万大军,又能有何作为?”
邵兴却不能苟同,道:“金军一旦渡河,对六路士气打击非常,若能由陕州组织大军北上河中,娄室必然不敢渡河。”
曲端不以为然地说道:“不然,陕西面临最大威胁不是娄室部那些杂种,而是粘罕在洛阳的六万精锐,不败粘罕,即便是击退娄室,亦是不能解除江淮、陕西困境。粘罕若败则金人东路孤军难支,必然北退,娄室区区数万人,断然不敢深入关陇腹地。”
邵兴不能完全认可曲端的话,但也不便在说什么,转变话题道:“金军抵达州境,粘罕窥视陕州,太尉以为如何?”
“打——”曲端斜了邵兴一眼道:“选派精骑,杀杀金人锐气,好叫粘罕知道我三秦健儿不是他想象的好对付的。”
“那下将要去三门看看,就不陪太尉了,祝太尉旗开得胜,早日献俘天厥。”说罢邵兴拱了拱手,转身上马离去。
曲端目光复杂地望着邵兴离去的背影,一言不发转身上了自己的战马,在中军卫队的拥镞下,向东驰去。
三门镇以东南三十余里处,一片不大的小平原上,邵兴所率五百马军,二千步军列成阵势。对面千步开外,一支人数在八九百人的金军马队列成几个疏松的小阵与宋军对持,阵前数十骑护卫在一名身穿锦袍的将领周围。
“这是金军女真族的千夫队。”邵兴眯着眼观察一阵道:“他们区区不足千人,竟敢以孤军深入我陕州腹地,窥视曲太尉东进大军,胆子还真不小!”
“曲太尉大军此时恐怕已然进入京西地界。”邵兴身边一名部将忧心忡忡地道:“都监大人,咱们的兵力是否有些单薄?”
“胡说,就凭这点鞑虏,就将你吓成这样,亏你还是跟随本将转战河东的宿将。许久不曾砍几个鞑虏狗头玩玩,今日正遂我愿。”
邵兴口上说,这心里犹自七上八下,对面可是近千名正儿八经的女真骑兵,战斗力之强悍他是领教过的。此时他所率陕州都监司所属马步军不过二千五百人,大半是步军,机动性太差,面对近千金军骑兵,实在是胜算不大。但他不能流露出这份担忧,他若是胆怯军心必乱,金军等的就是宋军军心动摇的时机,宋军马军倒是没有大碍,但二千步军恐怕会遭到金军马队的屠杀而全军覆没,面对骑兵,溃散的步军没有任何机会。
邵兴有点后悔自己的轻率,早知道金军逾千,就应全部出动马军前来迎战。
“传令步军各部、各队,无论任何情况都要保持阵形,不可乱了阵脚。”邵兴交代身边的中军卫队将吏道:“就说我的话,这点女真人还算够弟兄们立功请赏的,打完仗庆功三天。”
他见对面的金军似乎并不着急接战,各队金军只有半数在马上警戒,其余的人下马休息。宋军却不敢大意,步军军阵丝毫不敢松懈,马军更不敢下马休息。不由暗自着急,尽管在陕州境内,金军毕竟全部是马军,来去自如,宋军多是步军,行动不便,时间拖得越久,对宋军越不利。
“传令马军分为两翼出击。”拖下去宋军终究会支持不住,邵兴终于按耐不住,一咬牙出了最后一招。大喊道:“给我死死的拖住金人。”
眼下只有利用这五百马军出击,将金军一部死死缠住,步军趁势包抄上去与金军马队肉搏,才有一线生机。
当邵兴看到宋军马队数次冲击,金军骑兵并不与宋军缠斗,只是不断游走与宋军保持距离,不得已时方与宋军马队擦边而过,在边锋斗上几个回合时。他明白了金军意图正是他最怕的,他们在等待宋军疲惫不堪之际,来一次猛烈突击,无奈之下,他只好鸣金传令马军回阵。
宋军马队退了回来,邵兴面色虽然平静,心中却急若焚火,再不将这股金军击溃,自己很有可能全军覆没。
“马军正面直取金军千户将旗所在。”邵兴眼看着金军又恢复了队形,那名千户再次来到军前,他灵光一动,拍马举起手中大枪道:“步军分为四队两翼出击,掩护马军突击。”
在简短地清点了剩余马军人数,得知还剩下四百余人时,邵兴感到马军尚有能力一搏。他看着金军将旗,深深吸了口气,认为只要能利用马军攻击金军千户,就能吸引金军主力救援,使金军骑兵丧失优势,陷入与宋军步军的近战。
“胜败在此一举,弟兄们,冲上去给我狠狠的杀。”邵兴当先举枪冲上去,宋军各部军将、吏士也明白身处险境,若是一击不成,那只有等待金军屠杀的份了,一个个振作精神,嗷嗷叫地向金军将旗方向冲杀。
金军千户似乎明白邵兴的意图,几十骑向后去,而邵兴只有一个念头:包围金将、吸引金军马军决战,即便是马军全部战亡也值了。
百余金军骑兵迎了上来,欲阻拦邵兴的马军,金军千户也停住在不远处得意洋洋的观战,并指挥两翼数百骑兵对后面宋军步军展开包抄。当两支马队碰撞在一起的瞬间,双方十余人栽倒在马下,任敌我双方的铁蹄践踏,甚至连呼喊的的声音也来不及发出。
邵兴红着眼睛,一杆大枪连刺带挑将三名金军杀下马来,身后的挚旗也拔出腰刀紧紧跟随邵兴与金军搏斗。
宋军骑兵装备除马匹外,比金军有过而无不及,加之西军三秦大汉勇悍无比,近战不输于金军,其中亦有一些河东人对金人的残暴切齿痛恨,百余名金军岂能挡住数百陕州马军,不多时被冲的七零八落,残余骑兵纷纷后撤。
在数百金军从两翼前来进攻即将赶到宋军步军,被左右两部结阵以神臂弓、黑漆弓死死挡住,其余宋军快速推进,并不断用弩机攻击靠近的金军。
邵兴冲在前面,他身后紧跟百余骑直取金将,金军千户原以为百余金军能将宋军挡住一会,没想到宋军战斗力会如此强悍,吃惊之余邵兴已经冲到面前,只好率卫队迎战,并吹响进军号角,召集金军反扑。
邵兴大喝道:“弟兄们,狠狠的杀。”说着轮枪夹马直扑金军千户。
金军千户见邵兴来势汹汹,自己身边亲兵又被宋军缠住不能上前相助,不得已抡起狼牙棒迎了上去,他倒也是一员猛将,与邵兴二人缠斗数十余个回合,却不落下风。
邵兴暗自心惊这金军千户竟然有此等武艺,自己起兵以来,在战场之上鲜有与他单打独斗十余回合的金军军将,眼看这个年有三十余岁的金军千户,竟然和自己打了数十回合而不落下风。当下挡开狼牙棒喝道:“你这鞑子倒是好身手,报上名来,爷不斩无名之将。”
金军千户用燕云口音汉话道:“本帅火拔离,尔是何人,身手不错。”
“爷爷陕州都监邵兴邵大爷是也。”邵兴大笑着举枪刺向金将,二人又打在一团。
宋军步军数百人趁机围了上来,将金军千户连同几十名金军骑兵围上。邵兴精神大振,只要步军能将外围金军骑兵挡住一阵,凭百余骑完全可以将火拔离卫队歼灭。
另外两支宋军步军此时已然陷入苦战,千余人与金军数百骑血战,弓弩毕竟不能绝对阻挡金军攻势。在两河与京城时,金军缴获不少精良的瘊子甲,金军中的女真部队很多人装备了瘊子甲。在此与宋军作战的千夫队中倒有百余人配有此甲,并有半数之上装备宋军制式铠甲,使弓弩的威力大打折扣。宋军两部面对冲到面前的金军骑兵,以队为单位结成小阵,大枪在外、弓弩在内、环环相扣与金军骑兵搏杀。
火拔离看到宋军以命死战,死死的拖住金军半数以上的骑兵,使之不能回援,身边的卫队与赶来驰援的骑兵,面对百余名宋军骑兵、数百名步军,内攻外守的协同攻防,一时半会无法会合。
眼看身边的中军卫卒一个接着一个被砍下马来,急切之下,招数渐渐乱了套路。
邵兴乃是沙场老手,岂能感觉不到火拔离心浮气躁,对战厮杀路数凌乱,眼看宋军步军吃力的应付金军骑兵,伤亡不断增加,他不能放弃这个绝佳的取胜时机,金军一旦反过手来,宋军可就难以招架了。
“鞑子看枪——”邵兴瞧准火拔离分身斜看外围金军进展的机会,大枪一晃,在火拔离面前卖了个虚招,迫使他转回狼牙棒的时机。大枪风势却不减,略略低垂数寸从狼牙棒下刺了过去,这枪去势太过诡异。火拔离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失声惊呼之下,被枪头刺中胸下甲衣,一头栽下马去,摔下地上。
邵兴大喜之余,又见那火拔离挣扎这要起来,这才明白他身穿的是专供宋军禁军高中级军将所用的瘊子甲,仅凭大枪凭空穿击是不可能刺透的,方才这一枪,只是将他击倒。
“拿命来——”邵兴再次抡起大枪,凌空砸下,枪头不偏不倚正中刚刚爬起火拔离的后颈。虽有牛皮护颈,岂能承受他大枪枪头使出浑身力气的一击。
火拔离顿时颈断骨折,口喷鲜血,扑倒在地全身抽嗦,眼看活不成了。
邵兴哈哈大笑道:“火拔离死了,火拔离死了——”
附近的金军看的真切,一时间军心大乱,金军挚旗也被宋军一名骑兵斩落马下,将旗被这名军卒夺取,挥舞高呼,金军失去了指挥,陷入各自为战的境地。
邵兴绝不给金军任何机会,他指挥宋军趁机冲杀,失去中军帅旗指挥的金军乱成一团,已经有百余人被宋军斩下马来,其余人众见势不妙,纷纷撤离战场。与宋军步军交战的骑兵迅速合拢集结,在一名军将的指挥下撤到宋军弓弩射程之外,并开始用号角收集溃兵。
“果然是精锐,败而不乱,不过剩下的也成不了气候!”邵兴回顾一眼远处正在集结的金军马队,长长一叹,暗赞其军容之盛的确名不虚传,便对身边挚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