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宋-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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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兴致颇高,杨明镜故地重游,也受了感染,陪着江耘一边游览一边讲解:“登到5层,便可以领略京城之内的盛景,7层可观郊外农田和护城大堤,第9层,则黄河如带,最高层为12层,直接云霄,祥云缠身,和风扑面,有铁塔行云之称。”
站在汴京城的最高之处,江耘心情大好,此刻,梦寐已求的汴京城就象一幅大气磅礴的画卷缓缓的展现在他的面前,另一时空中那晦涩的画卷又怎比得上眼前这生动景象,透过薄薄的云雾,黛青色的房屋楼阁鳞栉次比,错落有致,京城最主要的河流汴水河从东至西横贯城内,从这个世界上最巨大的都城区蜿蜒而过,两岸店铺酒楼繁荣,交织的街道与桥梁上满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今天的天气很好,云雾淡薄,能见度相当不错,却一眼都望不到头,可见这京城之大。江耘的兴奋之情已达到顶点,心中暗道:“喔,汴京,我,终于来了。”
“明镜兄,若是汝文大哥在此,能将这盛世之景画诸于笔端,那该多好!”江耘拍着杨明镜的肩膀说道。杨明镜正在观赏风景,被江耘一拍,却是吃了一惊,听到江耘此说法,倒也颇为赞同,想了一下说道:“好是好,但汝文作画工于山水花鸟,这坊间百态,市井风情,却不是他的所长。”
江耘一听,也是觉得有理。杨明镜接着说道:“我三年前应试之时在京城交得一好友,便擅长画此番景致的。”
江耘一听,心中暗道“原来三年前你来考过呀”,连忙说道:“愿闻其详。”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杨明镜对于江耘问题较多的性情特点早已习惯,于是说道:“此人姓张名择端,作画作得大气非凡,不喜斗方小作,须做得大场面才能称心。”
这一番话,江耘听得目瞪口呆,暗叫道:“名人总算出场了,想不道这千古大画家,却是我江耘朋友的朋友。只不过现在,只怕他还未完成那幅千古巨作吧。”杨明镜看得江耘的样子,奇怪道:“子颜何故发愣?”
江耘忙掩饰道:“我正在想要是大哥汝文和他切磋一下会如何。”
杨明镜大笑:“自古文无第一,且画风画技各异,又如何比得。”说完紧了紧衣裳,“这高楼之上风大,不如回去了吧。”
江耘二人回到客栈,伯勤三人早已等候多时,江福见主人回来,禀道:“少爷,今早运气不错,伯勤少爷租到一个好宅子。老仆已与伯勤少爷收拾好了,我们这就过去了吧。”杨明镜问道:“多少银子?”
伯勤抢着说道:“不贵,30两半年。”
杨明镜叹道:“唉,这京城的物价又涨了。”
五人结清了客栈的房钱,拖着大包小包来到了新租的宅子。江耘放下手中东西,里里外外的一看,相当满意。
伯勤甚是得意,向着众人邀功道:“宅主原是这朝中官员,现外放做官,这宅子原是他的宠妾居住之所。后院有池塘有凉亭的,不错吧。”
“哈,原来如此。”江耘早已入乡随俗,对此事已经有了相当的了解。
江福要去做饭,却被江耘一把拉住。江耘狭促的笑道:“久闻明镜兄精于厨艺,今日此间都是好友,不知道我等能否一尝明镜兄的手艺。”杨明镜没想到江耘来这一手,犹豫道:“这,这……”
陆伯勤在一边起哄了:“这什么这呀,还不快去。不会要我给你打下手吧。”杨明镜连忙说道:“那道不用。如此,诸位且坐好,明镜去也。”
半个时辰之后。
“少爷,老奴内急,先告退了。”江福忍住笑意,急急的走了。
“哈哈哈哈~”众人看着杨明镜端上来的菜放声大笑。只见桌子上摆了四盘菜,却是生炒鸡蛋,丝瓜炒鸡蛋,蒸鸡蛋羹,鸡蛋汤。
杨明镜好不尴尬,衣襟上还沾着油腻,搓着双手道:“你们也不尝尝,虽然平常,却是明镜最擅长的菜式。”
江耘二话没说,伸筷夹了一块炒鸡蛋,吃了起来,只觉得入口不显油腻,又有着鸡蛋的清香,满口嫩滑,真是个好滋味。立马又喝了一口羹,却正是火候,不由连声叫好。众人尝了之后也交口称赞。
江耘笑道说道:“古人有云,术业有专攻。明镜兄虽是单调,却做得真是好吃啊。”
杨明镜听到众人夸赞,却不见得有多高兴,眼中却有悲凉之色,摆着手幽幽的说道:“唉,少时贫困,先母生前卧病,无以为进补,唯有自家所产之鸡蛋。明镜已然好久不曾下厨了。”
林镇齐与杨明镜较早结识,却也不曾听说此节,连忙安慰道:“明镜,却不知有此缘故,我等无礼了。”
连江耘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为刚才的大笑后悔,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孝子对母亲最细微、最深层的爱。
他起身拉着杨明镜的手说道:“人说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今日尝到明镜兄的鸡蛋,子颜始深切感受到孝子心境。明镜兄请勿伤悲,相信伯母当日也一定能从那碗鸡蛋羹中感受到你的用心。”
杨明镜转悲为喜道:“那是自然,先母对我的鸡蛋是赞不绝口的,特别是我的鸡蛋羹。因为这是我用最快的速度打了九次九九八十一下后马上放入锅中蒸熟。故味道是无可比拟的。”
江耘心头叹道:“真是位孝子呀。”
【第010章 考场辛酸】
饭毕,林镇齐开口说到正事:“现在是四月,离秋季九月大比之期尚有半年之久,诸位都有何打算?”
江耘心中忐忑,便抬头看着伯勤,想听听他的意思。
伯勤倒也不含糊,昂道说道:“兵来将挡,有甚好怕的。我自幼熟读诗书,等考期一到,考场之上自见分晓。”
江耘虽然对如今的大环境所知不少,但对于科举的细节却是很有兴趣,便问杨明镜道:“明镜兄参加过考试,不如为大家指点一下迷津吧。子颜是初来,越详细越好。”
杨明镜无奈地一笑,说道:“如此我便说个明白。这三年一试,事关天下学子前途,自是人人重视,千军万马过独木之桥,况且我朝进士待遇优厚,竞争十分激烈。想来这几次所取名额也是不少。比如我参加的上一届,进士及第便有五十人,进士出身有近百人,就是赐同进士出身的也有一百多人。怎奈官场钻营成风,但有权势者,连不知《论语》的纨绔子弟都能高中,却可怜我等饱读诗书之人。唉,诸位可知我杨明镜三年前为何不中吗?”
杨明镜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可惜我满腹诗书,文章做得再好,却毁于一捉笔小吏!”
江耘听得疑惑不解,旁边的林镇齐解释说道:“每一张考卷在主考官批改评定之前都会经过糊名和誉录,都是为了防止主考官通过姓名和笔迹偏袒和徇情取舍,以防**。所以,这糊名的差使便是那父母官,誉抄的小吏便是那顶头上司了!”林镇齐与杨明镜本是好友,自是知道他那一层经历,只是不忍再说,说到此处,就停住了口。
杨明镜却笑着说道:“往事而已,说也无妨。三年前,明镜性子高傲,不曾四处打点。同来之人俱已上榜,明镜却名落孙山。皆因是大伙给试场负责誉抄小吏封红包之时,明镜不曾封得银子,却是封得一首诗,哈哈~”
陆伯勤和江耘听得兴奋不已,想那杨明镜不羁之士,肯定不会是好言语,当下都大感兴趣,不知写得怎生好诗。
杨明镜也不卖关子,志得意满的说道:“誉抄绵绣文章,见得书中黄金。”
众人都听得大笑,江耘笑骂道:“明镜好痛快,出得口恶气。”
杨明镜待众人笑过头,却是一脸可惜的样子:“可惜了我那篇好文章,尤其是第二试考兼经的时候,题为论语阳货篇。阳货曰:怀其宝而迷其邦,可谓仁乎?子曰:不可。阳货曰:好从事而亟失时,可谓知乎?子曰:不可(阳货说:把自己的本领藏起来而听任国家迷乱,这可以叫做仁吗?孔子回答说:不可以。阳货说:喜欢参与政事而又屡次错过机会,这可以说是智吗?孔子回答说:不可以)。我以先王改制,王相变法为例,深阐我胸中之论,可谓淋漓尽致也!”
江耘听得明白,这礼部主持的会试分为三场,第一场考得大经,二场考兼经,三场考论。《易经》、《诗经》、《书经》、《周礼》、《礼记》、《春秋》称为大经,《论语》、《孟子》称为兼经,定为应考士子的必读书。每场考试的试题都必须用经书中的语句作题目,而考生则根据经书中的意思去发挥。杨明镜的文章切中时弊,抒发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之情,应是一篇好文章啊,真是可惜呀。待江耘抬头看时,正见到那杨明镜望向空中的热切目光,眼中尽是满身抱负,怀才不遇之光,不由深深叹息。
林镇齐忿忿不平地道:“那誉抄小吏不曾得了好处,自是将你的考卷抄得字迹潦草,碰上认真的考官也许还好,若是碰到有默契的,连看都不看了。我曾听一个屡试不第的考生说过个中情形,里面的情况是相当黑暗的。今年的武举是我第三次考了,此次不中,镇齐没有信心再来一次了。人生能有几个三年呐。”
江耘和陆伯勤都是头遭,哪知道这么多辛酸在里面,不免有点心灰。江耘转念一想,既来之则安之,想起当年另一时空中的公务员考试,也不是如此激烈么,对了,江耘灵光一闪,计从心来,任何考试都会有应对的办法,想必在这古代也应该是一样。想到此处,不由大喜,说道:“众位兄弟不必沮丧。且看我的本事,明日待我拟个章程出来,哈哈。”
陆伯勤不解,问道:“什么章程?”
江耘笑道:“天机不可泄漏。小弟心中已经有个大概的想法,待我思虑成熟,便可实施,别的先不说,准保能少走不少弯路。”
第二天一早,江耘便开始宣布他的“科举冲刺三步特训方案”。
“首先,我们要用一个月的时间再次熟读各类考试书籍,全面掌握书中内容,做到能理解每一段话,吃透每一个典故,牢记每一句名句。只有这样,才能应对每一场考试……”江耘一边侃侃而谈,一边用眼光看着各位,众人的脸上却没有任何反应。江耘停了下来,惴惴不安地说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伯勤不解的说道:“我们皆是饱读诗书之人,你所说的考试书籍我陆伯勤全部都会背诵,而且《诗经》更是我所擅长。”杨明镜也点头笑道:“伯勤所言甚是,明镜更喜欢《孟子》和《周礼》。”林镇齐倒是不好意思,笑着说道:“子颜原是照顾我,镇齐虽然愚钝,却也熟读,唯一不精的是《论语》,但我参加的是武举,只考大经,策问,另有《武经七书》,故对于兼经书籍,要求不高,泛泛即可。”
“《武经七书》,乃是孙吴与司马穰直的《兵法》,《三略》,《六韬》,《问对》及《尉缭子》,此研习兵法之典籍,元丰年间颁行武学钦定的教材。”杨明镜摇头晃脑地补充道。
江耘听得头大如斗,搞来搞去,原来最不行的是自己。脑子里想起另一时空里谢博士的话:“以你的常识,博个功名应该不难。”现在想来,真是屁话。“还不难,那是相当的难啊!”江耘苦恼地想到,“眼前这些人学识这么渊博况且屡试不第,何况是我?看来,只有出绝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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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章 考前特训】
江耘立马抛出了第二步方案。
“我的第二步方案是,收集历年考试的试题,然后将其归纳总结,并按照概率的原则,尝试找出其中的规律,然后做针对性的练习。”有了第一次的心理准备,这次江耘说得很小心,以免又被人取笑。
还好,这次的反应还不错,大家都在沉思。陆伯勤先发话了:“规律,何来规律?”杨明镜也不解的说道:“历年的试卷应该都能找到,这不难。但是找规律就难了。”
江耘一听有戏,马上开展思路说道:“是这样的。比如说10场考试中,《易官义》考到过3次、《书经》3次、《诗经》1次,而出题的考官又象你一样比较擅长《诗经》,那么我们这次就重点准备《诗经》!”江耘为了配合自己说辞,用手做一个切的动作。
陆伯勤明白过来,笑着说道:“喔~知道了。押题嘛~”脸上却分明是轻描淡写的神情。
江耘大窘,心中后悔:“看来,又出糗了。这考试的学问真是历史长久呀,走到哪里有一样,古人诚有智慧也。”杨明镜拍了拍江耘的肩膀,安慰江耘,可他嘴上说出来的话却让江耘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子颜难道不知,这题可不是考官出的,而是赵官家才能出喔。当今圣上新登大位,却不知他的喜好。”
江耘接二连三地遭到挫折,有点心虚,不敢往下说了。林镇齐却在边上催了:“子颜,这第三步却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