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国风云录-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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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走了,在十个铁卫的簇拥下,飞马而去,呼啸的寒风里,似乎还能听到他悲伤的哭泣。
男人的眼泪,总帅的眼泪,王者之子的眼泪……为了那些死去的兄弟,总帅哭了,今天他以为神龙军又要离他而去,再次落泪,如此英雄,即使为他粉身碎骨,又有何妨?
有人感动的热泪盈眶,跪下了。
总帅好啊,以为神龙军要走,要背弃他,不但不杀,还洒泪相送,还要自己好好活下去,这样的总帅到哪找去?这辈子,我就跟着总帅混了,抛头颅,洒热血,我认了,我愿意。
更多人跪在了地上,磕头,五体投地。服了,冲着这真情流露的眼泪,老子跟你混了,从此你是我老大,即使就剩下你一个人,你也是我老大,老子也为你砍人。
神龙军的将校们都跪下了。
霍六哥和独孤风相视苦笑。李虎这一招毒啊,几滴眼泪,一声长啸,就把神龙军彻底征服了,俺俩算是没得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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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策马狂奔,在草原上又吼又叫,他几乎快疯了,感觉自己要崩溃了。
徐大眼和铁卫们默默地跟在后面,心里难受,连连祈祷,恳求老天爷帮帮李虎,让他尽快从悲恸中摆脱出来,这样子下去,他要倒下了。
李虎发泄完了,心里的痛苦减轻了很多,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人也慢慢平静了。
回去的路上,李虎面无笑容,阴沉着一张脸。
徐大眼和铁卫们感觉李虎变了,这种感觉很奇妙的,说不上什么原因,但确实有这种感觉。
黑山和雷霆两军在九家子的全军覆没,给了总帅沉重打击,这两天他都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直到现在才恢复一点。挫折会让人变得成熟,变得坚强,而李虎现在给铁卫们的感觉就是成熟了,坚强了,他身上的轻浮和猥琐已经荡然无存,似乎给这次沉重打击粉碎了,再也看不到了。
第三十一章 打不死的小强
李虎回到大营,还没等走进大帐,黄涉就兴冲冲地迎了上来。
“总帅,老霍他们投降了,愿意交出军队。”
啥?还有这等好事?他们不走了?李虎略感吃惊,有些怀疑老霍的诚意,这个老贼一向奸猾,哪肯轻易吐出嘴里的骨头?
李虎匆忙走进了大帐。
里面一大堆人,神龙军的将帅们都来了,看到李虎来了,十几个人“呼啦啦”全部跪下,磕头,然后老霍说了一番感人肺腑的话,以后,神龙军就是总帅的神龙军,遵从总帅的军令,听从总帅的差遣,上刀山,下火海,义不容辞。
头痛的事就这么轻松解决了?李虎将信将疑,但人家既然把话说得那么动听,头也磕了,军队也交了,你总不能无动于衷吧?所以李虎也说了一番感激的话,以后患难与共,和兄弟们一起打天下。
接着他问老霍,“铁匠呢?”一大堆人,就缺铁匠。
铁匠走了。既然总帅亲口承诺了,你神龙军要走就走吧,铁匠也就无所顾忌了,拎着个包袱就走了。其他人跟着李虎混都没事,就他不行,倒不是害怕罗思南的报复,而是这人实在混不下去了,没脸啦,能活着离开义军就算老天开眼了。
老霍苦笑,“总帅,你就让他走吧,他确实也待不下去了。”
李虎叹了口气,心里却不由想起在大山的日子,那时候,各军将帅中,相信自己是神的,就这个铁匠,不管在军议上还是其它场合,常常维护自己,给自己面子,这让自己一直很感激,真的很感激,所以赌博喝酒的时候,自己也投桃报李,常常维护他,两人的关系一直处得不错。
不行,我不能让他走,黑山和雷霆两军的覆灭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我已经良心有愧了,如果让铁匠一辈子背着这个黑锅,我良心更不安了,我要把他追回来,我们是兄弟,要一起承担责任,要一起背负良心的谴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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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猛地站了起来,“铁匠往哪走了?”
老霍和神龙军的人大吃一惊,以为李虎发怒了,要追上去杀人。老霍当即跪下,这时候为了兄弟,无论如何也要扛一把,“总帅,我是神龙军主帅,九家子惨败之责,我来承担。”
谭弘毅也跪下了,“总帅,铁匠哥罪不至死,当时的情况的确很混乱,将士们都在往回跑,根本挡不住,九家子守不住啊。如果你一定要杀铁匠哥,我愿代他受过,你把我的脑袋拿去吧。”
这句话他敢说,李虎已经表态神龙军去留自便,现在神龙军又俯首称臣了,于情于理,李虎都不会砍他的脑袋,更不会追究老霍的罪责,所以只要把李虎逼住,铁匠的脑袋就算保住了。
神龙军一帮将校也急忙跪下求情。
“你们都没有责任。”李虎惨笑,“九家子惨败,是我的责任,我是义军总帅,而且药师已经把各军战况带回了山城,但我迟迟没有发兵救援,从而导致九家子惨败,这个责任是我的,我来承担。”
霍六哥怀疑自己听错了,瞪大眼睛望着李虎,这个猪头什么意思?是不是高兴糊涂了,突然良心大爆发啊?
谭弘毅和一帮将校们则又惊又喜,感激涕零啊。瞧人家总帅,这个胸襟,这个气度……王者之子就是不一样,大胸怀啊。
谭弘毅脑筋转得快,立即猜到李虎打算追回铁匠,高兴啦,急忙说道:“铁匠哥正在回大山的路上,现在还能追得上,我马上把他追回来。”
“我亲自去。”李虎拿起兜鍪就走。
谭弘毅随后跟上,乐开花了,铁匠哥,你是不是知道总帅要去追你啊?总帅飞马挽留,你这脸面算是扳回来一些,将来有人提起这事,你也有说头,不是我死皮赖脸非要留下,是总帅不让我走啊,还亲自追上来请我回去。瞧瞧,这面子多大啊。不要看铁匠哥一副熊样,脑子聪明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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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匠倒不是像谭弘毅想得那样聪明,他怕死啊,就算李虎追上来,说得天花乱坠,赌咒发誓,他也不敢回去,这个罪责他承担不起,任何时候任何人翻起这个旧帐,自己都死无葬身之地,假如李虎此趟救援成功,好歹救出一些人,自己还敢留在义军,但现在人都死光了,自己还怎么留?自己只有一条道,那就是逃,有多远逃多远。
铁匠裹了一大包金银珠宝,打马飞奔。钱要带上,即使做土匪,也要招一帮小啰喽,没钱谁跟你混?
一口气跑了三十多里,坐下战马跑不动了,他才停下喘口气。
路上都是人,龙化的汉人携家带口,正络绎不绝地赶往山城。还有很多车队,满载物资,也是运往山城的。有人认识独孤风,他那个造型很别致,只要看一眼,就不会忘记。既然认识,那当然要打招呼了。独孤风也是个随和人,再加上离开义军了,以后没有羁绊了,天高任鸟飞啊,心情好多了,有说有笑。
有人问他了,帅爷,你这是去山城吗?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啊?扈从们呢?
这一问,勾起独孤风一件心事,那就是自己的家眷都被李虎接到山城了,媳妇孩子都在老营,这趟分开,从此天各一方,再也见不到面了,生死两茫茫啊。
独孤风犹豫了很久,他想去一趟山城,给媳妇孩子留点钱。自己是个赌棍,而且还是个逢赌必输的赌棍,挣了再多的钱,都给自己输光了。这次正好老霍给了不少,乘着钱还在手上的时候,送点给媳妇孩子,将来李虎打下地盘了,日子好了,媳妇孩子拿着这些钱还能买地置屋。他一直相信李虎是神仙的儿子,现在李虎有实力了,更证明自己没有看错,那么媳妇孩子跟着李虎当然比跟着自己好了,跟着自己这个土匪,媳妇孩子迟早都会饿死,再说了,有老霍和老谭那帮兄弟在,媳妇孩子也会得到照顾,不会出什么事。
想到这里,独孤风一拨马头,直奔山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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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追到天黑都没追到人,气得破口大骂。谭弘毅跟着倒霉,被骂得狗血淋头。一起造反,一起出来打天下,你们怎能让他一个人孤单单的离开,你们还是兄弟吗?
谭弘毅很奇怪,铁匠哥这是跑哪去了?上天入地了?平常做事慢吞吞的,这次一眨眼功夫,没了,这逃跑的速度倒是见长了,快如闪电啊。
李虎十分沮丧,心痛啊,一个悍将就这样没了。
回到龙化,老霍和众人听说没有追到,都很失望,大家兄弟一场,就这样走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时,张高儿又派人来求援了。老霍直接把人指到总帅营,“你不要找我了,总帅来了,去找总帅吧。”
信使拜见了李虎,急忙禀报永州军情。耶律马哥十分厉害,十分骠悍,已经率军度过潢河,直杀永州首府长宁。张高儿被他打怕了,要弃城而逃,但他这一逃,龙化就守不住了。
早些时候老霍已经派人告诉张高儿了,罗青汉和小毛驴被围九家子,估计不行了,我正在加班加点搬运龙化的东西,你尽可能多守一段时间,等我把东西搬完了,你就可以撤了,然后我们兄弟一起逃回大山躲着去。
张高儿派人来催,就是想问问老霍,东西搬完没有?如果没有搬完,就派人过来一起抵挡耶律马哥,否则老子跑路了。
如今李虎来了,老霍俯首称臣,龙化的钱财物资都成了李虎的东西,当然了,名义上还是义军所有,但这个情况张高儿不知道,他还被蒙在鼓里。李虎来得快,然后逼着老霍一起去支援九家子,老霍担心此事被张高儿知道了,那家伙撒腿跑路,也不守永州了,龙化就危险了,所以他故意隐瞒不说,临走的时候还特意嘱咐自己的手下,如果张高儿派人来了,你就说一切正常,正在搬东西,请鬼帅再扛几天。
这一扛就是好几天,马哥气势汹汹的杀来了,张高儿不干了,要跑了。
李虎大概问了一下情况,很佩服耶律马哥,这个人厉害啊,百折不挠啊,野牛原一仗,我把他打得狼狈不堪,只身而逃,一转眼,他又来了,而且只有一万多人,但夷然不惧,气势如虹,现在都杀到永州,距离龙化只有一两百里了。
直娘贼,我就不信打不死你。李虎一拍案几,怒声下令,“请第二正将高宝龙、第三正将海拉苏、第四正将大悲奴急速集结,随我杀奔永州。”
第三十二章 阎王难见
张阎王是什么人?穷凶极恶的马贼啊,他要是知道老霍去了九家子,肯定要回龙化城大肆掳掠,这样一来,神龙军吃不了兜着走,因为李虎的命令很清楚,神龙步军留下守城,守城就是守财物,财物被洗劫了,李虎还能饶得了老霍?但没办法,李虎急着要去九家子,老霍一时之间也想不出高招,只好连蒙带骗了,反正不能让张高儿知道李虎来了,否则那小子肯定要跑路。
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虎王来临,龙化轰动,那是多大一件事,你能瞒得住吗?
龙化要送粮给永州,送粮的车夫们到了长宁城,马上到处说李虎的事,绘声绘色,李虎带了一支庞大的马军,十几万人跪拜虎王,虎王承诺要带着龙化汉人回天朝,帮助龙化汉人实现世世代代的夙愿。车夫们很多是龙化汉人,激动的彻夜不眠,整天做着回天朝的美梦,那嘴巴比人还兴奋,“叽里呱啦”说个没完。
张高儿马上知道了,但他不相信,嗤之以鼻。十几万人跪拜虎王,那是多大的场面,可能吗?李虎凭什么能享受到这种无上荣耀?他不就打了两个胜仗嘛,瞎扯蛋。再说建立一支万人规模的大军,不但需要战马,更需要士卒,李虎哪来那么多马?那么多兵?都是俘虏?可能吗?胡扯八道嘛。
他不相信,但他的手下相信。副帅赢秦特意找了几个车夫仔细问了一下,车夫们说李虎带着马军支援而来,整个草原上都是全副武装的骑卒,一眼望不到尽头,说的有鼻子有眼,由不得你不信。
赢秦马上派人回龙化打听,但他没告诉张高儿。赢秦是什么人?西京道最凶悍的马贼,在蕃虏的嘴里,他是个恶贯满盈的人,坏事做绝,在汉人的嘴里,他是个侠盗,劫富济贫。西京道最值钱的宝贝是什么?你找个人随便打听一下,大家都知道,驼头。驼头不是指骆驼的脑袋,而是驼子的脑袋,这个驼子就是赢秦。
赢秦和张高儿齐名。过去张高儿在漠南活动,他在西京道活动,两人井水不犯河水,彼此不啰嗦,但自从李弘大起义后,汉蕃矛盾骤然激烈,赢秦在西京道倍受打击,待不下去了,无奈只好带着一帮兄弟进入漠南讨生活。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赢秦不止是一条强龙,还是一条霸王龙。西京道汉人多啊,彪悍者没本事造反,那就做马贼,所以他的兄弟很多,实力远超张高儿。地头蛇一看不行了,利益受损了,要动手了,结果可想而知,两大马贼打起来了,仇怨越结越深。这时候辽金大战爆发,漠南辽军要随皇帝远征,离开前,他们发动了一次清剿。地头蛇有内部消息,先跑了,强龙不知道,还在耀武扬威呢,结果被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