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造宋帝国-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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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施并不是一个人进来的,他身边还跟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当惠施进入殿中向宋君行礼时,那个年轻人也跟着进来行礼,“外臣齐国田婴见过宋侯。”年轻人报出了他的身份,令得满殿君臣更是吃惊。我们正在此商议应对相王之事,魏齐两国就已秘密派遣重臣来到我宋国,此来者不善啊。
子喜检验了惠施和田婴所递交的令符,确认了二人的身份。他不悦的道:“惠相与田公子皆为魏齐二国之重臣,来我宋国却如此藏头露尾,也不报备一声,这实在有负两国大国之地位。”
惠施开口道:“宋侯此言差矣。我与田公子二人皆是摆明车马,身着朝服来到贵国,何时藏头,何时露尾?再说我等在进入贵国之前也曾向边邑守令报备,宋侯之指责未免太过矣。”
子喜这才想起这惠施可是整个宋国乃至天下都有名的辩士,与他在这等小事上争吵,吃亏的终究会是自己。于是他暂时放下这段不提,又问道:“那不知惠相与田公子来我宋国所为何事?”
惠施正色说道:“我二人来此,是想请宋侯参加我王与齐王的相王之会,并以臣礼朝见我王与齐王。”
以臣礼朝见魏王与齐王?这是对寡人莫大的侮辱!子喜心中在呐喊着。即使宋国国力弱小,降低君主爵位,朝三国,子喜也从来没有觉得这么侮辱过。因为朝见霸主更多的只是对其强力地位的认同,大家在身份上还是一样的,大家都是诸侯,同是周王的臣子。如今魏齐两国竟然要让他向两国称臣?这对子喜来说万万不能忍受。然而慑于魏齐两国强大的实力,他也不敢直接拒绝,一时间朝堂上变得安静异常。
“哈哈哈,惠相莫非是在说笑?”在这尴尬的时候,戴言说话了,“魏王僭越王位,我宋国从来都没有承认,贵君只是魏候,哪里敢称魏王呢?至于齐王,请恕小子孤陋寡闻,小子只听说过齐候,从未听说有齐王。礼记云:天无二日,国无二主。我宋国从来只听说过整个天下只有一个周王,至此之外,皆为封臣。敢问惠相,这天下是什么时候多出这么多王的呢?”
惠施回过头来看着说话的人,见是一个还未及冠的少年,其身量挺拔,面有神光,而口齿犀利,令得他丝毫不敢小看。惠施问道:“敢问公子是?”他很清楚,如此年轻就能在宋国朝堂上占有一席之地,定然是身份尊贵之人。
“他是寡人之弟,公子偃。”子喜见戴言在反驳惠施,维护自己的名誉,他此时也出口表面了戴言的身份,这其实也是对戴言的一种支持。
见宋君表明了身份,而且也没有斥责戴言,惠施瞬间就懂了宋君的意思:子偃说的话就是代表寡人的意思。他只得对戴言说道:“公子所说却有道理。然而我想告诉公子,我王与齐王现在虽然还不是王,然而明年相王过后,我王与齐王之名传于天下,那时天下人皆知魏王与齐王,魏候与齐候从此将成为历史。不知公子对此答案是否满意?”
戴言回道:“惠相之言小子已知。然而魏君与齐君皆为诸侯,如何能够成为天子?小子曾闻,商汤代夏,周武代商可都是取天命而成天子,小子从不曾闻互相承认即可为天子者。”
惠施一时无言。这时田婴发言了:“公子何必在此做口舌之辩?在下与惠相来到宋国,是希望宋侯能够参加相王之会,此乃我齐国与魏国之共同愿望,还望宋侯届时能不辞辛劳,准时参加啊。此次之会,韩候已经决定参加了,卫候、鲁候、滕候、邹子等国君皆已表明将会亲自到场,如果独独宋君不至,恐怕魏王与我王都不会高兴的。”说道最后,其语气变得异常阴沉。
未待子喜发火,惠施这时接口了:“如果宋侯愿意前往相王之会,那么本相可以代表魏国和齐国,将宋国每年收取的贡赋数额减少三成。”
田婴也说道:“惠相之意我想齐王也是会同意的。”
听到魏齐两国愿意减免宋国的贡赋,一时间殿内群臣都有些意动,就连国相乐cd有些像被说服了的样子。
就在此时,华戎站出来说道:“魏齐两国之意,我宋国已然知之;然而此事毕竟事关重大,对此事,我国一时之间也无法做出确切的答复。不如惠相与田公子可否先在我宋国歇息一会,饱览我睢阳之人文风光,待我宋国一有决定,定然尽快回复两国。”
惠施与田婴小声商议了以下,随后惠施说道:“在下与田公子都有要事,也无法在宋国久待。三天后我二人即将回国复命,希望贵国能在此之前作出答复。”
很快朝会散去,子喜独独留下了乐成、向舍、华戎和戴言一起商议。
“各位都说说自己的看法吧。”子喜向四人说道。
乐成首先说道:“君上,下臣以为魏齐两国愿意减少我国之贡赋三成,此举极有诚意,君上当接受魏齐两国君主的好意。”
“老公叔,此言差矣。”却是戴言出口了,乐成论起辈分是和子偃父亲平辈的,戴言确实该称呼乐成为公叔。“公叔以为魏齐二国是对我国亲善吗?在小子看来,魏齐二国皆为虎狼,无不觊觎我宋国之富庶领土。现在两国相王,划分势力范围,如果我宋国就此就范,向两国君主称臣,那么从此我宋国将沦为魏齐两国之附庸矣,最后的下场与如今的卫国、鲁国将没有任何不同。一旦沦落到那个境地,等待我宋国的也就只有亡国一条路了。小子以为,魏齐两国相王之会,我宋国应当参与,然而我国只是派遣重臣称贺,并不承认两国君主为王。如此则未来我国在未来才能有足够的回旋余地,可以在未来的齐楚大战里捞到足够的好处。”
“你说的这足够的好处是什么?”子喜问道。
“废除我宋国朝三国的所有贡赋,未来我国朝见三国只奉上礼器,而不奉贡赋。”戴言回答道。
“那应当如何做呢?”这却是华戎发问了。
“相王之会必然会引发齐楚大战,战争一旦打响,我宋国将成为楚国的大后方。在此时,我宋国明面上保持中立,而暗中则为楚军供应粮草,那么楚国必然会感激我国,我国可以趁势取消对楚国的贡赋;魏齐相王,那么未来魏齐必然受到列国攻击,如此则不管战争如何发展,魏齐两国实力必然削弱,我国在此时就可以趁势与两国谈判,取消贡赋。如此一来,我国未来即使依旧朝见三国,那么我国君臣上下之负担将大大减轻,此必将大利于我宋国。”戴言回答道。
“华卿以为如何?”子喜向华戎问道。
看着子喜的表情,华戎知道子喜已经被子偃说动了。于是他回答道:“臣依旧认为列国相争,唯一依靠的就是实力。然而公子之策,臣也挑不出不是之处,臣以为,此策或可一试。”
随后向舍也赞同道:“臣也以为公子之策可以一试。”
见到两位重臣都赞同了,而乐成则有些尴尬了,他只好也附和道“子偃所说也有道理,他的计策可以一试。”
眼见几位重臣意见都达成了一致,子喜站起来说道:“既然诸位都认为此策可行,那么魏齐相王之事就由子偃全权负责,子偃,从现在起,你若有任何要求,都可以直接呈报给寡人,寡人为你特批。我等君臣也当上下一心,全力支持子偃,洗刷我宋国朝三国之耻辱!”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十六章 辩天地()
戴言在得到子喜的答复以后,也不多言,当即就退下去了。随后他去拜访了魏相惠施。
对于戴言来说,这惠施可以说是他穿越到战国以来所见到的第三个“名人”了。虽然他也见过楚国詹何,墨家巨子田鸠这样在能在历史上留下只言片语的人物,然而这两人和惠施相比,却又不算什么了。
这位惠施可是名家(战国时称辩家)的开山人物啊,其知识之渊博号称学富五车,而他和庄子间亦师亦友的关系也尤为后世人所称道。戴言来到了这个时代,带来了一个糅合了三个文明才有的独特学说——几何学以及其背后严谨缜密的科学体系。然而此门学说的影响还只是局限在丰邑一地,要想推广自己的此门学说,和名士们辩论那是最好的推广方法。
惠施见子偃找来自己,初始以为他是想要谈论魏齐相王之事,哪知对方找上他,却绝口不谈政治,只是纯粹的交流学术。
“惠子,小子曾闻先生学问高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号称学富五车。小子敢问先生,何为大,何为小?”戴言问道。
惠施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至大无外,谓之大一;至小无内,谓之小一。”
戴言很快就明白了惠施的意思:没有外围的边界(即无限)就是最大的;没有内部的,那就是最小的。仅此一句话戴言就知道惠施此人实在不可小觑,不愧是名家的开山鼻祖。戴言反驳他道:“先生此言可谓精深矣,然而小子敢问先生,先生可知天地有多大?”
对于这个问题,惠施想了以下回答道:“公子问在下天地有多大,在下对此不以为然。以在下看来,天与地卑,而山与泽平。何也?无差别也。在下先前曾言,无外者为至大,然而以天地与无外者相比,则天地为小也;无内者为至小,沼泽与高山相比,两者没有一个比较,是故有山与泽平。公子所问天地有多大,以在下看来,此问无任何标准,又有谁能答呢?”
戴言随后又问道:“先生既然以为天与地卑,山与泽平;没有比较,没有标准就不能知道大小,在下亦认同此理也。那么小子给先生一个标准,先生本是宋国人,当知一里之具体长短。先生既然以为天地相比至大者为小,那么天地必然是有边界的。先生以为天地为何等形状?其具体大小是多少里?”
原来杀招在这里,惠施暗暗叹息。在战国时代这个百家争鸣的大环境中,各家学派都在不断的发展,强化自己。而强化自己最好的方式就是与别派学者进行辩论,只要压倒了对方,自身有了善辩的名气,其学说自然就树立起来了。惠施之成名就是如此,他以善辩扬名天下,有了这个名他才能当魏国之相。而今他一个不注意,却在自己的老家被这么个少年公子问难了,这是要在阴沟里翻船了啊。
然而惠施毕竟不是吃素的,他回答道:“天地虽大,其必然有边界,这是肯定的。然而在下并未实际测量,又如何能够知道天地之具体大小长短呢?譬如夏虫之不可语冰,夏虫不知有冰,又安能与之论冰?此笃于实也。在下不知天地之具体大小,此一为在下却未测量,其二则为天地虽有限,然其边界非凡人可达,故无人可测其大小。”
“先生之言小子知矣,然而先生之言小子绝不赞同。”戴言回答道,随后他又说道:“先生以为天地有边界,其卑于至大者,小子亦以为不妥。天地为两物,地为我等凡人所居之处,而天则为地之上。以小子看来,天有五重。一曰物质之天,即与地相对之天;二曰主宰之天,即所谓皇天上帝,有人格的天、帝;三曰运命之天,乃是人生中吾人所无可奈何者,冥冥中之运气即此也;四曰自然之天,乃指天地之运行;五曰义理之天,乃谓宇宙之最高原理。天有此五重之义,其比之无外者为何?与天相比,无外者亦为小也。地为我等凡人之居所,其大小必然可测也,在下认为地之大必然可知,在下亦能办到此事!”
惠施听到戴言给他分析了天的五重意义,感觉其中的思维方式极为类似自身的辩家学说。惠施学说的核心就是“合同异”,其中最重要的内涵就是万物有同也有异,而其所有的性质却又不是绝对的,因而在惠施看来,泰山都可以视作小,而秋毫都可以视作是大,要解决这种问题,必须要正名实。戴言给“天”下的这五重意义可以说归纳了这个时代人们对于“天”的所有理解,这也是惠施一直所提倡的。然而随后戴言又说他可以测量“地”的大小,惠施就不能理解了,他随后问道:“敢问公子如何测地?”
能够逼得一位顶级的学者向自己请教,戴言心中不由暗爽。他大方言道:“先生问小子如何测量地的大小,小子当绝不藏私,尽言告知。在此之前,我等先来看看“地”到底为何物?地从土从也,与田相对,乃是我等凡人所居之所。然而天下间总有我等凡人不可居之处,如高山,如河湖,如荒漠,如大海,这些地方以在下来看也可称为地的一部分。要测地,吾等先要知道地是如何形状,齐东野人曾言:天圆而地方,先生以为然否?”这个时代阴阳家的创始人邹衍估计才刚出生,阴阳五行之观念还没有联系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