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将魂歌-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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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地方嘛······”甘罗歪着脑袋想了想,自嘲的笑了笑,“匈奴人赤裸裸的展示武力,中原各国则给自己加上有德者的外衣。要我说的话,胜利,长久的保持住胜利,最后就成了有德者······”
第136章 蒙武来信(一)()
天下唯有德者得之。
几千年下来,经过不断地传唱,人们似乎接受这样的道理,很少有人去认真思考其中的迷雾。
从军多年,真刀真枪的见过血之后,蒙恬悟出一个道理。
天下唯有力者得之,军队才是立国之本。
草原之上,谁的力量最强,谁就当单于。中原各国,奉行同样的道理,哪个国家最强大,就奉它为霸主,甚至尊奉其国君为帝。
只不过,除了法家、兵家公开承认这一点,其他人总会忸忸怩怩,拿出国家的德行来说话。儒家记叙历史的时候,往往将国家崛起的原因,归于国君的德行。
真正悟透了现实的人,或者说懂得政治的人,可不会相信儒家的忽悠。国君的所作所为,真的符合儒家的德行了,这个国家怕是要走在衰落的道路上。
商汤、周武王发动汤武革命的时候,可不是依靠的德行,而是靠着手里的军队,还有正确的政策。后世毛爷爷总结的好,枪杆子里出政权。
将一切归咎于君主的德行,实在是太简单不过的历史观,忽悠忽悠老百姓还可以。
“有些事情,做得说不得;有些事情,说得做不得。法家的道理,道出了事物的本质,可越是真实的东西,越是丑陋,黔首不爱听。儒家的道理,说得光彩照人,嘴上说说还罢了,若真的全面复古,实行三代之政,倒把人间建成地狱了。”
谁若想在人间建成天堂,往往把大家带进了地狱。太过于理想主义,还想要实现乌托邦式的理想主义,这样的人对社会来说,实在太过危险。卜兴早年学习子夏之儒,复古的气息没有那么浓厚,但对三代之政仍然抱着幻想。好在蒙恬经常拿出证据批驳上古社会的虚幻,卜兴终于放弃了复古的最后一丝念头。
“以后将军出兵匈奴的话,就别讲什么仁义,以杀止杀,把匈奴人杀怕了,匈奴人自然就会臣服。那个时候,驯服一批部落为我所用,不是什么难事。”
甘罗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望着匈奴的方向,哑然失笑。当年,他害怕樊天壹报复的时候,还曾想过远走匈奴呢。
“可是,如果攻打六国的话,就要想方设法让我军立于仁义之师的道德制高点!”
战国以来,各国务兼并,发动战争不需要找什么理由,想开战就开战。可若能让己方师出有名的话,就更容易瓦解敌人的士气。蒙恬不顾军府的反对意见,大力提拔谋,扩充谋的文工团,闲暇的时候,为士兵编排各样的剧目。亲自观看了几场之后,感受到士兵愤懑的情绪,甘罗不得不佩服蒙恬的先见之明。
有了谋的文工团,甘罗再不用为激励士兵,绞尽脑汁。随着时间的推移,秦军士兵们的心理,已经形成了一个挂念,根深蒂固。
韩赵魏三国,家臣噬主,得国不正,让母国绝祀,毫无感恩之心,真的是该打。
“只是我准备了这么多,只怕暂时用不上了。”蒙恬叹了一口气,“大王命令我驻守上郡,防备匈奴,很可能会呆在这里,无所事事,眼睁睁的看着其他人立功了。”
蒙恬搜索枯肠,将脑海里还存留着的三国故事写了下来,改编进三家分晋的剧目里。激发士兵们的仇恨,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渡过黄河,挥兵东进。
“要不要挑动一下匈奴人?”
甘罗挪动着身子,比划着手势。对他这样不安分的人来说,平静的生活,实在太过无趣。
“也好,只要不和匈奴人发生全面战争······”
蒙恬托着下巴,仔细思考着甘罗的提议。
伐赵大战,有王翦指挥,应该不会有什么波澜。善战者无赫赫之功,王翦真正读透了兵法,每次打仗,平平淡淡,没有那么多精心动魄的故事需要诉说。
在普通人眼里,王翦的名声不显,可在专业人士看来,王翦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国之良将,民之司命。
匈奴方向,蒙恬手里有了更多的筹码。
关中调来三万援军,嬴政准许他指挥调动上郡的郡兵,整个长城沿线,蒙恬手里掌握了十万大军。手提十万之师,哪怕攻打河南地,蒙恬也有信心大败匈奴人。卫青收复河南地的时候,手下差不多也是十万人马。
森研制成环首刀后,蒙恬在榆林建立作坊,全力打造铁制兵器。眼下,他手下的骑兵,统一换装,配上了锋利的环首刀。
士兵增多,武器变得更加先进,蒙恬就有了主动骚扰匈奴的底气。
匈奴人习惯居住帐篷,秦军想去就去。可若匈奴人想来的话,我手里有完善的长城防卫体系。
拿定主意后,蒙恬就觉得,可不能让匈奴人的日子,过得太安生了。
“我军放回去的棋子奴赤,已经回到了野猪部落,只是还没有什么动静。我想假扮成商队,前往野猪部落,趁机挑动内乱,搅动匈奴局势······”
见蒙恬同意了和匈奴人摩擦摩擦,甘罗主动请缨,前往草原。学会了匈奴语,他还想实地去草原考察一番。
“你去往野猪部落,若有什么闪失,我可就损失大了!”
蒙恬吃了一惊,没想到甘罗还有这样的想法,“父亲在赵国受了伤,我想让你回咸阳,查探父亲的伤情。去往草原探查的任务,就让荆苏另行安排人吧!”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甘罗的目光坚定,似乎早已做好了决定,“我在将军身边呆了这么多年,你迫切需要哪些情报,我心里一清二楚。只要我能往匈奴走一遭,匈奴人的情况,我都能记在这里······”
甘罗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蒙恬没有说话,他心里清楚,甘罗说的是实话。
甘罗的记忆力很好,人又聪明,过目不忘。再复杂的地形,他也能记在脑子里,还原出来,一丝不差。
荆苏派在商队里的间谍,就没有这样的本事,只能暗中打探,回来后凭着记忆汇报。若是能有机会,悄悄记在木板之上带回来,蒙恬甚至还会不吝赏赐。
没有纸张的年代,想要悄悄绘制地图,可不是那么一件容易的事。匈奴人没有开化,可也不是傻子,能让秦人随意所欲的堪舆地形。晚晴时期,日本间谍在中国干的那些事,只是因为,在猪尾巴鞑子的愚民政策下,人们都浑浑噩噩了。
“这······”
蒙恬正想着怎么劝说甘罗,让他打消心里跃动不已的冒险精神。这时,蒙豹手里拿着一封邮传,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将军,老将军来信了······”
第137章 蒙武来信(二)()
“吾儿蒙恬,父安,勿忧······”
蒙武只是伤着了右肩靠近胸部的位置,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却要受些苦头了。蒙武在信里交代,让蒙武安心呆在上郡,不蒙召,就不要回咸阳。
蒙骜曾做过秦国的上将军,蒙武从军多年,军中故旧无数。父子两人统领大军,朝中难免不会有人嚼舌根。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现在蒙武受伤,安心在咸阳大后方养病,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为了平衡蒙家的影响,嬴政着力扶持王翦,等王翦立下灭国之功,影响力过大的时候,嬴政又会扶持其他的军事家族。
真正理性的政治家,做出选择的时候,只会考虑利害关系,而不会只顾情感。温情脉脉的政治家,老百姓会喜欢,但这样的国君,要么自己丢了性命,要么留下糜乱的局势。
“老将军信上怎么说?”
甘罗就着灯火,悉心观察着蒙恬的神情。蒙恬很信任他,但甘罗明白某些距离不能逾越,所以他没有开口讨要蒙恬手里的书信。
“父亲身体没有大碍,你就不用回咸阳去了。”
蒙恬收好书信,注意到甘罗眼里明显松了一口气。蒙武特别告诫,领兵期间,与家里偶尔通通信还好,但却要注意,人员不要频繁往来。
蒙武与蒙恬,既是父子,又是领兵大将,御史可是专门盯着呢。
“老将军身体无碍,将军不需要过多担忧。前往草原的事,你就不要再阻拦我了!”
甘罗孜孜不忘前往河套的计划。
“······”
蒙恬沉吟良久,心里不住思量。奴赤回到草原之后,尚没有消息,要想挑动匈奴内乱,仅仅依靠奴赤,肯定不行。
隋朝的时候,为了分裂突厥,隋朝大将长孙晟亲自深入突厥,多方努力,纵横捭阖,游说离间,才使得偌大的突厥,分为了东西两部。
凭着一张嘴,忽悠没有开化的匈奴人,正好发挥甘罗的所长。
“我会让荆苏配合你,为你配备身手最高的护卫!”蒙恬见甘罗确实很积极,就不想强行否决他的计划。“这次你去河套,我准许你自由行动,自己拿主意,不用征求后方的意见。”
“诺!”
甘罗立马坐直了身子,恢复了严肃的神情,恭恭敬敬的领命而去。
几天过后,一个清爽的早晨,朝阳初升,整个东边的天空红彤彤的。
卯时将过,辰时将到,破奴关的城门,缓缓打开。
一队商队,百来人左右,押着十几辆马车,晃荡着驼铃,出了破奴关,很快没入茫茫的草原之中。
蒙恬站在高耸的望楼之上,目送着甘罗的背影逐渐远去,渐渐的消失不见。远处的天际中,偶尔飘过几声猫头鹰归巢时的叫声。
低低调调,静静悄悄,谁也不知道,刚刚前往草原的商队,主事的却是军府的长史甘罗。
风萧萧兮······
此情此景,蒙恬想应声而歌,动了动喉咙,却终究没有发出声来。吟诗作对本不是他所长,再说,风萧萧兮易水寒之歌,可是太子丹送别荆轲的诀别之曲,太不吉利了。
荆轲刺秦出发的时候,太子丹易水边送别,击筑当歌,悲悲戚戚,场面浩大而感人。想到太史公的记载,蒙恬越发觉得,尽信书不如无书。
甘罗怀着特殊任务,蒙恬都不敢公然送别,想那荆轲,身怀刺杀秦王嬴政的绝密任务,太子丹安排那么宏达的送别场面,根本躲不过秦军间谍的眼睛。太史公记史的时候,时间过去了那么多年,庙堂之上发生的惊魂,早已成了民间流传的故事。
故事一旦在民间开始流传,随着时间的推移,总会越来越变样。
话说,这个时候,太子丹又在哪里呢?
蒙恬回过头来,望着燕国的方向,想到这个有些奇葩的国家,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整个战国之世,燕国除了在燕昭王时期,雄起了一把,如流星划过天际,此后再也没有了闪亮露脸的机会,纯粹成了打酱油送欢乐的角色。
邯郸之战后,赵国元气大伤,燕国想着趁火打劫,结果几十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不说,还让赵军打到了自己国家的首都,让人贻笑大方。
如果没有秦国的牵制,或许燕国早就被赵国灭了。
秦燕之间,中间夹了一个赵国,两国没有什么利害冲突,友好往来,关系不错。秦国远交近攻的策略,施展得不错。
燕国偏处一隅,失去了传统盟友齐国,老喜欢跟赵国死磕,秦国很喜欢这样盟友。
“秦国统一天下,扫灭六国,既有自身奋六世之余烈的原因,六国自己窝里斗,不争气,也很重要啊······”
蒙恬登高北望草原,大发感慨的时候,一辆豪华的轺车,六匹清一色白马为驷,缓缓驶过了函谷关口。
轺车之上,一面秀丽的蓝色小旗迎风招展,上书一个大大的“燕”字。
温润的轺车里,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身着华丽的蓝色礼服,配上面若冠玉的面容,不禁让人想起了春秋时的子都。
这位年轻人,便是当今燕王的太子姬丹。
小的时候,姬丹曾在邯郸生活过。正是在那里,他认识了当今的秦王嬴政,说起来,那时候,嬴政还受了他不少恩惠呢。
想起嬴政以前的窘相,姬丹的心里,升起了一股莫名的优越感。
“太子,秦国的地理环境真是得天独厚啊!”
轺车的右手边,姬丹的师傅鞠武骑在马上,与轺车并排而行。鞠武左瞧右看,打量着函谷关口的险峻地形,大发感慨:“秦人身居关中之地,四塞之国,占尽了地利。当年,魏国逼走吴起,没能一鼓而进,后患无穷啊!”
秦国崛起之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