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将魂歌-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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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新郑事了,你就跟我去咸阳。张老丞相的嘱托,我蒙恬既然答应了,就得负责到底。”
“这个真不用······”
张良发现,自己真的多出一个叔伯来了。
“怎么不用?”
蒙恬假装生气,提高了一个音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张公子是要让我蒙恬成为失信之人吗?你不用多说了,这件事,就这么定啦!”
不由分说,蒙恬展现了领兵将领杀伐果断的风度,一时镇住了张良。
没有见过军人的张良,眼角的余光,瞥到蒙恬身后亲兵眼里的愠怒,想要开口拒绝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先礼后兵,蒙恬亲自上门,叙说曾经的交情,给足了张家面子。若是再不识好歹,张良可不敢保证这些秦人会跟儒生一样,只会君子动口不动手。
“韩王安也会去咸阳,等你到了咸阳,还可去拜访他。”
蒙恬最后给出的承诺,充满了诚意,张良再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即便想要忠君,也可以去咸阳服侍韩王安。
张家的家仆,心怀忐忑,直到张良点头答应了秦军将领的要求,才完全放下心来。
远处的杀伐之声,绵绵不绝,保不准会有什么蛮横的军士闯进来。或者败兵化作盗贼,四处劫掠一番,张家空有一身富贵,可没有一支有战斗力的家兵队伍。
眼前的秦将,既然与老丞相相识,得了老丞相的委托,应该不会难为他们。
再说了,张家的公子去了咸阳,偌大的家业无法带走,家仆奴婢隶臣们,不也多少能分一点吗!
这样想着,蒙恬身上的那身黑衣黑甲,似乎就没有了杀伐之气,而是透着一层庄严肃穆的光晕。
天上的云层缓缓飘过,阳光再度洒落下来,点缀在秦军的衣甲,抚摸着张家府邸的名花贵草,散发出浓郁的祥和之感。
张家的奴婢,暗中转了转眼珠子,抬头放眼望去,似乎瞧见秦军为他们开拓出了一条光明的大道。
蒙恬的临时指挥所,设在了张府的西边的偏房,开窗正对着正厅通往大门的青石道路。
望着张良有些迷茫的眼神,蒙恬有些不忍,可又有些欣喜:
“张子房,入吾㜌矣!”
第225章 文弱书生(二)()
六月时分,空气中开始弥漫着炎热的气息,水塘的菡萏荷花,香开正艳。
古人的审美很有诗意,六月不叫六月,而是称为荷月。
每年的这个时候,荷叶摇曳,莲子飘香,张良会邀请新郑的友人,携一二个富贵人家的女公子,前往静静流淌的颖水边,吟诗作赋,赏月摘花。
颖水还是那么安静,莲子花开,十里飘香,一切都仿佛同往年一样。熟悉的景象,映入张良的眼里,却没有了温馨的感觉。
韩国灭亡,韩王安老老实实的投降,新郑的韩人,没有勇气提剑与秦人抗争。
似乎一夜之间,传承了几百年的韩国,说没就没了。
韩国没有亡在战国第一霸的魏国手里,顽强的周旋于列国的缝隙间,终究没有逃过秦人的兵峰。
“颍川,咸阳的那些秦人,还真是给韩国故地起了一个好名字呢!”
张良坐在舒适的马车上,转过头去,望着身后的新郑城墙,想到韩国从此成了秦国的一个郡,心中隐隐有些不甘。
颍川,那是秦人强加的名字,韩国,会一直活在我的心中。
张良在心中对自己这样说着。
车队缓缓向前,过了颖水,向着西边的函谷关方向进发。身后的新郑,渐渐的没入天际,转过几处弯后,终于消失不见。
“张公子,路上可还习惯?”
午时初刻,队伍到了梁县,蒙恬体谅六月暑气正热,下令在梁县歇息,等到太阳斜落之后再上路。
灭亡韩国后,秦国保证了三川郡的安全,再也不会担心函谷关下突然出现列国的兵马。秦国朝堂上的灭韩灭赵派,没了争论的对象,暂时消停下来。
经过灭赵灭韩的两场战争,秦国物资消耗不少,即便秦国的战争机器高速运转,也不得不停下来修整一番。
既然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战事,蒙恬此次押送韩王安会咸阳,就显得没有那么急迫。
“习惯也好,不习惯也好。”
张良苦笑一声,突然冒出来的蒙恬,借了他父亲的嘱托,非要接他到咸阳。
早在新郑的时候,张良就想过学习百里奚,偷偷溜到楚国去。可蒙恬似乎预料他要逃跑,挡在他逃亡的路上,若无其事的问道:
“深更半夜的,张公子跟我一样,也有赏月的爱好?”
既来之,则安之。蒙恬没有伤害他的意思,家里的奴婢隶臣得到了妥善的安排,张良心里的忐忑,渐渐的消散了。
“呵呵,怎么个习惯也好,不习惯也好?”
蒙恬骑在马上,与张良的马车并肩而行。张良的身子弱,蒙恬特的吩咐工匠特制了一辆舒适的马车,坐在上面,震动的幅度可比普通马车轻微多了。
蒙恬对张良的照顾,早有人传扬开去。有人赞叹蒙恬信守承诺,有人暗骂张平身在韩国心在秦,当然,也有人说蒙恬有龙阳之好,喜欢上了张良这个小白脸。
“四周布满了秦国的兵士,我逃也逃不掉,习惯了也好。韩国没有了,我不管去到哪里,心里还念着,不习惯也好。”
张良白了蒙恬一眼,目光指了指前后左右的护卫兵士,心说,你这算是待客之道吗?
“我得了张老丞相的嘱托,不敢不尽心也。”
蒙恬假装没有瞧见张良眼里的愠怒,脸上露出敬仰的神情,对张平大加赞扬。
张平在秦人口里得了好名声,不少韩人就怀疑张平早早暗中投靠了秦国。三代为相的张家,世家门阀的光环消散过后,新郑的路人,时常偷来充满敌意的目光。
张良的心里,面对头上韩奸的帽子,不生蒙恬的气才怪。
“你还年轻,想法有些偏激,我能理解。有句话说得好,年轻的时候不愤青一点,那真是白活了。”
“我想法偏激?”
张良不乐意了,撇着嘴说道:“我身为韩人,心里念着故国,怎么就叫偏激了?诶,愤青又是什么意思?”
蒙恬嘴里蹦出的新名词,张良从来没有听过,不由得大为好奇。
“说你偏激,你还不相信。”
蒙恬笑着安慰有些着急的张良,现在的张良,尚没有经历反秦地下党的训练,尚是一块粗糙的璞玉。
“愤青嘛,就是只站在自己的立场,冲动易怒,思考不全面,不深入。”
蒙恬越说,张良的脸色似乎越难看了。
“我这么说,你也别生气。”
蒙恬突然止住了笑容,手指向新郑的方向:“我且问你,新郑的来历如何,你该晓得的吧?”
“新郑在上古称为‘有熊’,传说轩辕黄帝在此建都。帝喾时代,新郑为祝融氏之国。新郑又名祝融之墟,也称有熊之墟,为楚国先民的最早起源地。西周时期,新郑为郐国,后来为郑国所灭,成了郑国的国都······”
张良熟读史书,新郑的来历,他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春秋时期,楚国多次北伐郑国,为的就是打回祝融氏的老家。
“张公子为何闭口不言了呢?”
蒙恬笑了,笑得有些意味深长:“新郑城下的土地没有变,上面的国家却变了,郐国没了,郑国小霸。郑国衰亡,韩国攻伐。”
“张公子,在你心中,是否韩国能攻灭郐国,就不能允许秦国灭亡韩国呢?”
蒙恬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张良,期待着张良的答案。
张良不知不觉的坐直了身子,六月的暑气,似乎也不再那么炎热了。
上古封建的时候,中原大地,不知有多少的国。书中记载,武王灭商,天下八百诸侯。那么多的国家,最终湮灭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韩氏一族的崛起,以军功起家,严格说起来,正是靠着攻灭他国的功绩,才得以获得韩原的封地。
国与国之间相互攻伐,弱国并于强国,融合于强国,不正是过去几百年间发生的事吗?
秦国攻灭韩国,跟韩国攻灭郑国、赵国攻灭中山、楚国攻灭鲁国,没有本质上的差别。
要说差别,只能是张良不幸的生为了韩国人,而不是胜利者一方的秦国。
蒙恬的话,吹皱起张良心中的阵阵波澜,可要让张良承认,韩国灭亡如同夕阳黄昏一样正常不过,他也做不到。
张良自有他心中的骄傲。
蒙恬似乎没有注意到张良落寞的神情,而是抬手遮在额头,望着渐渐偏向西边的骄阳,不经意的说着:“为盗之人,杀了屋舍原来的主人,占了人家的田地房宅。次日,一个武艺更高的杀来,原来的杀人者,心里却感到一百二十分的委屈,倒控诉起对方的不义来了······“
第226章 文弱书生(三)()
七月,中国古人称为瓜月,这个时候,正是田里的瓜果完全成熟的时候。
诗经有云,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七月兰秋时节,天气开始渐渐转凉,该预备冬天的厚衣服了。
过了函谷关,蒙恬明显的感觉到,关中西边的微风吹来,透着丝丝凉意。举目望去,绵延开去的关中平原,金黄色的黍麦随风起舞,荡起层层的波涛。
波涛的尽头,茂密的树林郁郁葱葱,不时有倦鸟归林,隐隐约约传来充满喜悦的鸟鸣之声。阡陌的缝隙处,小小的村庄星星点点,劳作了一天的黔首,正唱着秦腔,说着玩笑的荤话,扛着耒耜,向着村里柴扉旁的儿女们连连招手。
这就是两千多年前的关中之地,最早的天府之国。
在后世,天府之国的名号,专属归给了成都平原,可在现在中原人的心中,成都平原的丰裕形胜,远远比不上四塞之固的关中平原。
郑国渠全线竣工后,灌溉关中良田超过四万亩,短短几年,关中的黔首们,感受到了这条水渠给他们带来的实惠。
粮食年年丰收,没有水旱灾害,再也不用辛苦的灌溉,肩上的活计轻松了许多。
秦人称这条水渠为郑国渠,也得到了官府的正式承认。这个时候的秦人,绝少受到儒家文化的熏陶,对在水利工程上有卓越贡献的工师,并没有视之为奇淫巧技,弃之如敝屣。
“说起来,秦国关中能尽地力之教,还得感谢韩国呢。”
行走在关中的官道上,队伍的速度比关外快了许多,想到即将见到阔别许久的咸阳,蒙恬感到非常高兴,主动与车上的张良搭话。
“哎,就算韩王没有安排郑国入秦,郑国也会找机会西入函谷关的。”
张良眺望着关中平原的祥和景象,怔怔出神,心里的震惊,无以言表。山东之人,常说秦国专以法律为治,不通人情,不施仁德,不可谓不残暴也。
一直以来,张良以为秦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苦之久也。现在看来,秦人对自己的生活,似乎感到很满意。
映入眼帘的村落,房屋修得整整齐齐,屋舍前栽满了桑树,时而传来小孩的打闹声,间或夹杂着几声犬吠。
好一派温馨的景象。
“郑国大才,韩国太小,韩王没有心志,也没有实力帮助郑国实现心中的水利梦想。若是不想埋没才华,郑国迟早会离开韩国。”
张良苦笑一声,心中充满了苦涩与无奈。自秦国孝公继位以来,帮助秦国改革内政,对外攻伐的杰出人物,大都来自山东六国。他身边的蒙恬,祖上身为齐人,正是活生生的例子。
蒙恬笑他格局太小,心中只有一个韩国,只想到了韩国灭亡的委屈。却不去想想,韩国能跻身七大战国之一,有没有踩在别人的肩膀之上。
张良觉得蒙恬有些强词夺理,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当真是屁股决定脑袋,作为胜利的韩国人,不会顾及郑国亡人的眼泪。现在成了失败的韩人,眼里则充满了泪水。
平生第一次入了函谷关后,亲眼见识到秦国的富强景象,张良不服气的内心,多了一股浓郁的绝望之感。
以秦国的发展势头,韩国无论施展什么阴谋诡计,总免不了灭亡的命运。山东六国的杰出人才争相入秦,为秦国出谋划策,领兵征战,天下归于秦,也只是时间早晚的事了。
蒙恬说得好,我悲愤的理由,无非是天下没有归于韩而已。如果韩国韩国足够强大,扫灭六合,我的心境怕是欣欣然而接受矣。
张良的内心,不得不接受韩国必然会走向灭亡的命运。
“郑国非常幸运,遇到了一位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国君。吕不韦、嫪毐的势力垮台后,秦人深感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