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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8章

德川家康-第4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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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既然如此,就有办法了。如你说关白已打消征明的念头,他们会很高兴地打开城门来迎接二位啊!”三成说完,才想到再继续作弄小西,亦无什么意思,遂笑道,“不,这只是戏言。我会把你的要求告诉关白,安心吧。”

今日之事,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可是每个人的心里,都留有一抹无法释然的阴郁。

出兵大明国一事,就这样步上了谁也无法阻止的道路。

第二十八章 一试秀忠

德川家康由于奥州之事,出征至岩手泽,经由古河,于天正十九年十月二十九回到江户。不久,他令德川秀忠代他再度进京。当听到丰臣秀吉荐秀忠为参议右近卫中将时,家康就清楚地感觉到,秀吉征明之意不会再改变了。其让秀忠做右近卫中将,便是欲把嗣位让给外甥秀次,先让秀次当内大臣。

由奥州回江户后不久,京都的茶屋四郎次郎陆陆续续送来三个消息:由奥州归来的秀次,已成内大臣;十二月中旬,让秀忠回江户,并叫家康进京;朝鲜王已经派使者去大明国,大明国对秀吉的心思一清二楚。这些消息,都是来自公卿巨贾、大坂和淀城内,不会有误。

伊贺密探也来禀告,加藤清正于九月开始,在肥前东松浦郡的名护屋筑城,明年二月便可以完工。秀吉必欲在二月前将关白之位让与已是内大臣的秀次,自己则去名护屋城指挥远征军。

十二月中旬,中将秀忠要回来。江户的街道,还到处炸山挖土,像雨后的泥田一样乱七八糟。天还没有下过一次雪,寒冬的风把新开辟之地的味道,吹向用白木和沾了黑煤的木材建成的江户本城。

一烛、一炉、一桌,家康与由川越来请安的天海、本多佐渡守正信相对而坐。

“秀忠中旬会回来,正月一到,关白就会调动兵马。”

“主公以为如何?”

“什么如何?”家康和天海对视一眼,苦笑,“这个问题不像佐渡问的。你说呢,天海大师?”

天海呵呵一笑,并不回答。

“主公不是从一开始就反对远征吗?”正信道。

“但我无可奈何。关白决定的事,无法阻止。”

“这么说,您要一直隐忍,等待时机,直到关白败退?”

听正信这么一说,家康扬扬眉毛:“佐渡,天海大师也在场,你不以此言为耻吗?”

佐渡慌忙望向天海,天海佯作不知,凝神沉思。

“此言为耻?”本多佐渡认为,家康不应顾忌天海,因此大为疑惑。从第一次见面后,家康就不时叫天海来。天海也经常来访,和家康纵论天下大事。精研佛法、对神道也颇有造诣的天海,不断说服家康做“天下人”。家康也因此而问种种问题。故,佐渡认为,在天海面前不必隐晦。可是今日家康竟说他不知耻。这话令他意外,他实无法明白。

“对!”家康又以粗暴的语气继续道,“你与我们同席,究竟有未听懂天海大师的话?”

“主公是说,在座中禁止谈军情吗?”

“天海大师刚刚说了什么?以佛陀之心来对待苍生,这才是天下人的职责,才是佛教的真髓。”

“在下听到了。”

“既然明白,为何期待关白战败?”

“哦。”

“希望他人没落之心,非神佛之心啊。”

“那么……主公您是说,您由衷地愿为关白效劳?”

“这话又错了。如此说来,家康很难做人啊!”

“又错了?”

“听着,家康服侍的,不是关白秀吉,而是阿弥陀佛。因此,不要怀着为关白效劳之心,而要怀着侍奉佛陀的执著。”

本多佐渡迷惑了,求救似的看着天海。天海呵呵笑了。这种笑声常令佐渡难忍,觉得天海任性而傲慢。

“佐渡大人!”天海依然暧昧地微笑着,对正信道,“你对天海颇为不满?”

“不,这……”

“若不气,你便是木偶了。贫僧是想惹你生气而嘲笑你,却并未对大人这样。你定认为和尚乃是个阿谀奉承之人。”

“这和主公的话有何关联呢?”

“哈哈,你毕竟不是木偶,还是生气了。你不应说效劳关白,而应该说帮助关白,如此就不会挨骂了。你不信一试?”天海对待佐渡,完全像对待孩子一般。

本多佐渡咬着嘴唇,压抑住怒火。如果此时流露出反感,天海又会嘲笑了。而且,他对家康确实有惧意,如果这时反驳,就会更显小器。“好,在下便照大师所言重新问一次。”佐渡阴沉地回答后,转向家康,“那么,主公是否打算由衷地帮助关白?”

家康没有笑,他仍然一脸严厉:“阿弥陀佛无论何时都有普渡众生的心愿。你牢牢记在心里吧。”

“无论何时?”

“对!连恶人也要拯救。如果我像你所说那样去接近关白,佛陀之光就不会向我照拂了。”

“哦。”

“这件事和赞不赞成出兵大明国无关,既然关白决意出兵,就要祝愿他马到成功……以后说话要留意些。”

“是。”佐渡低下头,心中想着,自己太大意了,主公随时随地都在用心帮助秀吉,此中深意,岂是凡夫俗子可以参透?

天海已经无视佐渡的存在,对家康道:“所谓人心,颇不可思议啊,大人是好意接近关白,还是有所企图,马上就能感觉得出来。”

“哦?人人心中都有神明!”

“是,各人心中的神佛可以看到这种心意。因此,大人如果一片赤诚接近关白,关白周围的人也会认定您是可信赖之人,与您接近。那样,天下自然就到您手中来了。明智辈如此无理,神佛自不会帮助他。”

“嗯!心中要常常有佛。”家康老实地点头,语气很温和,“佐渡啊,知道吗?我已经决定了,不要把我不赞成出征的事告诉家臣。”

“主公会听关白的命令,远征朝鲜?”

“当然。关白之弟大纳言故去了,如他令我去,我就做先锋吧!我的本意与士气有关,你只要心里明白便是,莫要说出去。”

“是,在下会小心的。”佐渡和家康的心境依然有很大隔阂,可是,家康已决定等秀忠回来,就率军进京。

十二月十七,秀忠自京城回来。德川家康从他处知,秀吉决定于明春三月初一进驻名护屋城。 三月初一对秀吉而言,是个很吉利的日子。征伐九州便是天正十五年的三月初一,征伐小田原为天正十八年的三月初一。他这一回定想超过前两次,大获全胜。

然而,秀吉出兵的规模似远比家康想象的要大。大军主力分作十六支,再加上船只的水手队、编外第一队、编外第二队,以及秀吉的旗本队,来春的兵力达二十八万一千八百余人。如果连兵士以外的下人、人夫都算进去,总数将近百万。

家康以第十六队大将的身份,亲率五千人马前去,人数实在少得可怜。第十六队可算是关东军,除了德川五千人马,还有佐竹义宣的两千人、上杉景胜的三千人、宇都宫国纲的三百人、那须的一百五十人、最上义光的三百人、伊达政宗的五百人、真田昌幸的五百人,以及南部利直、佐野了伯、里见义康各一百人,合一万两千零五十人。他们计于最后渡海。

“第一队预定何时渡海?”家康问。

秀忠清晰地回道:“此队有小西摄津守、宗对马守、松浦刑部卿法印、有马修理大夫、大村新八郎、五岛大和守六将,兵力约一万七千左右。

“这些人要一气渡海?”

“不,小西摄津守和宗对马守正月渡海,试探朝鲜方面的意思,第二队加藤主计头再渡过一岐待命。”

“这么说,加藤建好城后,也要马上出征?”

“是。他很遗憾,让小西摄津守抢了先锋,便通过北政所夫人要求打头阵,真是勇士。”

“哦。加藤确实武勇超群。不过,最后还是决定由小西摄津为先锋了?”

“是。小西曾以药商的身份前去朝鲜,对当地甚为熟悉,又是宗对马守的岳父,因此翁婿得以共为先锋。”

土井利胜在旁补充道:“听说小西摄津守大人为了与加藤争做先锋,竟去奉承淀夫人。且听说他本就和加藤大人不和……”

家康笑着点头。以五千兵力加入第十六队,德川氏没有什么好抱怨的。若果真最后渡海,在他渡海之前,朝鲜战事的胜负应已定了。如果获胜,也就罢了,可是若陷入苦战,自己就必须进谏,率军退回才是。家康坚信,可以向秀吉进谏的人,不是前田利家,也不是毛利辉元,而非自己莫属。因此,他严厉地告诫自己:一定要到战局分出胜负时,才可以进谏,目前要不动声色。

获知京城的情形后,家康道:“秀忠,你如今已是参议右近卫中将了。”

“是,十一月初八叙任的。从那一日起,关白大人就在众人面前叫孩儿中将大人,令孩儿颇有面子。”

“你在聚乐第碰到过秀次吗?”

“是!中纳言成了内大臣,听说等他继承了关白之位,就要让他当左大臣。”

“他会成为关白左大臣丰臣秀次?”

“是。”

“我渡海之后,你会和新任关白处好关系吗?”

“这……秀次公曾特意把孩儿叫去,与我兄弟相称。”

“他把你当兄弟,那么,你如何回应?”

“孩儿感谢他,请他多多指教。”

家康一脸苦涩地把头转向一旁。自从朝日夫人去世以来,秀忠的打扮和态度完全成了京中公卿模样。家康担心他的内心也如同外表,变得如公卿那般世故。对家康而言,官位不过是虚象,只是人生的一种装饰罢了,最重要的,是要有踏实的习性。

“中将大人!”

“啊?父亲……”

“你好像甚喜人家这样叫你啊,我也让家臣这么叫你罢。可是,这个称呼如只是一个装饰,就毫无意义了。大将、大臣,若只有名称,实无价值?你认为秀次做关白,可以胜任,还是器量稍嫌不是?”

“晤!这……”

“不论其他人。他和现在的关白相比,哪一位更为宜?”

“然是现在的关白!”

“那么,你自是认为新关白略有不及了?中将认为,可以请那样一个关白教导自己吗?”

秀忠吃惊地回头看土井利胜,眼神甚为复杂。

“我不是问利胜,是问中将。”家康严厉地斥责秀忠,“现在的关白把职位让给秀次,就成了太阁大人。我这做父亲的,要陪太阁渡海出征。如此一来,统领天下的便是新任关白丰臣秀次大人了。对吗?”

“是。”

“明白吗,这次是对海外的战争。万一……”家康使个眼神,要坐在秀忠两侧的利胜和正纯也仔细听着,“父亲战死在异地,新任关白令你率德川氏全军马上渡海替父报仇,你要怎么做?”

“那就马上渡海替父亲……”秀忠说到这里,猛然噤口。他似觉得这回答并非父亲所愿。

“替父亲……怎样?”

“杀父之仇,虽不共戴天,却不能率全军去。”

“哦,为何?”

“如果率全军去,关八州必空虚。”

“好!那么,你怎生回答?”

“就直接回答他,不能倾全力而去。”

“如果他说不行呢?”

“不行……”

“他如果说,由关白来留守,命令中将马上出发呢?”

秀忠面红耳赤,他没想到父亲会问这么尖锐的问题。不只是秀忠,就是利胜和正纯也大吃一惊。只有正纯之父本多佐渡兴味盎然地眯眼笑着。

“中将大人!”

“父亲!请教导孩儿,如果到了那个时候,孩儿该怎么做?”

秀忠很老实,可是家康认为他有些依赖成性了,冷冷道:“你竟不知?”

“很难应对。”

“那个时候,坐到阿弥陀佛面前去,双手合掌,大声称颂佛陀名号!”

“佛陀会教孩儿?”

“若未教你,就一直念到教你为止。”这个回答令本多佐渡大惊。他也和利胜、正纯一样,吃惊地眨着眼睛。

“孩儿会照父亲所言去做。”秀忠认真地看着父亲,妤大工夫才清晰地回答。

“明白了?”

“明白了。佛陀的悲愿是普渡众生。”

“中将大人会怎么做呢?”

“复仇之事先放在一边,为了关八州,必须再三郑重表示,不可率全军出征。”

家康脸上依然毫无笑意,他的声音,沉重地压迫着秀忠的心,“中将大人,这个世上,有很多不输于你的要强之人,你想过吗?”

“是,山外有山。”

“你说要反复说明,不能倾全军出征!”

“是。”

“对方如果反复强制下令,你怎么办?如果你说五次,他就命令六次。如果你说六次,他就命令七次。到那时该怎么办?”

“这……”

“双方各不相让,没有人愿意后退一步……中将大人,到那个时候,就会发生战事了。”

“战事……是啊。”

“也就是说,外面正和大明国作战,父亲殁于此战,而内战也便开始。此时你将如何?为父问的便是此事啊!”

这一回,佐渡、利胜、正纯皆比秀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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