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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吉诺弯刀-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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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什么?我到底还能决定什么?!”

    我这样说着,大颗的眼泪从眼眶里不断滚落下来。

    你看着我的眼泪,你再次觉得心都要粉碎了。为什么我们的家庭,会给琴儿带来如此之多的羞辱和痛苦呢。一次又一次,无休无止。

    你说:“琴儿,你的感受,我都非常了解。你心里的痛苦,我都能感觉到。可是,你现在不能小产。你被伤得很重。你的情况其实很差。你不能在短期之内,再有比较大的损伤了。可是小产,就是这样比较大的损伤。胎儿虽然现在还很小,但是,整个内部,都会要经历剥离和脱落,还有再一次的撕裂。你有很大的可能,在这个过程中,再次发生大出血。如果再有一次,你会送命的。”

    你说:“琴儿,你答应了要嫁给我,和我共度今生的。求你,不要让我再次经历失去你的害怕和心痛。全家这么多人,这些日子,千辛万苦地才让你脱离危险、慢慢调理康复到这样的程度,你不要让大家的努力又付诸东流。再说,这个孩子,他是无辜的。他对你没有恶意,也不会伤害到你,那也是一条性命,而你,是他的母亲。”

    “母亲”这个字让我浑身一阵颤抖。我说:“我不是!”我说:“我宁可死,也绝不要是!”

    你说:“琴儿,你冷静一点。”

    我说:“我很冷静。”

    我说:“哥哥,有很多事情,我都会听你的劝告,按你的劝解去做。但是,唯有这一件,请你原谅,我无法做到。这是不容商量的。你只能选择帮助我,还是不帮助我。我决心去做。我已经想好了,一定要做。如果你们都不帮我,我就自己去做。”

    我看着你,说:“没有人,能让我回心转意!就算是你,你也不能。”

    你看着我。你沉默不语。你知道,再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过了一会儿。你从椅子前站了起来。我跟着你也站了起来。

    你说:“好吧。琴儿。如果这就是你深思熟虑的决定,如果你不会后悔这个决定,那么,我会帮你,我会和你一起面对。”

    你说:“你答应我,无论如何不要自己做。我保证会帮你。我去和孙大夫说,去安排这件事情。相信我。”

    我点头。

    你说:“但是,琴儿,你要明白,你不是别无选择的。直到最后一刻,你都还有其他的选择。你放弃了更安全的选择,希望你今后不会后悔。”

    我说:“我没有其他的选择。我不能和这样的耻辱共存于世。我也不会后悔。”

    你说:“不。你有。任何时候,要不要原谅一个人、一件事,我们永远都有选择的机会。”

    我看着你。

    你说:“我既然答应你了,就会安排妥当。我也不会告诉父亲。安排好之后,我会再来找你。你照我的安排去做,就可以了。父亲,还有姨娘,会以为只是自然的小产,不会知道内情。我需要几天时间。在我准备好之前,你不要再多想这件事情,不要因此而情绪激动,不要再折磨自己,不要再去怀恨姨娘或者大哥。你要彻底放下这件意外的事情,好好休息,让身体变得更强更好。你恢复得越好,就会越容易,越安全。你能答应我吗?”

    我点头。我说:“我答应你。”

    你后退了一步。你说:“琴儿,我很难过。”

    你说:“我们崔家,让你一次又一次地经历了这样的身心痛苦,一再地逼迫你,走到了生死边缘。这都是你这样的年纪,所不应承受的。”

    你说:“我们崔家,真是,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父母。所有你经历的这些,就算我想要弥补,有很多,也是无法弥补的。”

    你说:“从我出生到这个世界上来,到现在,除了我母亲去世的时候,我从来都没有这样心里难受过。”

    你说:“我希望,能结束你的痛苦。但是,无论怎样做,我都无法令你避免经历痛苦。”

    你低头。你说:“我觉得很无助。”

    说完,你就心情沉重地转过身,离开了我。

    我看着你走出房门,一步一步地走下了台阶。

    这难过,这沉重,是我加诸于你的。

    我明明是希望给你温柔和幸福的啊。可是,为什么,到头来,却会让你难过和沉重?老天爷,这一切究竟都是为什么?!

    你太好了。我不能让你,再次因为我而蒙羞。我绝对不能,对你那样做。

    羞辱只能到此为止。不能再扩散到他人。

    所有的这些锥心之痛。它们是无法用任何语言来表达和描述的。

    你只有经历过,才会真正知道,才会感同身受。

第一百零二章 迷惘() 
你离开之后,房间显得特别空荡。

    你离开时的难过、自责与沉重,紧紧地箍住我的灵魂和思想。

    我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身体。我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它看起来与平常没有丝毫不同。但是,好奇怪啊,几百天之后,竟然就会有一个长得很像我和景云的婴儿,从这里面诞生。一想到有个婴儿的长相同时又像我,又像景云,我就又感到一阵恶心,忍不住捂着胸口,又是一阵作呕欲吐。

    世界从来没有这样复杂难解过。我不能理解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

    现在,在那里面,还住着另外一个生命。

    如果说这是我的身体,为何我不能控制,甚至也不知道里面发生的事情?

    一件既不能控制也并不知道的东西,怎可说是我的东西?可是,如果它并不是我的身体,它又是谁的身体?它又是什么呢?

    我呆呆地坐在那里,心里充满难以置信的惊讶和深深的迷惑。

    从小时候起,我对什么是亲生母亲,就渺无印象,我成千上万次地设想过亲生母亲看着我的心情。但现在,突然之间,我竟然就已经是一个生命的亲生母亲。

    作为一个那么渴望见到亲生母亲的人,我此刻却一点也不高兴成为另一个生命的亲生母亲。

    我心里怀着仇恨的念头,厌恶的情绪,我只想中止这件事情。

    我只想让另一个生命,失去亲生母亲,同时,也失去生命。

    我觉得这里面有很深刻的荒诞性。

    隐隐约约地,我知道自己是在做错误的事情,可是,我没有办法停止想做错误的事情。

    一想到身体里至今还存在着来自景云的东西,我就无法克制恶心。

    我就在生理上和心理上的双重恶心当中,陷入了极大的迷惘。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静静地坐在那里,想要感觉到来自身体内部的那个生命,但是,除了一阵又一阵的恶心,让人浑身发冷的反胃的感觉,头脑昏昏沉沉,一动就晕眩的感觉,其他的,什么也感觉不到。

    也许这一切都是在梦里,它都不是真的。但是,谁会仁慈地来叫醒我们呢?谁会仁慈地来促成我们的觉醒,结束这个无边的噩梦?

第一百零三章 忧虑() 
“该怎么办呢?”你心情沉重地对孙大夫说,“她不想要这个孩子,她坚决不要。她说,如果我不帮她,她就自己做。”

    孙大夫说:“少公子答应帮她了?”

    你说:“是的。如果我不答应,万一她马上就自己做怎么办?”

    孙大夫摇头叹息说:“唉,这事棘手啊。”

    他说:“她受过那么严重的损伤,出血那么严重,现在时隔不久,身体亏虚还很严重,如果再有小产之事,恐怕引发大出血,会有生命危险啊。老朽,实在是没有把握能否保全。”

    你说:“她根本就不听我说。我一劝,她就很激动。我害怕她这么激动,也是一样危险,所以也不敢多劝。我从来都没有这样犯愁过。这事也不宜对父亲说。我恐怕父亲一知道,她担心父亲出面阻止无法拒绝,就会更果断地自己行动。”

    你说:“先生历事甚多,还请先生帮我出个主意。”

    孙大夫说:“少公子,千万不要为此事太忧虑着急!千万不要着急!容我好好想想。”

    孙大夫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你和吴顺都看着他。

    孙大夫走了一会儿,他停下来。他说:“也许,还有一线转机,让她改变主意。”

    你站了起来,你说:“是什么?”

    孙大夫说:“小姐年纪还小,还不理解什么是母亲。如今,孕月尚浅,她对腹中的胎儿也没有感觉,更有身体上的种种强烈不适,让她对这胎儿有感情,是很困难的。我想,如果有办法再拖她两三个月,到她能自觉胎动时,或者,母亲的天性就会发生作用,她就会犹豫起来?乃至,会放弃现在的想法?那时,她就会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体内的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且那时孕吐等不适也会缓和了,也许,她的想法就会和现在有所不同?若再从旁反复劝解,或者有希望让她同意保全孩子。就算她没有改变想法,若能再调养一两个月,她的创伤也会比现在愈合得更好一点,身体也不会这么虚弱。”

    你说:“这些事情我不是太懂。若再拖上两三个月,胎儿月份大了,如果她仍坚持,不会更困难吗?”孙大夫说:“是会更困难一些。其实,那时我也没有把握就可以保全。不过,同样都是没有把握保全,后一种情况,至少我们还可以指望她改变主意怀孕足月,或者可以指望她身体康复到可以承受小产的程度。”

    孙大夫说:“女人怀孕时,身体会自动调节的。医书上说,女人柔弱,为母则刚。胎儿在体内,会激发她身体的自愈潜能。或者,康复的速度会快过小产或者分娩的消耗程度。”

    孙大夫说:“大公子算计得真是精明啊!不过也实在是太歹毒了!”

    你说:“现在已经这样了,再说那些都没有帮助了。先生的意思是,若能拖延到她能觉得胎动,事情总比现在要好一点?”

    孙大夫说:“是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能不能让她心意改变,就要看这胎儿的造化了。”

    你说:“琴儿是陈将军的遗孤,绝不能让她就这样出事。但有一点希望,我们就要努力。”

    你说:“我再试试吧,看看能不能安抚到她,让她同意延迟一段时间。”

第一百零四章 劝阻() 
室内的小红炉上挂着药罐。药香四溢。白色的水蒸气,婷婷袅袅地飘散在空中。

    “琴儿,你想好了吗?”你说。

    我看着你。我点点头。

    你伸手提起发烫药罐,你把里面的药液倒在小瓷碗中。

    我看着那黑乎乎的药液冒着热气注入白色的瓷碗里。

    我站起来,对你跪了一跪,我说:“谢谢哥哥帮我。”

    我伸手去端那碗。你一把抓住我的手。你说:“还烫呢。等凉一点再喝。”

    你松开我。你说:“坐下再等一会儿吧。”我坐下了。

    你说:“琴儿,孙大夫就在外面候着。你喝了这药以后,大约半个时辰,会觉得肚子疼,他就会进来伺候着,直到胎儿流出。可是,孙大夫说,喝下这药,你有八成以上的可能会和这胎儿一起死。他没有把握保全你。”

    我说:“我不在乎。”

    你说:“但是我在乎。之所以会发生这些事情,前面是因为我没有保护到你,后面是因为我帮助了你。如果你出事,我难辞其咎。”

    你伸手拿出一把匕首。你把它从鞘中拔出來。你把它放在桌子上。

    我看着你。我说:“你要做什么?”

    你说:“和孙大夫要这药的时候,我还顺便要了点别的药。现在,这匕首上已经淬满了毒药。只要割破一点皮肤,就会送命。”

    你说:“一会儿等药凉了,你喝了药,我就坐在这儿陪着你,直到有个结果。我不会让你单独一个人。”

    你说:“如果你因此而死,我必定如前所说,陪你直入黄泉,和你一起去见你的父母。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无论是死是活,我都决意陪着你。”

    你说:“若我想要做什么,合府上下,没有人能够阻止我。”

    我看着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们隔着那碗药相对坐着。我们沉默。药碗上的热气渐渐地稀薄了。

    你端起药碗,你把碗递给我。你说:“现在,你可以喝了。”

    我接过药碗。

    我把它拿在手里。我说:“求你不要这样。我是迫不得已。可是你,你要想到父亲。”

    你说:“我也是迫不得已。琴儿。没有你,我不能活着。”

    你说:“看着你在我面前咽气,我的心会随之碎裂。纵然想要活着,也是做不到的。倒不如,来个痛快的。你喝了它。然后,我们就有八成的可能,一起横尸在这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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