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拜伦之刃-第1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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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元帅发现第一具被血蚊吸干的人皮尸体后,他立刻用无线电联络了先锋队的麦克少校。无线电有微弱的时间隔断,彼此的交流产生时差,中间出现沙沙的信号阻隔。或许一般人会觉得这是因为在地底,无线电传播受到干扰很正常。然而真正仔细思考的人会明白,这种阻隔,根本并非来自身处地下的原因。安德烈斯部队带来的无线电是最新式最高端的产品,哪怕在深海的环境下,这种无线电都能够无干扰发射出去,为何在地底就不行了?何况,大元帅率领的队伍,与前方先锋队处在一个水平线之上,在同一条通道之中,彼此间隔不过两三百米,又如何会阻碍无线电的通信了?
无线电波是电磁波的一种,而电磁波的传播不需要介质,只是在不同的介质中有速度快慢的区分。什么东西能完全阻断电磁波的传播?有人会说铅,但铅并不能完全阻隔,何况这前进的道路上哪来的铅?所以答案是:时空。
这个底下世界,有着时空紊乱的现象,但似乎并不很严重,至少时空一直在努力地修复着自身,但是有什么东西一直在不懈地破坏时空,因而有着间歇性的时空波动出现。而那一群血蚊,正是在波动中出现,暗中袭击了先锋队,又因为波动离开了原来的位置。不,或许可以说是它们一直就在原位,但是中央队伍经过时,却彻底与血蚊擦肩而过,仿佛走了两段完全平行的同位道路。
兰妮现在身上没有任何计时用的工具,如果有,她现在就已经开始测量时间流速了。如果和后方的大部队对比,必然会有偏差。
兰妮不知道鲁道夫是否察觉出了这种微妙的感觉,鲁道夫是个性情中人,并非喜怒完全不形于色。但是,这不代表着就能从他变换的颜色中猜测出他内心所想。该掩饰的东西,他能掩饰得极好,心思、城府都是顶级的。他表现出的喜怒哀乐,可能有一大半并非是真实的,妄加揣测,只会更加迷惑。
鲁道夫并没有立刻下令开启这扇大门,他被什么东西所困惑,正在做思考。他负手站在门前,浓眉紧锁,显得很苦恼。兰妮并不会觉得他真的很苦恼,兰妮觉得他或许正在演戏,这戏是演给她们看的。目的是勾着她们,让她们觉得能够抓住这样一个“机会”发动武力冲突。站在这扇门前,演这样一出戏,实在太危险,兰妮不能去赌。
时候仍未到。
算算时间,后续大部队就快来了,鲁道夫大概是打算等队伍全部汇合了再开启这扇门。果然,不多时,隐约能听见来时路的方向上传来了声音。但仔细听,却又不对劲了。那声音似乎十分慌乱,嘈杂的脚步声,时不时夹杂着惊呼与尖叫,渐渐的有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传来。
大元帅一瞬爆发出凌厉的煞气,双目圆瞪,看向来时的道路。然后他从扎在腰间的武装带中,抽出了一条长长的锁链状武器,当空一甩,那锁链立马绷得笔直,连成一柄周身漆黑的双刃细剑。大元帅提着剑迈步上前,身后是打着探照灯光,注视着他的众人。他步伐越发加快,沉着又富有节奏,身形渐渐出了探照灯照耀的范围,手中黑色长剑悍然劈出,众人听见了前方黑暗中传来了一声刺耳的嘶鸣。嘶鸣过后,开始有蓝色的荧光迅速出现在黑暗中,向这边掠过来。
牧黎眸色冷峻,大元帅终于亮出了他的冷兵器。在这个时代,冷兵器的作用相对大灾之前已经被大大提升。而个人的武力值,很大程度上也体现在对冷兵器的使用之上。枪械的威胁性依旧很大,但冷兵器却代表着是否能够具备相当程度的打斗能力,这直接关联到对于机甲的驾驶。在很多的特殊情况下,冷兵器能发挥出热武器所做不到的卓越效果。比如现在,在面临鬼蛉和血蚊时,使用冷兵器是最为行之有效的,热武器效果一般,反而会殃及自身。
牧黎犹记得自己在帐篷中准备活捉“狄利亚”时,与大元帅的那一次短暂的交手。当时大元帅使用了某种极为坚硬锋锐的短刃武器。牧黎猜测,应当就是他现在使用的那柄锁链剑拆卸下来的一小部分。懂冷兵器的人,一看这锁链剑就知道中间的环节是可以拆卸的,如此,便可增加这柄武器的用途。当只装上两三节锋刃时,便是短剑,装上七八节锋刃,便成为了长剑,剑身长度可灵活变化。
牧黎心想:大元帅的武技境界估计不低,这种锁链剑极难使用,用得好的必然是高手。这锁链剑不知是什么材质打造而成的,不比她的“新寒月”差。
前方的打斗并未蔓延到牧黎等人站立的地方。没有大元帅的命令,大家不敢随意移动,或上前加入战团。牧黎和仇争倒是有上前帮忙的心,毕竟她们还有六个伙伴在后续的大部队中。但是兰妮勘破了她们的心思,回头看了她们一眼,制止了她们的动作。牧黎抿了抿唇,最终没动。
打斗持续了一阵,前方数点蓝光忽明忽暗,数量在逐渐减少,最终完全消失不见。打斗声也停止了,惊呼尖叫也消停了,隧道回归寂静,只剩下一些细微的呜咽、痛呼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
大元帅带着后续部队走出了阴影,来到了探照灯光下。百十来人的队伍,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十来个人,还带着伤,浑身的狼狈。牧黎打眼瞧去,率先寻找的就是自己队伍里的那六个人。她看到了琼、贝利、克丽丝和吉尔,但是没有看到夏杰和莉莉安的身影。她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再看克丽丝和吉尔悲痛难掩的表情,她知道,她又一次痛失两个战友。
悲伤再度将她压倒,她喉头下意识地滚动,瞬间红了眼眶。想起莉莉安曾在倒计时的威胁下那般不顾自己性命地大喊,让她不要管她。还有夏杰,这个三十来岁的军中汉子,跟着她出任务那么多次,早已是值得亲近信任的战友,却就这样没了……牧黎觉得心酸难忍,悲痛之中,懊悔开始渐渐蔓延,她若是之前上去帮忙,是不是就能挽回他们的生命?
她看向兰妮,双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兰妮的侧脸,看不清她的表情。她不知道兰妮是怎么想的,有些想法,冒出来了,但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她闭了闭眼,控制自己不去深想。她说服自己,牺牲多数时候可以解释为取舍,而取舍则必然意味着谋算。谋算,并非是轻贱他人性命,也并非真的冷血无情,只是为了成功必须做出的减法。
重点保护对象——佩尔必然是活着的,看上去镇定自若,仿佛死了那么多人,对她来说毫无影响。井上明彦在她身边,满面冷漠。这些人与牧黎等人所在的队伍汇合,粗略算来,两百人的队伍,如今只剩下四十来个人了。
大元帅的面色有些阴沉,手中提着的锁链剑甩去了污物,锋口敛着冷冷的锐意。他提着剑指了指牧黎和仇争,示意她们这就开门。
牧黎和仇争再度相视一眼,同时将视线投向了铁门上的旋转密码锁。要开这门,必然要先解锁,这可有点难度了。
而就在地下诸人准备开门的时候,停放在大楼楼顶的宙斯号内部,留守官兵们显得有些躁乱不安。一名黑人女少校正在舰桥之上来回巡视,她是留守宙斯号的180师中军衔最高的指挥官。舰桥之上的技术人员们忙着分析调试,黑人女少校面上的表情不是很好看。已经有数十分钟没有收到过地下传上来的消息了,不详的预感在她心中蔓延。
无线电的信号时断时续,非常不稳,这很不应该。按照他们测试的,这批无线电即便在地心,都能稳步传讯至地面。若说是土壤阻隔,可这一代的土壤他们之前已经测试过了,铅含量非常微弱,不至于会屏蔽无线电信号。她觉得,地下一定出了什么事。
就在她准备让技术人员再度尝试联系时,她的手环id忽然响了起来,显示是机甲内腑囚禁层守卫传来的消息,她立刻接通,守卫报告道:
“长官,那位叫索纳的俘虏想要见您。”
“见我?”黑人女少校眉毛一样,眼中闪过疑色。思索了片刻,她叮嘱舰桥上的几位技术人员道:
“你们继续尝试联系地下,有消息了立刻扣我的id。”
“是!”
叮嘱完后,她对id那一头的士兵道:
“我马上来。”挂断通信,她立刻下了舰桥,向着囚禁层赶去。
黑人女少校内心泛起嘀咕,她是知道这位索纳正是鼎鼎有名的索纳·弗里斯曼,下一任盖亚驻守大将的继承人。惊才艳艳之辈,军研所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领导者,有着渊博科学知识的出色政治、军事专家。虽然现在成了阶下囚,但他的智慧依旧在,不知道找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她内心有着警惕,却也有着好奇。说到底,她本身对这位大少爷并无任何私人情绪,她是职业军人,与其敌对只是因为阵营不同,她必须遵守命令。其实她个人,是非常欣赏索纳·弗里斯曼的。
索纳被掳过来的这么长时间里,每日几乎都会经受他们那位大小姐的凌/辱,黑人女少校看在眼中,心里其实觉得有些恶心。但她不会说,忠诚是180师将官们必须具备的品质。即便他们忠诚的对象有些私德不修,不过这也与她无关。
心里翻滚着思绪,她很快坐着升降梯来到了囚禁层,然后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了囚禁索纳的牢房外。
门外的看守士兵就是给她发信息的那个,看到她来了,立刻转身准备去开门。
门开了,黑人女少校站在牢房门口并未踏入,她看到空荡的牢房中,那个俊美的男人坐在轮椅之上,即便身形瘦削枯槁不再健壮挺拔,即便身着囚服没有衣装修饰,他依旧英俊得让人望之脸红。他坐在轮椅上,苍白的俊容之上浮现一抹微笑,洒脱中透着几分虚弱,让人见之心跳不已又心生怜悯。
“少校,可否进来详谈?”他说话的声音透着恳求。
黑人女少校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然后示意外面的人把房门关上。
房门关上了,下一秒,那抹微笑成为了黑人女少校最后看到了的景象。
作者有话要说: 哥哥的美男计~~
2017新年快乐!新的一年新气象,小书也放出了新文的文案,这是一篇大唐背景的悬疑推理文,感兴趣的童鞋可以收藏。不过这篇新文暂时不会更新章节,待到利拜伦第四卷卷尾的时候,差不多才会开始更新。以下是传送门,点击书名传送:
《唐谜》,手机党的作者专栏(点击作者名),就能看到这篇文啦。
ps:有没有人觉得这个书名很熟悉?
第176章()
时间回到两个小时前。
位于宙斯号最底部的囚禁层,平面图看上去整体呈“凸”字形,四面环绕着牢房,顶端突出的部位则是升降梯所在的位置。三个半小时前,随着大部队并俘虏出发前往地下,大部分的牢房都已空了。只剩下两间牢房还有囚犯被看守着。一是索纳·弗里斯曼的牢房,位于“凸”字的最左下角位置,另外一个是朵拉的牢房,就在索纳牢房的隔壁。
索纳本来并不是囚禁层的囚犯,他的身份其实算是宙斯号的“客人”,说得更直白点,就是安德烈斯大小姐的禁脔,从上了宙斯号之后,他就一直被软禁在大小姐的舰长休息室里。但是随着大部队出发前往地下,佩尔并没有继续让索纳呆在舰长休息室之中,她心里清楚索纳是不甘心的,也知道他聪慧非常。她爱他的聪慧,但也忌惮他的聪慧。舰长休息室距离舰桥太近,曾经佩尔也多次带着索纳上过舰桥,以索纳的智慧,或许已经暗中将舰桥之上的那些控制区域的分工记在脑子里了。佩尔恐怕会有变数,于是命人将索纳转移至最底层的囚禁层中,暂时关押了起来。
当然,佩尔并非真的主动这么做,可以的话她一点也不希望她的索纳哥哥会住到牢房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去。但是迫于祖父鲁道夫的压力,她不得不为之。她还没疯狂到为了索纳和自己祖父对抗的地步。佩尔性子娇狂,康拉德大将和夫人都制不住她,她唯一害怕的就是她的祖父。在她心目中,她的祖父不是人,是超脱了人的神。
囚犯少的情况下,尽量不关押在一起才是上策,之所以要将索纳关押在朵拉的隔壁,是因为这一带的四间牢房都是装备有医疗器械的牢房,专门关押那些在重伤之中需要续命的囚犯。索纳身体非常虚弱,每隔两个小时就需要做一次检查,这是佩尔的安排。
但是,显然这一次,佩尔给她的祖父制造了一个巨大的麻烦。
因为她忽略了一个人,一个一直处在昏迷中,完全没有存在感的俘虏——朵拉·皮斯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