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凉汉骑-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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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茂发出了一声长叹。他提了提脖颈间的狐裘,将凛冽的秋意挡在外面,也没有让张骏平身,而是转身向更暗处踱步离去,直到消失了踪影,才有沙哑而又低沉的声音传来:“孽障,还不过来!”
张骏心下一喜,连忙起身,跟了上去。
凉州牧张茂带着张骏走到灵钧台右侧的一座静室之中。
所谓静室,其实就是指寺院住房或隐士、居士修行之室。
自从灵钧台修葺以来,此间静室就是摆放张氏列祖列宗牌位的所在,更是存放张寔衣冠遗物之处。
这里也是张茂常常独自停留的一个地方。
静室,首在“静”字。没有世间的纷纷扰扰,仿佛自成一统的小世界。自从临危继位以来,但凡心情抑郁难清的时候,张茂总会来这里,跪坐在列祖列宗和兄长得牌位前,上一炷香,安安静静的待上一会儿。
“这间静室其实是专门为你父亲建起来的”张茂忽然回头对张骏道:“瞧,这边所有的物品,都是你父亲当年用过的兄长音容宛在,有时梦里还会见到”
张骏眼神黯然,心中隐隐作痛,他明白,这是原本的身体和记忆在伤痛他微微点头道:“侄儿知道”
“此次袭击你的凶手,可有眉目了?”
张茂走到香案前,恭恭敬敬地焚香,背对着张骏道。
“没有,他们来得突然,去得利索,除了留下一具尸首,再无任何东西。”
“哦不要急,慢慢来,他们躲不了太久”张茂似乎并不意外,但张骏却疑惑地皱了皱眉,舒服的语气有点反常啊!
但没等他张口询问,上香完毕的张茂转过身来,严肃的对张骏道:“骏儿,你跪下!”
张骏老老实实的走过去,跪了下来。
然后,他就听自己的叔父缓缓道:“我张氏乃轩辕黄帝之裔,少昊氏的直系子孙,汉常山景王张耳之后也。即便是从汉朝算起,传至吾这世,也有十八代了。这天下,难道就不能有我张氏的一席之地么?大凉创业维艰,不能在我的手中断送,也不能毁在你的手上。”
张骏心中一凛,道:“侄儿明白。”
“明白?”
张茂摇了摇头,道:”你不明白。”
“我且问你,刘曜是何等人物?”
“刘曜”张骏思索了一下,开口道:“在侄儿看来,刘曜徒知屠掠,毫无英雄气象。不过因晋室无人,遂至横行海内,否则跳梁小丑,亦何能为?”
“书生之言,不足为据。”
张茂一边摩挲着香案,一边道:“我曾和参军马岌谈论过刘耀这个人,你猜他怎么说?”
“呵呵。”不等张骏答话,张茂笑了笑,自顾自地道:“当年,我问马岌,‘刘曜自古可谁等辈也?’他说,‘曹孟德之流。’吾听罢默然,其实心中是不以为然。他见状,又说,‘孟德,公族也;刘曜,戎狄;难易不同,曜殆过之。’我听罢,恍然大悟”
“为何?”张骏不解道。
“因为刘曜可方吕布、关羽,而云孟德不及,岂不过哉!”
“啪!”张茂突然拍案而立,怒道:“你自负神射,便不畏天下英雄。那刘曜也是天生神射,箭可穿寸许铁甲,你知否?”
张骏并无惧色,回道:“勇则勇已,匹夫之用也。”
“刘曜熟读兵法,善书草、隶,自比乐毅、曹参。”
“恨无缘一见,不知孰高孰低。乐毅、曹参,只堪走狗之用也。”
“你”
张茂气道:“永嘉五年,刘曜陷洛阳,俘怀帝,酿成‘永嘉之祸’;又建兴四年,破长安,愍帝出降。生俘二帝,自古所未有!”
“怀、愍二帝,无能辈也,不值一提。”
张骏抬起头,直视张茂道:“我大凉东有大河,西连朔漠,南接天山,北拥草原,乃四塞之地也;地千余里,带甲之士数十万,上将百员,骑万余众,此霸王之基也。”
张骏激动道:“叔父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难不成被吓破胆了么?”
静室里针落可闻,张茂脸色错愕,怒气夹杂着欣慰。
“哈哈哈哈!”
片刻之后,张茂抚须大笑起来,笑罢,他一把拉起张骏,道:“果然是我张家的千里骏马,不错,不错!”
这下子又轮到张骏一脸错愕了,没办法,谁让叔父的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呢?
接着,让他更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张茂拍了拍手,顿时,房门打开,一众顶盔戴甲的军中宿将走了进来,正是方才还在大殿中高声主战的几位。
他们有的拍了拍张骏的肩膀,有的干脆照着胸口怼来一拳。张骏还不敢躲,只能一脸懵逼地赔笑。
“叔父,这这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静室内不再安静,那些粗汉们哄笑起来。只见一老将走到张骏近前,道:“少将军,此中缘由,还是俺来给你分说吧,可否?”
张茂笑着指了指那老将,面露无可奈何。
张骏心中更是震惊,因为这老将不是别人,正乃凉州柱石……韩璞!
他连忙施礼,道:“有老将军分说,小子求之不得!”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六章 定策()
老将韩璞,官拜镇东将军、诚毅侯,早在张寔主政凉州之时就已经是军中骁将,后来一直负责凉州对东方刘汉和石赵的防御,他的驻节之地在冀县,乃是东方战线的最前沿。没想到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只见韩璞大大咧咧地受了张骏一礼,笑道:“少将军,俺老韩可没想到你也是个有骨气的,从前只见你附庸风雅,今日却要另眼相看啦!”
张骏一脸黑线:附庸风雅是什么鬼?
韩璞笑道:“俺老韩就是有啥说啥,少将军可不要见怪。”
“呵呵”张骏忙道:“不敢。”
“少将军,大将军今番命你来此,实际上是不打算再把你瞒在鼓里”韩璞环视众人,朗声道:“其实,我凉州对匈奴汉国只得攻略早就在计划之中了!”
“只是怕少将军提前知道了节外生枝,所以大将军才一直隐瞒于你。”
张骏闻言,猛地看向叔父张茂,眼中既有意外,又有惊喜。
“咳咳。”张茂顿了顿,室内瞬间安静下来。他缓缓道:“骏儿,此前你与贾摹一直亲近,叔父也是担心你走漏了风声。军国大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涉及千万将士性命,不得不小心从事。”
张骏一脸尴尬,和贾摹走得近那是穿越前的事好吧,这锅只能背了。
“就是!”却见另一铁塔般的军将嚷道:“每次议事都要深夜聚在这小屋子里,真是憋屈死个人了,要我说,不如一刀宰了那个吃里排外的,大家也落得轻松!”
此人张骏却是不识,不过看其身形只比大石叶小上一号,应该也是一员猛将。
“你这憨货!”张茂笑骂一句,沉声道:“贾摹党羽众多,有些早已渗入宫禁。成逊也是无奈,才在这静室召见诸将。此处乃我张氏禁地,绝不会有人靠近。如今大事未成,还需再忍耐些时日,委屈大家了。”说罢,竟然躬身一礼。
在场众人哪敢接受,都侧生闪到一旁。韩璞道:“主公这是哪里话,俺们世代忠于张氏,些许憋屈算得了甚,俺倒是觉得人多屋小,倒还暖和。”
“是啊是啊”
“主公别听那憨货胡言乱语”
众将领也连忙道。
“叔父,既然决意攻略汉国,又为何要以姊姊同刘曜结亲?”张骏突然出声道。
室内再度陷入安静,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有羞愧之色。张茂也面露无奈。
这时,一位中年将领出言道:“少将军勿急,此事本就是一个连环之计。”
张骏循声看去,只见这人身形俊朗,眉间带有书生之气,乃是参军陈珍。
陈珍接着道:“下官以为,攻略汉国,唯有智取。于是便向大将军建言,派出细作至汉国,极言卿女美貌。刘曜近年愈加荒淫,必然心动。到那时,引诱其亲往迎娶,我凉州将士便可趁机掩杀,大事可成。”
“呵呵”张骏看他眉飞色舞地说着,不由冷笑一声,道:“小子有一事不明,欲请教陈参军。”
“不敢。”陈珍道:“少将军请说。”
“且问陈参军,为何不以汝女为饵?”
“这”陈珍面色一变,尴尬道:“回少将军,下官唯有一子”
“那汝妻可乎?”
“放肆!”张茂忍无可忍道:“骏儿,还不向陈参军道歉!”
“为何道歉!”张骏也火气上涌道:“叔父,难道姊姊在您眼中,就只是一个筹码?”
“你”张茂怒极,未等开口,缺猛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
张骏连忙上前搀扶,却被推开。只是那一瞬,他还是看到了叔父张茂捂嘴的指缝间流出意思殷红之色。心中不由猛地一颤,难道叔父的病情已经严重到如此地步了?
“大将军!”
“大将军”
众人一番手忙脚乱,良久之后,张茂总算是缓了过来。
他靠坐在蒲团上,长出了一口气,自嘲道:“人老了以后,真就是大不如前了,只是受了点风寒,却咳成这个样子。”说罢,不着痕迹地将手探入怀里,看似抚胸,实则是为了将血迹擦掉。
张骏鼻头一酸,两忙上前,跪在张茂身旁,道:“阿父不要动怒,都是侄儿不肖。”说罢,又站起身,对陈珍一礼,道:“陈参军,小子无德,还望您不要挂怀。”
陈珍连忙侧过身,避开道:“少将军,下官此计也是无奈。”
说罢,陈珍拜向张骏道:“下官也重英雄,少将军冲冠一怒,效班定远故事,夜斩胡虏,真是大快人心。”
这时,韩璞也道:“大将军,如今少将军杀了那汉使,消息是捂不住的,不若提前出兵,攻其不备,方有胜算呐。”
张骏闻言,跪拜道:“阿父,侄儿惹下的麻烦,绝不能再置身事外。骏愿随军出征,为大凉,为阿父和姊姊征战沙场!”
“你啊你”张茂指着张骏道:“念奴是你姊姊,难道就不是我的女儿?”
“念奴的命是命,难道大凉将士的命就不是命吗,难道他们就没有妻子儿女?”
张骏哑口无言,低头不语。
身处这个时代,幸与不幸,谁又能说得清呢?如果连自己都舍不得让女儿冒风险,又有什么资格让别人家的子嗣为自己赴汤蹈火?
张茂见他不说话,便开口道:“两军对阵,不比校场演武,你虽弓马娴熟,可沙场争锋比的并不是个人武艺高低。还是老老实实去地方上任,积累经验,以待将来!”
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投军征战,张骏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机会从手心里流走,急道:“叔父,侄儿愿做一马前卒,即便马革裹尸,也绝不后悔!”
“马前卒?”张茂再次怒道:“我大凉基业,需要你去做个马前卒么?你马革裹尸,那张氏宗祠的香火,难道要你姊姊继承?”
“叔父我!”张骏还欲分辨,肩膀却一下子被一只沉稳厚重的大手按住,他抬头一看,正是老将韩璞,微笑着对他摇了摇头。
韩璞劝住张骏,对张茂躬身道:“大将军,少将军其心可嘉,您也不必太过担心,不若这样,俺身边倒是还缺一个随军赞画,不必上阵,只负责文书,就是不知会不会委屈了少将军。”
“不会不会!”张骏哪里还不明白,这是韩璞在为自己求情,忙道:“能在老将军身边,是小子的福分,不敢求职位高低,只图能学到老将军一身本事之万一,就幸甚至哉。”
说罢,又一脸希冀地看向张茂。
“哼!”张茂冷哼一声,思虑片刻,还是挥手道:“既然你决意参军,那就去吧。我张氏以悍勇著世,你可不要丢了门风。”
不理张骏欣喜领命,张茂在诸将搀扶下起身,缓缓道:“韩老将军方才所言之议,深得吾心。事已至此,便只能出其不意,速攻汉国。”他大手一挥道:“给我狠狠地打,夺下秦州!”
“诺,夺下秦州!”一众将领轰然奉命。
张骏也激动地抱拳领命,大声道:“叔父,是否连夜出兵?”
出口瞬间,他发现一众人都错愕地看向自己。张茂更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哈哈哈哈!”韩璞大笑,拍了拍张骏的肩膀,道:“少将军,难道你以为,速攻之意,便在今朝?”
“呃难道不是?”张骏低声问道。
“哈哈哈哈”整个静室再度被众人的大笑声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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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姊弟()
韩璞是此间